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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归归呆了一下,接着听见耳机中少爷十分坦然地和那个女人打了个招呼,说他要走了。
龟龟“”
那女人也听不太清年龄,挺自然地跟他说了声再见。
接着盛淅将另一只耳机也戴上,温和地唤道“归归”
思归头一回听见他那边有女性的声音盛淅平时肯定是会和女同学来往的,这点毋庸置疑,余思归也并不会在意这一点;但这毕竟是晚上十点多。
“那是谁呀”归归好奇地问。
盛淅笑了下,道“同学。我们在一起有点事儿。”
思归想问「有点事」是什么事,却又觉得这样太究根问底说不定盛淅就是嫌解释麻烦才这么概括的,想了又想,还是没敢问。
“今天我们降温啦。”盛淅温柔地讲“据说也快下雪了。”
归归眼睛一亮“北京的初雪”
“我还没怎么见过雪呢。”盛少爷挺好玩地说,“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据本地的同学说会挺冷。”
“很快乐的哦。”思归开心地道,“你没怎么见过下雪吗”
盛淅笑道“上海几乎见不到雪的。”
好像的确是这样,龟龟想。而一中所在的北方沿海地区,因为离海太近,冬天又干得令人发指,一年到头能下一场大雪就不错了。
就算下了雪,一般也是寒假正中。
盛淅寒假向来回上海过,基本全部缺席了。
寒假。龟龟心里忽然咯噔一声。
他今年还是要回去的。
思归一想到过年就有种说不出的害怕,怕孤单,却又知道非如此不可连问都不用问,他肯定是不会和自己一起过的。
如果让少爷抛下爸妈祖辈,跟自己一起过年,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龟龟这么坏的祸水了。
说不定会被豪门买凶,或者来个“给你一千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可怕剧本
“”
“可是我要这么多钱又没用。”龟龟难过地喃喃道。
盛少爷在那头一愣“什么”
“没什么。”
余思归心酸地说,“我不要一千五百万。”
盛淅完全反应不过来“啥一千五百万啊”
余思归没有任何解释的力气,只想和少爷在一起,万分认真地说“盛淅,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谁,无论拿什么来交换,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会退让的。”
盛少爷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说的一千五百万是我啊归老师,我很好奇,你怎么从北京的雪跳到这儿的”
归归很难解释这思维,但心里很难过。
然而还不待她解释,盛少爷就温和地说
“我也是哦。”
“我们归归,”盛淅促狭地说
“给我什么都不换。”
那天晚上,他们打着电话,盛少爷忽然安静了半天。
思归一开始以为他是去洗漱了或是怎样盛淅洗漱时一般会把手机放下;结果到了睡前,她发现朋友圈处,挂着少爷的头像。
他安静那么一会儿,原来是去发朋友圈了。
归归不关注别人也会关注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好奇地点开,少爷发了张照片。
他拍了是归归送他的那件夹克,整齐悬着,似乎还仔细擦过。
然后配了一句话
「因另一个人的存在,北国之冬也不再那样冷。」
好像在炫耀,龟龟不太确定,却觉得他语气有点莫名的嘚瑟。
盛少爷人缘相当不错,归归和他共同好友又多,
还有当初十班的数学课代表在
「淅哥脱单了是谁啊」
“”
盛少爷好像挺喜欢这个提问,专门挑出来,回复
「回头你们就知道了。」
这句话一出,评论里头瞬间炸了锅。
归归脸都红透了,心想什么知道不知道的鸭,点开盛淅朋友圈看了又看,看那些人闹着要少爷请吃饭,还有隔壁班的问“是小姑娘送的衣服吗”
盛淅挺高兴,似乎有人终于问到了点子上似的,专门回复那个隔壁班的
「很暖和。」
“”
北国初冬之夜,窗棂咕咚作响。
屏幕上通话标志仍闪闪烁烁,听筒里哧哧拉拉,盛淅似乎上了床。
炫耀怪,归归心里嘀嘀咕咕。
却非常想抱抱他
思归准备回家时才发现,那羊绒围巾,果然极其昂贵。
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遭受了一些冲击。龟龟悻悻地想。
羊绒围巾宽而长,在高复班几乎没什么完全展开的机会;但折衣服时,归归才看见三角形织花里藏着rada,五个字母,昂贵得毫无必要。
却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
归归盯着那能让围巾溢价三十倍的暗纹织花,无奈地看了会儿,将围巾吧唧蒙在了脑袋上
「不管有没有人知道,我都会给你买最好的。」
姓盛的期中前起早贪黑地泡了两个多周自习室,老师批完卷子公布分数,姓盛的在电话里很含蓄地报告了自己的成绩
“系前3。”
余思归十分敏锐,认为这个介绍法有问题,冷静地问“你们系总共也没几个人吧”
他所在的交叉学院是尖子中的尖子,院里总共开了俩班儿,每年招不到一百严格来说招不到七十人;他说他是前3,究竟是第一还是第二看他这口吻,十有八九是第一。
“不太多。”盛少爷谦虚地说。
龟龟“”
怪不得贺文彬临走都要阴阳你一句不值得信赖盛淅你谦虚的时候真的很装龟龟最讨厌优等生装逼,恨不能隔着网线将盛淅的谦虚的脸皮揪下来。
然而,归归还没来得及付诸实施呢,盛少爷就相当认真地对她说
“但你看,是没问题的。”
思归那下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因为他已经付出了许多。」
没人比思归更清楚这件事了。
一整个十二月,盛淅回来了两次。
年关将至,他的压力已经相当大不仅是学业压力,学生会那边他也得保持活跃;而期中后不少专业课难度再度飙升,少爷能做到每两周回来一次,和龟龟呆一个周末,就已经竭尽全力。
归归某个周末甚至看到他其实有课,老师点名,他室友替他答了到。
余思归当时甚至大受震惊,这个家伙向来满分有十分就能做到十二分,做事永远做到无可挑剔的地步,翘课这俩字是不可想象。
余思归明白他舍弃了许多,才能出现在此时此地。
但就像他讲的那样
「处理好了,」他说,「我才能出现在你面前。」
“”
因为活着本来就是痛苦的,思归难过地想
盛少爷似乎很喜欢老任的游戏。
他借走了归归的游戏机后,又续借了许多次,游戏机从此便一直放在了他那儿。余思归没时间玩,想起来游戏机时,都已经在他手里快两个月了。
余思归“”
余思归想起自己的小sitch,长长叹了口气“反正大多数时间在吃灰。”
思归更在意的是别的。
如果他打电话碰巧在外面,龟龟偶尔会听见女孩子的声音。
绝不是过分的程度。
但思归耳朵尖,能听出那是同一个姑娘,那姑娘时不时来找盛少爷一趟;而且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俩人似乎在共同图谋着什么东西。
只是龟龟永远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啥
归老师很认真、有时甚至故意撒娇地问了好几回,然而盛淅对那姑娘的解释永远是「同学」、「选了同一门课的同学」、「经管学院九字班、跟我选了同一门通识课的、人很好的、学号20xxxx072好心人张同学」。
“”
“什么好心人啊”
归老师眼睛圆滚滚“盛淅你啥时候起对人有这么高的评价了”
盛淅在电话里诚恳极了“那不是评价,是实话实说。”
“”
信任是有的,那毕竟是盛少爷。
是出现在她面前的英雄。
但归老师心里总有点说不出的憋屈,好像一部分盛少爷被抢走了,被抢去和别人玩,还叫那个女孩子「好心人」。
这个张同学到底好心在哪儿啦思归难过地想。
你都不会这么叫我,只会叫我归老师
一月的大学生,比十二月的要再忙一倍。
毕竟是传说中的考试月。
思归对此早有预料,教工子女对大学时间表异常敏锐极了,盛淅元旦假期就被捆在了学校,要考试。
“教务处这么排考场一般是故意的哦。”
归老师很坏地说
“要不然学生元旦三天假老是到处乱蹿,不好管理。”
清华教务处给大一新生排的考试,就在元旦前一天。
这对大多数人来说都不是问题,毕竟只要是学生时代,元旦的三天假就永远属于期末考试,考试像克系大触手,将学生们缠得死死的。
但这次不同,被缠住的人里,也有盛少爷。
他无论如何都回不来。
余思归谢绝了同桌要找别人来接的好意主要是怕他们家的司机,如果不是司机是他爷爷奶奶来的家场面甚至会更恐怖;归老师没做好应对他的家人的准备,坚决要自己走。
于是思归久违地自己坐汽车回家;她买了票上车时,同桌考试时间远没结束,十有八九还在奋笔疾书
年末大地冰封,麦田荒芜一片。
下午时分,两侧乡村小平房燃着清洁煤,白烟柔柔弥漫。
长途汽车沿着市区的方向奔驰。
女孩子额头贴着汽车窗户,玻璃冰冷。
她看着外面凛冬的乡镇、光秃秃电线杆,知道寒假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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