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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都名坊的春山居,哪怕最简单的清粥小菜,也做得极为精致,入口软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正用着早饭,掌事的鸨母蓝娘子,扭着曼妙的腰肢来敲门了。
禽兽一把将郭舟行揽进怀里,扯开少年半边白皙香肩,狗似的,连啃带咬,在脖子上留下了大串暧昧的痕迹。
“徐大人”
步步生莲,幽雅地推门而进。
“哈哈,小郎君活不错,本官很满意,下次来还点他作陪”
鸨母眼波流转,扫过狼狈不堪的少年郎。
小鸟依人状,半边面庞都埋在凌乱的官袍里,看不到神情,只颈侧晕染开大片引人遐想的红晕。
满意非常,喜笑颜开,殷勤地道:“大人玩得尽兴就好”
待到鸨母领了打赏飘飘然离开,禽兽怀里的少年渐渐起开,指腹抚过颈侧的微痛红痕,温驯地垂着眼,整理好衣襟。
禽兽平静地拿起银勺,继续用饭。
“你身为行伍后代,有些真气底子,但也只是有些而已,对比春山居的守备森严,不堪一击。想必这三年来因为逃跑失败,已经挨过无数毒打了。”
“我可以买你,但买你这等精心出来的瘦马,需要白银千两,耗财巨大。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告诉我帮你的理由。”
少年单膝跪了下去,青涩地行了个来自北疆的军礼。
“愿效忠。”
禽兽端坐,胳膊肘支撑在碧绿丝绸的桌面上,咬了口醇香的流心酥,打量着少年宛若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恳求姿态。
“你才十六,太过稚嫩,除了春山居调教出的以色侍人,什么都不会,连独立谋生的技能都不具备。你所谓的效忠,在现实,毫无价值,一文不名。”
满嘴主义,满心交易。
她同情郭舟行,但同时,她是个老辣的官僚,永远理智先行,注重投入产出比是否盈利可观。
单膝跪地的美少年,不卑不亢地道:“大人经脉损毁,深受体寒的折磨,夜里辗转煎熬,需要一个慰贴的火炉子。”
大人漫不经心:“我可以养条狗,夜里抱着取暖同样好用。”
少年:“舟行愿作大人忠诚的狗。”
大人捻流心酥的动作顿住了。
“”
“会做饭么”
“会。”
“会洗衣缝织么”
“会。”
“会读书、写字、算账么”
“都会。”
“什么程度”
“”犹豫,不确定该如何回答。
于是考问:“前唐诗人罗隐鹦鹉一诗中,劝君不用分明语的下一阙是什么”
“语得分明出转难。”
“前唐诗蜂,采得百花成蜜后,下阕什么”
“为谁辛苦为谁甜”
“很好。”
郭家的家学教育不错,不是文盲。
又问:“你可信鬼神佛魔”
不信:“黄天无眼,鬼神佛魔皆可屠。”
禽兽放下糕点起身,到客房的相对空旷处,拔出发间的玉钗,做了个利落的剑术起手式。
“我演示一套剑法,你认真地看。”
她的内力被废了,没有任何剑气,不带任何威胁,但这分明是一套极精妙的招式,游滑而暗含凶险,属于剑道大成者所有。
郭舟行努力地记忆,竭尽所能,终于像模像样地模仿了出来。
“你以后就是我的狗了。”
终于听到官僚沉沉地允诺。
深渊里乍现的光明救赎,近乎天籁。
心魂悚然一震,青葱的面庞微微地呆滞,鼻尖迅速泛红,黑眸隐隐水润,几乎难以置信。
“”
直到他真的被白银千两赎了出来,跟在官僚身后,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出春山居,站到熙熙攘攘的白日青天下,鲜活嘈杂的街坊烟火气涌入耳内、涌入鼻腔,犹自很不真实,宛若置身美妙易破的梦境。
他换上保守的衣物,擦掉脸上的脂粉时,鸨母以毒蛇般黏腻恶心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看不出来啊,最倔笨的驴子,反倒攀高枝攀得最快。”
“甭以为撞了大运就志得意满了,你可小心了,那位大人一路由州衙升任开封府,又由开封府升任刑部,手腕了得,绝非善类。”
“文官袍上绣禽,武官袍上绣兽,春山居里来来往往的哪个不是衣冠禽兽,哪家没藏腌臜,哪家暗地里没埋藏几个玩死的脔宠。”
“羡鱼奴儿,你自求多福吧,若你像其他卖出去的宝贝一样,湮灭在了开封的烟云迷离里,春山居会为你点上一炷送魂香的。”
“”
不。
郭舟行很确定,这个救他离开的官僚并非腌臜。
她或许衣冠禽兽,但绝非斯文败类。
她唤他小孩。
她敬重他战死的族亲。
她给他演习精妙的剑法。
她是漆黑地狱里幽冷的光束。
升任刑部验尸官以后,禽兽置办了新的府邸,徐府,搬离了过去的精小民宅。
以后往来应酬会越来越多,不正式开设府邸的话,同僚车马来往,登门拜诣,总不太像样子。
四进四出的豪阔府邸,附带秀雅的园林,没花她一分钱,由几位茶商、珠宝商争先恐后地赠送。当然了,收了人家的孝敬,人家拜托她的事,自然就得给办到位。
不能失了诚信,失了诚信以后就没人敢找她办事了。
府里丫鬟、烧饭仆妇、粗使家丁、护院等等,一应俱全。各居职能,条理有序,每天按照府规稳定地运转。
稚嫩的少年郎跟着新主人入了堂阔宇深、守卫重重,越来越惴惴不安。
“你在害怕因为不知道会被本官置于什么位置”或许脔宠的位置
“不怕,主人是个好人。”
他古怪的主人再次笑了,眉眼弯弯,黑眸漩涡幽深,心情愉悦极了。
少年的骨架子尚未长开,比主人矮一些,主人揉狗儿似的,用力揉了揉他的头。
语重心长:“期望越多,失望越多。期望越少,失望越少。记住了,本官是个丧心病狂的混蛋。”
“”
“对于我来说,您确实是个好人。”
而这就够了。
历经人世坎坷、红尘颠倒,郭舟行早已切肤之痛地体会到了,活生生的人,根本无法以简单的善恶黑白来区分。
小孩子才那样做,大人都各凭感受。
她从春山居救了他,那么他就是她忠诚的狗。
“你觉得你能在本官的府邸里处于什么位置”
恭敬地垂头:“大人想要舟行处于什么位置,舟行就处于什么位置。”
“哪怕是脔宠”
“哪怕是”颤音,顿了顿,继而坚定地继续,“哪怕是脔宠。”
禽兽不笑了。
微微地勾着唇角,神色晦暗莫名。
捏了捏少年白皙的后颈椎,清晰地感受到少年颤抖了一瞬,又迅速地强压了下去,垂眉敛目,睫毛轻颤。
他在害怕。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主人让舟行做什么,舟行就做什么。”
“我让你怎么活,你就怎么活。”
“主人让舟行怎么活,舟行就怎么活。”
“我让你活成什么形态,你就活成什么形态。”
“主人让舟行活成什么形态,舟行就活成什么形态。”
“嘻,真乖。”
“”
那种古怪又惊悚的氛围一瞬间消失了,紧绷的背脊骤然放松,里衣黏腻,隐蔽地冷汗淋漓。
禽兽步入敞亮的正堂,紧张不安的狗也跟着主人入了正堂。
清明典雅,富贵雍容。
垂眉敛眸的丫鬟,谨慎细致地给怪松修剪枝叶,听闻脚步声,立时恭敬地退出。不多时,奉了温度适宜的香茶上来。
“退下吧。”
“是,大人。”
“舟行,”靛蓝云纹的茶盖轻轻地阖在瓷杯上,发出清脆的微鸣,茶雾从缝隙里幽幽地钻出,“对外身份,你是我的侍卫对内身份”
禽兽顿住了。
少年的心脏深深抓紧,袖筒里的手指隐蔽地僵冷,屏息凝神。
“对内身份,我是你的师傅。”
他出身北疆行伍,根骨上佳,具有少量的真气底子,又心性坚忍,是个传承武学的好材料。
剑道,禽兽毕生的心血,不能就这么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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