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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柏松这日从江南回来, 是晏柏旭去接的他。
家里老大晏柏兆和老三晏柏竹都被派出去外任了，只剩这个四堂弟还在太学任职，方便过来接他。
许敬月在家里带孙子孙女, 不方便去渡口, 却也是早早带了两个小娃娃到门口接他。
辞官一事, 并非晏柏松一时兴起, 他在辞官前，是跟晏伯明和许敬月商量过许久的, 两人身为他的父母，自然知晓儿子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心不在庙堂，即便是考上了，也并没有多开心。
此番只是心疼妹妹妹夫分隔两地，他才想着带晏久初去江南走走，往后, 他只会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这大好的日子，许敬月勉强叫自己开心起来, 坐在厅里, 边照顾两个孙儿, 边听晏柏松说着一些江南趣事。
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她心里是不易察觉的落寞。
晏柏松越快乐, 越叫她觉得, 自己这么多年, 似乎从来都没有走进过这个二儿子的心里。
那一年，从那一年她赶走苏莞开始，他就再也没有这么快乐过。
她心下酸涩莫名，在晏柏松的轻快声中, 别过脸去揩了揩眼泪。
晏伯明是个老大粗，没她心里那么敏感，只乐呵呵听着儿子的见闻，时不时跟他讨论上两句。
几个人从厅里聊到饭桌上，晏柏松一张嘴滔滔不绝，丝毫没有觉得口干，正说到兴起时，只见苏和着急忙慌跑了过来，欣喜道“侯爷，夫人，王府那边来信，说咱们姑娘有了。”
晏柏松一愣，“有什么了”
“你这孩子”许敬月拍一拍他胳膊，“你妹妹，还能有什么”
“哦”晏柏松恍然大悟，“我就说，在临安这么不懂节制，这不是迟早的事”
他这话说的过于露骨，叫许敬月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似乎也意识到场合不对，忙捂了嘴，瓮声瓮气道“我这是恭喜妹妹妹夫呢。”
许敬月白他一眼，专心致志关心起女儿“怎么这时候过来通报有了是不是正午要吃饭的时候才发现的”
“是。”苏和转述那通报小厮的话，“说是本要一家人用午膳，结果我们姑娘闻着味道就吐了，姑爷急忙叫人进宫请了太医来诊脉，一探才知，是有了，都快两个月了。”
“都快两个月了”许敬月一算，“那不是一到临安就胡闹上了”
晏柏松眼观鼻鼻观心，他刚刚不就说了嘛，这两人在临安刚见上面那会儿，根本不懂得节制。
“你真是的，陪着妹妹这么久，她有了身子这么大的事，竟到如今才发现，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当的”许敬月没事找事，又拍打起了他。
晏柏松无语凝噎“有了孩子他们夫妻俩日日夜夜在一处都不晓得，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么可能先晓得”
许敬月无理取闹“就是你不关心妹妹”
晏柏松“”
“好了好了，你这事怪他做什么我觉得柏松说的很对，这事他们小夫妻自己都如今才晓得，他怎么可能比他们先晓得。”晏伯明劝下许敬月，“我看咱们没事啊，得先去看看阿九，再顺便叫些匠人，把送给小外孙的东西给准备好。有孕两个月，那便只剩下八个月了，咱们可有的是东西要准备。”
“正是呢。”苏和也帮忙附和，“王府那边传话的说了，想请夫人有空先去看看咱们姑娘，咱们姑娘有孕之后，念叨爹娘可念叨的紧呢。”
“是是是，得去看，得去看”晏柏松赶紧跳起来，“我正好从江南带回来不少好东西，马上去收拾出来，下午就去王府，送给我小外甥。”
许敬月总算笑了“阿九念叨的是爹娘，你在这猴急什么”
“这不是，妹妹的事是咱们家头等要事。”他摇头晃脑，说出许敬月心中所想。
许敬月无奈，抱起小孙女逗弄“一一呀，你马上又要有小表弟或者小表妹了，高兴吗”
晏敏初嫁的比晏久初早，孩子怀的也比晏久初早，估计今年年底就可以生了，晏久初肚子里这个，应该算是晏家的第二个外孙。
晏之亦尚不会说高兴这个词，只是见祖母满脸堆笑，她便也咯咯咯地笑，一双小嫩手挥呀挥，十分快乐。
许敬月抱着她亲昵了一会儿，便去更衣准备上王府。
王府里，晏久初正抱着枕头，欲哭无泪。
“都怪你”
付云归就在她身边，想要抱抱她，却被她别别扭扭地推开了，她宁愿抱着个绣花枕头死命捶，也不要抱他。
“好，九九，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胡来，可是我们有了孩子，你不高兴吗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听着他的话，本就如临大敌的晏久初更加谨慎，“第一个你还想要几个”
付云归无辜道“如果是个男孩儿，我们就再要个跟阿九一样可爱的女孩儿，好不好如果是女孩儿，就看阿九还想不想要个臭小子，好吗”
真难得，这人竟没有一定要求要男孩儿。
晏久初不太信他这种家里有王位要继承的，居然愿意这样，试探问“你确定，没有一定要我生个男孩儿”
付云归牵过她的手，亲了亲，“男孩儿是挺想要，毕竟王位需要有人继承，不过那也可以是清之的孩子。可是女儿不一样，女儿只想要我和阿九的，我想把欠阿九的童年，都好好给她，把她宠成世上最快乐的小姑娘，教她成为阿九一样聪明可爱的小姑娘。”
晏久初憋着笑“可是怎么办，我也想要个小付云归，叫他从小就知道做个好男子汉，再顺便把你这张脸继承下去。”
付云归扯开她怀里的枕头，凑过去抱紧她，“那就都要，男孩儿女孩儿都要，一个像你，一个像我，好不好”
“嗯。”
晏久初终还是半推半就地瘫在他怀里，她轻轻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畅想道“我若是能和大哥哥大嫂嫂一样就好了，一下就生一对龙凤胎，多好，以后什么都省了。”
“的确挺好。”付云归失笑，跟着摸了摸她的肚子，“可我们不强求，不管他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是我们的宝宝，我们都爱他。”
“嗯。”晏久初靠在他的胸膛上，被他宽厚的身躯搂着，肚子还揣着个跟他们二人血脉相融的小的，身上慢慢升腾起的，全是幸福的安全感。
“付云归，你要做爹爹了。”她把玩着付云归的衣襟和腰带，随便逗他，“以后，要叫孩子骑在你的脖子上，我没有做到的，得叫他替我做到。”
“阿九怎么做不到了”付云归还在轻抚她的肚子，“阿九若是想骑，今晚榻上就让你骑。”
晏久初因他这话变得面红耳赤，“这事能一样吗”
“不都是骑在我脖子上吗”付云归没觉自己有说错什么，甚至埋在她肩颈深吸了一口淡淡的奶香。
“你怎么越荡了”晏久初推了推他，“我警告你，太医说了的，这几个月都不行孩子好坚强的，我们在临安那么胡闹，又坐了一路的船回来，他都没有离开，可见他是真的很想来看看这个世界，可不能折在你的手上。”
“瞎想什么呢，我自然舍不得他。”付云归简单将她按在榻上，脑袋埋在她的肚子上，有模有样听了听动静。
肚子才两个月，自然听不出什么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认命地起身，问晏久初“方才都没吃什么午饭，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先睡一会儿厨房的燕窝等会儿就好了，你先睡一觉，等送过来了我再叫你”
晏久初却摇了摇头，“你都派人送消息回家了，娘亲和爹爹估计等一会儿就来了，我还要带你孩子去见他们呢。”
“你孩子”这三个字真真是取悦到了付云归，他没由来笑得像个傻子，应下晏久初，“好。”
晏家这回来的人多，许敬月和晏伯明，尚在京城的晏柏松和晏柏旭，还有两个已经会说话的小侄子小侄女，通通都来了。
一家人聚在会客的花厅，俱是围着晏久初转。
“敏敏和尚期那边，我也已经叫人送消息过去了，只是敏敏大着肚子，不方便过来，就等她生产了之后再来看你。”许敬月告诉女儿道。
晏久初点点头，“我知道，我如今身子还不重，可以时常出去走走，这几日我就抽空先去看看她，等她生了孩子，我就该做姨母了，再等留宋生了孩子，我便又是伯母了。”
“母亲瞧，我如今又是姑姑，又是姨母，又是伯母，还是您的女儿，是不是可幸福了”
“就你会说话。”许敬月温柔地看着她的肚子，“还以为你真要再过两年才会有，没想到这么快，母亲算算，也该是要做外祖母的人了。”
“母亲洪福齐天，做外祖母也是个健康长寿的美人儿，您如今带舟舟和一一带的好，日后您的小外孙或者小外孙女，也想仰仗您呢。”
“你这张嘴，尽会恭维我，真跟抹了蜜一样。”许敬月说归说，脸上笑得却是越发明显。
“以后你要我带孩子，就尽管拿来，只是你确定，大长公主那边肯放手”
“祖母和外祖母轮着带嘛，我想让孩子走到哪都是充满爱的。”
“也好。”
母女俩说说笑笑正开心，便听外头一阵乒乒乓乓开始忙乱。
“怎么了”晏久初好奇不已，正要出去看看，便听冬藤急哄哄进来道“夫人，小姐，二夫人她要生了，她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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