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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思归“”
盛少爷说“”
窗外电闪雷鸣,思归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少爷,她还穿着宽松的粉色t恤,肌肤小腿白而柔嫩,下意识地在沙发上蜷缩了一下。
盛淅立刻触电般移开视线“附近有有酒店吗我带身份证了,出去凑合一晚上就行。”
归归瑟缩着答道“两百米左左右”
外面雨下得很大,秋叶豆大雨点噼里啪啦砸在雨棚上,出去就会被淋成落汤鸡;但盛少爷二话不说,立即去找自己外套,并且去摸钥匙手机,像是怕吓到归老师似的。
“荆山路十字路口的那个对吧,”她同桌再次确认,“那个挂黄灯箱的招待所我稍微有点印象。”
他所说的招待所挺破,门口一个晃荡灯箱,挂着热水和住宿。
沙发上的思归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盛淅行动力相当强,当即就拉了外套拉链,似乎是怕自己的存在令思归不适,要为她维持一个足以令她安心的距离。
少爷捡起钥匙,朝门厅走,归归却突然说“不要去了。”
盛少爷一愣,朝沙发上看,女孩子孤身一人坐在窗边,在雨声中抱着自己细白膝盖。女孩子明明是在与他说话,却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的雨。
“不要去啦。”余思归说。
女孩子缩成一小只,声音有点几不可查的抖“你今晚不要动我,睡在我家。”
盛淅“”
大少爷笑起来“好。”
“是因为雨太大了。”思归不看他,小声辩解“而且招待所条件很糟糕,有没有热水都不一定。你今天很辛苦,如果淋雨了还会感冒,军训的时候晕倒了会很丢人”
“谢谢。”盛少爷柔和笑道,“归老师贴心又可爱,谁都比不过。”
龟龟猝不及防被夸,一时间后脑勺儿毛都软了点
然而思归认定自己铁石心肠,瞅着同桌,凶恶地说“我既不贴心也不可爱。所以晚上不许动我,一下都不许。”
盛少爷哧地笑了,保证地点了点头,说“好。”
于是在夏末下瓢泼大雨的夜晚,盛大少爷得以留宿。
少爷的信用值的确在思归这儿高得离谱具体表现为归老师潜意识里就是信他是好人虽说他确然不是个东西,但他是个好人,大概就这么支离破碎的逻辑。
“你睡我的房间。”归归带着不是个东西的混蛋上楼,小声告诫,“不要乱动我的东西哦。”
混蛋少爷温和且低眉顺目“好。”
“我睡楼下的主卧,”思归想了想,“有事可以去叫我。”
盛淅笑道“好。”
然后大少爷伸出手来要和小同桌勾一勾,被小同桌毫不客气吧唧一巴掌,抽在了手面上。
“”
“你没完啦”归归气呼呼发脾气“说了不许动我,得寸进尺自己收拾自己睡觉。”
盛少爷也不恼,莞尔“明早吃什么呀”
“不吃早饭。”思归气鼓鼓地讲“我给你找睡衣穿。”
盛少爷不置可否,在思归卧室门口向下看。
归归扶着楼梯下去,在主卧前足足停顿了半分钟,才很轻地推开了门动作迟疑到近乎痛苦,犹如里面有什么令她害怕的怪物。
盛淅沉默地望着少女的背影,眼底泛出压抑的血丝。
思归在卧室里找了许久,最后翻出件ieee国际学术会议短袖,均码,递给了盛少爷。
“一次都没穿过。”归归在楼梯上保证,“就是放得有点久,五六年了吧,你将就一下。”
盛淅克制地嗯了声“好。”
归归说“我不能让你睡主卧那是我妈以前睡的地方。”
小楼房外传来如梭雨声,露台渗进些雨,黑夜里依稀能看见露台上的花枯的枯,死的死。
那毕竟是一个夏天。
盛少爷克己道“我明白。”
“主卧我睡可以。”思归好像在说给自己听,“但我不能让你进去。”
盛淅望着她。不知为何,思归就是觉得他的眼中尽是血丝,犹如落日湖畔的杨柳。
柳。
余思归被一个字扯得七零八落,强忍着泪,说“那我先我先去复习,你要洗澡的话找找毛巾什么的”
“好。”盛淅沙哑地保证“我不动你房间里的东西。”
思归点了点头,下了楼,接着听见盛少爷“吱呀”推开了她卧室的门,又轻轻关上了。
余思归终于不用再面对他。
思归忍耐了太久,有盛淅在的地方她不肯落泪;但他走后,思归就不用顾忌任何人。
余思归终于得以独处。
她哭了没几声就浑身发抖,站都站不住,腿打颤,只觉妈妈似乎会从任何地方出来。
恍惚间,妈妈会风尘仆仆地推开门,问思归晚饭吃什么。
妈妈会坐在沙发上看书;会从大学食堂里买回敷衍大锅饭充晚餐;会坐在餐桌旁,等一个女儿放学回来。
书架上都是妈妈买的书,妈妈曾能对书里的内容对答如流;电视柜玻璃下压着妈妈的相片,妈妈的气息仍充盈着客厅与卧室你让我如何相信这个人已经永远离去
永远离去,不再回来。
女孩子扶着楼梯把手嚎啕大哭,生怕被任何人听到,却哭得头脑发昏。
不能再哭了,归归不住地告诉自己,等会儿盛淅出来洗澡看到怎么办她在这世上最恨的就是同情,就算身陷泥淖,无论如何都会被同情,思归也希望这种「同情」能少一点是一点。
但不幸中的万幸是,盛淅没出来洗澡。
这个雨夜,他只是在思归屋里安静地呆着。
余思归不晓得同桌在做什么,却莫名地感激他感激他视而不见,感激他的缄默,正是这两件事,保全了思归的体面。
她放肆地哭到疲惫,抱着睡衣去洗了个澡。
盛淅所在的房间安静得可怕,归归路过时都觉得奇怪。
老房子隔音是很差的,无论如何都不该这样安静。
希望他没翻什么东西思归痛苦地想,不过也许太累,少爷已经睡着了也说不定。
余思归下了楼梯,每一步都伴随着“吱呀”声响,然后推开了主卧的门。
浓得化不开的雨声里,再熟悉不过的气息一瞬涌来。
思归告诉自己不准再哭,爬上了床,在枕头里头嗅到一点很淡的妈妈的气味。
不准哭,余思归竭力深呼吸,然后看向虚空一点。
楼上卧室门开了,应是盛淅出来,去浴室洗澡。
楼板隔音相当糟糕,思归别说能听见少爷淋浴,连他碰倒了沐浴露瓶都听得一清二楚。归归听见他草草冲了个澡,然后又回去了他合上门的那一刹那,整个房子回归了一种可怕的寂静。
而那寂静成为一头彻头彻尾的活物。
余思归躺在床上,只觉夜在吃自己
余思归已经很久都睡不着了。
在高复班时稍微好一点大抵是周围有不少室友,而且环境陌生的缘故,她可以逼迫自己想点别的,想着想着也许两三点钟就能有个什么幻想让归归忘记现实,将她拽进梦乡。
高复班第二天五点多起床确实有点赶,但至少算睡过。
但余思归猛然回到家里,感受却是截然不同的。
这里处处是回忆。
思归困得要命,却不敢闭上双眼。
因为每次闭上,都会被「明天」这个概念吓得醒过来。
明天,什么是明天
到底是孤零零的明天,还是没有妈妈的明天余思归每天睁开眼都要面对一个孤独的世界。短暂又痛苦的睡眠之后,又是漫长的、要拖着伤痕生活的日复一日,似乎没什么值得期待的。
不过是机械般活着、进食。
“”
你在哪里呢思归望着虚空的一点,嗅着枕上残留的妈妈气味。
至少来梦里见我一次,我也不至于这样害怕睡觉。
归归在床上辗转了许久,却怎么都无法入眠,满脑子都是妈妈曾经的模样,然后掏出手机看了看,发现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爬山虎簌簌迎着秋风,淋着四更夜雨
只能归结于我家主卧是睡不得的,归归难过地想。这房间里的回忆最多,睡在这儿,和被往事凌迟也没什么区别。
思归重重叹气,抱着被子推开卧室门,去沙发上打地铺。
客厅已被打扫过,黑咕隆咚的,女孩子光脚踩着木地板,有种晚夏的凉。
她抱着被子往沙发上一趴,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睡相别太糟糕,又嘀咕明儿早晨大少爷起床比我早的话不会嘲笑我吧转念一想,说不定今晚自己根本睡不着,月亮不睡我不睡,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
女孩子在沙发上蜷成了一团。
余思归听着雨声,只觉这房子非常空旷。
或许当时留盛少爷住下来是因为潜意识里害怕,害怕独处。如果今天他没来校门口接人,或者他真的去住那个小破招待所了,思归今晚恐怕要以泪洗面,不敢关灯,哭到自己睡着为止。
归老师想到这儿,难受地抱着靠垫,小小地呜咽了起来。
正是那一刹那,余思归听见了楼梯上簌簌的声响。
一道颀长身影自暗处站了起来。
“”
盛少爷似是一直坐在楼梯上,一声都没出过;他自黑的隐匿中现身,慢慢下楼,走向客厅小沙发。
在小沙发上躺着的的归归吓得眼睛都圆了,惊慌地拽着被子,喊他“盛淅”
你怎么都没睡觉,还在外面的
盛淅应道“嗯。”
“我其实猜到了。”少爷眉目拢在暗处,讲话带着细微颤意。
归归愣愣地问“猜到什么呀”
他沉默了良久,开口
“猜到你现在不敢睡觉。”
盛淅嗓音沙哑干涩,说完摸着黑,于搂着抱枕的思归身边坐了下来。
思归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酸涩道“我”
“我不动你。”盛淅声音很轻,在落雨的夜里,于归归指尖轻轻点了点,像在戳一枝初春的含羞草。
“”
然后他笑了笑“别怕我。”
归归“好。”
余思归忽然被他搞得想哭,眼底再次泛起水光,难过地移开了眼睛,不肯再与他对视。
他在夜里看着姑娘家,目光发颤压抑,近乎癫狂,像是心都要碎了。
“我陪你”
盛少爷在黑夜里轻轻问。
归归不肯回答。
而盛淅甚至能清楚地听见女孩子极力压抑、不肯被任何人听见,却再也藏不住的抽泣。他只觉自己将要碎裂在这夜晚。
“我陪你。”少爷捏了捏小同桌凉凉的手心,柔和道“陪你聊天,聊到你睡着为止。”
“”
“好不好”他凑近了些,亲昵又难过地问思归。
他说话的声音似乎非常难过,归归终于拗不过他,抽抽嗒嗒点头。
于是下一秒,她被盛少爷抱住了。
沙发上,少爷胸口喘息声痛苦沉闷,犹如冬夜医院走廊的风。
龟龟难受地推推他,却怎么都推不动
盛少爷挺绅士,睡在地毯上。
思归则安稳地睡了沙发,盛大少爷在
他和思归手牵着手,过了会儿又转而与她十指交握。
天地间下着大雨,哗哗的。
他们没聊多会儿,盛淅就明显感觉归老师说话声音软绵绵的,已经不太清醒了。
“是不是要睡了呀”
少爷柔和地问,像是生怕惊扰了对方。
客厅黑咕隆咚的,思归卷着被子,软乎乎回答“不是。”
“你都犯困啦。”盛少爷忍着笑道,靠在龟龟身边,牵着她爪子很轻地捏捏晃晃“那我继续给你讲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
“好呀。”思归说,然后软绵绵地向他凑了过去。
“你为什么来了呢”女孩子迷迷糊糊地看着他,随即很困倦地闭着眼睛,将脑袋依靠在了同桌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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