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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缘圆醒来后,最不适应的,莫过于自己八个月的孕肚。
次日晨起,她扶着桌子缓缓坐起,对着巨大的铜镜,左右观摩自己。
她十分不适地扶着自己的腰,摸了摸肚子,苦恼道“一觉醒来,肚子竟同吹气球一般涨了起来。”
玄迦寻得解药时,她不过四个月的身孕,如今一睡四月,她孕肚高耸,站立时,脚尖都被肚皮遮了个严实。
“仔细些”玄迦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紧张又急促。
秦缘圆昏迷后,玄迦终日不得好眠,也是昨日她初醒,才搂着她睡了一夜整觉,今晨久违地晚起了一次,起身洗漱换衣的空当,不在寝房内一会罢了,这小祖宗便自己起来了。
玄迦紧张地护着她的后腰“趁我不注意便胡来,你这细胳膊细腿,力气恢复了么”
秦缘圆醒后,因为躺了太久,便是玄迦日日推揉按摩,仍免不了身上虚乏无力,昨日玄迦扶着她颤颤巍巍走了几步,险些便要跪倒在地上,谁知她今日胆大如斯,竟敢自己起来了。
秦缘圆无奈笑了笑“我好多了,你这样紧张做什么”
自她怀孕来,一波三折,她又天生体弱,一副琉璃似的身子骨,如何不叫玄迦紧张
玄迦摸了摸她的肚子,搀扶着她坐下洗漱“你如今身子重了,又才睡醒,就不能乖一些么”
玄迦昨夜所梦,竟全是她生产时血流成河的惨状。
人总是贪心的,秦缘圆从前昏迷时,玄迦日日所求不过她睁眼看一看他。
可如今她醒来后,玄迦既狂喜,又担忧,更盼着她日后平安顺遂,无灾无劫。
可女郎生产一遭,如过鬼门关,她又羸弱,万一生产时不曾扛过去,又该如何是好
这个想法便如悬在头上的利剑一般,不知何时悬下,叫他心惊胆战。
但秦缘圆好不容易才醒了过来,玄迦这些沉重的心思解藏了起来,不想多惹她忧心烦恼,只笑笑“是我胆子太小了,请夫人多疼疼我。”
郎君昳丽多情的凤眼这般专注地注视着自己,口气近乎恳求,秦缘圆如何不心动,低头在郎君唇瓣上吻了吻“知道了。”
秦缘圆苏醒的消息昨日连夜报回宫里,今日早朝一下,箫兰因和秦渊双双驾临公主府。
如今他们一位是尊贵无匹的太后,垂帘听政;一位是幼帝太傅,辅弼国君,总览军政国事,公主府门房一瞧见两顶尊轿落下,忙不迭高声唱礼,又被二人压下。
二人将服侍之人屏退,牵着手,似世俗中平凡的夫妻。
远远地便瞧见,秦缘圆挺着大肚子,在小花园内指挥人浇花。
如今初夏,正是枝叶蓊翠,繁花锦簇的时节,女郎半掩在花丛中,鲜活极了。
萧兰因双目目一酸,泪意泛滥。
秦渊面上虽不显,但隐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却微微颤抖。
昨日太医回宫,又将剖腹取胎的事情同他们说了一次,萧兰因抱着柔软一团的小儿子,泣不成声。
他自生下来,便父母在侧,黄袍批身,富有四海。
可秦缘圆却天生体弱,还遗落民间多年。
好不容易将她寻回,不仅没能护着她,还叫她西山一役上受了伤,后来因为解毒,又陷入生死未卜的境地。
桩桩件件,都让为人父母的他们难受至极。
如今她醒来,二人心中五味杂陈,愧疚、疼惜、庆幸、后怕,多样的情绪一拥而上。
所以秦缘圆注意到萧兰因和秦渊走进时,他们眸中染着眼泪,秦缘圆好奇道“阿爹、阿娘,你们怎么哭成这样了”
她心中并未有他们那样复杂的情绪,不过觉得睡了一场,如此简单而已。
也是低头看见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又一次提醒她昏迷了四个月的事情,才后知后觉道“女儿不孝,害爹娘担心。”
萧兰因听她那样说,心里更是难受。
秦缘圆扶着石桌,缓缓起身“你们瞧,我好好的呀。”
醒来后,大约是玄迦这几个月调理得宜,她觉得身体较往常好了许多,那等周身骨疼,呼吸困难的阵状一尽消失。
和从前相比,可算得上是通体舒畅了。
为了证明自己安然无恙,秦缘圆还展开双手,在父母眼前缓缓转了一圈,恰好又被玄迦瞧见了。
他急匆匆地跑来,不见一丝风仪。
大掌贴在女郎后腰,半扶半抱着,将她放在椅子上,脸上犹有紧张“且坐下,这般乱动,弱摔了可怎么了得。”
秦缘圆回握住他泛冷的指尖“不要紧张嘛,我如今没事了。”
碍着秦渊和萧兰因在场,玄迦不过扯着嘴角浅浅一笑,情绪淡淡而掩“阿爹、阿娘。”
只是玄迦的紧张多少让萧兰因和秦渊警觉,萧兰因忧心道“乖宝,你如今身怀六甲,还有月余便要生产了,还是听玄迦的,一定小心啊”
“你不晓得,我生你阿弟时,吃了多少苦么”
秦渊深以为然。
三人这如履薄冰的态度一直持续到秦缘圆生产。
那日,醺然染着灼热的夏日突然迎来了一场凉爽的雨。
秦缘圆半卧在贵妃榻上,一手捻着进贡的葡萄,一手握着玄迦少时胡乱涂抹的书卷,看着郎君稚嫩的字迹,用着狂妄的口气去批注佛卷,连晦涩难懂的佛经都变得趣意盎然,她眉眼的笑容满溢,美艳又柔和。
玄迦立于画案后,手中握着狼毫笔,一笔一划地勾勒女郎的容颜,口气温柔“乖乖,你稍侧些。”
秦缘圆不曾抬眼,手指点了点书页上“狗屁不通”四个大字,动作轻微地调整了自己的姿势,笑着问“我从前竟瞧不出你是个桀骜不驯、毫无佛性之人,还以为你真是无欲无求的圣僧呢。”
玄迦浅浅一笑,连他圆寂多年的师傅,都不曾看出他的心性如何,他自认是掩盖得极好的,偏是遇上了她,天性中的卑劣无所遁形,那些崎岖不平的伤疤也荡然无存了。
如今佳人在侧,他极满足地在画纸下勾勒最后一笔,将女郎孕时姿态记录下来,放下笔时突然瞧见女郎皱了皱眉,他步履匆匆走来,抚着女郎高耸的肚皮“乖乖,怎么了,可有何处不适”
有序的宫缩阵痛,和稳婆所讲的一模一样,秦缘圆知道约莫自己是要生了,但如今痛感不大,玄迦又过分紧张,怕惹他担心,笑着摸了摸他的锋利的下颌。
忍着阵痛吐了口气,才沉静道“我大约是要生了。”
玄迦瞳孔骤然一缩,方才淡然而笑的神色顿时无影无踪。
就晓得他会如此,比她个孕妇还要慌张。
秦缘圆仰头亲了亲他冰凉的唇,安抚道“哥哥,不要害怕。”
玄迦绷着呼吸,点了点头,尚算镇定地指挥外头的丫鬟小厮去产房准备,然后才低头,碰了碰她的额角,软声问“乖乖,你能走动么咱们往产房走过去。”
如今才开始阵痛,怕是距离生产还有些时间,产房离此不算远,适当的走动于她生产多有裨益。
秦缘圆乖巧地点了点头,玄迦替她穿好鞋袜,扶着她在悠长的回廊上挪动“慢些,外面落着雨。”
雨丝纱纱而下,拍打在硕大的芭蕉叶上,有些雨点溅到了廊边的青石砖上,但路上却是干燥无碍的,秦缘圆抓着玄迦泛凉的指尖,感受着阵痛来袭,这会子痛感加重,她亦多少害怕“听说有的妇人会疼上一整夜,才会十指皆开,你说,我会不会也要疼那么久呀。”
玄迦默了一会。
“不会的。”
他又添了一句“无论多久,我都会陪着你。”
又是一阵撕扯的痛意,秦缘圆脚步一顿。
玄迦将她颤抖的身子环住,又将她落至鼻尖的细汗擦拭干净,眉头紧皱,捏着她潮湿的手心,沉痛而认真道“咱们以后再也不要孩子了。”
秦缘圆一道痛着,一道又觉得好笑,拍了拍他僵硬的面颊“胡沁什么呢。”
玄迦却再见不得秦缘圆这般步伐沉重地走了,长臂穿过她的腿弯,将她稳稳当当地抱了起来。
秦缘圆本也是没什么耐力之人,加上她的腹痛加剧得十分严重,便也虚乏地靠在玄迦怀中,赶到产房时,南星、稳婆、一众奴仆皆在门口候着。
南星上前“驸马爷,将公主放下罢。”
玄迦却抱着秦缘圆往产房走了进去,身后是一群人的劝导“驸马产房血腥,郎君进去只怕冲状了呀”
“您进去可是要触霉头的。”
“”
玄迦哪里管这些,情况莫测,他如何放心将秦缘圆交给旁人
将秦缘圆放下,吼道“鬼叫什么快过来替公主接生,我就在一旁看着,多嘴的拉下去砍了”
郎君面如黑土,周遭一阵肃杀威压之气,胆子稍小的稳婆活生生跪在了地下,又叫玄迦一眼给剜起来了。
这才开始有条不紊地开始替秦缘圆接生。
从阵痛伊始至诞下胎儿,秦缘圆足足疼了四个时辰,玄迦的一条手臂,都被咬得到处是血印子。
她生了个男孩儿。
是如她所料那般,和玄迦一样的小郎君。
玄迦亲手剪了脐带后,将嚎啕大哭的儿子带到秦缘圆面前,让她匆匆地扫了一眼,便将他塞给乳娘了。
秦缘圆还是在三日后,才见到那小家伙的。
玄迦为他取名澈,他出生于夏季落雨世时节,寓意便是如水般清澈明练。
秦澈小郎君生出来时,秦缘圆匆匆一眼,只记得他是个红彤彤的小猴子,如今一别三日,竟是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五官和玄迦生得十分相似。
秦缘圆看了一眼孩子他爹,又看了一眼儿子,忍不住在儿子脸上亲了一口,奶声奶气道“这是谁家的小郎君呀,怎么这样好看呀。”
自打那日后,玄迦便有了失宠之兆。
母子二人的情分似是天生情浓,时常惹得玄迦捻酸吃醋。
但秦缘圆总哄他说,小澈儿生得和他那般相像,她疼儿子,便是爱他。
玄迦时常被她哄得妥帖,第二日又陷入争宠的循环中。
这日,玄迦起身,发现床榻二人中央,何时竟多了一个小尾巴,白胖似藕节的小胳膊蹭在他身边,欢快地吐着泡泡。
大约是秦缘圆趁他睡着后,把这小家伙抱了过来。
秦澈也是刚醒不久,和玄迦生得相似的凤眼雾蒙蒙,见玄迦醒了,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上,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玄迦一手抱着尚在酣睡的娇妻,一手抱着梦中刚醒的幼儿,轻轻地将手指抵在秦澈柔嫩的唇边“嘘,你阿娘还在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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