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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仆人身份
若是以前, 嬴涅还得小小惊讶一下。
毕竟云渺宗宗主最为宠爱的小徒弟，众星捧月着长大，走哪儿不是别人争前恐后抢着伺候的骄子单靠脑袋想想便觉得让这么一个矜贵的少年当仆人, 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的事。
不过似乎是他一来便见了姬云凡最为狼狈的模样, 姬云凡在他面前从不拿捏架子。
如今更是思索也不思索一般当即立马同意仆人这个身份，按这些时日姬云凡所作所为, 嬴涅好像并不觉得出乎意料。
嬴涅点头“不介意便可。”
他转过身，拿起笔继续折腾自己的符阵, 听人还杵在自己身后, 蹙眉道“愣在这儿做什么臭着自己不够，还准备熏我”
“出去。”
“好的。”姬云凡写道, “前辈, 我等会儿还能回来吗”
嬴涅没理他。
姬云凡抿了下唇, 收回手指离开书房。
回到自己屋子, 方推开, 一股清新柔和的药香扑面而来, 屏风后热气氤氲, 上面还随意搭着换洗衣服。
走到屏风后, 手指探入淡绿色的药水内，掐算着他醒来时间特意准备的药水温度正好。
白雾中，双眼微弯, 姬云凡解下大氅, 跨入前辈为他精心准备的药水内。
药效温和，贴着受伤肌肤，一点一点滋润着。伤口隐隐发痒，药效渗入里面，连着被九重炼体巅峰妖兽击伤的肺腑和筋脉也舒服许多。
嬴涅如今炼体二重, 布置一至三品的符箓和阵法没有问题，因为这里五行偏移，不过嬴涅原本对符箓、阵法格外精通，已能自成体系。
所以一变则万番变，将以前的符箓和阵法依照改过来，套上去便可。只要修为等级提升上去，嬴涅并不担心自己没有保命手段。
然修行无止境，无论修为、炼丹、符箓、阵法亦或者其它皆是如此。
他从天劫之下，不知进了个什么玩意。黄书册目的不详，莫名其妙被冠上的顾怜笙命格，以及这身体什么助人修行的纯阴体质，加上嬴涅本就不是混天度日之人，干脆就着这错误的五行根本，琢磨起新的东西。
院中蝉声清脆，风声扬动树叶。
半刻钟后，有人轻轻推开门，微风裹挟怡人药香而入。浸完药浴的姬云凡小心进来。
灵气轻轻带上门，在断崖林每一丝灵气运用到苛刻极致的姬云凡，此时毫不怜惜地全部用在脚上，使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
越靠近嬴涅，姬云凡越仔细打量嬴涅，见人并未表现厌恶和不耐，心中喜悦更盛。
得寸进尺来到嬴涅书案旁，姬云凡坐下，安静地看着。随后他便发现原本随意立着的笔尖，微不可闻地往旁偏了点，正好可以让他更加清晰看见那宣纸上繁复，还未成型的符阵。
唇不可抑制往上动了动，姬云凡忙压了下去，收敛自身的欢愉气息。
不然，他敢保证，前辈发现了定会赶他出去。
深夜不知不觉降临，停下最后一笔，嬴涅眼前的符阵仿佛自动运转起来了般。
大脑因长时间高度思考有些眩晕，嬴涅搁笔，揉了揉眉心，适时旁边递来药茶。
嬴涅熟稔接过，抿了一口，清香药茶顺唇流下，舒缓了身体的不舒服。
“看懂了”
姬云凡接过嬴涅手中的茶盏，摇了摇头，写道“晚辈涉猎浅薄，不能看明白。”
“我想多学学。”
“以后在前辈刻画这些时，我能在旁边陪着吗”大抵是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太恰当，姬云凡补充道“师尊他觉得修士该心无旁骛，故从不赞同我了解别的。符箓这些，在原修真界里我只能凭借着乱七八糟什么都学点。所以，前辈，我能在旁边多看看吗”
嬴涅嗤了声“随你。”
随后他起身，准备回房休息。
姬云凡看了眼地上凌乱散布的稿纸，动作利索收捡，整理，将毛笔挂好。
随后立马小步跟上嬴涅，在嬴涅不解中，提前来到嬴涅前面，为嬴涅推开门。
嬴涅
“你做什么”见人还紧接着先他一步进了房，嬴涅道“你屋在隔壁。”
只见姬云凡不仅进了房，还来到他床边，双手捏住软被，仔仔细细给他掀开，铺好。
嬴涅睡意一下就没，上前握住人手腕“你在干什么”
姬云凡一脸无辜，看着面前的人，写道“我难道不是前辈的仆人么”
“什么”灵气照亮嬴涅的脸，那双眸子里全是疑惑。
“前辈忘了么前辈说让我以仆人身份随前辈一同前往飞云宗。”
去飞云宗和这有关系
嬴涅还没说出来，姬云凡双眼一垂，写字的手指也变得有气无力起来“难道前辈不想了吗”
“不是。”不知是不是今晚弄符阵弄得太久，嬴涅头又开始疼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姬云凡眨眼“不是仆人么”
“仆人难道不该做这些事么”
随即他双眼一弯，有些羞愧地写道“若是做得不好的地方，前辈尽管提，我立马改。”
“只是个说法，大可不必如此。”
“尽管只是个说法，也需认真对待，不然以后让飞云宗瞧见前辈带往宗内的仆人笨手笨脚，起了疑心，总归不好。”姬云凡微笑“今日夜已深，前辈早些歇息吧。”
“前辈放心，晚辈只做做表面功夫。”
姬云凡说得有理有据，加上今天确实疲了，嬴涅懒得多扯这些小事。
干脆任由着姬云凡去了，反正想想这么个云渺宗捧着的小少爷，兴许只是一两天来了兴致。等过了几天，过了瘾，想明白就知道了。
姬云凡走之前，还特意点上了静心凝神助眠的熏香。
带上门。
姬云凡神色不变回到自己房间，看着里面让前辈改过的傀儡小人。他蹲下身，摸着傀儡小人的木脑袋，这个替代品，本打算回来就拆掉。
毕竟是为了给前辈解乏，而且藏着不想让前辈忘了自己的小心思，若是喧宾夺主反倒不好。
如今这傀儡小人让前辈仔细改过，简而言之，这是前辈和他一起做的傀儡小人，如此一来他反倒舍不得拆掉了。
重新将灵石放入灵石槽，看着傀儡小人笨拙的动起来，姬云凡一直眼中的欢喜再也藏不住。
他想起嘴硬心软的前辈，还有前辈疑惑、不赞同，最后变成无奈的模样。
半刻后，耳尖微红，姬云凡侧开头。
前，前，前辈他，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第二日。
门轻轻被推开，阳光倾泻进来，随即又被带上的门挡在外面。
久违的粥香萦绕整间屋子，原本睡得正熟的嬴涅难得饿了。
托盘放在桌上，粥香越来越近。
正当姬云凡犹豫着要用什么方式叫醒嬴涅时，床上的人长睫颤了颤，睁眼了。
“前辈，饿了吗尝一点么我从断崖林带来的沉鲜鱼。”
玉勺舀动，写着就舀了一勺粥，要往嬴涅递去。
“自己来。”
嬴涅接过粥，喝的时候余光瞥了眼乖巧候在旁边的人，以往姬云凡是不会进来的，多是做好了粥在外面等着。
啧。
还真来兴趣了
看你坚持到什么时候。
嬴涅喝完粥，接过姬云凡带来的方巾擦了唇，随即一伸手，姿态倨傲。
“知道仆人要做什么吗”
姬云凡
嬴涅斜了眼姬云凡“蠢货，仆人得伺候主子穿衣。”
姬云凡心狠狠一跳，赶紧垂下头，捏紧方巾的手瞬间捏紧，甚至还微微颤抖。
将姬云凡的动作尽收眼底，嬴涅心中好笑，仆人可不是这么好当。
他正欲收回手，道“我自己来。”
还没说完，只见姬云凡已经拿过外衫，抿紧唇，来到嬴涅面前，意图再清楚不过。
嬴涅奇怪看了眼姬云凡，来真的
他试着伸手，姬云凡小心递上来从他左手穿过。
嬴涅
一两百年没让人伺候过的嬴涅反倒先不适应了。
“算了，我来。”
嬴涅欲拿过外衫，姬云凡往后一退，避开，迷茫看着嬴涅，写道“不是前辈让我伺候穿衣的吗”
嬴涅头又疼了起来，突然后悔自己一时嘴快，只得认命展开身子，任人给自己穿衣。
而且这事还没完。
姬云凡回来了，嬴涅也不用再嚼那没滋没味，跟白水一样的辟谷丹。
吃着姬云凡精心准备的饭菜，以及小心放在储物袋保持鲜美，断崖林里面的果子，嬴涅早上那点轻微的不适应又烟消云散。
当然，如果吃的时候，姬云凡不要这么热络不停往他这边夹菜就好了。
吃完后。
姬云凡来到嬴涅旁边，身影斜斜投下，嬴涅抬头，看着姬云凡。
只见姬云凡含笑，随后蹲下身，取出贴身放好的方巾，伸手。
嬴涅手往回一收，避开“干什么”
姬云凡微笑“仆人不是要伺候主子擦手吗”
写完，姬云凡再次伸手就着衣袖轻握住嬴涅手腕，上好丝绸覆上纤细五指，姬云凡垂下眼擦得极为认真。
丝绸柔软，像擦上好瓷瓶般，动作温柔。
嬴涅心里面违和的感觉越来越盛，最后他一把抽回手，对着疑惑望向他的姬云凡，冷声道“玩够没有”
姬云凡“我没有在玩，不过任其职，尽其责罢了。前辈可能只觉得是个说辞，但我不觉得。”
“前辈不愿多欠我什么，我自然也不愿多欠前辈什么。”
“在这里我无依无靠，前辈愿意带我在身侧，传授我经验，是我之福。可惜我身无长处，除了这样我也不知道能报答前辈什么。”
眼前一双眸子诚挚而固执。
嬴涅抿紧唇，最后甩袖，道“随你。”
“前辈，冒犯了。”
姬云凡写完，再次隔着衣袖握住嬴涅手腕，重新将方巾盖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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