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淬火与剑风融合之后,时衡一个恍惚，再睁开双眼，本来就站在自己身旁的沈霁已然不见了身影。
时衡静静望着沈霁消失之前的位置,脸上渐渐露出笑意，只是眼底的杀意是前所未有的浓郁。
而剑风外面的淬火以及空中的雷劫还处于混乱且恐怖状态。
时衡慢慢抬起右手,本不断蔓延出去的淬火以及随着淬火变大也跟着蔓延的绯色火焰，在眨眼间剧烈收缩回来。一个呼吸后,空中的层层翻滚的劫云也静止不动。
恢复回小火焰的淬火落在剑风外面无风跳跃着。
时衡随手击碎剑风,他走到淬火面前，低眸冷冷瞥了眼后便抬头看向一处。
“蝼蚁都不如的东西。”
伴着淬火的绯色火焰猛地缩了下,悉数聚成一团挪到另一边,试图用淬火挡住自己跟时衡。与绯色火焰同样的还有已经静止,但还是挣扎着聚成一团的劫云。
时衡合上双眸抬起双手,伴着一股恐怖强悍的气息,他身后的灵兽若隐若现。
只是时衡还未作出别的动作就睁开眼睛,然后挑起双眸，他轻声道“竟还活着”
与此同时,沈霁看着眼前那算是熟悉的地方，他正打算将灵识放到更远的地方,身后便传来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
“沈霁师兄。”
声音依旧是温润悦耳,只是语气却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沈霁下意识便转过身去，循着视线望向说话的方向。身姿倾长的清雅俊美青年穿着一身白色衣袍，气质温文尔雅,脸上的笑意也很是温和如果忽略掉他的眼神。
这是沈霁不常看到,也是他不久前所知道的那个完全卸去温善伪装的时衡。
那个时衡轻轻莞尔，他说“师兄怎么来了”
沈霁不自觉后退一步，但视线还落在时衡身上,眼前之人给自己的感觉实在是过于真实，以至于他分不清眼前的时衡究竟是幻象还是时衡的意识。
时衡站在原地，负手而立地看向沈霁，他微垂着眸，眼底带着的是与沈霁不一样的淡漠神色。
被这种眼神盯着，饶是沈霁也觉得背后发寒起来，但也由此他的意识瞬间清醒许多。
仅是犹豫半个呼吸时间，沈霁欲要放出灵识看看眼前的时衡是什么状况，但下一瞬他就愣在原地他的灵识没有了。
不仅是灵识，就连浑身的修为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
现在的沈霁与普通的凡人无异，甚至比普通健壮的凡人更加弱。
刚刚才清醒过来的沈霁陷入茫然中，这种状况仅次于被万剑穿心那般令人震撼。
时衡歪着脑袋看向沈霁，眼底的神色不仅是淡漠还有那么一丝睥睨世间蝼蚁般的薄凉。
他嘴角弯起一丝弧度，然后凉凉道“你还活着”
时衡说的很多话，沈霁其实都没怎理解，但对方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在心里。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沈霁思忖着时衡刚刚说的“你还活着”这四个字。
沈霁用长剑撑在地上，好让自己站得更稳些。他又开始分析时衡的话，既然对方那么说，说明他身上修为为何消失与眼前的时衡有关。
时衡说他厌恶所有生机，所有这个埋在他内心的场景里，就不允许有丝毫生机的存在。而且照他身体那明显感受到的虚弱来看，自己逗留在此地越久，恐怕会渐渐失去生机，直至神形俱灭。
沈霁还是最怕陨落的，若是两次都与时衡有关，那也太吃亏了。
沈霁试着开口“时衡”
对面的时衡轻轻颔首“是我。”
说完时衡朝沈霁走了过来，他似有些好奇地扫了几眼，而后莞尔道“原来是这样”
沈霁也在端详着时衡，从眼前之人的细微神态看，他在心中暗暗断定这人与外面那个并非是一人，至少此时他们意识并未相连。
将呼吸平稳后，沈霁抬眸与之对视。
“你叫我师兄”
“不然还能叫什么”时衡虽说脸上带着笑意，但语气里并听不出一丝喜悦，他继续说，“难不成还能叫你师父不成”
意识不相通，但记忆似乎是一样的。沈霁又记下关于眼前时衡的信息。
沈霁沉吟片刻，他又问“是你将我拉进来的吗”
话音落下，时衡又作出疑惑模样，他微眯着双眸打量沈霁“若不是你对我执念过深，你也不会进来。”
沈霁“”
这句话所含的意义过多，以至于沈霁微愣片刻。
见沈霁不说话，时衡再一次地重复那句话“奇怪，你为何还活着”
沈霁皱着双眸，他沉下心来，循着时衡的话问道“凡是含有生机的生灵进来这里都会死”
时衡的神色稍缓和了些，他继续审视着沈霁“倒也没有，只是这个世界诞生以来，你还是除了我以外第二个活物。”
话说得越来越玄机，沈霁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他清了清嗓子道“我算是你的变数吗”
“变数”时衡还真的认真想了这两个字，“或许是，至少这里看起来对你不是很排斥。”
有那么一瞬间，沈霁的情绪算是愉悦的。
“许是你身上含有我天劫的因素，这里记住天劫的气息。”
沈霁放松点警惕，他漫不经心道“嗯，前世渡劫时，多亏有你的天劫我才有重生机会。”
说着，沈霁不忘观察时衡神色的变化，他不紧不慢道“不然以当前的状况我很难渡过最后的心魔劫。”
“哦但那时我们还未相识。”时衡弯起嘴角，“若是前世我曾见过你，我怎会没记住你”
沈霁说“不会。”
时衡挑起双眉“什么不会”
沈霁摇头，他再抬眸看着眼前之人，时衡像是知道自己在这个所谓的世界活下来后，就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变化，这会看着倒是很有自己所熟悉的那个时衡模样。
心里的防线渐渐放下后，沈霁深深呼吸着，想着他还勉强撑得住一时半刻。
“时衡。”
“嗯”时衡应了声，又饶有兴致般看着沈霁的细微小动作。
“外面的你知道这里的你吗”
“你说什么”
“嗯，或许不知道。”停顿数息后，沈霁说了句时衡问过自己的话，“你因何修炼”
“修炼”时衡又恢复那淡漠疏离模样，他伸出一只手，“掌缘生灭，主宰世间”
沈霁默而不语，静静看着时衡。
时衡淡笑道“记得我曾同你提及过的老者吗”
沈霁点头。
“我也问过他那个问题，”时衡微眯着双眸，“他创造了无数世界，他让那些世界产生一个又一个的生灵。”
他将视线落在沈霁身上，片刻他露出一丝冷笑“像你一样的生灵。”
沈霁无法做到心如止水，时衡的隐瞒还真的是在照顾自己。这种超乎天机的话，如他区区存在修炼世界中最低一层的修真界的修士，暂时还无法承受这程度的信息量。
但眼前的时衡已经说上瘾了，他还在说“但我们所创造的世界在浩瀚天外，就犹如一粒微尘，沈霁。”
被叫住名字，沈霁长呼口气，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时衡笑着看向沈霁“那条路永无止境，我们踏上修炼之路后，只能不断地往前走，我厌恶我的世界被别的生灵占据，我所能做到的是一粒不愿染上生机、无光的微尘。”
一股冲动瞬间就由胸腔涌出，沈霁打断时衡的话“时衡”
叫完之后，沈霁只觉得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他半跪下来，双手靠着长剑撑着以至于没有倒下。脱离凡人身份已经近千年，沈霁此刻又体验了一回，还是即将濒死的凡人。
“时衡”
沈霁又闭口不言。现在一时半会，他还想不出如何出去，说不定下一刻自己就真的毙命。
沈霁干脆盘腿坐下，他抬起右手，将掌心从锋利的剑刃由上而下地划下手上那真实无比的刺痛倒是让沈霁感受到自己还活着的喜悦。
如果没有记错，雪兽带自己进入时衡的幻境中时，与雪兽分开之后，他找到时衡时，那里是有灵气的，或许这里也有。
只要有灵气，那么从炼气开始，多少会恢复些生机。
时衡低眸看着青年，良久他才慢慢朝沈霁走近数步，直到距离两步远停下。他正要伸手触碰沈霁，但手停顿在半空中，身体忽然一僵。
仅是过了两个呼吸时间，时衡再次睁开眼睛，他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眼底的淡漠神色变得温和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霁似乎能感受到久违的灵力，虽说微弱得很，但也是难得的机遇。
沈霁连眼睛都舍不得睁开，心中只想着专心地、贪婪地汲取那微不可查的灵气。当下还是活下来要紧，至于其他的之后再说。
不知过了多久，沈霁耳边听到叫着自己名字的声音。他找回一丝丝勉强相当于炼气初期的修为，但已经足够喜悦。毕竟以眼前这个时衡的性子，说不定自己在他眼里就是碍眼的存在。
“沈霁。”
袖子被扯了扯，如此熟悉自然的动作，沈霁下意识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那张熟悉好看的脸。
沈霁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但他也能理解。别说他现在灵识、心神几乎没有，就算是全盛时期遇上时衡也是不值得一提。
时衡跟着半蹲而下，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沈霁，眼底神色看不出来其喜怒。
沈霁镇定地和他对视，就在他忍不住开口时，时衡先一步开口。
“你眼熟吗”
沈霁“”
时衡盯着沈霁数个呼吸时间，他随口道“你所汲取的灵气源于我。”
沈霁欲言又止，后来还是斟酌着语气，说“对不住”
时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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