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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沈栀过得很清醒。
只用“清醒”甚至都不足以来形容她的状态。
她按时睡觉起床,早上醒来扳腿下腰练练基本功,就坐在桌前开始刷题看书,到了饭点时正经吃饭,午后散过步小睡一会儿,下午起来整理收拾下宿舍,洗洗衣服,然后一直去图书馆待到闭馆。
何菘蓝跟陆璟之的担忧的情况并没在她身上出现,她的生活看上去好像完全没有因为沈瑶那晚的话发生什么改变,甚至比之前更加有条不紊。陆璟之特意翻看过她这两天写的题目卷子,所有的解答内容都清清楚楚地在告诉他,她没有在粉饰太平,她是真的在按部就班地继续往后生活。
但陆璟之知道,好像就是好像,她和那晚之前分明不一样了。
仿佛一夜之间,她又回到了他最初认识她时的样子,在心里圈起一角,自己执拗地待在里面,不许任何人触碰涉足。唯一不同的是,那时的她虽然也把自己封在一个死角里,但她渴望出去,她那时的所作所为、辗转反复都是在和自己较劲挣扎。
可现在她不想了,她把自己放进圈里,撤走了门,用一面严丝合缝没有任何破绽裂口的厚墙,把自己隔绝起来。
她没有任何过激的情绪行为,不钻牛角尖,也不用任何方式为难自己或者别人她连劝解安慰都不需要,陆璟之尝试过,他想说的那些都不用说出口,沈栀自己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他,这一次他什么也做不了,只有她自己才能放过自己。
陆璟之没有继续坚持要去进入她的“墙”里把她带出来,两人心照不宣地,谁也没再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五一小长假之后,期中考如期而至。
季一假期三天72小时几乎是在床上过完的,体力透支后的结果让他那晚躺下之后,连着两天昏昏沉沉,别说清醒起来下床,他连眼睛都险些睁不开。直到第三天才勉强恢复了点精神,能坐起来靠在床头上进点流食了,但端碗拿勺的手哆哆嗦嗦的,喝一勺流一半,堪比宁洲去年大病初醒时
考试这天,他是让谢嘉言跟宁洲给架到考场去的,浑身酸软无力到握笔右手都是全程抖着答完的卷子。
好容易撑过一天考试,晚上照常相约图书馆,余湘几人先去吃饭了,季一的体力不容他在食堂里和人推搡夺食,早早地先来了图书馆,等着其他人带着吃的回来投喂。
沈栀跟陆璟之早先商量好了考试后把辛穗的事情告诉他,趁着这会儿人少清净,陪着他一起先一步来了图书馆。
季一身上披着校服外套,气若游丝地瘫在椅子里,看模样就知道那天通关十项全能的后劲儿还没过去,喃喃问“陆儿,说这回咱扣不扣卷面分啊扣的话我估计我真是要凉了,倒数第一都保不住,铁定要掉到a3了”
陆璟之不想打击他,但卷面分这玩意儿自从上了高二以来,就没哪次考试不看的,尤其是文理火箭班,基础要求都从卷面整洁升级到卷面美观了,他这回一手蚯蚓字,还惦记着不扣分,想也知道只怕是难
见陆璟之没搭他这茬,季一就知道梦没的做了,他一脸呆样的望着脑顶上的护眼灯出了会儿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摆弄了两下,然后放到桌面上,继续仰头看灯。
沈栀从斜对面看了一眼过来,她知道他在等什么,陆璟之和她说了,这几天季一仅有的几个小时清醒里都攥着手机没离手,但辛穗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她伸进口袋里捏住了那张身份证。
这会儿算不上是好时机,但这种早晚要说的事,也没什么恰当的时候可言。
沈栀喊了声,“季一。”
正值晚餐时间,图书馆里没多少人,一层楼都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一阵阵压低了嗓子在悄声探讨白天考试的声音。她声调控制得刚刚好,自然不突兀,季一没察觉到任何异常,慢吞吞低下头,“啊。”
清澈大眼睛里带点茫然,“怎么了”
陆璟之和她对视了下,想到她要说什么,合上了面前的卷子。
沈栀没再犹豫,把身份证拿出来从桌上推了过去,“辛穗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季一对辛穗这两个字敏感度极高,听见辛穗有东西要给他,他登时直起身子坐好,褪去疲懒的眼睛在落到桌面上的这张证件时,马上要迸出的光彩就像是即将倾泻前的闸门被忽然闭合
他蓦然怔住,过了一会儿,他眨了下眼,似是不解地,又朝沈栀看过来,眼神里带着点点微弱的期翼,“这、这是什么意思啊”
沈栀没说话,季一这么聪明,她知道他懂的。
“不应该啊,她要还我干嘛不自己给”季一喃喃两声,脸色时红时白,胸腔渐渐开始有了明显的大幅起伏,而后,他抓起桌上的手机,猛然站起来,向外跑去。
椅子被他激烈的动作推开,刺啦一声,在地面上划出很远。
两人谁也没出声,也没谁跟上去,沉默地坐在位置上,等着他回来。
季一一走几个小时,直到晚上快要闭馆时才从外面回来。
谢嘉言带给他的鸡排饭早就已经凉透了,餐盒的透明盖子上,沾着一片发腻的油花。
休息时段,图书馆里嘈嘈切切,许娓娓几个正翻着标答比对估算今天的考试成绩,长桌上不时发出各种各样的花式哀嚎。
沈栀一晚上三不五时就往门口看看,几次拿起电话想给季一拨回去,到最后还是都放下了,这会儿终于看见他回来,她放下笔,想要起身去外面把那天辛穗和她说的告诉季一,就见他径直走了过来,没等她说出去,直接开口就问“她那天还说什么了”
他声音很低,表情看上去没有太大的反应波动,肉眼能见的只是茫然,想不通、猜不透的茫然。
桌上讨论试卷的几人齐齐停下,惊疑不定地朝两人看过来。
沈栀见他没有想要避开众人的打算,身体重新靠回椅背,轻声说“你先坐。”
季一依言坐回去。
沈栀把那天下午辛穗在教学楼的卫生间里和她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他。
季一听完很久没再说话,长桌上沉默的不止是他,一直到闭馆铃响,都再没有人说话。
季一长久地沉默了下来。
沈栀起初还在等着季一什么时候会质问她,问她为什么擅作主张答应辛穗替她归还身份证,抑或是问她为什么那时不告诉他,不让他去和辛穗面对面地把话说清。
但季一始终没有,他沉默而平静地接受了那天傍晚平常里带点微妙喜悦的道别就是他和辛穗之间的最后一面,他身上那些外放的蓬勃活力,好像也都随着这个春日的结束消失无踪了。
立夏的那天,期中成绩张榜,两年来的有惊无险至此终结,他不出意料地掉到了a3。
仍然在同一层,中间只隔了一个a2,可掉班就像是一个象征,一个标志,告诉他们所有人,季一不再是从前那个把自己是株骄傲的凤尾挂在嘴边上的他了。
课间换班时,所有人都聚在了天台上,谁也没去给他帮这个让人心情沉重的忙。
“她这算什么意思”余湘觉得自己和辛穗应该是八字不合,无论她怎么做她都看不上她,“自己玩够了发现季一动心了觉得担不起就打着良心发现的名头拍拍屁股跑了”
“我觉得不是的。”简彤情绪低落,第一次在这件事上认真反驳余湘,“如果辛穗真的是只想自己不在乎季一,她干什么要拐弯抹角地想办法去带季一吃东西呢她没有那么坏的,她想的很多的,只是不去说而已”
许娓娓拿脚尖划拉着地上的碎石片,有些怅然道“我也觉得。”
“一点良心都没有的我也不是没见过,她不像那种人”
“连本来是想诓钱这种事都毫无保留不瞒着阿栀了,是心里真有难处没法说吧,不然她干嘛不继续骗下去呢季一就差给她摆佛龛里供起来了,别说要什么给什么了,不用要都上赶着给。再不然就和季一掏心挖肺地卖卖惨,跟咱们处好关系,季一一心疼,她需要钱还是别的什么,咱就是看在季一的份上,还真能晾着不出点力帮忙么”
或者再退一步。
这种情况下辛穗但凡真的想丧尽良心把季一往死里整,只要颠倒黑白把两人喝多那晚的事情兜出来往坏里闹大,季一家里想保住自家前途无量的独苗儿,多大的力量不肯出只要拿的出,多少钱不愿意给出来摆平这出无妄之灾
辛穗不想继续了,唯一的可能就只是动心的不止是季一,她也一样,但她比季一更明白什么可能什么不可能。
她们一会儿否定一会儿又肯定地,说的辛穗时好时不好,谢嘉言听的头昏脑涨,“别打圈绕弯子了,一句话,这事咱管不管管的话怎么管那傻逼现在找不着辛穗,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咱是想辙给辛穗找回来让他俩坐下好好说说呢,还是怎么着”
他的想法依然延续从前八人之间遇事时的惯有思维,说出口满心以为不会有异议,只等着研究下一步了,却没成想,等了很久都没人开口。
直到课间结束的铃声响起来,整栋楼里搬运桌椅调换班级的动静都停下来,沈栀才说“我们管不了。”
辛穗是明白,但季一也不是真什么都不懂,他只是觉得现状不赖,没有去想那么多那么远而已,否则在她替辛穗转达过那些话之后他早就该发飙了,但他始终没有,就是因为他不仅也一样什么都明白,还比他们所有人都更了解辛穗。
他知道辛穗决定了的事无论那天在场的是谁,是她或者别人都一样,甚至即便是他自己,也无力阻止改变。所以,“算了。”
算了吧。网,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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