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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夫人是大家出身, 又是一家主母,自然察言观色的水平一点不差。
而羊老爷羊彦鸿做出羊府这么大的家业,也不是什么普通角色。
二人都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虞幼宜有些异常的反应, 立刻心里明白这事应当非同小可。
羊夫人和羊彦鸿均将虞幼宜看作是自家的恩人, 羊夫人当下便立刻神色凝重地开口。
“幼宜,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东西, 听着倒像是些骇人之物。你家那位姨娘只怕死得蹊跷, 你须得谨慎行事才是。”
虞幼宜神情晦涩不清,听闻了羊夫人的话后微微地点了点头。
“自然,还要多谢夫人和老爷出手相助。这东西我揣着许久了,只是一直不得合适的人查探。兹事体大,外头来路不正的人是不好问的。”
羊夫人和羊彦鸿对视了一眼,皆道“你放心,你既救了我家静儿, 我们自然是把你当府中贵人来相待。此事待你出了羊府后, 绝无第三人知晓。”
虞幼宜抬头,眼里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她十分郑重地起身给羊彦鸿和羊夫人行了个大礼,“多谢二位。”
羊彦鸿与羊夫人摆摆手,仍是叫虞幼宜快快坐下。
之后, 羊芷凝羊芷静姐妹估算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带了丫鬟端了几碟果子回来。
羊彦鸿坐在上首, 他原本眉头仍在为方才那青灰色的香饵紧锁着,但看见自家两个女儿的身影后便立刻揉散开来,脸上是止不住的慈和之意。
羊芷静依旧是乖乖巧巧地,捧着一大盘果子在虞幼宜身边坐下。她一只白嫩但仍稍显瘦弱的小手抓了一大把放在虞幼宜手中,面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羊芷凝倒是有些不高兴的模样,但见虞幼宜尚在此间, 恐惊扰到贵客,便作出笑颜在面上,闷在心中没有发作。
羊夫人坐在上首,一眼便看出了她的不悦,只笑吟吟地张口道“凝儿这是怎的了,方才还是高高兴兴的,如今一张脸怎么板起来了。”
羊芷凝有心与虞幼宜交好,也不愿把虞幼宜当做外人。她见羊夫人开口问了她,脸上的笑意便耸拉了一些,有些不悦地开口。
“方才我和静儿出去时,遇见刚回来的堂弟了。堂弟见到静儿张口便剌了她一顿,说她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大伯母在一旁,竟也不出言阻止。”
羊夫人脸上的笑意冷了些。
“砰”地一声,羊彦鸿狠狠砸了下身旁的矮桌,面色沉沉道”岂有此理,静儿才回府多久,还轮不到他来指指点点”
羊芷静连忙出声道“父亲,我无事的。”
羊彦鸿脸上的怒意缓和了一些,但仍未散去。
虞幼宜坐在此间没出声,只是抬起茶盏微抿了口茶水。这似乎是羊家大房二房之间的芥蒂,是羊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听这些也不太合适。
羊夫人柔和的声音传来。
“幼宜不必不自在,凝儿说的那位是我大嫂所出的独生子,名唤煊赫的。平日里被大嫂一家惯得无法无天,常在外头惹是生非,闹得整个羊府给他擦屁股。若你遇见了,万不要理他,更不要把他说的话记在心上,只当是放屁。”
虞幼宜有些惊讶,她抬头眼神一转,悄悄觑了眼羊彦鸿。羊彦鸿听见自家夫人将这事说与虞幼宜,并未有什么其余的反应。只是听及羊煊赫的名字时,神情有些薄怒。
虞幼宜轻轻把茶盏放在一旁,心里稍微放松了些。
羊夫人此举,羊彦鸿的反应,都是在无声地在表达羊家不愿把她当做外人的意思。
也许是方才那深青色香饵隐隐约约牵扯出一些侯府秘事,羊夫人为了不让虞幼宜担忧,便也大大方方地不顾忌自家的私事,只想让虞幼宜放宽心。
既如此,虞幼宜心中有一些猜测,倒是可以和羊夫人说一说。
她心里一转,先是轻轻开口道“煊赫可是火宣双赤二字这名字取的,大夫人的意图未免也有点太明显了些。”
羊夫人忍不住掩着嘴低声讽笑了起来,羊彦鸿也狠狠叹了口气,愁闷出声。
“谁说不是呢,我们大房二房向来不睦已久,之前大房看夫人不孕,家中只有二女,已经是明晃晃地把二房的所有,都看作是大房的东西了。”
煊者,主光明灿烂,更有身份不凡之意。赫者,主赤色炽盛,有显赫昌盛的意味。煊赫二字,引申出来是在明晃晃地说这大房长子身份不凡,将来定然权势滔天,富贵不已。
结合赵氏那一脸酸样,那副嘴脸,看着羊夫人恨不得吃了她,又眼馋着二房积攒下来的人脉财富。
给自己的儿子取这么个名字,她对自己的儿子寄予的“厚望”不言而喻。
只可惜,赵氏也没想到羊夫人竟然又有了身孕,而且已经诊出来是个男胎。
羊夫人二房一家倒似乎不甚在意男女之别,就算家中没有男性子嗣,仍旧是打算把这羊家交到女儿手上的,可大房的赵氏恐怕就不这么想了。
那赵氏心里怕是觉得,若二房无男子,这羊家交给大房的手上那是名正言顺的事。
她觉得二房的女儿再怎么样将来也是别家的人,自家儿子姓羊,替二房接管这羊府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当赵氏方才得知羊夫人怀了男胎后,被打击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一番天塌地陷的模样。
她心里十拿九稳地做了许多年的富贵梦,如今一朝破灭,只怕还有得缓呢。
虞幼宜垂眼,语气随意平常地出声。
“我一直有一事不解,如今到了羊府,见贵府上滔天富贵,分毫不输于侯府,自然家丁护卫之数也是绝对不少的。静儿那年,何至于会在重重保护之下被人拐跑了去”
羊芷凝听了虞幼宜的话,立刻变了脸色。
走失的羊芷静一直都是羊家二房心里的伤疤,她平常都是拼命给自己找事干,好忘却失了小妹的苦痛,故而从未深想过这些。
她从小被羊夫人当做是未来的女家主来培养的,自然不是个傻的。虞幼宜此言一出,她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羊夫人脸色晦涩起来,一双纤长白皙的手扣紧了贵妃椅的扶手,羊彦鸿脸上方才那些无奈厌恶的神情也一扫而光,随之沉重起来。
先开口的是羊夫人,“幼宜的意思我明白,当初我们也有过这样的怀疑,只是百般查下去后什么都没查出来,只知道静儿是那一年花朝节,人流拥堵之时与护卫们冲散,才失了踪影。再之后,府上为了寻找静儿的下落心衰力竭,便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查这些。”
虞幼宜心里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先前被抓起来的那宋丽娘是个精明人,平日里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时都会给自己留一手。夫人老爷派人去问问她,想是能查出当时拐了静儿的拐子是哪里人。”
羊彦鸿沉声道“幼宜姑娘说得对,那些年我们府上只一心想把静儿找回来,未曾仔细去寻探这事。如今静儿既回来了,也是该好好地查一查。”
羊府不是那等人手微薄的人家,羊芷静当年只是个不记事的小娃娃,就算出去游玩,只怕也是里十层外十层地派人围着护着。
别说是拐子了,面生的人压根就不可能有机会靠近她。
就算那时人潮拥堵,有羊府家丁护着,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也绝对不至于让一个千金小姐别人一把便抱走了。
虞幼宜看向羊芷静,羊芷静知道虞幼宜想问什么,可她却实在记不起来,只难过地开口道“我连自己什么时候走失的都不太清楚了,这些事情也不太想得起来了。”
羊芷凝爱怜地摸了摸小妹的头,轻声安抚了几句,没有再问她其余的问题。
几人又闲谈了几句后,虞幼宜见差不多到时辰了,便起身谢过羊夫人和羊彦鸿的招待,准备辞别羊府,回侯府去。
羊彦鸿夫妇极力想要挽住虞幼宜在府中留一顿便饭,羊芷静心里也很舍不得虞幼宜只待了一下午便又要回去,羊芷凝亦然。
她原本想的是等虞幼宜来了,劝说虞幼宜在羊府上小歇一日,与她们姐妹二人好生玩乐一回。但她也知道侯府近日事情繁多,虞幼宜即便是有心想留宿羊府,只怕也到底不便。
更何况,她的院儿里还藏着位国公府大小姐呢,便更不好留虞幼宜在此了。
羊彦鸿夫妇见虞幼宜确实府中还有要事,便也不再勉强,只是万般嘱咐她常来府上作客,有需要羊府帮忙的也万万不要客气。
羊夫人又着意叫人包了好些东西给虞幼宜,这才作罢。
羊芷凝拉着依依不舍的羊芷静笑着道“也罢,都住在京城,日后也总还有来往的时候,况且之后侯爷生辰我们还有得见呢。幼宜先慢些,我去叫凌”
她一说出口,立刻想起孟凌的嘱咐,便咽下了后面的半句话。
羊夫人见她神色不同往常,便眯起了眼睛怀疑地出声,“凌什么凝儿,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羊芷凝连忙娇笑两声道“瞧母亲说的,我是说我去叫伶俐的丫鬟送幼宜回府。”她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给虞幼宜使了个眼色。
虞幼宜很是配合地柔柔笑着道“那便多谢芷凝了。”
虞幼宜前些日子刚在自家府前差点着了奸人的道,羊芷凝提出要多派些人送她也是常理。羊夫人虽然心里仍旧有些怀疑,但也没再说什么。
虞幼宜仍带了白蔷与湘竹到羊府前上了马车。羊彦鸿夫妇二人虽说要送她出来,但她到底是小辈,这样难免轻狂,便好声把夫妇二人劝了下来。
白蔷扶着她上了马车,马车中堆了好些羊夫人准备的东西,挤得满满当当地没留什么空位,外面随行的丫鬟婆子们还抱了些。
白蔷和湘竹忍着笑坐在脚凳上,等着看一会儿孟凌和清书上来后坐在哪儿。
虞幼宜在马车里略坐了片刻,马车的幕帘伸进一只鬼鬼祟祟的手,随后是换了一身正常衣裳的孟凌悄悄钻了上来,身后跟着苦恼到极点的清书。
羊芷静在外面偷偷发笑,羊芷凝则站在马车前念念叨叨地数落孟凌。
“这以后,别再和那二姑娘来往,也不要再这般偷偷溜出来了。你母亲在祠堂里把你训了一顿的事连我家都晓得了,你羞也不羞”
孟凌嘟嘟囔囔地说她知道了,一边苦着个脸,在羊夫人准备的一堆东西中扒拉出一个小小的缝隙,屁股沾着一条边坐下。
清书心知今天已是很麻烦虞幼宜一行人了,见马车上没有太多位置,她也不好意思开口说什么,直接干脆抱着双膝坐在白蔷和湘竹的脚边。
白蔷忍着笑赶紧拉她起来,仍让她坐在脚凳上。
孟凌一上车,便眨巴着双眼,一副可怜样地看向虞幼宜。
虞幼宜失笑道“你放心吧,羊夫人不知道,芷凝芷静也没把你供出来。”
孟凌这才放下了心,非常有模有样地学着虞幼宜,端端正正地贴着边坐着。
羊家两姐妹有些不舍地与虞幼宜说了些话后,这才放了马车走。
马车再次如同来时那般,平稳地动了起来。
虞幼宜一只手搭在小窗边倚着头,眼神轻移转到孟凌身上。
孟凌换下了那一身滑稽可笑的丫鬟衣裳,此刻身上穿的是羊芷凝的裙衫。羊芷凝平日里是那等大方娴静的大家闺秀,裙衫自然也是柔美秀丽的风格。
孟凌原来的发式也重新挽了一个,大概是常伺候在羊芷凝身边的丫鬟挽的,她此刻的发式也颇有羊芷静那种淑丽温婉的感觉。
再配合上孟凌此刻端端正正的坐姿,一时之间,竟然很难让人看出来这是国公府那个常年一身骑装,经常偷溜出府满大街乱逛的孟大小姐。
孟凌见虞幼宜一直在看着她,脸色微红道“怎,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虞幼宜静静地泛出一抹笑容,又看了片刻后才移开眼神,只悠然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第一次见你穿这种裙衫的模样,今日仔细一瞧,倒也很适合你。”
孟凌红着脸挠挠头道“是吗,其实我也有这样的衣裳,只是穿着骑马不大方便,所以就不经常穿出来。”
虞幼宜轻轻嗯了一声,又笑意吟吟地看过来,“温婉娴静,秀美柔和。你偶尔穿成这样,我瞧着可不比我那二妹妹差,看着也是个极漂亮的大家闺秀。”
孟凌哈哈笑了两声,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牵了牵这一身月白色的裙衫。
片刻之后,虞幼宜忽然听她轻轻开口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还有芷凝。当初想要和静珠来往,也是觉得她很有大家闺秀的模样,所以心生好感。”
虞幼宜微微一笑,等着她接着说下去。
孟凌见虞幼宜没出声,便低着头继续轻声细语。
“你们也知道,我一直像个假小子一般,我母亲也常念叨我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可能是个性使然罢,我其实也很想变成芷凝和你这样,甚至静珠那种温婉柔美,贵气逼人,说话婉转动人,行事也落落大方的模样。可我每次稳着自己,结果不过一小会儿就破功了,我自己也蛮失落的。”
虞幼宜笑了笑,忽然出声道“梁文彬这种人,看起来似乎是喜欢大家闺秀的那种男子。”
一是梁文彬表面上做出的那幅斯文模样确实让人感觉如此,二是梁文彬恐怕自己也希望未来夫人是个好拿捏,性子软弱的闺秀,最好是不多管他闲事的那种。
孟凌没想到虞幼宜会突然提到梁文彬,她脸色突然红了红,声音更小了些,“可能,可能也有些梁公子的原因在里面罢”
“是么,我倒不这么觉得。”虞幼宜仔仔细细看了孟凌一眼。
孟凌一愣。
“我倒是觉得,你不是欣赏梁文彬他本人,而是因为自己向往大家闺秀的那种气度,所以才会对看起来似乎和大家闺秀十分登对的梁文彬心生好感。你是觉得梁文彬这样斯文的人,才像是大家闺秀的如意郎君罢”
孟凌听了虞幼宜的话,嘴唇微微动了两下,心里来来回回地想着这两句。她想了许久,突然发觉好像是虞幼宜说的这么回事。
她静了一会儿,忽地看向虞幼宜道“幼宜一直直呼梁公子大名,是和梁公子很相熟吗”
虞幼宜淡淡道“不熟,从未见过此人。”
她说完后不经意间撇了撇嘴,梁文彬这种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货色,哪里称得上她的一声“公子”。
孟凌也没多想什么,哦了一声便绞着裙摆不说话。
马车继续四平八稳地向前行驶着,虞幼宜也继续倚着小窗看向窗外,而孟凌则是端坐在一旁时不时地偷看她几眼,却没说话。
那日与虞静珠在侯府的小花园第一次遇见虞幼宜时,孟凌其实心中是有些为虞幼宜的气度所折服的。可她那时轻信虞静珠,便也对虞幼宜不甚友好。
她从小到大常被国公夫人教训,一是因为她那个让人头疼的性子,二是家里又有名动京城的孟大公子孟流寒这么一个人物,自然越发衬得孟凌更加不成样子。
她心里是真的羡慕虞幼宜,天生气度,从容不迫,每一个动作都是她想成为的样子。
虞幼宜忽然轻声开口。
“其实,我与芷凝也没有什么值得你羡慕的。”
孟凌下意识地反驳道“怎么会呢,你们两个又漂亮,又懂事,而且还那样有气度”
孟凌的声音越说越小。
虞幼宜淡淡开口,“除了这些呢芷凝她从小没了妹妹,羊夫人甚至一度险些丢了性命,家中大房也对家产虎视眈眈。芷凝从小便要习得各种掌家之术,便是男子要学习的一切手段也不能放过。说起来,只怕她比一般高门大户的男子还要艰苦一些。”
羊夫人纵然有英明决断,可外面到底是不甚看好羊芷凝一个女儿家,怀疑讽刺之声甚多。加之羊府大房也对她没什么好话,而静儿的事又常常萦绕在她的心头,让她压力更甚。
孟凌啊了一声,听着虞幼宜的话怔在了一旁。
她只知道羊芷凝无论什么时候,在外面都是滴水不漏,娴静端庄的样子,就连说话做事也十分得人心意。
她从未想到过虞幼宜说的这些,只是一直羡慕着羊芷凝那样温柔大方,可又丝毫不输于男子半分的外柔内刚。
“而我就更不值得羡慕了。”
虞幼宜心中轻叹,想起那个以妾室身份在国公府中死于非命的堂堂嫡长女。
“我年幼丧母,几岁上便为了避祸远离京城,作为嫡女却悄然无声地在京郊生活。回了府中后,府上的人更是多有不屑轻慢,而血脉相连的大哥被姨娘包藏祸心放养,姨娘所出的二妹妹心中永远怀着阴暗心思。如今我才回来没多久,便被当街暗害,差一点便清誉全无。”
“孟凌,你当真想要这样的生活么所谓天生气度,从容不迫,都只是在逆境中一点一点打磨出来的无奈外壳而已。”
孟凌已经是完全呆在了一旁,她看着虞幼宜仍旧淡然从容的态度,即便说起这些旁人难以想象的事时,也平静地如同在说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就连芷凝”虞幼宜想起羊芷凝知晓羊夫人有孕在身时,眼里真心的喜悦,和他人难以察觉的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就连芷凝也是无可奈何之下,才努力打磨自己想要撑起这一大家子。若是按芷凝自己的想法走,恐怕她是想和其他人一样,做个无忧无虑的寻常女子,每日只为戴哪朵珠花发愁,而不是终日提心吊胆地提防着一切。”
孟凌已经是深深低下了头,轻声细语道“是我太过于浅短无知了。”
虞幼宜笑了一声,“你又何必如此,其实芷凝和我反倒是有些羡慕你的。”
孟凌猛地抬起头来,面上的表情有些夸张和疑惑。
她指着自己道“羡慕我这是为何这满京城的人都说我没个正形,母亲和父亲也时常对我无可奈何的。”
虞幼宜掩着嘴,眼睛弯弯地开口。
“这有什么不好的,你家里父母皆在,还有一个了不得的哥哥。这几人都是真心疼爱你,才会时常苦口婆心地劝诫你。反过来说,你能有今天这个大方天真的性子,也全赖于国公府把你护得无忧无虑,才能养得这么个模样。”
孟凌讪讪道“好像也是哦”
清书在底下听着虞幼宜这一番话,已是感动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只恨虞幼宜姓虞不姓孟,不能在国公府日日对孟凌耳提面命。
她心思又一转,不对,虞幼宜和府上大公子有婚约在身,日后能与孟凌相处的时间自然也多。想到这点,清书又高兴起来。
白蔷和湘竹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份笑意。
孟凌端坐在上头,心里暗暗地琢磨虞幼宜的那一番话,打定主意回府之后一定要好好听从父母和大哥的话,再不让府中的人头疼。
她正想高高兴兴地再和虞幼宜闲谈一番时,马车忽然一刹,停在了路中央。
虞幼宜眉头一蹙,经过上次侯府前的那件事,她现下对外面的异常总有些谨慎。
白蔷知道虞幼宜的心思,立刻悄悄撩起一点点幕帘与前面的车夫与丁启道“怎么回事,现在应当还没到国公府才对,怎的行到一半停下来了”
车内还有两位未出阁的小姐,白蔷不好将幕帘撩开,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丁启盯着面前的几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低声与白蔷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是哪位贵人在前头。方才我和车夫小哥拐了一下准备避让过去,可偏这前面几人似乎似乎像是专门挡在大姑娘的车前的。”
白蔷和湘竹已经是被上回的事情弄怕了,当下二人都立刻紧张起来。
白蔷搜寻着可以防身的东西,湘竹立刻微掀起一侧的纱帘,嘱咐侯府和羊家带出来的家丁婆子并丫鬟们护好两位小姐。
孟凌看着此刻白蔷和湘竹脸上紧张到了极点的表情,突然就有些体会到了虞幼宜那日在侯府前遇见那事时的心中所感。
她想起平日在她面前温婉的虞静珠,心中的气压更加低了几分。
正当马车内外的所有人紧张警戒之时,外面却传来一声清朗的男声。
“久闻侯府虞大姑娘盛名,今日偶然一见,不知虞大姑娘是否可赏脸与在下用盏清茶。”
虞幼宜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虽说这回听起来不像是上次那样来暗害她的,可这光天白日之下拦了侯府嫡女的马车,还大言不惭地说要见上一面。
什么浪荡登徒子,敢如此狂妄,大放厥词。
白蔷和湘竹也听出不是来找茬的,绷紧的后背稍微放松了些,只是面上依旧有些困惑之色。
二人皆看向虞幼宜,虞幼宜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识得这是哪位。”
从前的虞幼宜没在京城待过几年,除了与侯府来往十分密切的人户外,不大认识其余的人。
而她从前家在辽东,虽说这些日子结识了羊家等等一干人,也在柳家的帮助下知道了些高门大户人家,但说到底也并不能全然熟悉京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
倒是孟凌抵着下巴想了想,而后又悄悄掀开一旁的纱帘偷看了一眼,然后立刻极小声地与虞幼宜开口。
“我认识这人,以前和我母亲进宫的时候见过。这是宁王,先皇第三子,和庆王是一母同出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个暴雨天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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