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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袭清的衣服还是方才那身, 并未换过,甚至连简单的处理都没有,因为时夭眼尖地瞥到他手上的血迹还在。
放在往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时夭早注意到顾袭清这人某些时刻的贵公子作派, 在非必要的条件下不太能忍受脏污, 哪怕是手上是干净的, 可只要触摸到了他觉得不妥的东西也非要施术清洁一遍。
哪儿会像这样,任由血迹残留在手上露出干涸的迹象。
时夭敏锐地察觉到顾袭清的视线自她脖颈上一掠而过。
是想碰她脖子
不对, 他视线的落点似乎是衣领
她顺着他的目光极快地往下匆匆扫了一眼,看到自己衣领上凝固的星点血迹,了然, 随即生出不快干嘛,自己都不干不净的, 好意思嫌弃她啊
顾袭清伸手向她的衣领,瞥见自己手上的血渍还未清洗, 顿了顿,用清洁术将自己整理干净了,面不改色地捻住她的衣领,将那点干涸的血痕碾碎一般揉搓了一下, 顺从地贴伏在时夭脑后点缀的黑色花朵跟着蔓延到她脸颊边,垂落的花瓣绞紧了挤出花汁,滴落在已经干净的衣领处。
不光是要抹除痕迹,还要多此一举地洒下花汁, 完完全全地消除她被别人的血沾染的事实。
这过程中时夭毫无反抗的动作。
倒不是她突然变乖了, 而是她依然动弹不得。
时夭鼻端全是花香,她很肯定这花朵不是自发地这么做,否则也无法如此恰到好处“你不打算让这些东西放开我么”
顾袭清一个眼神过去, 花朵树木尽数退下。
被捆绑的感觉还挺新奇,时夭甩了甩手腕,状似不经意地问“为什么他们是黑色的”
顾袭清大约没想和她进行这种心平气和的对话,眉眼冷凝“那是魔气。”
“你的魔气”
顾袭清没说话,但答案不言而喻。
时夭看了看他的脸,唇边不由自主地现出一个笑意,被她生生止住了,明知故问地道“既然你的魔气,应当是由你控制的吧”
顾袭清好似疑惑她为何这么问,蹙了蹙眉“自然。”
他忽而想到了什么,脸上那种冷肃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随之凝固,完美无缺的假面就此由里被敲出了一个裂缝,直至整面虚假的伪装都破碎消失。
他肯定也意识到了。
屋外那堆东西都是被他的魔气驱使,却困住了被他勒令“滚开”的人,末了,他还高贵冷艳地问她是不是不想走。
噗
时夭的忍耐力岌岌可危,所幸被点出漏洞的顾袭清隐隐有恼羞成怒的趋势,转身回了屋内,房门应声关上。
时夭被他拒之门外,绷不住笑的嘴角终于能无所顾忌地弯出愉快的弧度,她沿着原路返回,余光瞥见院中的各色花草树木仍然有蠢蠢欲动的架势,可到底被压制着没有大肆涌上来。
她注意到这些景致的黑色隐约有变浅的趋势,周遭的压力也不复先前强烈。
不知怎么的,时夭的心情也好了一点,她含着笑意出了院子,迎面看见如冰雕般沉默等候的极胥剑“”
笑容突然消失。
极胥剑堪比最严苛的牢头,押解着时夭这位特殊的犯人一路回到那间偏殿,时夭半路说要去找修镯子的工具,极胥剑也拦着不让。
“莫非,你要说这镯子是不必修的”
极胥剑装死。
它是顾袭清的本命剑,所见便是顾袭清所见,也能感知到顾袭清的一些情绪。但方才正是因此,放了时夭去找顾袭清闹出了乌龙,这会儿极胥剑生怕自己又被时夭拿捏,索性假装听不见。
“和你主子一样难搞。”
时夭嘀咕道。
她稍微察觉到境况并非那么凶险,狐狸尾巴便高高翘起,敢小声哔哔顾袭清的不是了。
可谓是审时度势的能人了。
极胥剑很想为顾袭清打抱不平若不是时夭,顾袭清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任谁看到现在的他,想必都会不可思议,感到陌生。
可是它是顾袭清的本命剑,深受主人影响,没办法严苛地责怪时夭。
况且,况且这次是时夭自己主动出现的光这一点理由,极胥剑便深刻地感受到了主人的动摇,自己也被影响着软化。
甚至违背了顾袭清厌恶别人夺走时夭注意力的规矩,同她说话了。
进了殿内,时夭在前,极胥剑在后。
看到时夭走到床榻的位置,极胥剑笔直地落回地面上原先的那个裂缝,好一副岿然不动的气势汹汹,结界随之展开。
时夭“”
多少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了。
手镯依旧保持着破碎的状态,时夭很确定她搞不定这东西,而所谓的要工具不过是她试探顾袭清态度的方式这可不是门外汉找对了工具就能修复好的东西。
显然,顾袭清没有她预想的那么凶残,但他十分重视这枚镯子。
这件事没得商量。
时夭认真开动大脑想了好半晌,忽然变回原形,九条蓬松的大尾巴张扬地在半空轻微摇晃,她用爪子一把拢住三条,正要动作,忽而警惕地看向极胥剑。下一秒便跳起来到床帐后鼓捣。
极胥剑“”
时夭折腾了许久,摆弄手镯时还是坐在床上背对着外面,颇为神秘。
“好了”
天近黄昏,时夭将东西藏在袖子里,站定在极胥剑前,“我修好镯子了,顾袭清人呢”
极胥剑晃了一下。
分明能说话,但它这次打死都不会再开口了,没有谁比它更清楚顾袭清当下的心境。
“又装死。”
时夭不大爽快地曲指弹了下剑柄,直截了当地道,“那你把结界解开,我去找顾袭清。”
极胥剑挣扎了一小会儿,根据情况客观地判断后,还是抽出了剑身,打开结界。
顾袭清魔化后连它这把本命剑都不愿意用,理智全无,只要想想他有可能变为其他魔种那般只知嗜血的怪物,极胥剑就接受不了。
时夭跟着极胥剑绕了七八个拐角,等眼前的景色开始肃穆荒凉,她瞬间就警觉起来,不动声色地和极胥剑隔开了距离,免得被它阴到。
长而寂静的高墙行道,极胥剑停在尽头的死路前,用剑柄戳了某处石块,墙壁开始松动,它又伶俐流畅地连戳了好几处,一道暗门显现。
时夭停下脚步“你确定不是在坑我”
极胥剑把剑身晃出了残影。
“姑且信你一回。”
时夭走进暗门,发现是一段甬道,里面没有照明物,靠着极胥剑剑身上的莹润白光才得以清楚视物。
“你原来会发光啊。”时夭意味不明地感叹了一句,凉凉地道,“昨日夜里怎么不见你亮”
极胥剑已经装死得很有经验了。
甬道后是向下延展的阶梯,时夭走到这里便能模糊地听到些许动静,听不真切,只知道下面肯定是有人在。
“顾袭清在下面”
极胥剑肯定地“点头”。
时夭有点奇怪极胥剑向来是顺从顾袭清的心意,且顾袭清能知道极胥剑的动向,这事瞧着本该是顾袭清想要引她过来,但极胥剑的表现和感觉都不对。
她留了一手,将气息敛尽,又悄悄地释放幻术暂且迷惑极胥剑,才顺着台阶往下走。
下方逐渐有了光亮,墙壁上挂着魔界特有的赤骊珠,和夜明珠一样能在黑夜中照亮,不同的是发出的却是浅淡红光,将整间地下室的氛围烘托到了新的恐怖高度。
这应当是一间关押犯人的地牢。
时夭顺着墙壁上的刑具望向身处,隔着栅栏看见两道人影,被铁链吊着的自然是居于下风的囚徒,而站在对面的则是换了身玄衣的顾袭清。
时夭第一时间去注意顾袭清的头发颜色,看见令人安心的黑色才有闲心去看那位被吊着的仁兄
居然是柯绰颐
柯绰颐形容颇为狼狈,脑袋耷拉着半死不活的样子,远远地瞧不出具体。
时夭再往前走两步,顾袭清就敏锐地发现身后有人,回首的瞬间沉重的压迫感和一闪而逝的剧烈杀意袭来,又堪堪被他自身压制住。
他意识到了来的人是时夭。
顾袭清表情沉了沉,瞬身眨眼就到了她面前,声音冷得像冰“你为什么在这里”
时夭清楚地看到他瞳底两弯赤红的底色,意识到顾袭清对极胥剑引她来此处的事根本不知情,联想到他当下的状态难道顾袭清失控的时候,是完全意义上的,连本命剑的动向都注意不到
没有立刻得到回答,顾袭清眉宇间的郁色阴戾更浓,还有几分难以察觉的焦躁“你既然来了,就别想着还能再跑。你不许”
“我来找你。”
时夭见势不妙,适时拿出手镯。只见破碎的红珊瑚镯子被软和的狐狸毛簇拥着拼到了一起,听上去不伦不类的搭配,倒是由于两物颜色的纯正浓烈,显出几分相得益彰的况味。
她持着镯子,俏皮地晃了两下,仿佛为了表现结实,又似乎是在得意“做好了,所以想快点给你看看。”
顾袭清体内翻涌倾轧的暴烈魔气陡然间平息得无影无踪,这点外在丝毫不显,只有与其神魂相连的极胥剑能最为直观地感受到。
只有时夭能牵制顾袭清。
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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