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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远听了之后, 便只安静看着谢妩,那眼神真是没法说。
谢妩被看得心里软乎乎的,示意他靠过来一点, 程远就低头靠过去,然后谢妩就抬头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因顾忌着他唇上有伤口,只轻轻一触就分开了,但亲完之后, 两人目光对上, 都不由笑起来。
谢妩注意到程远笑的时候, 神色虽没什么变化,但唇角轻微顿了一下, 就知道肯定是刚才被咬的伤口疼了, 就赶紧给他擦干了头发, 拉着人去找了药出来,准备先给他上药。
她一边给程远嘴唇上涂药, 一边轻声说“先敷着,等会吃饭之前再擦了。”
说到这,谢妩又问他“饿了么”
说到这里,谢妩就又后悔方才咬了他,怎么就一下没忍住脾气,他人刚回来, 好歹也等他养好了再跟他算账呀, 到头来还是自己心疼,真有些得不偿失。
程远轻笑着摇摇头,谢妩看他嘴角翘起来,忙说“别笑别笑, 当心又扯着伤口。”
程远便听话停住了笑,只眼睛里的笑意是藏不住的,谢妩本来还在懊恼,可与他视线对上之后,那些情绪就都散了去,心情也慢慢平静温和下来。
然后他俩就拉着手回了房,程远嘴巴上有伤口,谢妩不许他多说话,只许他在自己问的时候点头摇头,或是“嗯”一声之类的回应,虽只谢妩在问话,可两个人谁也不觉得没意思,谢妩从衣食住行一路问到平乱的事情。
因为此刻谢妩在身边,加上之前被她闹了一番,程远再想起那些,心境也没方才那样难熬。
陈仓的情况,其实每日里都会回报到京城,那些卷宗谢妩每每都要翻来覆去看上好几遍,但那些纸面上的东西,到底不如亲口问过程远这般让谢妩觉得踏实。
只看他之前书信里,半点都没透露出来别的不对,结果人回来了,倒是因为些胡思乱想作践起自己身子来了,就知道落在纸上的,终究与现实还是差了些的。
程远也知道她担心,听她问得这样仔细,就能知道,自己方才那样,是真让她担心了,便也在心里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再那样了。
又说了一会话,谢妩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是到底怕程远一路回来要觉得累,便强按着他去床上休息一会,左右说话这会功夫,他头发干得也差不多了,也不妨碍什么。
程远张嘴想说自己不困,却是被谢妩先一步拦住“不困也躺一会,我想你多休息,等一会用膳时候我再喊你。”
程远便听话不动了,躺在那里目光温柔沉静地望着她,谢妩都被他看笑了“睁着眼怎么睡”
躺着的程远便闭上了眼睛,只手拉着谢妩的手,不愿意放开,谢妩就干脆也躺下了,缩到他怀里。
以前每日里这样做,感觉这样相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此刻谢妩却忍不住从发出一声深深地满足的叹息来,好似什么缺失的东西瞬间被填满了,一颗心终于被彻底安抚住,那些困扰她的担忧终于一扫而空,渐渐竟也有些倦意涌了上来。
程远之前还觉得自己不困的,可这会怀里抱着谢妩,一切斗争都在此刻远离了,这方小小的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不知不觉的,他就真的睡着了。
谢妩自己也有些迷迷糊糊的了,可还是留意着程远的动静,听见他呼吸比之方才,已经变得缓慢而绵长,便知道他人已经睡过去了,便闭着眼睛笑起来,她就知道,一路奔波回来,之前精神又那么紧张,怎么会不累
如今洗完了热水澡,正好睡一会,养养精神。
而谢妩自己这阵子程远不在身边,休息的也不大好,这会见程远已经睡着了,自己也撑不住陷入了梦乡。
再睁眼的时候,外头天已经暗了下来,如今日头短,谢妩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只在黑暗中轻轻喊了声“阿远”
程远是真的累坏了,如今睡熟了,谢妩又喊了他一声,他才转醒。
黑暗中,程远第一反应是警觉,接着感觉到帐子里熟悉的香气,才整个人放松下来,轻轻回应了谢妩一声。
听着程远还带着睡意的声音,谢妩不禁笑了,抬手摸索着摸到他的脸颊,揉了揉,才轻笑着说“醒醒,吃点东西咱们再接着睡。”
程远其实已经彻底醒了,但还是声音懒懒地说了声“好。”
他睡在外侧,夫妻俩已经习惯相处的时候不让丫头们在屋子里服侍了,这会便是程远自己在床外的小几上摸了火折子,点亮了琉璃小灯。
见里屋灯亮了,珊瑚便在外头轻轻敲了下门,问“夫人,可要传膳”
谢妩一边起来给程远整理衣服头发,一边回外头的珊瑚“再等一刻钟送来。”
外头珊瑚应了一声,就去安排了。
屋里夫妻俩就如往常一样,为对方整理起来,因天都晚了,不需要再出门,都只简单收拾就好,谢妩的头发也只用一根簪子就挽了起来。
程远放下手,谢妩就对着琉璃镜左右照了照,然后转头笑。
程远就说“好看。”
谢妩一下笑出来“我还想夸你没手生呢。”
谁知程远如今开了窍,知道先夸她了。
于是程远也笑,这回倒是彻底笑开了,谢妩留心着他的神色,见状便招手让他靠过来些。
程远听话的弯腰俯身将脸往她那边凑了过去,谢妩就从面前的妆盒里,挑了一盒无色的口脂出来,用新帕子沾了些口脂,一点点将程远唇上的药膏擦了去。
药膏本身是红褐色的,方才谢妩给程远嘴唇上那点伤口又抹得厚,倒是看不出伤口到底如何了,如今借着口脂润泽下来,就见底下的伤口只留一个小印子,能看出来是受了伤,但并不红肿之类,谢妩这才放心,也有了兴致玩笑“那药膏在你嘴唇上,倒也挺好看。”
如今口脂多是大红、玫红或是粉色无色之类,谢妩本没想过这么深的颜色在唇上会好看,可方才见那颜色落在程远唇上,倒是挺不错的。
程远哭笑不得,然后想了想才说“回头我给你调一个出来试试。”
谢妩就抬手捏捏他的鼻尖“少想那些,又不缺,好好休息才是真的。”
程远也不再坚持,他知道小妻子这是心疼自己,便点点头,说“我知道的。”
夫妻俩一起将妆台收拾过,就听外头珊瑚又敲了门,是晚膳来了。
因想着程远这阵子在外头吃得不好,定是亏了身子的,晚膳分量就比以往要多一些,光是温和滋补的菜就有七八样,因是两个人吃,每道菜分量都不多,但架不住花样多,再加上饭和一样莲子百合甜汤,满满当当放了一桌子。
谢妩这阵子自己吃饭,常常都是一两样点心配茶就混过去了,珊瑚也是急得不行,如今程远回来了,谢妩也有心思正经吃饭了,若不是知道千岁和夫人都不是喜欢铺张浪费的人,珊瑚真是恨不得把会的菜色都端上桌来。
谢妩因是想着要给程远补一补,所以亲自定了几个菜,剩下就交给珊瑚准备了,却不想她竟一下准备了这样多,转念想到这阵子自己没少被她念叨,便笑说“好哇,珊瑚这是要把我们俩当小猪养呢。”
珊瑚看看谢妩,再看看程远,不禁叹了口气,说“若真养的小猪都如千岁和夫人一般,那我可要愁死了”
谢妩一愣,珊瑚这是嫌弃他们俩不长肉呢,不禁笑骂“去去有你们夫人我这么美的小猪么”
珊瑚也是笑,知道谢妩这是心情好了,她们家姑娘不是那种不拿奴婢当人的主子,姑娘用心待她们,她们自然也都一心向着姑娘,前阵子她们见谢妩一直不开怀,也都是跟着忧心的,可都知道姑娘是惦记在外头打仗的姑爷呢,这想劝也没法劝,如今见她终于云散月出一般,珊瑚也是打心眼里高兴,便凑趣笑说“是,夫人就算是小猪,也定是最美的”
谢妩作势要打她,笑骂了声“坏丫头还笑话起我来了”
珊瑚当时就笑着跑了,嘴里说“才不敢笑话夫人”
结果她人到了外头,却是又引来外头其他人的笑声,谢妩听见丫头们笑也不恼,反而跟着笑起来。
丫头们虽不会明说,但谢妩也知道,因着自己的关系,她们也都挂心,如今能一道高兴高兴也是好的。
谢妩转头看到程远,没忍住又是笑出了声,然后才说“快,养些膘出来,也好给我争口气”
程远只看着她,露出一点纵容又宠爱的无奈笑容来,嘴上却是说“我尽量。”
谢妩却是忍不住想他胖一些的样子,若面前的美人儿真胖起来
小姑娘眼睛咕噜噜转悠,一时觉得不行,胖了就不好看了,可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是程远的话,胖点瘦点都好,就是别太瘦了就行,看着都心疼,哪怕是他变丑了也无所谓。
谢妩摸摸用筷子往程远碗里夹菜,过了好一会才说“程远,我以往觉得,自己只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她嘛,就这点毛病,看见好看的人或东西,心里好感就先多了几分,最先喜欢程远,也是因着色相,她从来也不觉得这有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喜欢长得好看的,这再正常不过了。
可知道程远越多,就越觉得,这副皮囊固然让她喜欢,但程远这个人本身,才更可贵。
所以她一手撑着下巴看着程远,一手继续往他碗里夹菜,又接着说“但我现在觉得,再好看的人,不是你也不行,得是你程远才可以。”
程远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筷子,眼睛怔怔的看着她。
小姑娘见他愣着,还不满意,努了努嘴,示意他别只看自己,吃饭。
程远这才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动了起来,只表情还像是陷在梦里一般,眼睛也不看自己的碗,谢妩觉得,这会估计往他嘴里塞块木头,他也能这么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咽下去。
她这样说着心事,程远哪里能把心思放在吃饭上呢
谢妩也知道自己这样有点强人所难,可有些话已经到了嘴边,她就是想说给程远听,便笑了下,说“那我听我说完,你再继续。”
程远就放下了筷子,吃了的也飞快咽了,换来对面夫人不满地一瞥“又忘了”
堂堂九千岁因为忘了吃饭不能太快,脸都红了,但手却伸过去,拉住了谢妩的手,想要听她接下来的话。
谢妩也知道他这是被自己给勾的,便也不再抓着不放,而是说“方才我在想,你瘦了我要心疼,可你胖了,我却一点也不觉得难看。”
她看着自己的夫君,轻笑着说“因为已经喜欢你了,所以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的。”
谢妩一双眼睛像是深蓝的夜空,深邃而美丽,看着人的时候,总像是脉脉含情,但对旁人都只是错觉,唯有此刻才是真实的情谊,她说“程远,我从来不说大话的。”
她甚至开始想,若一开始碰到程远的时候,他不是现在这样好看的样子,自己还会不会喜欢上他。
谢妩想,应该还是会的,皮囊的吸引是最直观的,就像是她曾经也觉得萧慎、裴炎还有孟瀚都能作为她夫君的备选一样,长得好看,就算不是太喜欢,至少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可时候久了,她也知道了样子再好,还得有里子来配。
她其实也是贪心,挑挑拣拣的,也是想找个才貌双全,长得又好看,又要懂自己的人,好在老天爷垂怜,让她知道了程远的心意,发现了这样全新的可能,一点点戳破他的伪装,试探出了他对自己的情谊和那些年的照拂。
还有,最重要的是,他那颗爱着自己,却也爱着天下百姓的心。
他们好像是注定的一对,连骨子里对这世道的不屑和叛逆都如此相似。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能不结为夫妻呢
所以,谢妩觉得,哪怕程远不是个大美人儿,最后应该还是他,因为他一早就喜欢了自己,在萧慎变卦的那个晚上,他注定会夜访谢府,一切还是会从那里露出端倪来。
程远不禁脸更红了,握着谢妩手的力道也不由自主加重了一些,虽都是假设,可听她说,无论如何,他们总会结为夫妻的,这本身就足够让他生出种死而无憾的心情来。
如此想着,程远便也这样说了,结果对面谢妩反而先呸了一声“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的”
谢妩如今最听不得这种话,这都是因着程远亲自去平乱的关系,战场上刀剑无眼的,就怕一个不好,她以前看书时候,就常看到说若是在战场上受伤,哪怕伤到的地方不致命,可因刀剑上带了脏污,伤口就容易溃烂,到最后小伤口就要变成大伤口,然后人也就不好了。
程远回来之前最后那段时间,谢妩真是每晚梦里都是那样不好的东西,也不知被吓醒了多少回,如今听程远说这话,只觉得不吉利极了,难得较真起来。
看谢妩这么大反应,程远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想往回找补,可越急越不知道说什么,只憋红了脸挤出一句“是胡说,我不死”
谢妩愣了下,忽的就被他逗笑了,又觉得自己方才跟他较真不大应该,便笑着小声说了句“傻子,好好吃。”
一顿饭吃得比往常要慢,谢妩大约也是这阵子没怎么好好吃饭的关系,如今心事放下,也多用了一些,程远饭量本就大,两个人倒是把珊瑚多准备的那些,一道吃完了。
谢妩甚少吃得这样饱,便拉着程远一道在院子里转转,消消食。
也是这时候,谢妩才发现小花园里菊花早已经开了,还开得颇好,便和程远一起又回去拿了小剪子,剪了两朵开得好的回去插瓶,程远顺口就说“那种小的,晒干了能泡茶。”
谢妩就顺着他指的看过去,认出来果然是甘菊花,便说“今天晚了,明天我们一道摘了晒点,自己晒自己喝。”
程远就点点头,两人又转了转,发现一株昙花不知何时已经挂起了花苞,估计这两日就要开。
谢妩只觉得程远回来,家里好看好玩的事情都变得多起来了,还招了外头守夜的婆子过来,让她注意着昙花,若是看着要开了,便来回报。
婆子自是忙不迭的应了,拍胸脯说自己定是眼不错的盯着,保证让千岁和夫人都能看见昙花开。
谢妩只笑着摆摆手“倒也不用这样,能看到自然是最好,错过了也没什么。”
府里人都知道,夫人不是那种苛待下人的人,婆子心里安定的同时,却也更想在主子面前卖个好,看着程远和谢妩走远的背影,婆子还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可得看好了才行
其实前头谢妩正压低声音与程远说“昙花炒鸡蛋好吃。”
程远诧异地看她,谢妩就笑得像是小狐狸一样得意“我书上看来的,怎么样,没吃过吧”
程远轻轻咳了一声,谢妩当时就懂了,他吃过
小姑娘嘴巴一瘪,觉得有点扫兴。
程远就小声解释说“我那时候长身体,看什么都琢磨能不能吃。”
昙花还是御花园里偷摘的,生怕被人发现,也没炒鸡蛋,只不过胡乱弄熟了骗骗肚子罢了。
谢妩一下就不觉得扫兴了,而是觉得有点心疼,只不想总勾起程远不好的回忆,便说“我头回吃,也是偷的珍珍的昙花。”
小姑娘看着他,身前的琉璃灯让彼此的面容都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她声音里带着故意的快活“珍珍从别人那里得了一盆好花,精心养的,还取了名字叫月下美人,我那时候小,只知道书上说昙花能吃,珊瑚那时候也刚跟灶上娘子学做饭”
然后呀,她就把那月下美人的花都摘下来,让珊瑚给她炒了一盘子鸡蛋,还挺好吃,就是第二天珍珍气得跳脚,说花给摘了也就算了,怎么连炒鸡蛋都不想着给他尝尝。
谢妩说到这,就真心笑起来了,还跟程远说呢“我这回肯定记得要给珍珍留的。”
程远就说“那你来摘,我来炒,算是我们一起孝敬的。”
他说完,两人对了个眼神,都笑起来。
如此,隔了两日,晚饭之后,程远与谢琛一道下着棋,谢妩正在一旁做个观棋乱语的难养小女子的时候,堇青便来传话,说守夜的婆子来说,今晚上昙花应是要开了。
于是三人便挪了地方,将棋局挪到了院子里的昙花前头,一边下棋,一边赏花,没下雨,虽有些微凉,但外头罩一件薄斗篷,便不觉得冷,只感觉秋高气爽,感觉十分不错。
等第二局棋下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能闻到淡淡的花香了,仔细看,便能看到有几朵花,不知何时已经半开了。
程远和谢琛下棋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不多会,那几朵半开的花,就全然绽开,香气笼罩了这片院子,谢琛嗅着这香气,倒是来了兴致,让林全拿了酒来,准备跟女婿对饮两杯,今年事多,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放松的时候了。
谢三老爷等林全去拿酒,还想呢,一会将这月下幽昙的景象画下来也是极美,再赋诗一首,啧啧,妙极
结果就听他的宝贝女儿来了句“珍珍你要喝酒呀那正好这花能做个下酒菜。”
谢琛都没反应过来呢,就见宝贝女儿已经带着小丫头们捧着玉盘,三两下就把已经开了的昙花都摘了
不等他回神,身旁的女婿也站起来了,从笑盈盈的女儿手里接过了那盘昙花,女婿说“父亲,我去去就来。”
谢琛“”
谢三老爷有点不太想知道,那昙花去了哪里。
可是他不问,女儿还要说“珍珍,一会阿远给你炒了鸡蛋,你多吃点”
谢琛心里痛,他谢望舒的女儿,竟如此辣手摧花,又想到谢妩小时候也有那么一遭,当时他连鸡蛋都没吃上,也不知道现在这算不算是进步了。
但等谢三老爷吃上昙花炒鸡蛋的时候,三老爷悟了,这花好看是一时的,反正也就那么一会,吃到肚子里了,到显得实在许多,反正方才花开的样子,他已经看见了,随便画画就能画出来了。
总的来说就是,真香。
一盘子昙花炒鸡蛋谢琛就这小酒和另两样小菜他一人就吃了一半,末了还有点意犹未尽,自己起身去看了看,见那昙花植株颇大,上头花苞也甚多,过了应当能坚持个几天,才满意回坐。
谢妩是亲眼见他从“我儿怎会如此”到“这菜不错”变化,却是未说出来,只跟程远对了对视线,然后笑得像只小狐狸。
旁边老狐狸倒不是没看穿他们的眉眼官司,只是人嘛,也不能太较真不是
这样悠闲的日子过了又过了一日,便要接着忙碌,不说外头一大堆事情等着程远处理,谢妩这边也被催着干活呢。
太皇太后见了她便说“你倒好,一大摊子事情交给本宫,自己逍遥去了。”
谢妩如今与她也没了开始的那许多顾忌,笑说“人都说小别胜新婚,娘娘难道不知”
谢妩脸皮厚能把这话说出口,太皇太后难道还能接着往下问
太皇太后只能将这几天已经初定的女官考核题目交给谢妩,让她看看还有什么要改的,谢妩接过来看了,将里头一些自己觉得有问题的拿出来,与太皇太后商量过了,觉得没问题再敲定下来。
按照谢妩的野心,这女官考核,在未来会发展的像是考科举一般,男人女人都有一套属与自己的晋升系统,如今选出来的女官,名义上都是慈元宫的人,官位前都有个前缀,像是慈元宫尚书,慈元宫尚仪之类。
等到满朝上下习惯世上有女官这东西之后,再徐徐图之,一点点扩大女官的权利范围。
谢妩的指尖拂过纸上的字迹,抬眼看向太皇太后,轻声说“娘娘,我们在做的,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太皇太后本来已经平静的心,都被她说得躁动起来,若真的能成,史书上,对她的记载,将不会再是一个男人背后的影子,而是她自己
她们之间要商量的事情已经说得差不多,谢妩起身行礼之后,便转去看雪兰,当然还要看看孩子。
皇长子如今年幼,还未起大名,谢妩便让太皇太后做主先给起了个乳名,太皇太后见孩子猫儿一样,便说“叫狸奴吧。”
谢妩觉得这名字不坏,左右也就小时候叫两年,等这孩子大了,名字也就没几个人能叫了。
连雪兰都觉得这名字好,背地里悄悄与谢妩说“太皇太后怕是不喜欢这孩子,可有个说法是贱名好养活,我就盼着这孩子能好好长大。”
谢妩却说“她倒不见得是不喜欢狸奴,到底是亲曾孙,只是儿子忤逆,孙子又都不成器,她多少有些感触吧。”
三个月的狸奴已经会认人了,谢妩常来看他,狸奴就认得,见了就笑还伸手要她抱,漂亮的小脸圆圆的,看着就讨喜。
谢妩抱个孩子稳得很,将狸奴抱起来,轻轻颠了两下,笑着说“狸奴狸奴,你又胖了呀圆圆的,真可爱”
大皇子就“啊啊”叫了两声,奶声奶气的,谢妩知道他这会是听不懂的,可孩子有时候又是最精的,你是不是真心喜欢他,他清楚得很。
谢妩选中他,便要真心待他,而不是单纯将他当成未来用得上的工具,她还没卑鄙到压榨一个孩子来成全自己。
每个人都是从孩子变成大人的,谢妩将心比心,知道只一味与孩子说道理是不管用的,一切东西,要言传身教,让他从小就感受到对错才是真的。
当然了,谢妩也没养过孩子,或许她今日所有设想,在未来都有破灭的一天,但那又如何呢
总归要先做了才能知道结果的,他们如今能做的,就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
跟狸奴玩到他累了,去睡了之后,谢妩又与雪兰说说如今的形势,雪兰是未来天子的母亲,谢妩并不想要她当个傀儡,将一切慢慢都掰碎了说给她听,反正来日方长,只要雪兰能知道怎么样才是有利于天下百姓的,她们又为什么要那样做便好。
更多的,反正她们时间还长,慢慢教就是了。
等雪兰再长进一些,狸奴也该大了,能开蒙了,到时候雪兰也能参与到更多的事情中来,而不是未来在宫里当一个万事不知的太后。
程远那边也是有不少事情要忙,凉州大捷,将士们如何犒赏是一件事,平了陈仓民乱的禁军们也要嘉奖,这里面就有许多要扯皮的事情,如今这些可就不能再从谢妩和程远的口袋里往外掏了,不然士族们只会把他们当成冤大头。
还有突厥使团将送永安长公主遗骨回京的事情,如何接待,之前国书里商定的赔偿如何落实等等,这都是仔细商议的事情。
如今程远手中有神雷,萧仪靠着这东西,打突厥都只两个月功夫,而陈仓的消息传来的更确切,若不是程远一开始妇人之仁,只围城不攻城,只怕大军到当天就能拿下陈仓。
面对这样未知的恐怖杀器,朝堂上的风向,简直是程远指哪里,风就往哪里吹。
程远将一件件事情定下,下头人哪怕是有意见也不敢说,许多人想起宫变的那天,当日他们是没有防备,才被程远关在宫中,被挟持着只能听他一人号令。
可如今,明明程远没有关着他们,但他们心中的恐惧却比当日更深。
谁都知道,只要程远手中有神雷一日,他们这些士族就像是头上悬着一把利剑,而且是随时都会掉下来,让他们尸骨无存的那种利剑
所有与程远作对过的人,仿佛都能感觉到那剑锋的冰凉,已经沾到了咽喉上的皮肤。
而事实比想象中更可怕,因为那火雷,不光会炸断他们的咽喉,还会将他们整个都粉碎,想到密报上说的那神雷的威力能开山裂石,陈仓那在外人眼中坚不可摧的城门城墙,在程远手下就像是纸糊的一般,他们就胆寒。
有些人不知不觉,额头上都已经全都是汗水。
程远也是没想到,本来以为要商量许久的事情,竟都那么容易的定了下来,但一眼扫下去,见许多人都是大汗淋漓,便也知道了问题的关键。
在绝对碾压的力量面前,真正不知死活的人,绝对还是少数的。
而就算是要牺牲,这些士族老爷们,也会选更有利的时候牺牲,而不是在这些对家族利益影响不大的事情上出头。
晚上夫妻俩一碰头,说起各自今天的事情,都很顺利,谢妩这边顺利是没什么问题的,但程远那边一下就处理完了,倒是让谢妩也意外了一下,但她何等聪明,瞬间就想到了是因为什么。
谢妩不由笑起来“怎么都那么识时务”
说起来若是有硬茬子,如今杀鸡儆猴倒是不错,可惜了。
程远摇摇头,知道她这是想好事呢,说“哪来那么多傻子”
谢妩皱了皱鼻子,笑也收敛了点,然后才说道“这倒也是,只可惜世上没那么多傻子,却是有不少聪明人。”
火药这东西,又不是他们凭空变出来的,权贵之家,少有没玩过烟花的人,或许一时之间还没人会将两者联系起来,但总归有人会想到烟花就是火药的。
再者谢琛在山上研究火药的时候,又有许多禁军把守,人多口杂,程远将禁军管理的再严格,也没办法保证那么多人之中一个都不会将秘密泄露。
而谢妩的担心很快就有了证实,谢琛之前跟道士们一起研究火药的道观,被一伙人偷偷摸了上去,好在那道观里的道士和匠人早就被谢妩提前安排去了别的地方,不但让那伙人扑了个空,还来了个瓮中捉鳖。
可惜的是那些人都是被豢养的死士,一见情形不对,便都咬破了口中的毒囊自尽了,没能抓到活口问出幕后之人是谁。
不过好在就算是不问,谢妩和程远心中也都有数,无外乎是士族那些人罢了,能养死士的又有几家
如今他们恐惧程远手中的神雷,自然花招百出的想要获取配方。
谢妩自从知道火药这东西能有用之后,便开始动手保密,不光是参与研究的道士和匠人,她连带着匠人的家眷全都已经藏到了安全的地方,只看士族老爷们还有什么花招了。
她所料果然不错,知道道观那边出事之后,谢妩就让人去查探了那几个匠人家里,果然都进过人,可惜没抓到现行。
但紧接着就有个不太好的消息,京城有个道观,被一把火烧了,观中道士无一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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