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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妮在一边看着暗自皱眉头,心里厌恶得很。
结婚生子繁衍后代,本来在她眼里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可是见过两家长辈丑态百出谈婚事的过程,她觉得反胃。
谈判暂时告缓。
两家人说起别的闲话来。
方大姑看着宝妮,夸她,“这闺女好俊,定了人家没有”
童娟看着女儿,得意地说“什么订婚不订婚的,我们宝妮年纪还小得很,现在市里师范中专读书呢,等出来就是端铁饭碗的老师”
方大姑撇撇嘴,“那你养了一个好闺女,可惜啊。”
童娟问;“可惜什么”
方大姑笑道“可惜是个闺女,闺女再也有出息也是白搭,将来总是要嫁人的,等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做爹妈的就是想享闺女的福都难哇”
这话说中了童娟的心思,虽然她现在经常给宝妮说,你哥没用,妈以后都靠你了。
可是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啊。
要是宝妮能跟志远调换一下性别,那该多好,志远现在读师范中专,以后出来当老师,这才是童娟想象中最完美的样子,唉
童娟在心里叹气,面上却不肯示弱,反而笑道“小方大姑,现在时代不同啦,每家只能生一个孩子,生男生女都一样。”
方大姑不跟她争辩,只呵呵笑了两声,“是吗”
是吗,两个字差点击溃童娟的心理防线。
她撑起笑脸,“当然是。”
方大姑笑笑,转而说起别的。
“听说志远他大伯母在京市做生意发了大财啊,这都是一家人,志远怎么不跟着他伯母一起学做生意呢”
方大姑第二次戳到了童娟的心窝子。
童娟第一件伤心事就是儿子程志远没出息,第二件伤心事则是自己家与大伯子家的差距越来越大。
她与大嫂同样做程家的媳妇,十来年来她处处压大嫂一头,可自从大嫂开卤味店发家,童娟现在是拍马都赶不上了。
她还硬着头皮回答方大姑的话,“志远对做生意没什么兴趣。他爸爸开家具厂,志远跟着帮忙。”
方大姑来之前没少打听程家的情况,程安民确实在镇上开了一家家具厂,但说起来是厂,实际上里面就两个人,什么活儿都得自己做,挣得都是辛苦钱,一点都不像个老板。
程家的条件确实比一般的村民要好一些,但也没有好太多。
只是听说程安民的大哥一家发达了,在京市买了房子定居,而且每次回家都开小汽车
方大姑很感兴趣,以长辈的身份指点程志远,“志远啊,你们年轻人不懂事,这做生意可比种地、做木匠啊,挣的钱多,大姑建议你不如跟着你大伯母去学做生意,反正都是一家人嘛。”
程志远嗯嗯啊啊地说不清楚话。
程老太在一边听着着急,她可是希望大孙子能早点结婚,她能早点抱上重孙子,四世同堂。
于是程老太插嘴道“小方大姑,你有所不知,我们老大家里有四个闺女,没有儿子,他们家里开了好几家店,等以后闺女们都嫁出去,这店还不都是留给我们志远的,毕竟我们老程家只有志远一个男孙子。”
宝妮听不下去了,“奶奶,您在说什么啊,大伯家是大伯家,我们家是我们家,他们家的店跟我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跟我哥也一点关系都没有。”
程老太骂了一句,“死丫头你大伯家没儿子。”
宝妮道“就是没儿子,也跟我哥没关系,您别多想了。”
方大姑心里发笑。
老人家的想法就是什么都是要留给孙子的,可未免也太糊涂了,人家放着亲生的女儿,凭什么把钱给侄子啊,又不是傻子。
童娟也嫌程老太丢脸了,连忙说“妈,你去厨房看看中午做什么饭吃。”
程老太被童娟隐含警告的眼神一瞥,一肚子的话都不敢说了,抱了一堆棉花杆子去厨房烧火做饭。
中场休息过后,两家人继续谈彩礼。
你来我往,终于谈到三千五这个坎上。
两家还是不太满意,童娟嫌贵,方家嫌便宜。
童娟留了个心眼儿,问道“她大姑,这彩礼你们是留在姑娘娘家,还是给姑娘带着嫁人”
方大姑道“当然是留在娘家了,小方的爸妈养她这么大,虽说不指望她报答,总不能连这些彩礼都不留下吧。”
童娟笑道“我们清水镇,彩礼都是给姑娘带着嫁到婆家的。”
方大姑摆摆手,“我们新集镇没这个习俗,哪有彩礼给姑娘带到婆家的道理,那不就相当于没有给彩礼吗好好一个姑娘养大,白给婆家做媳妇,有这么划算的事情吗”
“话不是这么说的,难道小方嫁了人就不是方家的女儿吗,彩礼给到媳妇,媳妇再带回婆家,公婆是不要这个钱的,这个彩礼就相当于小两口的私房钱。”
方大姑坚持“我们镇上没有这个说法。”
如果小方能把彩礼带回来,童娟说不定一狠心,就出了这三千五的彩礼,但想现在这钱等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她当然不肯出这么多。
方大姑看她脸色变了又变,把宝妮一指,“童姐,你又不亏本,你还有个女儿,等女儿嫁人,你再收一笔彩礼,两厢抵消,没亏本啊。”
宝妮脸色大变,冷冷地说“我虽然是个女儿,但我还不是物品,轮不到你在这里跟我妈来商量卖我的价格。”
方大姑眉毛一竖,“童姐,你看你这闺女伶牙俐齿,脾气可真大”
童娟正是讨好女儿的时候,怎么可能跟着方大姑胡说八道,她义正言辞地说“小方大姑,我还是之前那句话,现在是新时代,在我眼里,儿子姑娘都是一样的,不会亏待谁。我们宝妮以后结婚,彩礼钱我跟她爸一分钱都不会留,全都给她带着。”
方大姑“呵呵。”
两家人没谈拢,不欢而散。
程宝菱就听着宝妮讲故事一样,说起程志远当时相亲的过程。
程楠捏捏拳头,“谈不成最好了,我觉得这方家人也没多好。”
程珍雪笑道“可后来不是又谈成了吗,还是跟方家做了亲家。”
“是啊,为什么最后还是方家”程珍秀问道。
宝妮苦笑,“都是因为程志远。”
是的,最后的症结出在了程志远身上。
有一次赶集时,他跟小方遇到了,两人说了几句话,不知为什么看对眼了。
程志远回来跟家里闹,非小方不娶。
目前家里还是程安民做主,他不惯儿子,不肯出这笔钱。童娟从另一个角度问儿子,“小方家拿了彩礼,以后小方就跟她家人没关系了,你看这样行吗,她家答应,我就出这笔钱。”
那意思就是买断,从此小方就跟娘家断绝关系。
想想都不可能啊。
程志远拗不过父母,但他自有办法,之后再也不肯跟其他姑娘相亲,扬言,除非娶小方,否则这辈子就打光棍一个人过算了。
这下子就是程老头与程老太也不能干啊,两人去逼儿子,还拿出这些年攒下的一笔钱交给程安民。
如此凑了三千五百块钱的彩礼交给小方的父母。
程志远与小方定下婚事。
程宝菱咋舌,在心里算了算,这么多年,程老头程老太肯定会有一些积蓄,再加上爸爸每年给的养老钱,凑一凑,全部能凑出来难,凑个两千总是没问题的。
宝妮说起自家的事情也怪不好意思的,不过这些事现在村子里都传遍了,比她说的还夸张,大伯家的人迟早都会知道。
程珍雪突然问道“宝妮,你知道爷爷奶奶凑了多少钱吗”
宝妮红着脸说“我听我妈说,爷爷奶奶拿了三千块给爸爸。”
程楠大声说“那二婶娶这个儿媳妇可少花了不少钱,五百块”
宝妮的脸愈发红了,程珍秀解围说“总算是可是结婚了,结婚到底是喜事。”
程珍雪拉拉小妹的袖子,使了个眼色,程宝菱跟着她去小书房。
程珍雪开门见山地说“我不信他们能拿着出三千块钱。”
程宝菱把自己猜的大致数目说给二姐听,程珍雪点点头,“他们花钱的地方不多,吃住都是跟着二叔就家,但一个程志远偶尔从他们手里扣零花钱用,一个二婶也会时不时扣一些,这几年下来能攒一些,但也不可能一口气能拿出三千块。”
要知道在乡下,普通家里下地干活,不吃不喝一年都未必能挣得到三千块。
程珍雪犹如柯南附体,“他们一定找人借钱了,而这个人只可能是我们爸爸。”
程宝菱
在得知程老头程老太一口气拿出三千块时,她也猜到了。
程珍雪叹了口气,“难怪大姐怎么劝,爸爸都不肯跟我们一起去海市的,爸手里肯定没什么钱了,去了海市总得买东西吧,到时候都是妈妈出钱,爸爸是个男人,他要面子呀。”
而且程老头程老太向爸爸“借”钱,这笔钱肯定不用指望还回来了。
程珍雪道“这都叫什么事啊,爸爸现在给你们出学费,他的工资是有数的,钱都给爷爷奶奶了,等你跟楠楠下学期报名,他从哪里出钱啊。”
程宝菱不想让爸爸难堪,道“爸爸跟大姐关系最好,到时候让大姐问问爸爸,要是钱不够的话,大姐借一点给爸爸,我们都装作不知道。”
程珍雪瞥了她一眼,“掩耳盗铃,大姐反应迟钝,她都能想到的事情,我们会想不到不过我真是可怜爸爸有爷爷奶奶这样的父母,心理学上说原生家庭给人造成的伤害最大。”
虽然不能什么事情都怪罪到原身家庭上,但家庭对于人的成长确实要比学校、社会重要得多。
程家四姐妹,前世都是原身家庭的受害者。
最后程珍雪道“我看我们还是都装作不知道吧,说不定爷爷奶奶根本就没跟爸爸借多少钱呢,再说了,爸爸有他的朋友,说不定他可以找自己的朋友借钱,反正他每个月都有工资,等发了工资也就趁手了。”
临近年底,公司的事情多,妈妈早出晚归,有时候连晚饭也不再家里吃。爸爸每天去文化宫,中午晚上回家吃饭。
中饭是大姐与程宝菱两人做的,冬天吃火锅最热乎,所以今天的中饭又是火锅。
先用高压锅压了牛肉锅底,然后清洗配菜,上海青、茼蒿、小白菜、土豆、莲藕、粉条,还有火锅丸子、金针菇。
宝妮帮忙洗菜,说“太多了,可能吃不完啊。”
程珍秀说“我们人多,应该可以吃完,再说吃不完可以晚上吃嘛。”
程安国一般是十二点半回来,他一回家,准时开饭。
吃过饭,程安国问宝妮,“今天就要回去吗”
宝妮“嗯,明天整菜,我回去帮我妈的忙。大伯,你什么时候回去”
程安国道“我后天回去吧。”
后天就是腊月二十三,程志远结婚的正日子。
依照爸爸的个性,老程家这种办酒席的大事,一般都会提前几天回去帮忙,当然就是他不回去,二叔也会喊他回去帮忙。
这次事出反常,程宝菱与二姐互相看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到疑。
程楠傻乎乎地没多想,反正她觉得爸爸没回去挺好的,她才不想看着爸爸给二叔家免费干活呢。
程珍秀则看了爸爸一眼,张张嘴,却没有说什么。
宝妮吃过午饭,小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程安国送她去车站,然后自己去工人文化宫。
今天天气实在算不上好,西北方呼呼地刮,外面特别冷。爸爸每天风雨无阻地往工人文化宫去报道,比之前程楠上补习班积极多了。
程楠神秘兮兮地说“我们爸爸,该不会是在外面有了别的人了吧”
“楠楠”大姐的脸色沉下来,“你在说什么,那是我们爸爸。”
程楠嘟嚷,“可爸爸每天都出去是事实啊,暑假时都没见他这么天天出去的,而且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啊。”
大人们认为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他们敏感得很。父母感情淡薄,即使掩饰的再好,也容易被孩子察觉。
程楠早就察觉到父母的感情越来越淡。
两人单独在一起几乎没有什么话可说,聊天的内容全是关于孩子。
“啊,好疼,二姐你做什么揪我的耳朵”
程楠捂着耳朵,恼火地瞪着二姐。
“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下次不揪耳朵,改拿针线把你的嘴给缝起来”
程楠看着一致对着她的三个姐妹,顿时气短了,“好了,是我嘴贱,我胡说八道,行了吧。”
临近傍晚的时候突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妈妈是开车去的公司,不用担心,爸爸没带伞,程珍秀要去给他送伞。
程宝菱站出来,“大姐,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出门,刚好有公交车路过,姐妹俩上了公交车。
天色阴沉沉的,路上的行人不多,公交车里的乘客也不多,对比车外的雨声,显得很安静。
大姐看着窗外下个不停的雨,轻声说“爸爸肯定舍不得打车。”
程宝菱“是啊。”
程珍秀又轻轻说“以前在老家时,爸妈的感情多好啊,现在一切都变了一个样子。”
步调不同,遇到的人与事都不同了,改变是必然的。
程宝菱故作轻松地说“不管怎么样,家里是越来越好了。”
“家里越来越有钱,但是爸妈的感情越来越淡了。”
不能说他们感情不好,只能说越来越淡,如果以前是糖,现在就是一汪清水。
这是程珍秀最遗憾的地方。
“可是这跟有钱是没关系的啊,家里太穷,夫妻的感情也不会多好。”
上辈子的程安国潦倒贫困了一辈子,到了晚年,他与何佩瑜夫妻的关系也算不得多好,就是有四个女儿,搭伙过日子的老伴。
程宝菱结过婚,她很负责任的告诉姐姐,“确实有感情越来越好的夫妻,但是两个人在一起,十几年,几十年后,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变成亲人。”
程珍秀道“我好怕爸妈会分开啊。”
程宝菱吐出一口气,“我想应该不会吧。”
程珍秀自我安慰,“对,等有一天爸妈退休了,他们可以一起去旅游,天天住在一起,感情就会好起来了。”
但愿如此吧。
姐妹俩去了工人文化宫,却没有看到爸爸。
门卫大爷听说是找程安国的,说“程安国没有来,暑假的时候还能天天看到他,周末他偶尔也会来,怎么今年放寒假了都没看到他的人啊。”
程宝菱道“您说是我们爸爸最近一次都没来过。”
门卫大爷点了一下头,“是啊。”
爸爸到底去了哪里
程珍秀担心的要命,焦急地说“我们去哪里找爸”
程宝菱也无计可施,“要不我们先回家吧,爸爸晚上肯定会回家。”
等她们再次回到家,没想到爸爸已经回来了。
他说“珍秀,宝菱,你们去文化宫接我了啊,我今天有事,没去文化宫,让你们白跑了一趟,身上有没有淋湿”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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