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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里, 侯府忙着筹备春节节庆与团家宴，里里外外都很热闹。
因为乔芝还在头三个月里，侯夫人一点事都没多让她忙, 所以在这大冷的天, 乔芝正好懒散地整日窝在烧了地龙的屋子里。实在无趣就到花房处转转, 瞧瞧暖房里烘养出的名贵花, 和裴承赫为她养的孔雀。
忙碌的侯府和清闲的扶风榭仿佛是两处不同的地界。
腊月二十四是小年，从这一天以后，每日都有不同的节庆。侯府三代人聚在一处送往旧年迎贺新年, 不可谓不热闹。
尤其是腊月三十除夕夜，无论是勋贵之家还是寻常百姓家, 都要祭祀祖宗、祈福供花, 到了夜里要吃年夜团圆饭, 通宵达旦不寐守岁，以祈来年平顺。
侯府的除夕宴设在大房住的金玉苑。
这里早就被侯夫人布置得繁华富丽。屋檐上垂挂了喜庆的灯，到处结彩插花、设屏摆果。不能烧地龙的屋子燃着上好银丝碳的火盆，烘得屋子内暖融融的。
大房的丫鬟婆子们打扮得喜庆, 有些进进出出上茶点、有些聚在院门处迎人。
远远见着一对衣着华丽气派矜贵的夫妻在仆从簇拥下相携而来，这一群迎人的下人里, 由品级最高的嬷嬷迈步到前面迎接。
这一对容貌出众的夫妻，是侯府将来的男女主人, 前途无量的世子裴承赫，和深受长辈爱重的世子夫人乔芝。
因为天冷，他们二人都披了一件镶毛斗篷。世子生怕少夫人冷着了, 还用他的斗篷包住少夫人，将人护在怀里。
对于这样的场景，金玉苑的下人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她们的世子与少夫人, 是天底下最般配的少年夫妻。不信就看世子瞧着少夫人的那个眼神，专注又温柔。
若放在以前，谁能相信那样的眼神会是裴承赫的呢
不知道是裴承赫的斗篷挡了风，还是他身上散发的温度温暖了她。乔芝一路走来，竟半点不觉得冷。
她今天是满足又幸福的。
因为原本裴承赫与侯爷要在宫里陪皇帝吃年席，为了陪她过两人婚后的第一个年，他主动辞了这份殊荣。
并且裴承赫提前半点风声都没透露。
乔芝早上急着催他起床进宫，被他抱着半身压在身下，说美人当前不舍别离，哄得她又一起睡了半个时辰。
看她醒来后着急的模样，才解释说他今天不用进宫了。
乔芝心里高兴，嘴上玩笑说今天人多热闹用不着他陪，还被裴承赫双手托着脸轻轻啃了一口。
他说有他的团圆饭对乔芝来说才算团圆。
他说需要一个人看他放烟花、守岁时吃他剥的松子、收下他包的第一个红封，那个人他想来想去，最合适的还是属乔芝。
这么无赖又有趣的人，竟然是她的夫君。
乔芝想到此处，不禁又哧哧笑出了声。
她笑了，裴承赫也跟着笑。金玉苑门口处的下人们见着两位主子都乐开怀，自然也笑得喜庆。
人的年纪大了，就是爱看热闹喜庆的。侯夫人站在廊下远远看着这一幕，也被感染得会心一笑。
除夕这一天，忌讳冷脸冷语、忌讳吵骂不快。
所以上到雷老夫人、下到幼小孩童，人人都是一副和气愉快的面孔。侯府一大家几十口人，其乐融融地齐聚一堂，连饭菜都比平时香一些了。
如今，大房三妯娌都是有孕之身，坐在一处有说不完的话。
二公子的妻子何氏是最先有孕的，她四月有孕，如今怀胎七个多月，肚子已经高高隆起，身边伺候的人都小心翼翼的。
三公子的妻子孙沛春现在是四个月的身孕，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不过穿着衣裳还是一点也看不出。
吃罢了午宴，何氏和孙沛春一左一右陪坐在乔芝身边，同她讨论起孕期的梦来。
有经验的嬷嬷都说何氏这一胎是女儿，孙沛春这一胎是儿子。听她们讲着千奇百怪的胎梦，乔芝发觉很多说法其实未必是准的。
毕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的情形很多都可能是源自于自己内心的想法。
她们说完后，轮到乔芝，她就给两个弟妹讲，她最常做的梦是花海蝶舞和百鸟朝凤。
乔芝心想着，这大概是因为后来裴承赫整日在她耳边说更想要个女儿，她才会做这样的梦。
他说女儿比儿子乖巧，是父母贴心的小棉袄。若非要从儿子女儿里选，他更想要女儿。
这让乔芝多少有点意外。
她以为按照裴承赫的身份，应当是想要儿子再先的。不过以他不讲道理不按规矩的性子，有这种想法也是不意外。
因为世子院里送走妾室的事已经传开了，乔芝无论生男生女都不会有什么影响。所以何氏和孙沛春听乔芝说了她的胎梦，都没什么遮掩地凑趣说她应该会生个仙女似的贵女。
妯娌三个坐一起聊了一阵子，等到室内摆起投花环的阵仗，就各自散开与家人聚在一处了。
裴承赫终于等到乔芝得了空闲，拉着她在角落隔了屏风的桌椅处坐下，给她剥桂圆和干果。
乔芝有孕后没胃口又饿的快，裴承赫在家的时候就这么经常伺候她少食多餐，中间吃些鲜果或干果，免得吃不够食物亏着她身子。
他一边剥着松子，仔细地将松子仁一粒一粒放到小碟中，一边打听“芝芝，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乔芝等着裴承赫剥，他剥一粒她吃一粒，嚼得满口生香，逗他道“跟弟妹们聊胎梦，都说我要生儿子呢。”
顿时，裴承赫剥壳的动作都慢下来了，不敢置信道“莫不是她们弄错了梦到百鸟朝凤怎会是生儿子呢”
“梦都是反的嘛。”看裴承赫那失落的、不想听的表情，乔芝强忍着笑，认真地说，“儿子也好，是世子的嫡子，侯府的嫡长孙，祖母肯定会喜欢。”
裴承赫搅动着一旁的松子壳，俊气的眉都皱成了倒八字形，“我们的孩儿，是男是女都招人喜欢。”
乔芝笑话他，“既然是男是女都招人喜欢，世子怎的一听是儿子就不高兴，这可不对。”
裴承赫又抓来一把冬枣挨个去核递给乔芝，解释道“其实是因为我听闻生女儿对母体好。我们都还年轻，往后还有孩子，还是女儿多，对你好一些。”
他这么说，不禁让乔芝想象出一副她与裴承赫儿孙绕膝的美满场景来。
接过他递来不用吐核的冬枣，乔芝又伸手递回了他的嘴边，不语的笑容里盛满了依恋。
这一日的欢声笑语和闹闹腾腾使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不过要数最热闹的时候，还是到了晚上天黑以后，宫里会每隔一个时辰在城楼处放一次焰火，到了子时的焰火更是壮观。
侯府的位置好，大家伙在金玉苑的院子里都能看见城楼的焰火。
侯夫人给小辈们还准备了小小的烟花，众人齐聚在院子内看焰火时，幼童追逐玩闹放烟花，银铃般的欢笑声不绝于耳。
乔芝被裴承赫拉到正院后的小花圃，看着一筐烟花爆竹才知道他早上说的话并不是玩笑。
他说要给她包红封、剥松子、放烟花，现在前两个都已经实现了，烟花也已经准备好了。看来真的是早就想好要和她过一个热热闹闹的除夕节。
他还命人端来桌椅，让乔芝坐着看他。
乔芝身上不仅披着自己的斗篷，还被裴承赫又盖上了他的斗篷，倒是一点也不冷。
她看着裴承赫为了逗她开心卖力地挥舞着手上的烟花棒，嘴角扬得高高的。
笑着笑着，想起肚子里还有个小小的生命，乔芝目光温柔地看向腰间，手抚向平坦的小腹。心里想着，明年的这个时候，她们的孩儿就已经出世三个月了呢。
裴承赫看见乔芝分了心，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把手里的烟花棒交给燕来，走到了她跟前。
乔芝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在月光和焰火的照映下，他们的眼中即使有华彩划过，也不及对方的万分之一。
裴承赫笑问“芝芝，以后每一年的除夕夜，你都陪我过，可好”
“好。”乔芝答得认真，“还有我们的孩儿们。咱们一家人一起过每一年的除夕夜”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还有四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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