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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伏黑同学,我想请教一个冒犯的问题，希望不要介意。」
不顾少年厌烦的叹气，野崎老师一屁股坐在前面的座位上,犹如扎根的铁塔坚定。他还是老样子,一手拿着纸，一手拿着笔,目光炯炯，就是眼下的青黑有些突兀。
「你,有过初吻体验吗」
「哈」
「这不是骚扰，也不是闲得无聊,是单纯的取材而已」
「总之先不要激动,都是国三生了，周围男生应该不少都体验过了吧」野崎梅太郎奋力闪过擦着头顶飞出去的教科书,「正常的少女漫画剧情,势必少不了接吻，但是我怎么都想不出惠美酱的剧情」
「想不出来就去跟编辑土下座谢罪，跑过来问我这种蠢问题做什么你不是专业的漫画家吗」
「可是这回的女主人公和麻美子不一样像惠美这样冷漠孤僻，不愿信任的女孩子，一般的男生根本拗不过来,除了她自己喜欢,否则根本不可能去亲别人吧」
「所以说啊，到底会在什么情况下交出初吻又会喜欢什么方式的吻会是怎么样的反应后续又会如何」又艰难躲过一本砸过来的练习册，「不只是编辑和读者,就是我也想知道啊」
「试想一下,伏黑同学这个世界上除了亲友长辈,你在乎的还有谁其中想更加亲近、让关系更近一步的又是谁」
「快点想想看啊,你认识的人当中,总会有个日思夜想的存在吧」
「」
野崎老师说到这里眼睛发亮，他靠近沉默下来的海胆头少年，将手郑重搭在对方垂下的肩膀上。
「伏黑同学，你的初吻到底是什」
少年浑身一震，迷茫的眼中闪过丝惊慌，像是突然清醒下一刻就把手上攥着的书又狠狠丢了出去
「你还是先给我土下座吧，工口老师」
惠的脸上泛起狼狈的红晕，他忍不住喊，「这种事情不要问我」他又没体验过
现在，少年算是体验到了。
原来初吻的感觉，是这样的吗
和日思夜想的他接吻，比雨水更冰冷，比夜风还要温柔。
即使动作略带强硬的意味，破面也依旧保持着克制与冷静，捏着他下颌的手指停留在些微疼痛的力道上，不会让人心生拒绝，也无法后退逃脱。
而且该怎么说
伏黑惠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他一边后仰着脖子，一边努力控制鼻翼间有些喘的呼吸。
相比起乌爾奇奥拉从头到尾的安静，惠这边的动静夸张得连自己都有点噎住了，意识到后更是难堪得耳朵都在发烫，几乎就要烧起。
但是没办法，真的很难忍啊
起初是有点惊讶，可他才不会被吓到呢，虽然是在做这种事情
少年长长的睫毛颤得厉害，被吻去的泪意又要上涌。连浴衣下的双腿都紧张屈起。
原来接吻，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尤其和蝙蝠先生接吻，感觉真的很很
很舒服呜
在肺腑间收缩挤压的空气，化作唇齿间源源不断吐出的热量，又变成一个让人恍惚到窒息，深沉下坠的甜梦。
人类少年这般纯然的热情与投入，也让在他唇上徘徊不去的破面停顿片刻，随后手指越发用力。
他喜欢吗
那双色泽沉凝的翠瞳在惠的面容上转了一圈。他看着那张秀气的小脸涨得通红，闭着的眼角还残留着泪珠，眉间似蹙非蹙。
破面直起身体，将那点泪痕缓缓舐净。他再次仔细打量乖巧仰着头的少年，这才确定了惠的心意。
看来是喜欢的。
不，是很喜欢才对。
会有这样的回应，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其实乌爾奇奥拉都做好准备，面对一个气到臭脸的惠了。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喜欢，甚至微微张着口、露出想要的模样。
大概惠都没有发觉吧，习惯独来独往、竖起冷漠尖刺的他，对于皮肤间接触的渴望比设想得还要浓烈。
而这样的人类本能，同样取悦着乌爾奇奥拉。
可爱。
真可爱。
那么就继续好了，既然他们彼此都喜欢。
他再次靠近过去，自发追寻着年轻人的热源。冰凉的手指一路往上，掠过脸颊的线条，穿过蓬松垂落着的发丝，抚上那滚烫的耳垂和后颈。
“惠的身体，很温暖。”
他愉悦地感受着那急促起来的呼吸，然后在少年的耳边低声道。
“我喜欢你的温度。”
哪怕只是简单的触摸，体会皮肤的震颤，胸口处的虚洞中都有种奇异的情绪翻涌。
被这样生机勃勃的热度所包围，会让黒翼大魔生出一种难言的错觉，仿佛他空洞死寂的体内，也有炽热的血液在流动，有激烈的心脏在跳动。
“蝙蝠先生，我”
少年踟躇着的话音还未落下，他们之间旖旎犹如幻梦的氛围感随即破碎。
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一阵喧哗，很快就是悉悉索索衣服摩擦带起的声响，还有朝这里匆匆赶来的脚步声。
更有不少族人在紧张交谈。
“你那边的人都醒了吗快点赶紧派人去看看”
“津美纪小姐那里多安排些人手，还有惠少爷那里”
“已经有人去看过了，惠少爷不在房里”
“让巡逻的人都快点归队这不正常，不该睡到这么晚的”
“会是敌袭吗，要不要去通知一声家主”
“”
“真遗憾。”
乌爾奇奥拉轻轻咋舌。“这就是结束了。”
他这样感叹的话语，确实是由衷说出的。
在黒翼大魔都不知不觉迷失于人类少年的气息时，天光就已落下，黎明过后的光线暖暖地洒在清晨的庭院中，连飞来的小鸟都站在树梢上，开始清脆的鸣叫。
五条家宅中的人们不断醒来，这意味着浦原喜助的睡眠装置已然失去效果，也意味着伏黑惠随时都可以睁开眼睛，看到乌爾奇奥拉的面容。
但是，惠之前说过的吧
「我不想再看到你。」
对于他们此前最后一次气氛僵硬的交谈，破面第四刃记得格外清楚。
虽然没和任何人提及，但那绝对是深刻到再死一次都会带到地狱里去的记忆。就是葛力姆乔那日在虚圈都气糊涂了、还想着拿那句话去刺激他，可惜除了无视以外，乌爾奇奥拉也找不出半句反驳。
他还不能确定之后的伏黑惠在睁开眼后，是否会顺势回忆起那一天的事，继而生气又失望，对他投来绝情到空洞的眼神。
破面无意再开启一场冷战，而少年那时难过的模样，只看一次就够了。
所以，必须另想一个出现在惠面前的方法，不是蝙蝠先生，也不是黒翼大魔。
或许是时候去拜访一次浦原喜助，取回在那家商店存放已久的东西了。
神思电转，就在惠有所动作的前一秒，乌爾奇奥拉径直伸手，蒙住了那双即将睁开的眼睛。
感受着掌心处那飞速眨动着的纤长眼睫，还有他反应过来、努力想要推开手腕的动作，破面俯身亲了亲少年的唇角，权当做安抚与告别。
“你唔”
“我之后回来见你。”乌爾奇奥拉道。“等着我。”
破面响转消失，与此同时，五条家的仆从与侍女们终于姗姗来迟，发现了僵坐在津美纪房门前，一脸呆滞的伏黑惠。
他们也正好看到了这位向来平淡寡言的少年左右慌张四顾，渐渐变了脸色，从青白不定到黑成锅底，最后重重一拳砸在旁边的地板上
“可恶”
这只占完便宜就跑，从来都不把话说清楚的笨蛋蝙蝠
下次再等他出现，他一定要紧紧揪住他的尾巴，让那个长翅膀的家伙再到处乱跑
五条家的这一日清晨，就在这样略有几分鸡飞狗跳的气氛中拉开了帷幕。
也不知道是否源于前一夜大雨带来的清新空气，又或是某个无良商人友情、被安置在宅内某处的黑科技，绝大多数人都纷纷表示自己睡了质量极高的一觉，不止做了香甜的美梦，醒来更是神清气爽，气色好不得了。
只有几位本该通宵巡逻的族人有些惶恐，觉得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才会让他们倒在路边，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
“嗯就当是掌管睡眠的神明看不下去各位的辛勤工作，决定让大家在该睡觉的时候睡觉，只是忘了挑选好地方。”
一边听着巡逻队长忧心忡忡的报告，五条家的现任家主五条悟倒是表现得相当淡定。他摇晃着手中的叉子，正中面前蛋糕上的草莓。接着咬了一口酸甜的果实，墨镜后的苍蓝眼瞳弯成心满意足的弧度。
“可是入侵者”
“没有什么入侵者，只是出去溜达放风的怪物君领着朋友回来串门子而已，他们没有恶意，还给我们带回一份极为重要的宝物。”
“宝，宝物”
“说了你也不懂，毕竟负责津美纪的例行医生大清早就冲过来，大喊着奇迹把检查报告交给我了看吧，你果然没听懂。”
“总之记住是好事就行，下次看到怪物君和他的朋友，得对他们客气一点才行。”五条悟挥手就让一脸懵的巡逻队长退到旁边，目光转向提着书包进入客厅的少年，笑意不由加深。
“看来昨晚没做个好梦的，还有其他人啊。”
“早上好啊小惠，听说昨晚你在津美纪的房门前睡了一宿”白发的监护人笑眯眯地摆手。“脸色看起来可真糟糕啊，早餐有什么特别想吃的餐点吗五条家的厨师都可以做。”
“我想吃油炸蝙蝠。”
“没有哦”
“那就老样子，不要再特意问我。”伏黑惠神色恹恹，拉开椅子坐下。“一会我打算要去学校。”
“哦一下子变得这么勤奋”
“不，只是想补出勤率。”
他接过侍女递来的早餐托盘，礼貌道了谢，之后拿着刀叉。“我想在姐姐醒过来前，把国三的成绩单补得好看一些。”
“不然津美纪醒过来后，一定会觉得我没认真学习，成天又和不良少年混到一起。”
“”
提到津美纪，五条家主挂着的轻浮笑容总算正经了一些，他说起医生一早就带来的喜讯，说少女先前有如植物人的各项指标都在奇迹般的稳步提升，让他们见到了彻底康复的希望。“据说月底大概就会醒过来，很快就能再和她好好说话了。”
“你也一定很想念津美纪吧我的意思是，以前的她。”
五条悟感叹道。“我感觉快有一个多世纪没和她好好聊天，真是想不到啊那孩子受苦了。”
“”
伏黑惠垂下眼睑。“我一直都在想的。”
思念姐姐，这当然无需质疑。就是惠在住进五条家以来、一直受到众人的优待，他还是会怀念曾在那平民区的公寓内自由自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
在五条家的伏黑，到底是寄居的客人，也只有那个地方，才能称之为家的。
但是不说昏睡至今的津美纪，就连惠有时都有些茫然无措，找不到真实的自我。
因为他们姐弟俩都离家太久太久，早就像失散的浮萍，被命运的狂风吹着跑了。
回忆起昔日那间温馨的伏黑公寓，唠叨又有爱的邻里，惠自然而然就想起与他们作伴的蝙蝠先生，那段曾一度平静祥和，无忧无虑的岁月。
少年不由自主地微笑，接着想起昨晚破面与那位神秘朋友的交谈，雨后走廊下一个接着一个的亲吻，令人沉醉的触碰。那是让他差点忘记一切，甚至渴求更多的真实梦境。
然后就想到某人亲完就跑，他在众人面前怒锤地板的失态。
少年淡淡的微笑，随即僵成一条生硬的直线，他举起刀叉，将面前的煎蛋一分为二。
“果然，还是来一份油炸蝙蝠比较好。”
如果那个黑漆漆的家伙像之前那样消失不见，再无踪影
那么他一定、一定不会再和蝙蝠先生亲了
摸摸也不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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