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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将当用北征大胜”
“良将当用北征大胜”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那书生写在白布上的一句话,成了聚集在宫城门前的这些百姓公认的口号。
他们看着面前那巍峨的宫门大开,看着燕少将军在禁军的簇拥下走入宫中, 不知是谁先发起, 竟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喊口号的队伍之中。
那饱含期许又令人热血沸腾的八个字, 被越来越多的百姓从口中呼喊出来,响彻在整个宫禁前,连许之诲这样见惯了各色场面的人都被惊了一下。
正走入宫门的燕远停了下来, 转回身看着那些激动得难以言表的百姓们。
他们原本再普通不过, 可在这紧急的关头, 却愿意为了派出精兵御敌而勇敢地发声。
燕远甚至不知该怎么感谢他们。
他踉跄着走回了两步,而后朝着那些为他呼喊助威的百姓行了郑重的礼“燕远承蒙厚爱,定不负所托。”
在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声援之中,他比从前的每一次都认真严肃。
从那一刻起, 他跪于宫门之前, 是为了林悠, 又不完全是为了林悠。
他忽然与悠儿有了共同的目标, 他们是为守护大乾广袤的土地、勤劳的百姓而有今日之做为,是以他们赌上性命, 依旧无怨无悔。
承乾殿, 燕远到时, 殿中除了乾嘉帝,还有兵部尚书, 天风营主将池印, 甚至还有这次准备赶赴北疆支援,如今正陈兵京城郊外的北方几部的主要将领。
殿中气氛肃杀,众人脸上尽是或担忧或严肃的表情。
燕远随着许之诲走了进去, 朝着乾嘉帝行了礼。
跪了好几个时辰,即便是燕远,也多少有些踉跄,若不是禁军几个士兵帮助,他怕是都走不到承乾殿来。
他忍痛做出行礼的动作,林慎看出来了,眉头轻皱了一下。
“朕听闻你跪在宫门前,怎么,有什么事怕朕不同意吗”林慎开口问道。
这问题可算不得多友好,怎么回答都有疏漏,可燕远脑海中闪过方才一众百姓为他高呼的场景,却忽然放下了心中所有的包袱。
“末将自请出征。”
乾嘉帝冷笑了一声“怎么,还是要辞去副将职务”
燕远咬紧牙关,忍着腿上的不适。
这是一个没法选择的两难境地,正因他太清楚了,所以才在这一次,不知应该怎么回答。
兵部尚书见殿中沉默下来,颤颤巍巍地上前道“圣上,燕少将军将为驸马,恐怕有所不妥。”
又绕回到那个老话题上,池印一听眉头就皱起来,都快打起来了,一个驸马身份怎么就过不去了呢
可这次,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乾嘉帝林慎突然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驸马就不能领兵吗他尚公主才是驸马,在营中他就是先锋将官,这有何不妥吗”
燕远猛然抬起头来看向上首的乾嘉帝。
“尚公主才是驸马,营中就是先锋将官”,这话的意思,不就是
“圣上”兵部尚书彻底呆住了,能在朝为官自然不是傻子,圣上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既让燕远当驸马,又让燕远领兵吗可那驸马不得领兵是一早就有的规矩啊
仿佛知道这老大人要说什么似的,林慎将桌上摆着的一张状纸扔了下来。
“别跟朕说什么规矩不规矩,朕只知道,如今到了良将该用的时候,外头满京城的百姓眼睛可都盯着朕呢,朕是天子,可百姓才是载舟之水,江山基业不能毁在朕的手中,莫说一个还没成亲的驸马,就是朕亲儿子,该上战场也一样不能逃”
被扔出来的状纸颤巍巍地飘落在燕远眼前,上面三个大字虬劲有力“生死状”。
乾嘉帝冷笑“朕给了你们多少时间争来争去却什么结果都没争出来,如今满京城的百姓堆在宫门外面跟朕说良将当用,来,你们来说,朕该怎么当用良将”
积压了多日的怒气终于在此刻全部被发泄出来,兵部尚书早已唬得跪伏在地。
今日宫门外聚集了大量的百姓,他们心里也清楚,可他们想的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凭着巡城司的士兵就能都镇压了。
久居高位的老大人们,一心在盛世迷梦之中,早就忘了四年前望月关陷入苦战的消息传回京城时,怕死的究竟是谁。
林慎忽然很后悔今日没把那群文官也叫回来,该让他们好好看看,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大局”。
“圣上,末将愿请命,令燕少将军为先锋官,随大军北征”天风营主将池印见此场景,连忙“乘胜追击”,他早就看那群唧唧歪歪的文官不太顺眼了,只是碍于身份,不能像张季那样明着骂,如今圣上有意,他们自然要拿出态度来。
“圣上,末将也愿请命”
池印话音方落,其他与燕家有所来往的将领也连忙跟随请命。
那兵部尚书此刻满头冷汗,早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乾嘉帝林慎此时才终于将视线落回燕远身上。
“燕远,朕且问你,此状,你可敢签”
燕远这时才得已俯身将地上的生死状捡了起来,他垂眸一眼扫过其上寥寥数语,而后行礼,费了番功夫才稳住身形“末将燕远,愿立生死状,倘若不能退敌于北疆,末将自承军法处置”
池印赫然扭过头看向燕远,他果真要赌上性命做这件事吗
可战场瞬息万变,谁又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赢呢
林慎目光深沉,眉头微微蹙着,他看着燕远以血作印,在那生死状上留下自己的指印,不知怎么,竟难得地觉得眼睛有些发涩。
百姓请旨,公主长跪,驸马赌上性命签下生死状书,他乃帝王,竟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让本该被自己庇护的孩子去做那承受腥风血雨的伞,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林慎抬起目光,越过燕远的身影,看向承乾殿外被高门框起的半片天空,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
“传朕旨意,命燕远为北征大军先锋官,明日随各部出征”
“什么”濯玉宫中,淑妃顾毓秀听到侍女的回禀,失手将浇花的水壶掉在了地上。
那侍女慌忙地捡起来“娘娘当心。”
顾毓秀却根本顾不得这些“你说圣上命燕远做先锋官可那燕远不是要当驸马吗怎么可能呢”
“外头的信,说是百姓们都在宫门前请旨,燕少将军又签了生死状,圣上下令,若有不服者,就也签生死状,与北疆战事同生共死。”
“那兄长他们也没有阻拦”
“娘娘,那生死状可是要命的,哪里有人敢赌况且宫外不知怎么,竟将公主和少将军传成了一对一心为了大乾却被人构陷的苦命鸳鸯,现在群情激愤,谁又敢与那么多百姓作对”
“这燕远日后可是要做驸马的,圣上为了他,连先祖留下的规矩都不管不顾,那乐阳公主自幼就与贤妃交好,这可怎么办呢”顾毓秀搓着手中的帕子,心里七上八下,脑海中零碎地飞出许多事情来。
“娘娘”那侍女担忧地看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劝解才好。
顾毓秀想了一会,却是忽然道“不行,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得赶紧让谚儿完婚,得让谚儿自己立起来才行”
林悠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她一直在奔跑,仿佛停下来,就会被一张血盆大口给拆吞入腹。
她累极了,口干舌燥,身体也早就没有了力气,她好想停下来,可追着她的东西又迫使她不断地向前跑。
她的嗓子像是被划开一般疼痛,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她感觉自己像被掐住了喉咙一般,终于再也跑不动朝前摔倒下去。
她看到罗向全、闻沛、纪欣,那些死了的活着的人,他们纷纷围上来,露出狰狞的笑脸,还有看不清脸的人,大笑着,说她妄想蚍蜉撼树,终会自讨苦吃。
“不”
林悠忽然睁开眼睛,狞笑的人消失了,周围是昏黄柔和的灯光,是熟悉的她定宁宫的闺房。
“悠儿是不是哪里难受”
她转过头看向声音来处,是燕远,正坐在床边,紧张又局促地看着她,手抬在半空,却没敢落在她的被子上。
“几时了”林悠茫然地问。
“过了丑时,后半夜了。”她问,燕远便答。
“我睡了这么久,天都黑了。”
“你跪了太久,需要好好休息。”
“你呢”林悠忽然想起来,“眠柳说你跪在宫门外,你如何了”
“我没事,好着呢,你瞧我还能来看你呢。”
林悠坐起身,接过燕远递来的水,喝了一口才觉出些不对来。
燕远为什么这么晚还在宫里父皇会同意他这个时候来定宁宫吗
“你不会是”她的神情瞬间紧张起来。
燕远知她想到了什么,接过她手中的碗轻轻放下“放心,是圣上准许我来的,不会有事的。”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小心翼翼,分明很害怕了,却仍要压抑着自己,拼命做出平静的样子。
燕远忽然心疼得厉害,她怕他担忧,怕他分心,宁愿自己承担着压力,也不愿多提一个字。
“悠儿,我是燕家的后人,我从小习武,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保护你,你不用为了我委屈自己,你看我这么厉害,我身体又结实,你只管自己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样子瞧着甚至有几分呆傻,可声音却难得哽咽了,林悠眼里含着泪,却是一下笑出来“你说什么傻话呢,你开心我才能开心啊。告诉我,是不是我睡着的时候,已经发生了什么”
她已经做好了最差的准备,不管父皇同不同意,只要燕远愿意去代州,哪怕她终身不嫁,她也认了。
前世是她太傻,甚至没能觉出整个大乾早已风雨飘摇,今生既已挖出那么多的真相,怎么能倒在最后一步上呢
燕远抬手擦掉她脸颊上落下的一滴泪珠“我可以去北疆了,是驸马,也是北征的先锋。”
那一瞬,林悠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燕远,好像看见他前世身披银甲、手执银枪在万军阵前的模样。
是驸马,也是北征的先锋。
她的唇瓣轻轻颤抖,嗫嚅了许久才终于能完整发出声音来“是,是真的吗”
“是真的,你看,是真的。”
他抬起手,张开手掌,掌中,那大乾军营的腰牌锐利又沉厚,上面是两个大字“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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