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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第 1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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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京城的百姓迎来了恪王之乱后的第一场大雪,整个皇城都被白雪洒成了银色。

    人语堂里烧了火炉,暖融融的,屋子里养了一盆开得很好的兰花,是宫里送来的。

    新帝登基后,待臣子们倒是大方,有从龙之功的人家,每逢年节都少不了赏赐,元家尤甚。

    陈福每次都亲自来元家,家里的下人全都快认识陈福了。

    元若灵和元若枝紧挨着一起,脚上盖着毛毡子,手里拿着绣绷绣红盖头。

    等到开年入夏,孝期一过她就要出嫁,嫁妆、酒席,家里私底下都在悄悄准备着了,她自己也没闲着,该准备的都提前准备起来了。

    元若枝时不时帮元若灵看她走针好不好。

    元若灵自己又想绣好,偏又十分不满意,经元若枝一说,不免有些急躁,扔了绣绷发脾气说“我不绣了”

    元若枝笑着捡过她的绣绷,继续帮她下针,还耐心地说“这几针走顺了就好了,后面的样式可以换别的针法绣。”

    元若灵靠在元若枝肩头问“姐姐,你的婚事,你就没考量”眼见着一年年拖下去,元若枝的年纪也不小,再迟一两年,真成老姑娘了

    元若枝笑道“等出了孝再说吧,家里刚刚好起来,我不急的。”

    元若灵正想拿世子爷调侃,尤氏和王氏带了各自的孙子过来,姐妹俩连忙下去迎接,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放到罗汉床上,又同尤氏和王氏打起招呼来。

    妯娌二人双双坐下后,与元若枝跟元若灵说起家里人情往来的事。

    姑娘大了,这些庶务也该学了,当然主要是元若灵学,元若枝早就是管家的老手,大家也都看在眼里的。

    尤氏说着,特地提了焦五爷家里,她说“今年送焦五爷家里的礼,得翻倍。我看去年大老爷藏的两坛女儿红就不错。”

    元若灵笑道“娘,你要让爹心疼死”又说“送焦五爷家里女儿红是不是礼太重了”她隐约记得,往年就是一套万金油,倒没有添别的什么东西过去。

    王氏笑着添话“今时不同往日,焦五爷现在升迁了,是正五品的官了。”

    尤氏知道的比王氏多,她说得详细“恪王之乱的时候,户部有人想趁乱毁了户部的卷宗,焦五爷心细缜密,早发现了苗头,护住了户部所有的卷宗。后来平了叛,百废待兴的时候,他在户部里又主持了不少大事,户部尚书现在十分器重他。”

    元若枝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焦五爷这样的人,高升是迟早的。就拿恪王之乱的事情来说,她的父亲同在户部,什么功劳都没立下,焦五爷就抓住了机会。他不升谁升

    尤氏道“枝姐儿,焦五爷同你父亲是多年的同僚,等出了孝,你同她女儿多走动走动。”

    元若枝摇头道“算了,父亲未必喜欢我跟焦五爷的女儿亲近。”毕竟,她父亲一直屈居焦五爷之下,心里早就不舒服了,怎么会在人家高升之后再跑去亲近

    尤氏有些深意地劝着说“还是去去得好。咱们家虽得皇上眷顾,圣恩却不知什么时候就没有了。比不得焦五爷家里。”

    元若灵怪道“咱们家爹和三叔都在朝中为官,在京城里也住了好几十年了,焦家都不是京城人士。怎的我们家还比不上焦家了”

    尤氏啧啧道“也不知道焦家走得什么大运,太后想替皇上选妃,他家女儿就被太后看中了。”

    元若灵眼睛一瞪,“皇上选妃这可是大事,看来明年的京城要热闹了。”

    元若枝忽然“啊”了一声,低头一看,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绣绷上,被绣花针扎了个血珠儿出来。

    玉璧玉勾连忙过来替她擦手。

    元若枝用帕子摁着指腹,说“我没事,你下去吧。”

    王氏温柔地笑着“枝姐儿一会儿还是抹点药,别小瞧了指腹上的伤,疼起来钻心的”

    元若枝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元若灵好奇心起来,顾不上元若枝的小伤,又问尤氏“娘,皇上选妃的事,您还知道些什么”

    王氏抱着孩子,元若枝低着头,继续绣花,她用的布料是烟粉色,指腹的血又渗出来一些,轻轻地擦过布面,到底脏了一些。

    尤氏说“我哪儿知道许多也就是听人说太后最近经常召几个阁老,和其他官员的女儿进宫作伴,这里面就有焦五爷的女儿。不是选妃是什么指不定等到开了年,皇上就要立后了。”

    王氏抱着孩子轻声说“皇上年纪不小了,我看也该立后封妃了。”

    尤氏不无惋惜地看着元若灵说“可惜你早早定了亲。”

    元若灵没好气道“您要觉得女儿嫁得不划算,您再生一个小女儿,没准儿长大了倾国倾城,皇上正好一眼看中。那时候老夫少妻,皇上一定疼她”

    要不是抱着孩子,尤氏伸手就打过去了,她瞪眼说“你这孩子越长大越犯浑了”

    王氏低低地笑她们娘俩。

    只有元若枝比以往安静许多。

    等到午饭之后,她们就散了。

    元若枝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休息,不让人打扰。

    许久之后,玉璧才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吩咐“兰花拿出去扔了。”

    玉璧抱着兰花犹犹豫豫,她不舍地说“姑娘,这可是宫里送来的”

    元若枝冷淡地吩咐“扔了。”

    玉璧只好把花扔了。

    但她到底是可惜那一盆精心侍弄出来的兰花,只扔到人语堂的墙边,没敢扔远,只等到哪日元若枝回心转意,再让她捡回来。

    聂延璋连批了一天的折子,后天还要阅兵,忙得人都消瘦了。

    陈福端了参汤进来,苦笑着说“皇上,您先用一点汤。”

    聂延璋没胃口,就说“放下。”

    陈福放下后,半天不走,聂延璋抬头望他“还有什么事”陈福无奈道“太后请您去宫里坐一坐。”

    聂延璋重重地搁下笔,脸色沉了下来。

    太后刚出冷宫的时候,他再忙也去请安,只是后来去的时候,太后宫中莫名其妙的女孩儿就多了,他也就不爱去了,说了多少次,太后依旧不放在心里,照常召许多女孩儿进宫陪伴,又特意召他过去,他渐渐也就不爱去了。

    陈福赔笑道“太后多年未出冷宫,与皇上公主隔墙不能相见,心中必定许多愧疚,只是想让皇上和公主都好,她也就高兴了。”

    这话说得聂延璋没了脾气。

    若不是想着为人母的这份心情,他更懒得去太后哪里。

    “罢了,朕也坐得久了,朕去给太后请安。”

    陈福连忙吩咐人准备御驾。

    聂延璋去了太后宫中,果不其然又见到许多未出阁的女孩儿坐在太后宫中。

    太后也正在摸一个姑娘的骨相,她看不见,只能用手摸女孩儿们的长相。

    聂延璋走进去,官眷们纷纷向他跪行大礼。

    他冷冷地走进去吩咐“都出去,朕和太后有话说。”

    官眷起身后,不敢动。

    太后松开身侧女孩儿的手,同大家说“都先回去吧,本宫改日再召你们进宫。”

    官眷走后,大厅里冷清了许多。

    太后先开口问“皇上想同本宫说什么事”

    聂延璋面色不虞,但语气还算平和“无事,儿子只是不想同母后请安话的时候,有外人打搅。”

    太后脸色变得很难看。

    母子二人都没说话,气氛很僵。

    星怡宫中从内殿里走出来,见母亲和兄长吵架,先走到聂延璋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怯怯地说“皇兄,你不要生母后的气,好不好”

    聂延璋脸色略好看了一些,因许久不见星怡,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星怡冲他一笑,比以前胆子大了一些。

    聂延璋稍感欣慰,自从宫变结束了,星怡好像年纪也长了,已经学会疼人了。

    星怡又走到太后身边,拉太后的衣袖,软声说“母后,您也别生皇兄的气,好不好”说着,她便伏在太后的怀里哭了起来“皇兄很辛苦,他心里很苦,母后您疼疼他。”

    她低声呜咽着,伤心极了。

    一家三口想起了先帝在时的苦日子,不由得都心软了。

    太后抱着星怡,眼角有泪,但她双眼早就挖了出去,流出来的泪十分浑浊。

    她轻轻拍着星怡说“母后知道你皇兄苦母后不为难你皇兄,但你皇兄到了年纪了,立后封妃总是要的吧”

    星怡好像懂了一点人情世故,点了点头。

    太后看向聂延璋,问他“璋儿,先帝已经去了多时了,你也该成亲了。皇后之位,你属意谁我都不干涉,这样总可以了吧”

    聂延璋闭着眼眸,没说话。

    太后继续道“我不知道你迟迟不定,到底在等什么。但是你记住,你外祖、舅舅都是因为你父皇钟情乔贵妃又欺骗于我造成的后宫里,你必须做到雨露均沾,决不允许你专宠任何一个人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不允许你重蹈覆辙。我这双眼睛虽然没了,却会一直看着你”

    聂延璋起身挥翻了小桌上的茶杯,怒而拂袖离开。

    星怡吓得弹了弹,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太后连忙抱紧了她,待聂延璋走后,才轻声说“星怡,没事,没事,没事,母后在”

    星怡低声哭了起来。

    聂延璋脸色阴沉地回了寝宫。

    陈福跟着过去,挥退了所有人,又后悔得恨不得给自己一个打耳光奈何这差事怎么都难当,太后三催四请,皇上不去肯定不好,去了又这样生气,哎。

    他望着宫外的方向,特别盼望元若枝的孝期赶快过去。

    陈福站在寝宫外,不知道聂延璋一个人在里面干什么,因此拍了拍门,小心地问“皇上皇上要不要奴婢进去伺”

    门骤然从里面打开,他差点摔倒。

    陈福扶着门站好,正了正头冠,嘿嘿一笑。

    聂延璋将手里的盒子抛给他,冷着脸说“拿去还给太后。”

    陈福问道“这、这是什么”

    聂延璋勾着唇角笑“她不是要一直看着朕么,眼睛没安回去,怎么看朕”

    陈福手都在发抖,战战兢兢看着盒子,腿软地说“皇上,这、这里面是太后的”眼珠子他苦着脸问“奴婢能不能不送”

    聂延璋阴恻恻的笑“还不快送去”

    陈福咽了咽口水,发着冷汗送去。

    他还以为太后那里就够难缠了,到底轻视了自己的正经主子,皇上怎么会比太后好伺候

    陈福送去之后,还没来得及说里面是什么东西,太后已经打开了。

    等他说出口“里面是您、您的”

    太后已经摸都摸到了,两颗圆圆的东西,手感再怪异不过了,她皱眉问“是本宫的”

    陈福憋红了脸说“您的眼”

    太后尖叫了一声,大惊失色扔了眼珠子。

    陈福叹气,早知如此,当初何必挖自己眼珠子送给皇上。

    这不,连自己都吓着了。

    太后半晌没缓过神儿来,脸色苍白了许久,指着陈福大骂“逆子逆子”

    陈福站在这儿代人受骂。

    天色擦黑,聂延璋在陈福挨骂的空当,换了衣服带着暗卫出宫。

    今日太后受气动怒,一时半刻管不到他跟前来,这时候溜出宫最容易掩人耳目。

    只是天色没有黑透,各家灯火通明,聂延璋行事不便,只能找了一间酒楼耐心地等,从满城灯火等到一片漆黑,打更的人都出来了,一遍遍地从大街小巷走过,他才终于可以去元家见她。

    许是太久没见。

    聂延璋这次刚进人语堂院子里,在墙根边儿略站了一会儿,白雪在月色下发光,一切都变得分外明亮,包括那株他命人送到元家来的兰花。

    孤零零的兰花靠在墙根边,冷风一吹,花叶低垂,蔫儿了不少。

    院子的人都睡深了。

    聂延璋抱起兰花,一步步走到上房,打开门,从次间里走到梢间,他站在帘门外,里面隐隐有光她还没睡他直接挑起帘子,就看到元若枝起夜倒水喝,薄薄的火光跳跃着,她的脸颊那么的昳丽动人,比他脑海里的明晰数倍。

    真想扑过去抱着她

    他还是忍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样她会生气。

    元若枝披着衣服,捧着水杯唬了一跳。

    她扭头打量聂延璋的时候,怔住了,明明还是那张精致俊美的脸,可眼角眉梢都像是不同了。

    也是,他现在已经是真龙天子,天下至尊。

    龙气养人,与从前是不一样了,让她觉得陌生。

    元若枝下意识放下水杯,立刻裹好衣服,又走到床边捡了一件更厚的衣服穿上,坐在床边淡声说“皇上怎么这时候来了也不让人提前吩咐一声。”

    “没见过守孝都像你这样老实的,总都不出门,朕想在外面见你都找不到机会。”

    聂延璋缓步过去,把兰花放在她桌子上,问她“为什么把兰花扔了枝枝不喜欢吗你喜欢什么花”说着,上前就要牵她的手。

    元若枝抽回手,淡笑说“我养不好,浪费皇上的心意了。”

    聂延璋站在她跟前,俯视着她问“你叫孤什么”

    元若枝不觉得有错,蹙眉重复一遍“皇上,怎么了”

    聂延璋摇摇头,敛眸说“不对。”

    元若枝煞有介事地解释“从前您是太子,现在您是皇上,这样叫没有错。”

    聂延璋俯身过去,一寸寸地靠近元若枝的脸颊,直到鼻尖碰到她的鼻尖为止。

    两个人近在咫尺,连对方的呼吸声都听得见,也闻得到。

    元若枝觉得他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很好闻但让人觉得燥热。

    她推开他。

    聂延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低沉的嗓音像一声旖旎的鼓急促地敲“枝枝,叫孤殿下。快点。”

    元若枝侧过脸,不想和聂延璋鼻尖对鼻尖,极不情愿地叫道“殿下。”这声称呼出口,又好像回到了从前生死与共的日子她不由得有些心酸。

    聂延璋捏了捏她的脸颊,轻笑说“这就对了。”

    两人之间多余出来的一只小家伙,突然从被子里钻出来,“吱吱,吱吱”叫。

    聂延璋这才发现,床上还藏了一个偷窥者。

    他抓起吱吱,问道“你怎的这样纵容这小家伙,还让它与你同寝”

    元若枝去拿了木匣子,把吱吱装进去,还将吱吱其他的行李都打包了,能放进包袱的都放进包袱里,一股脑塞给聂延璋说“皇上现在得闲了,这些东西都带走吧。灵姐儿要出嫁,家里事情很多,我实在照顾不过来了。”

    聂延璋怀里被塞了一堆东西。

    他胸口却空落落的,少了什么似的。

    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表情和他的心一样,有点儿冷了。

    “枝枝,你在赶孤走”

    元若枝背对着聂延璋,心里很难受。

    前一世魏锋程也有妾侍,她能忍,但是聂延璋如果有妃嫔,她好像不能忍。

    但他是皇上,大业皇帝从来没有不封妃嫔一说。

    她向来没有不切实际的奢求,那么她只求一个自由身,只求日后不牵连元家其他人,总不算过分的。

    聂延璋从她身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极依恋地说“孤不走。”他的手,摸到她腰上受过伤的地方,那是她为了他,在承平侯府狠心割出来的伤痕,他到现在还记得那种钻心的痛楚。

    她一定也记得。

    元若枝想挣脱开,但是聂延璋臂力超人,她根本躲不掉。

    她越是挣扎,聂延璋反而抱得越紧,就跟遇热的牛筋似的。

    到最后她觉得痛了,忍着不发出声音,聂延璋才松开她。

    元若枝喘着气,走到罗汉床上坐下,想给自己倒杯水缓缓,才发现水杯里已经有水,是她起夜的时候倒的,到现在还没喝,都已经凉了。

    她就着凉水往肚子里送,聂延璋一把拦住她,泼了冷水,给她重新倒热水,递过去说“喝热的。”

    元若枝凝视着聂延璋,接了水杯,喝下一杯温水。

    聂延璋也坐在旁边,中间隔了一张小桌,他尽量冷静地问“枝枝,你在生孤的气告诉孤,你为什么生气”

    元若枝不说话,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如果登上皇位,必定三宫六院,现在再来争那些,实在是没有自知之明。

    聂延璋试着去猜“你气孤半个月都没来看你”他并不辩解自己没有时间,他放低姿态,用温和的声音哄道“孤以后三天就来看你一次,好不好只要你肯见孤。”

    元若枝摇头道“没有。我并不气这个,就是小小元家,有时候也缠得我无暇分身,皇上政务繁忙,我知道。”

    聂延璋不解了,“那你气什么”

    元若枝抬头问道“我表哥可是皇上有意调走的”

    聂延璋不语,声音却一点点冷下来“你是为了他恼我”

    元若枝丝毫没退让的意思“皇上这是不是在以公谋私请皇上以后不要因我的事情而”

    聂延璋笑了笑,懒洋洋往后靠去,薄情地说“朕就是杀了他又怎么样”

    元若枝眉头一拧,心里蹿起一簇火苗。

    话到这里,越谈越没有好结果。

    元若枝知道说不通了,起身走到拔步床边,掀开被子躺下去,把脑袋也蒙了起来。

    随便聂延璋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她只当个聋子瞎子,不听也不看了

    聂延璋闭上双眼,眼睫轻轻颤着,克制了好半天,才努力压住心里滔天的妒意。

    他换上一张还算平和的表情,走到床边,不管不顾钻进被子里,从后面紧紧地抱着元若枝,额头抵在她后背上,轻轻地蹭。

    烛火本来就幽微,烧了半晌,越发微弱,渐渐的屋子里也就更暗了,连同聂延璋的轮廓,都晦暗了起来。他低声问道“枝枝,你这是想把孤一脚踹了么”

    元若枝闭着眼不答。

    聂延璋掌心贴在她腰上的伤口处,动情地问“那这是什么你告诉孤,这是什么”他握着她的腰,掌上越发用力,好像要将她的腰捏断。

    元若枝低低地嘤了一声,愤而起身推开他,等了一会儿,口吻平静地说“这伤痕不假,但那已是旧事。今时不同往日,皇上,我不想入宫。请您成全。”

    “为什么”

    闹到现在,聂延璋的头发也乱了些许。

    元若枝叹了口气,低了低头,拨开脸颊边的头发,抬眸冷静地说“殿下与我相识许久,应该知道的,我怕麻烦,除非麻烦顶到眼跟前来,不得不去解决,才肯伸一伸手。入后宫于我像入牢狱,如果皇上真的爱重我,就不要将我也困在那一方牢笼里。”

    聂延璋垂眸看她的腰,直直地盯着她受过伤的地方,好像只有看到那里,回忆起从前的一切,心里才有些几分慰藉。

    他又伸手摸了摸,神情和煦地问她“这里,还疼吗”

    “不疼了。”

    聂延璋笑“当时你也是这么说的,可你分明疼,孤都知道。”

    元若枝拿开他的手,同他说“皇上,我原就不愿惹那些麻烦的,当时也是鬼迷心窍,一时失了冷静。现在皇上如愿以偿,我也不该再违逆我自己的心意了。”

    她顿了顿,才下逐客令“夜深了,皇上请回吧。我累得很,真的要睡了。您的暗卫到底是效忠于您,您就这样闯入他们也没拦下您,请您全都带走。”

    聂延璋看着元若枝波澜不惊的双眼,他急了,不,他是要疯了。

    他受不了她这样冷落他,好像将他关在一堵厚厚的高墙之外,他使尽浑身解数也进不去。

    这让他害怕。

    聂延璋抱着她急切地吻下去,轻咬她的唇瓣,手掌还贴在她的伤口上,不肯拿开,仿佛那是唯一可以证明她也曾为他舍命的证据。

    她浓烈的爱过他,不可能说冷淡就冷淡了。

    他不信,也不能容忍。

    元若枝身上每一寸毛孔都在颤栗。

    她转身抵挡聂延璋的攻势,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支钗,抵在他的胸前。

    聂延璋住了手,倒不是真的怕这一支钗,而是怕再莽撞会伤了她。

    他无端笑了一下“你我也要兵戎相见了。”说完提着装吱吱的匣子,风一样离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元若枝看着狼狈的床铺,才觉得冷意袭来,胳膊都冷冰冰的。

    重新再躺下去的时候,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摸着自己腰上的伤痕,犹然记得聂延璋曾在上面落下的吻如今想起来仍旧是美妙的一夜。

    元若枝已是经历过一世婚姻的人,在没有成婚之前,所有的相识相知相爱都是美妙的,一旦成了婚,成了男人的妻子,婆母、小妾就能把一个美丽的少女变成怨妇。

    那晚那么美好的东西实在少,她的人生里难得拥有一次,不想失去它。

    聂延璋自打那日回了宫,越发寡言少语,从前遇到不合心意的事情,还会阴阳怪气刺大臣几句,现在整个人懒洋洋的,指责他们的话都少了。反倒是大臣们不大习惯了。

    太后听说之后,倒不再经常召官眷进宫,然后变着法让聂延璋过来相看。

    但也不肯退让底线,她在聂延璋跟前放下死话“先封妃嫔,再立后。否则本宫绝不出席立后大典。”

    聂延璋也撂下话“您倒是想出席立后大典也没有。”

    太后气得不轻,平康大长公主入宫陪伴,隐隐约约透露了元若枝的事情。太后听说对方家世不高,倒是很高兴,免得日后外戚专权。

    她同平康大长公主说“本宫都同意他随便立后,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是满殿的大臣,也不可能同意他一个妃嫔都不封。若是日后皇后出不了皇子,他的江山岂不拱手送人既然如此,当初何必去争索性大家一齐死了算了”

    平康大长公主根本插不上话,听了半天的苦水,回去的时候直擦汗,着人连请了几天的戏班子唱梁山伯与祝英台,一边听一边哭,哭祝英台那狠心棒打鸳鸯的父母。

    事情传去太后耳朵里,过年宫宴的时候,她都没请平康大长公主。

    平康大长公主正好托病不去,在家里又听了一出,她让戏班子新编的孔雀东南飞,还是哭那对无端被婆婆拆散的恩爱小夫妻。

    这件事倒成了趣闻一桩,过年的时候,大街小巷都在传,只是大家不知道皇上的心上人到底是谁。

    陈福年里得了几天的假,回了别院就在屋子里听元若娴说话。

    元若娴虽然不得自由,到底也听了些下人的闲话,听说皇上不肯封妃,是因为想先立皇后。

    她状若疯癫的问陈福“皇上是不是想立我为皇后太后因我曾经参与恪王之乱不同意,是不是是不是”

    陈福摇摇头,听她说话的兴致也没了,着人继续将她看押起来。

    院子里看押元若娴的下人说“老爷,这人越来越疯了,常常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有听得清楚的时候,好像在喊她的娘。”

    她娘霍氏就是她杀的她还好意思惦记

    陈福哼了一声说“先关押着吧。”大过年的死人不吉利。

    元若娴倒做起了美梦,开始剪裁床上的幔帐,给自己做新衣服。

    过年的时候,怎么也比平常热闹。

    元家虽然都在守孝,年里的事情没有大操大办,但正常的亲朋走动还是有的,王右渠、闻争烨还有杜行渊都送了礼过来。

    元永业亲自定的回礼,过年里喝醉了,私下有跟家里人通过话,以他的意思,到底属意读书人,打算等元若枝的孝期过去,问一问她的意思,如果她同意,就把亲事定下来。

    元家人都很喜欢王右渠。

    薛江意也是,他还跟王右渠私下里交往在一起,听说俩人还一起喝酒去了。

    元若灵过去跟元若枝“告状”的时候,调侃道“他俩倒比我们俩先一步亲近上了”

    元若枝淡笑道“胡说什么,我又没答应”

    元若灵见元若枝无心谈及婚事,就说到过年宫里赏赐的东西起来,她咋舌道“我爹到底立了多大的功劳啊,陈总管今天带来的东西像流水一样多。比承平侯府当初送来的赔罪的东西还多十倍”

    元若枝脸上淡淡的,忽然间,她希望孝期长一点,再长个两三年就好了。等那时候她把该忘记的都忘记了,再容得父亲跟她操持亲事不迟。

    眼下听到聂延璋让陈福送那些赏赐过来,她心里都还酸胀发痛。

    正说着,温妈妈就过来传话“姑娘们,陈总管在外面等着,大家一齐出去谢恩吧”

    元若灵拉着元若枝往外面走。

    陈福特地等着元若枝出来的,他走到元若枝身边笑着说“奴婢代平康大长公主和小公主问您安。”

    元若枝福身回礼“陈总管客气了。”

    陈福说“公主们都惦记着您,劳姑娘送奴婢一步,奴婢好转达下公主的心意。”

    尤氏催促着说“枝姐儿,快去送送陈总管呀”

    元家其他人也不敢怠慢,觉得这是一种荣幸,巴不得元若枝立刻去。

    元若枝也没有迁怒陈福的意思,自然也愿意亲自送他出二门。

    陈福打发了跟来的太监,远远地跟在后面,在甬道上叹了口气,同元若枝说“枝姑娘,皇上近日可瘦得厉害,吃不好睡不安的,谁劝着都没用。”

    元若枝装作听不见。

    陈福絮絮叨叨又说了许多,见元若枝不乐意听,也就不再说了,转而提起星怡公主的事情“公主现在会背赋了,会踢毽子,会弹琴了。”

    元若枝倒是欣喜,难得笑了笑“星怡公主长大了。”

    陈福松了口气,接话道“可不是么,枝姑娘要是进宫一趟就知道星怡公主长大了不少,现在都敢跟脸生的人说话了,有个大姑娘的样子了。”

    元若枝很是欣慰,可过了一回儿,她又不安地问“月怡公主呢她可还好”

    陈福沉默了一阵子,强扯了一抹笑出来,说道“约莫还好吧。”

    元若枝的心被狠狠攥了一下,说实在的,星怡她从来没担心过,她天真无辜,大家都想把她保护好,但是月怡不同她才是真正需要保护,却又是常人无力保护的人。

    自打她跟聂延璋断清楚之后,月怡公主也没过来看过她了,她当然也不能去看她,其实心里一直挂念着她呢。

    眼瞧着就走到了垂花门前,陈福笑道“枝姑娘留步,奴婢这就走了。”

    元若枝点点头,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心神不宁。

    陈福回了宫去回话,聂延璋早等着了,砚台里的墨都等干了。陈福一五一十转述,聂延璋捏着笔十分难受地问“她就提也没有提朕一个字”

    “没有。”陈福又赶紧说“可是枝姑娘十分挂念月怡公主,若不是看在殿下的份上,枝姑娘怎么会像疼自家人一样疼月怡公主”

    聂延璋却并不被陈福的说辞所打动。

    他眉宇间依旧有愁色。

    皇后人选向来由太后钦定,若没有太后幕以青杀帕,再用金玉跳钏系其臂,则不能为皇后,礼部亦不能置封后的仪制。

    聂延璋眼里渐渐出现戾色,手中干了的毛笔,骤然被他折断。

    陈福抬头一看,心也沉了沉,皇上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动气过了。

    聂延璋冷冷地吩咐“去把闻洛叫来吧,朕有事吩咐他。”

    陈福领命去公主的寝宫。

    恰好,他碰到的是月怡公主,算算日子,真是好一阵子不见了,他这一肚子苦水儿,可算有人说了。

    月怡公主整个人懒怠得很,原是听得有气无力,但是听说太后跟她皇兄的矛盾已经深到水火不容了,她也气了起来,砸了一只斗彩的碗说“真该叫御医治一治他们的脑子”

    陈福应道“谁说不是呢。”又意识到自己大不敬了,赶忙打嘴说“嗐,奴婢这破嘴,说谁呢简直是胡说”

    月怡公主坐在炕上叹气,却没有去劝任何一个人的意思。

    陈福问道“公主您不去劝一劝吗”

    月怡公主摇摇头“本宫劝谁谁会听本宫的呢母后也不会听的,难道本宫去劝皇兄先封一堆妃嫔把那些妃嫔像物件一样摆在宫里好看大臣们答应吗那些女子不会怨怼而生恨意杀心吗还是去劝枝姐姐与旁人共侍一夫”

    陈福默然,这就是这件事的难处了。

    谁都有谁的不肯,谁都有谁的难处。

    月怡公主摆摆手说“算了,各安天命吧”

    陈福兀自摇头,叫了闻洛去见聂延璋。

    闻洛到了聂延璋跟前,跪下请了安。

    聂延璋直接就说“星怡公主如今大了,月怡公主也不用人照顾了,你现在想去哪里”

    闻洛低着头,脑子木木的。

    他没有想过离开皇宫,没有想过离开她的身边。

    聂延璋见他不答,便道“朕给你一段时间好好想一想,锦衣卫还是三大营,随你挑,想好了给朕答复。”

    闻洛应了一声,便告退了。

    回到公主寝宫,闻洛见到公主在寝宫里烦躁地练字,就知道是月怡公主。

    他好久没有见到她了,走过去突然就喊道“公主。”

    月怡被他吓了一跳,笔正好脱手丢到他脸上,画花了他的脸颊,她笑得前俯后仰。

    闻洛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自己的脸颊,问她“公主,奴要走了。”

    月怡忽然就不笑了,冷眼瞧着他问“走哪里去”

    闻洛避开她的视线说“不知道,奴还没想好,皇上让奴好好想。”

    月怡冷笑一声“那你就好好想啊,问本宫干什么。”

    闻洛低低地“嗯”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月怡公主又问他“你跟星怡说了吗她怎么说”

    闻洛转身答道“还没同公主说。”

    月怡公主低头用另一支笔随便的在纸上乱涂乱乎,她说“星怡肯定舍不得你走,那你还走么”

    闻洛不语,过了许久才问“那月怡公主,舍得奴走吗”他很紧张,说完这话,低头看着脚尖,双手攥得像铁拳,青筋极有张力地蜿蜒在手背上。

    月怡公主猛然抬头,扭过头偷笑一下,高兴地说“你送本宫一样东西,本宫就不舍得你走咯。”

    闻洛一笑“好,公主想要什么,奴去取。”

    月怡公主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写在了纸上,拿给闻洛。

    闻洛皱眉“就这个”

    月怡公主托腮点头“就这个。”

    闻洛转身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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