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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下了一阵雨,晨起后天空却又是蓝湛湛的,渺远空旷,一丝杂质也无,叫人心生欢喜。
当然,箫兰因的快活并不只为好天气,还因三月的禁足之期终于解了。
萧兰因自小长于安西,在大营中野惯了,并不似长安城中那贤淑贞静的女郎,前些日子见侍郎家的小郎君强抢民女,着急忙乱中挥鞭子甩了出去,竟将那孱弱的郎君打成重伤,所以萧夫人罚她跪了许久祠堂,还禁足三月。
可巧,今日九月十九,不仅是她解禁之日,还是观音成佛之日。
萧家乃将门世家,满门忠烈,自然牺牲良多,她的长兄便于战争中牺牲,所以萧夫人对烧香拜佛之事,格外虔诚,清晨天尚黑着,便出门去了观云寺。
所以家中并无人可管束箫兰因,正是出门玩耍的大好时机。
京郊大营为端王所掌,端王与她爹萧元帅又交好,所以来长安后,箫兰因常来这里玩耍,端王身边的将领也都晓得,她是萧家的女郎,还会派手下的兵士与她陪练。
此次前来,箫兰因也是作此打算。
但她靠近演武场时,旁边的空地,却围着一圈兵士,指点呼和,瞧着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箫兰因凑热闹,随着人群钻了进去,却发现中央不过是端王的两位公子,提着军棍在打罚一个年青的兵士罢了。
军棍嚯嚯地落在那人身上,棍棍到肉,他的后背已皮开肉绽,站着破碎的衣料,淋漓一片血红。
便是箫兰因看惯了她爹萧元帅处罚兵士,也觉得此举有些残忍了。
但这兵士又有些不同。
元家兄弟手中的军棍落得又急又重,疾风骤雨的姿态也未能将他的脊背压弯分毫,他好似浑然不觉痛一般,便是跪着,也如松如竹,傲气得很。
箫兰因绕在他身后,并不能看见他的面容,只能从他宽阔的背影中察觉到,他应当是个高大巍峨的个子。
端王家的大郎君元凭一棍打在那人肩胛后,他终于不堪重击,捂着胸口呕了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二郎君元毓立着棍子在他的脊背处狠狠地捣了两下,顺嘴骂道“呸贱骨头,你也配”
也不知这兵士究竟犯了什么错,竟惹得元家两位郎君这般怨怼,萧兰因随手抓过一个兵士,指着中央伤痕累累的人道“那人是谁”
箫兰因今日穿着男装出行,但面容白净,杏眼生波,明眼人一瞧也晓得这是个女娇娥,可军中怎会贸然出现女郎,还是这等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
那小兵也是有眼力见的,虽不曾见过箫兰因,但也晓得这是贵族女郎,只好奇地扫了她两眼,便恭敬解释道“那是端王身边新来的副将,似乎是端王府里来的。”
箫兰因“那他犯了什么事情”
小兵挠了挠头“不曾,也不知做了什么,惹了二位郎君不快。”
私下量刑。
元凭、元毓瞧着倒是人模人样的,打起人来却是恶毒又不讲理。
她心下生了几分鄙夷,想着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去演武场中寻几个士兵比划比划,打算拧头便走了,但元凭突然朝她的方向走来,殷勤道“萧家妹妹,你怎会来此”
萧兰因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句“来这儿逛逛罢了,端王伯伯允我的。”
元凭倒很热情“此处我倒是熟,妹妹想去哪儿弓箭场上好似有比赛来着,妹妹可要去看一看”
其实这里箫兰因来过几次,还算熟悉,但从未见过元氏兄弟便是了,她大概扫了一眼元凭还算修长却孱弱的体型,白斩鸡似的,与这军营中的儿郎极不相符。
箫兰因素来是觉得他们两兄弟娘里娘气,不大喜欢。
但此处是端王的地盘,他们又是少主,面对不合时宜的热情,她点了点头,跟着元凭走。
路过那名被殴打的兵士时,箫兰因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元毓仍不厌其烦地将棍子砸在那人身上,他早已趴在地面上,胸膛上下起伏,黄牛一般地喘着粗气。
似乎是察觉她的目光,他忽然抬起头颅,目光与她对了个正着。
野性、深邃、灼灼发亮,似乎生着一团不甘的火光,狼崽子似的,但她蹙眉再看,他却垂下了眼睫,闷闷地承受着毒打,死灰沉静。
箫兰因边走边问“他是谁,竟值得你们两兄弟一道教训。”
元凭回头扫了一眼,不屑道“家中奴才,胆大妄为,随手教训罢了,妹妹见笑了。”
奴才
奴籍怎能为军官
但箫兰因不好再问,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箫兰因和元凭走过,并未发现,身后有一道若有似无的目光注视着她。
元毓“啪”地将手中军棍丢下,行至秦渊身前,捏着他的下巴,半拖半拽将他拉了起来“狗奴才,瞧什么瞧这也是你能看的”
秦渊垂眸,沉默着。
元毓一耳光扫在他面颊上,本就染着血痕的面颊顿时肿了起来。
秦渊面无表情地注视元毓,听他咬牙切齿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看什么
看那位漂亮的女郎么
她极美的,火一样明艳又恣意。
疼痛使秦渊听不全元毓的话,也未来得及多想,便无力地合上了眼。
意识全失前,秦渊听见元毓的声音“呸,晦气。”
“下命下去,谁也不得替他医治违者罚军棍”
“我倒要看看,看他活不活得过来有没有命做他的将军梦”
“”
箫兰因踢踏着地上的砂石,显然不大开心。
方才的比试,比马上的骑射功夫,一排的箭靶子,需得策马挽弓而过。
但好端端的一场比试,元凭一到,也说要参与其中,那些将士也不知是怕他,还是有意奉承,
输得毫不走心,元凭竟以那点子微末的骑射功夫,一个靶心也不曾中的成绩,夺得了魁首,可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本来箫兰因对元凭也没什么别的印象,但元凭满脸自得的模样,萧兰因没由来的一阵恶心。
大约元凭以为她是长安城中只会绣花的闺秀罢。
她有些不忿,觉得元凭实在是煞风景,当下抢过元凭手上的弓箭,翻身上马,御马如飞地将手中箭矢发射出去。
不知是否心中憋着气,往常也没这样的准头,今日竟把把正中红心。
她气喘吁吁地扔下缰绳,只留下一句“承让”便离去了,也不管身后那目瞪口呆的白斩鸡元凭。
最烦装模作样的花架子。
箫兰因气势汹汹地往马厩走,身后的鎏婳小声呼喊道“女郎、女郎您等等我呀”
她脚步一顿,本是想要停下来等鎏婳的,但猝不及防却看见了横躺在地上的身躯。
鎏婳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见箫兰因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某处,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疑惑道“咦这不是方才被世子教训的人么怎么还躺在这”
他后背伤痕狼藉不说,浑身还的,大约是被浇过了水,那一圈水渍都是红的,身上泛着腥臭的、鲜血的味道。
鎏婳抖出帕子将箫兰因的口鼻捂住“女郎,此处脏污,咱们回府罢”
箫兰因将帕子推开,蹙眉问“不是说,是副官么伤成这样竟没人管么”
鎏婳将她拉开几步“什么副官呐,得罪了端王的两位郎君,岂能有他好日子过的咱们快走罢。”
箫兰因想起那双沁了火的眸子,又想起元家兄弟趾高气扬的模样,竟觉得脚下被人扯住一般。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也不知是怎么的,一道闷雷凭空炸响,瞧着好似又要下雨了,箫兰因看了一眼血淋淋的秦渊“你去将玲珑牵过来,咱们将他驮去伤兵营。”
将秦渊带回伤兵营时,他仍是毫无意识的,秦缘圆气喘吁吁地扯过随军的医官,毫不意外地受到了拒绝。
箫兰因皱了皱眉,将秦渊后背破烂的衣服扯开,抢过一瓶金疮药,胡乱地洒在他身后涔涔流血的伤口上。
她将秦渊披在面上的乱发拂开,但他脸上脏污,看不大清楚长相,但也瞧得出他鼻骨高挺深邃,眉骨丰隆,好似有些胡人血统。
趁着军医不察,秦缘圆还往他手中塞了一瓶金疮药,小声道“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端看你自己的命数。”
“走吧,咱们回府了。”
此时帐外雷声隐隐,一阵风雨欲来之势。
但箫兰因觉得今日此处怪异,元家兄弟扫兴,她救人之举也来得莫名其妙,只想赶快离开,也顾不得风雨将来,忙不迭策马离去。
果不其然,半途下了大雨,箫兰因又担心萧夫人比她回得早,晓得她跑去军营后又是一通禁足,便也顾不得避雨。
回府时,萧夫人倒是不曾回来,但箫兰因也染了风寒,连续发了几日高热,将萧夫人急得团团转,后来风寒好了,也不敢还将她看得死紧。
如此箫兰因憋了十来日,觉得自己快要发霉的时候,萧夫人乐呵呵道“童童,闷得厉害了罢要不要出去走走”
“说是军中有个蹴鞠大赛,端王家的两位郎君,都说会上场玩一玩呢,你看,要不要去呀”
箫兰因从床上蹦了起来“去自然去了”
她马上有些犹豫“那两兄弟也去呀”
萧夫人眼神亮亮的“是呀,你与那世子不是很熟么你们小时候也玩过的。”
“”
谁与他熟了。
喜欢装模作样的废物。
在看蹴鞠与印象不大好的元氏兄弟之间,箫兰因还是选择了蹴鞠。
但看了半刻钟,箫兰因便后悔了。
情况和上回骑射可谓是一模一样。
但好歹上回没有这样明目张胆的让,在元凭趾高气扬地进了第十个球的时候,箫兰因没忍住,转身走了。
真是烦死了,还不如在家睡觉呢,她是做了什么孽,要看一群人陪元家两个废物兄弟演戏。
若京郊大营的兵士全是这样的水准,大约明日大魏便要亡国了,实在滑稽。
如此心烦气躁地走着,萧兰因竟闷头撞了个人。
谁知抬眼一看,竟是个瘦弱高挑,面容白净,连脊背都有些佝偻兵士。
倒是生得一副好皮相,但这可是军营啊,怎么净是这般货色。
箫兰因不由得火气蹭蹭,抽出随身的皮鞭往他身上招呼,她自认动作不算迅疾,力道也不算大,寻常受训的兵士定能接住这一鞭,但那人却好似浑然不觉一般,生受了一鞭,那双深邃的桃花眼诧异地凝视着她。
生得好看又有什么用,箫兰因怒火中烧,十分不屑道“这是那里来的小白脸,竟也能出现在军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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