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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负完大人之后, 言音又想让澜雨带着自己呼哧呼哧往下爬。
澜雨无奈道“忽上忽下,咱是来观光的吗”
这比喻,竟意外的合适。
言音解释道“之前急着上来, 是因为凤翎塞在他扇子里,”她指指破万卷, 淡淡道,“我担心凭这两人的思维, 恐难以发觉这摆在手边的机缘。”
俩大人又被埋汰了一句,无力反驳, 只好埋头奋笔疾书, 一顿操作,猛如虎。
林憔哲也在边上噼里啪啦做辅助。
在没办法找到琼池阵图原貌的当下, 这几位术峰修士也只能运用自己所有的知识储备,进行大致的推演还原, 从而找出薄弱点对大阵进行分散拆解。
就是这复杂的计算量大到令人爆肝。
所幸,机缘巧合之下,作为阵眼的凤凰在外遗留了一部分本体,简直如有神助。
以在场几人的术修造诣, 就能凭借凤翎反控大阵的部分力量,相当于拥有米诺陶诺斯迷宫里出现的线团,引导破阵者找到出路。
澜雨看了正在全力输出的几人一眼, 又问道“想去哪”
“离水面近的地方。”言音不大放心地观察澜雨唇色,“行吗”
自己修炼的方式和寻常修士不同, 本身不具备半点修为,所以并不清楚这一路上来所需要的灵力,只是见自清和方仪当下有些糟糕的状态,想必消耗量十分不容小觑。
但澜雨凝神内视一番, 点头道“可以的。”
既然已知琼池大阵内可叠加小阵图进行防御,那就被必要冒着风险硬扛了,而且有凤凰前辈帮助压制大阵,叠加的小阵也不必过于复杂。
俩大人转眼便布了一张小范围阵图出来,安了个媒介就交到言音手里。
酸秀才版破万卷欲言又止,看着唯唯诺诺,唇瓣启合数次,还是忍不住操心多问一声“小师祖想做什么”
只是言小仙尊还在为他俩之前“慷慨赴死”的鬼话生着闷气,闻言就草草丢下一句“去接凤凰前辈给的情报。”
扭头就跟自家澜雨飞出去了。
身后破万卷一听这话里的意思,立马急得原地起立,想拦没能拦住“可,小师祖你的神魂已经”
“算啦,小师祖会有她的打算的。”楼云诗心态倒是放得很开,“反正我是一句都不敢再哔哔了。”
破万卷为之气结,又忍不住横他一眼,无可奈何地坐了回去,继续埋头苦算。
女娲残像底下,言音和澜雨两人迅速接近水面。
眼看着那水中瑰丽的景象在眼中逐渐放大,变得更加庞大壮观,扑面而来的庄严令人望而生畏,澜雨手中绯色剑光一抬,水面破开,如一抹飘逸的彩练,带着她们落到了一处尚未被水淹没的亭台。
言音展开阵图,席地而坐,赶紧捧起怀里的小猫崽崽仔细瞧瞧。
小猫打从进来之后就昏昏沉沉,看着一点力气也无,抱起来就软成了一串猫条,等毛茸茸的颊边被挼了俩下,方才迷瞪瞪地睁开双眼,澄金色的竖瞳蒙了一层雾气。
粉嫩的鼻尖微动,嗅了嗅停在唇边的指尖,伸出舌头安抚地舔了舔,又安心地垂下了眼。
言音瞳光晦暗,不安地抿了抿唇。
只是她现在看起来脸色不好,本身心情也不大妙,身上还披着厚重的大白袍子,乌发垂散凌乱,活像是从井里爬出来复仇的女鬼,一身都是怨气。
澜雨侧头瞧瞧她,问“你在生什么气”
言音没反应过来,随口应“嗯”
“是因为他们方才的决定吗”澜雨收了剑,调息片刻,在阵图里挨着言音坐下。
“说实话,从他们的角度想,做出那样的决定并不算错。”
这下言音听清楚了,贴着小猫蹭了蹭,有些垂头丧气的,小声嘟囔道“我知道就是听着难受,忍不住就发火了。”
澜雨曲起膝盖,抬手撑住下巴侧头看她,不解道“为什么”
对言音气成那样的真正原因想得不太明白。
“就”言音焐住小猫冷冰冰的爪垫,想了想,转头对她道,“我给你打个比方吧就好比,咱们当初在山庄的时候。那里的人看见小喵就会把它吃掉,而我们都不想它被吃掉,所以小心谨慎地把它藏好,想找机会带它一起离开”
这是她们都经历过的事,说起来很容易引起共鸣,澜雨听着点了点头。
然后言音话风一转“可结果小喵觉得,哎呀这样咱们太辛苦了,不值得啊,干脆英勇就义算了吧,省粮食还减负担,咣的一下就窜出去到那些人面前,自投罗网,说嗨,来吃我吧,我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啦虽然不太一样,但大致就是那种感觉。”
这个比喻的代入感太强了,澜雨想象了一下,目光不善地落在小猫脑袋上。
冷冷道“拳头硬了。”
言音赶紧按住她硬邦邦的手,强调一下“只是个比方。”
双眼紧闭的小猫也抖了抖小耳朵,在言音怀里弱弱地蹬下后腿,无声控诉自己决不是那么蠢的猫。
言音又翁声道“对吧,你努力想保住的人,咣就跳出去了,就有点气。”
说完,她焉头焉脑地挪到阵图边上,靠近亭台边缘,朝水面探出了手。
澜雨一见,瞪大眼睛把她抓回来,厉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这水可不是什么能玩的东西。
“啊,收集情报。”言音恹恹地,像落水的猫,打不起什么精神,简单解释道,“现在这些水已经漫到了整座琼池,水中倒影真实还原了琼池的所有景象,如果都看一遍,我们此行能得到的情报量超乎预计但琼池占地面积太大了,总不能一盏灵灯一盏灵灯丢下去看吧。”
且不说灵灯绝对不够用,他们也没那么多时间来逛。
“而且就算是逆向破阵,这座遗迹也没办法保住了,放弃眼下的情报太可惜了,只能趁现在,用最有效率的办法,把每个角落都看一遍。”
“怎么看用你现在几乎油尽灯枯的神魂”澜雨大致明白她想干什么了,眉心一凝,并不赞同。
平日里神魂无损,浩瀚如海的时候或许能做到,但现在根本就是力不能逮。
言音觉得自己被凶了,不知怎么的有点委屈,望着被灵灯照亮的水面放了会儿空,方闷闷道“这才出门大家弄得惨兮兮的,还是多拿点情报回去比较值得。”
澜雨驳道“你刚刚还说,所有人都平安回去才是最值得的。”
言音抬眼瞟她“我没说,你又篡改我原话。”
“总之大致就是这个意思。”澜雨认真考虑了一下,仍是不肯松手,提议道,“要不你先缓缓,同我聊聊,你是为的什么插手疫变的”
我可不是为了这种可笑的理由插手调查的这句话总是从你嘴里出来的吧。
“”好中二。
想起这个,言音苍白的脸颊红了些许,随即尴尬地看她一眼“回去再说吧,现在是说心路历程的时候吗”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对我公开处刑。
“以你现在的状态,我是不可能松手让你以身试险的。”澜雨正色道,“你不冷静。”
言音不觉得“我超冷静的。”
“看起来比较像小孩在赌气。”澜雨盯着她,利落的眉眼竟有种霸总气势,狂霸酷炫道,“要么你就给我一个作出这种决策的理由。”
“”女主你剧本有没有拿错
言音梗着脖子和她对视了一会儿,眼睛没忍住一眨,故作的逞强突然就泄了气,垮下肩膀,长长一声叹息“哎呦”
抬头往遥远的石像顶上看,预计他们也没那么快就算好,索性缩回来冷静一下。
好吧,自己可能是有点焦躁了。
澜雨的手跟着她动作移动,还是没有松开。
“好嘛,好嘛,我捋一捋。”言音顺了顺小猫的毛,往回想了一想,“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不知不觉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其实,当初从枯村回来之后,我头一次知道疫变这件事就猜到了,背后应该是有坏人的。”
澜雨顺着她思绪走“你怎么猜道的”
言音指指自己额心,回想道“梦见的。我那时候不会控制神魂,无意识捕捉了蛊雕混血的神识,就梦见攻击我的那个疫变混血,在向我求助。”
还迷迷糊糊看见了它过往的片段经历。
有些难以理解的痛苦经历。
“可那时候我只觉得又沉重,又缥缈,并没有想要做什么”言音有些自我厌恶地揉揉脸,“什么也没想过要做,就算知道有坏人也没说。哪怕是看到书里记载的,灵岛过去的苦难,那些陨落的英雄,还有未来可能再次降临的灾害,我也没想要去做什么,只想当做没看见”
“是吗。”澜雨听了有点点讶异,似乎出乎意料,“我看到信的时候,还以为你是因为看不过眼,直接就干上去了。”
“我有那么莽吗”言音也讶异地看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给了她这种印象。
“嗯,有啊,你不记得了吗。”澜雨笑眯眯地提醒她,“你说被打就要还手,做错事就要受罚,哪能让坏人觉得做坏事不需要代价呢”
言音一愣“我说的”
听起来年少轻狂,十足的中二少年。
“你说的很对啊。”澜雨耸耸肩,轻笑道,“坏人不就是这样吗,不存在所谓的同理心,欺软怕硬,以欺辱比自己弱小的人获得快感。这种人,不就应当被正义按在地上一顿猛锤吗这样才能让他们体会到弱者的痛苦。”
嗯,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可我只是说得好听而已啊”言音靠在亭台柱子上,突然感觉好累好累了,这么都提不起劲来,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实际上,我看到这些只觉得太沉重了。”
哪里敢去锤坏人啊,她害怕得只想偷偷躲起来。
要是她真的有嘴上说的那么莽,一开始也不会避开女主,也不会一个人躲到青株镇那苟着了。
她并不是原书女主那样坚毅又迎难而上的人。
言音抱住怀里的小猫,闷闷地嫌弃自己。
在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只觉得格格不入,处处都是危急,一步走错就会丧命。这个在书里看起来如此宏大美丽的世界,充满机遇和传奇,令人心驰神往,可但她一个普通现代人真正身临其境的一瞬间,只觉得像巨大的怪兽,张大了猩红的巨口想把她吃掉。
害怕,害怕得只想逃跑。
可见她委实不是什么强大的人,在枯山被失去理智的蛊雕混血撞飞吐血的那一刻,她也没什么奋起战斗的胆量
那时脑子里走马观花,什么勇气也生出来,只想到了窝在兽谷里编花环时晒到暖洋洋的太阳,想起青株镇抱着晒好的棉被和小猫裹成一团的日子,想到背着竹筐下山去找狄大夫的那条青石小径。
害怕,怕到只想要一生平凡无波,像书里的路人甲乙丙一样。
因为那一刻的感觉太痛了,痛到让人惊觉日常的可贵。
世间所谓的苦难和艰险就是如此,不亲自尝试一遍就不知到底是何滋味。
直到那一刻她才体会到,在看那本小说的时候,读到女主寥寥几笔的修炼也觉无趣,真正的感觉却是如此深切到让人恐惧的痛楚。
在看到那些配角们的凄凉退场的时候,似乎也没在乎过那些透露在作者字句的喜怒。
满屏的爱恨嗔痴,在那时的她看来,不过是一堆色块在角膜倒影中组成的,转瞬即逝的三言两语。
那么沉重又波折的一生,在纸上被几行字就写尽了。
而等她真的亲身承受过那种五脏六腑都错位的伤痛,才能明白血腥味能让一秒时间变得何等漫长。
言音不自觉按住自己胸口,喃喃道“一开始,只觉得,修真界的人好辛苦啊”
所以她在听见那条蛇说话的时候才那么生气。
因为鬼车所经历的苦痛在那条蛇女看来不过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而她刚刚亲身经历过鬼车的痛苦。
一想到那背负双翼的少女,还有她泪流满面的面庞,言音就想一拳头狠狠怼到那条蛇笑吟吟的脸上,打得她鼻青脸肿,切身体会一下,这样她就没办法这样轻描淡写地嘲弄别人的生死了。
言音继续道“后来,我被人下了套,在福城碰见了一条蛇类混血。你或许知道这件事了。”
“嗯,我知道。”澜雨一直认真听着,闻言点了点头。
言音想起那时候的对话就皱起眉头“不过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在里面和她谈了什么她说的话特别讨人厌,每一句话都惹人烦”
“是嘛,你们聊了什么”澜雨确实不知她们聊了什么,那时只有言音自己和蛇接触过,旁人对谈话内容一无所知。
“她哔哔赖赖讲了一堆半真半假的话,了一些疫变的讯息,然后就一直强调什么成大事者要接受牺牲,历史的洪流下避免不了牺牲什么的。”
言音声音弱了下去,幽幽道“听到她说的那些,我莫名被吓醒了就这样决定自己去调查疫变的事了。”
像下雨天过后的蘑菇一样突然支棱起来。
可这听起来跨度太大,澜雨努力盘了一下其中的逻辑,没捋出前后的关联,不懂就问道“没听明白,为什么这样就决定了”
“唔,怎么说”
言音不自觉歪了下头,突然问道“再打个比方吧你知道术峰的寒宫长老吗”
“有所耳闻。”澜雨撑着下巴,态度不明道,“未经同意,锁你闭关的病秧子。”
给她治病的途明见告诉她的。
“”言音以手捂脸,“关于这个,他已经道歉了。”
“哦。”澜雨随意点了点头。
欺负完人,目的也达到了,这才回头来道歉。唾。
随即又把话题转了回来“嗯,然后呢,那你想打的比方是什么”
“寒宫长老对道纹有很深的执念,我不明白为什么,所以在那之后,偷偷问过途长老,得知了寒宫长老的生平。”
言音道“寒宫长老,在灵昀仍处内山的时候,是师门最小的弟子,很受宠,被宠得有点骄纵,术修的天赋非常高却一直未能顿悟道纹。”
澜雨并不明白这件事和之前的讨论有什么关系,但还是静静听着,目光专注。
“后来,在他十七岁的时候,疫变突然降临,他在灵岛成为了唯一一个术修传人,凭一己之力,重现了当初他师尊的全部术法,此后不断钻研开拓,成为了当今的术道宗师。”
言音转头,轻声道“我就突然在想,在他失去恩师陪伴的头几年,那一段独步前行的时间里,是如何承受的呢”
澜雨闻言一愣。
言音自顾自继续道“在他独自苦算阵图,终于有所突破,转头想要师尊夸奖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在异地他乡在他研习咒文,始终不得其解,下意识想向师尊请教的时候,却突然想起再也没人能教他了”
这话语中扑面而来的孤独感足以将人溺亡,澜雨怔怔看着她,指尖变得有些冰冷。
恍惚间,言音便明白了,那天寒宫长老捧着纹谱,看向她的神色中蕴含着什么。
自己如今所拥有的,或许就是他曾经有的,却最终没能保住的一切。
“然后,我就试着想象了一下,失去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言音垂下眼,再度陷入了当初的情绪之中。
如果某天她在无上峰醒来,推开殿门,闻到了熟悉的清冽酒香,想喊师父起来吃饭的时候,突然惊觉洛曲生再也不会回应她了陶色的酒壶却还挂在碧竹上,随风咣当。
如果某天她在青株镇后山,背着小竹筐拿着药草要去药堂的时候,却在青石小径上忽然想起狄大夫和赵夫人已经不在了走出这条小径,看到的只有紧闭的铺门,回到木屋,也只剩下缝满棉花的冬衣。
好难过。
难过到喘不上气来。
后知后觉的痛苦,一下子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只有那一刻才能明白啊。
人死薄如蝉翼。
苟活下来的人才过得重于泰山。
她承受不了失去
澜雨叹了口气,扯着衣袖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不知何时,言音说着说着,已是就泪流满面了。
“确实,没体会过就难以理解。”澜雨勉强笑了笑,以手为梳,为她顺了顺毛,“就算你这么说,我也难以完全理解。”
言音也觉得自己说得乱七八糟,吸吸鼻子,垂下了眼。
澜雨又道“不过,我大概能明白你是为何而挥剑的了。”
言音又抬起眼,不解道“挥剑”
“嗯。”澜雨点点头,“这可能,就是你的道心吧。”
这下换言音听不懂了“道心”
听起来就很玄幻的东西。
和穿书女配能兼容吗
澜雨看她傻懵懵的样子,笑着掐掐她的脸,道“作为修仙者,当然有自己的道心。我的师尊之所以授我忘虚剑道,本质并非是因我剑骨,而是认可了我的剑心。”
剑心
言音混乱的脑回路不知又转到哪去了,微微吓了一跳,畏颤颤去按了下她胸口。
哦,在跳。
澜雨没忍住弹了下她脑瓜。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分开的时候,你送给我的话吗”
言音摇了摇头,有点懵。
“你告诉我,要是对所谓的天命不满,就算是死路一条,也要咬牙反抗。”澜雨目光一如从前坚毅,在黑暗中依然熠熠生辉,“所以,不认命,不对命运低头,不走上天为我安排的道,就是我的剑心。”
她手一握,拿出那柄忘虚剑。
那柄剑一出现便散发出夺目灼光,在剑锋一侧延展出一条细长炙热的熔焰,像是从炼器炉里刚拿出来,伴随着滚滚而来的热浪。
澜雨道“言音。剑本身,并不是什么吉利的东西,它从铸造开始,就是以斩杀作为目的,一出鞘就意味沾染血腥,掌握它就如掌握生死。”
言音被这惊涛骇浪般的煞气吸引,眼中倒映赤色的流光。
“所谓的持剑也好,修道也罢,都意味着某一天你能得到超乎凡人的力量。”澜雨娓娓道,“而拥有力量,也很容易迷失在力量之中。”
言音忽然明白她想说什么了,目光转向她,对上她眼中明朗的笑意。
“有些人不伤害别人,充其是没有能力伤害。而有些人明明有能力掌控别人生死,却不去伤害,是因为心中自有方向。”澜雨告诉她,“这便是道心。这就是修行的理由。”
哪有人人那么强大呢哪有人人都能强大到为了天下太平这样的理由去奋斗呢
说到底,她们也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苇,并非生来就无所不能,当然会退缩,当然会怯弱。
想要变得坚强的理由,也不过是那难以言明的一己私欲。
澜雨柱着剑,抬起另一只手帮言音抹抹泪,“我的道,就和剑一样,必须斩开一切,所以不能有所动摇。而你走的和我是不一样的道,对吧。”
她说的是疑问句,却没点疑惑的意思,继续缓缓道“所以你害怕失去,害怕牺牲,想得到力量,想守住自己所有的日常,也愿意为此付出代价,对吧。”
那俩大人虽不靠谱,可有些话真没说错。
有所得,必有其失。
可谁会不愿意为自己视若珍宝的事物支付代价呢。
至此,言音终于明白了,想透了,使劲点了点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嗯,嗯”
“那就努力吧。”澜雨对着这张流了泪也温柔的脸,心软得一塌糊涂,笑着道,“如果这就是你的道,就是你掀开棉被,走出舒服的小屋,来到这种地方的理由那我们就,继续努力吧。”
没变啊。
一点也没变。
真的还是老样子。
一涉及别人的生死就变得畏首畏尾。
过于柔软的人啊。
澜雨见言音眼泪哗哗,怎么都擦不干净,索性握住她的手,许诺道“加油,往前走,别怕。”
如果前面有人拦着,如果你的道上有天命拦着,我就帮你一剑劈开。
有魔斩魔,有鬼杀鬼,助你一往无前。
这是我的道。
我们各自的道。
言音不禁打了个哭嗝,看着那双眼中坚毅的神色,哑声道“嗯加油。”
这就是女主。
这才是女主啊。
勇敢无畏的内心,坚定不移的信念,毫不吝啬的善意。
是这个人成为女主的原因。
无关作者的设定,无关剧情的推动。
她个人的选择,决定了她将来的命运。
心中所向,秉持信念,绝不动摇。
这个人的一生,注定如史诗一般波澜壮阔。
言音再次靠近水面,心境却与之前截然不同,她回头道“那我去了哦。”
澜雨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眶,紧紧握住她的手臂,点了头“嗯,等下水漫上来,我会拉你起来的。”
言音这便安心了,抱住小猫在它额上啾一口,向水中伸出了手。
喃声自语道“天会亮的。”
在她怀里,小猫紧闭的双眼滑出一滴晶莹的泪珠,静静渗入蓬松柔软的鬓毛中,不见踪迹。
言音俯身回想师父教给自己的知识,在她指尖碰上水面的下一刻,一条纤长的白色长毛猫尾悄无声息的垂落,伴着她指尖荡起一圈浅浅的涟漪。
神魂展开
领域叠加
“嗡”
等言音再次睁开眼睛,便站在擎天的玉柱下,望着远处漫山遍野如雪的梨花。
识海并没有预料中那般疼痛不堪,反而如沐春风,像是和那些纷飞的梨花一同置身于万物复苏的三月。
但这并非是因她神魂犹有余力,而是因为有人鼎力相助。
言音微微歪头,看向琼池大门阶下,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人,唇角勾起微笑。
坦然问好道“又见面啦,白公子。”
白阙缓步上阶,慢慢向她靠近,眼中盈满无可奈何的温柔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你为谁持剑
这篇文文里头,实际上每个人都在努力的作斗争言音和心魔斗争,澜雨和天命斗争,萌萌和恐惧斗争,白阙和敌人斗争,寒宫铭和回忆斗争
他们在这过程中指引彼此,保护对方,一步步走向了故事中最完美的皆大欢喜。
他们走的是和琼池截然不同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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