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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幼萤
她还没说什么呢。
姬礼脸色有点臭, 直接把她拽上床,而后将床帘子放下来。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似乎极为嫌弃如今正站在房间里的白怜。
他当然讨厌她, 就是这个女人,害了他的好事。
姬礼冷着脸,随意甩下一床被褥,扔到地上。
“安生点儿,再敢发出什么声音, 就把你舌头扒了。”
白怜
不是姬礼唬她,拔人舌头这种事儿, 他还真做过。
还做过不少。
白怜显然没有料到他会如此不近人情, 看着床榻上那两道身影, 抿了抿唇, 终是默不作声地将地铺打好了。
许是有了姬礼方才那一番吓唬,这一晚,白怜十分安静。
姬礼抱着她, 背对着地上之人,在她耳边徐徐呵出一团气。
屋内有些冷, 男子的怀抱却是热烫。那吐息轻轻落下来, 姬礼几乎要咬着她的耳朵, 恨恨道
“只有这一回,下次不许了。”
他紧紧抱着她, 不让她动。
姜幼萤只好乖巧地躺在他怀里, 愣愣地点了点头。
男子一叹息。
方才在山林中, 他便敏锐地发现,那白怜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
她生得极媚,眼波灵动, 朝他望来。特别是一双乌眸中沾染了些湿润之意,更显得她有几分楚楚可怜。
这般媚色,这般可怜又有这副好容貌。若是一般男子,定是一下子就为她倾倒罢。
可方才落入他眼里,他只觉得十分的做作。
姬礼抱紧了怀中的少女。
这傻子,心怎么这么大呢。
这一晚,许是有姬礼抱着,姜幼萤睡得十分踏实。
醒来之时,白怜却不知所踪了。
原先扔下的被褥被她整齐地叠着、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喏,你看她人还是蛮好的嘛”
都没有怎么麻烦他们。
姬礼看了看折叠整齐得被褥,眼底的提防消散几分,而后走过去将其拿起,重新摆到床上。
他们该回宫了。
正准备出门,房门忽然被人轻轻敲了敲,二人还以为是方丈,一大开门,来者居然是刚刚消失的白怜。
“二位善人。”
见了他们,女子恭敬一福身,“奴家心想着,二位善人刚醒来,要吃些东西的,于是便去找了方丈,化了些斋。”
正说着,她取出两份斋饭来,模样乖巧懂事,看得人好心怜。
“奴家方才吃过了,还望二位善人不嫌弃奴家得了二位的接济,不知如何报答,只能做些小事。”
姬礼又瞟了她一眼。
迎上那道清冷的目光,白怜无端一瑟缩,紧接着,似乎有些不敢凑近他,只将斋饭放在桌子上,便悄悄跑到另一边去。
姜幼萤也没想到,白怜能怕姬礼怕成这样。
无奈一叹息,白怜打的这些斋饭还算是好吃,她填饱了肚子,转头一看,姬礼却是未怎么动筷子。
“怎么不吃。”
“金贵,吃不下这些糙食。”
白怜在一旁听了,面色一红。
自己昨晚的献媚对方想必已看在眼里,这一句“糙食”,可不是指代她呢。
用完早饭,姜幼萤便要下山了,下山之前,从怀中取出些银两,走到白怜身前。
“这些银子你拿着,去烟南也好,去其他地方也罢,总归你用上三四个月的。”
对方摇摇头,神色有些慌乱。
“善人,这、这太贵重了。奴家不敢收。”
“你收着罢,萍水相逢,你我也算是有缘分。前些日子我在这里受了庇佑,如今又在这里遇见了你,也算是以德报德罢。”
她的声音清澈,落入姬礼耳中,闻言,他的目光这才稍稍缓和。
可白怜仍是不收。
“善人,您若真想帮奴家,不若不若收了奴家罢。阿怜求求您了,阿怜在外面遭人追杀,他们要卸掉阿怜的双手双腿、把阿怜乱棍打死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善人,奴家已经是无家可归了。”
她说得凄凄切切,眼见着,又要落下泪来。
“善人,求求您,收了阿怜罢。阿怜什么都会做,洗衣生火做饭,阿怜都会的。阿怜也不要什么银子,只求您能收了我,要不然、要不然”
她忽然一抬面,眼中已有晶莹的泪珠。
“阿怜会惨死街头的”
这一声,让姜幼萤面色微微一骇。
她说得真挚而凄切,让人听了,不忍潸然泪下,同情其这名少女来。
“善人,奴家求求您、求求您了”
她几乎要给自己跪下
姜幼萤慌忙往前走一步,徐徐接住了她的身形。
“罢了,你方才说,你什么都会做”
“嗯”白怜忙不迭摇头。
“奴家可以照顾善人起居,善人将奴家当做一个奴婢就行。”
刚好,绯裳方被姬礼打入采秀宫,凤鸾居此时缺一些人手。
她看着白怜,也算是合眼缘。
于是姜幼萤便转身,欲同姬礼商量。
谁知,姬礼却一点也不肯给白怜好脸色看。
姜幼萤不知晓姬礼为何这么讨厌白怜,只能好脾气地上前,同他轻声“阿礼,先前你不是也说了,要心怀天下苍生么咱们如今把她带回去,也算是做一件好事。凤鸾居内刚好缺一个掌事的丫鬟,我看着她模样也算是伶俐,咱们不若就将她收留下来罢。”
说了好一番话,他终于松了松眉头,无奈一叹息。
“也罢,那就把她收下,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姜幼萤欢天喜地,转过身,将白怜的手一牵。
“阿礼已经同意带你回去了,你有没有什么要收拾的,我们即刻便要出发了。”
“回善人,奴家没有的。”
白怜一摇头。
走下山,却只有两辆马车。
一辆马车里,自然也是塞不下三个人的。
这一回,姬礼目光灼灼,仍是看着她。
想起来昨夜对白怜的冷落,姜幼萤总归有些不好意思,便走到姬礼面前,轻声哄道
“我与她坐一辆马车,皇上自己坐一辆,好不好”
姬礼微微垂眸,睨了她一眼。一双眼正对上那一双明亮的眼眸,少女眼中有细软的微光闪烁。
他轻轻哼了一声,不应答,径直走上一辆马车。
姬礼,等我回去再好好补偿你罢。
姜幼萤看着他走上马车后,又吩咐下人照顾着白怜。二人同坐在一辆马车上,车内有些狭窄,身侧的女子有些诚惶诚恐。
“小姐,奴婢方才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如今她已是姜幼萤的奴婢,自然得唤她一声“小姐”的。
姜幼萤摇摇头,示意她放宽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将白怜带回去。如今看着眼前之人,她仿若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同样是那般迷惘、彷徨、无助。
三年前,她有柔臻、有姬礼相助。
有人捞了她一把,才有了如今的姜幼萤。
风轻轻,将车帘子微微带起,几许日光穿透,洒在二人面容之上。姜幼萤微微侧首,看着身边一袭素衫的姑娘,她敛目垂容,看上去十分乖巧规矩。
应该是个伶俐的丫头。
绯裳走了,姜幼萤心想,白怜也许可以接替绯裳。
再看一遍她的眉眼,姜幼萤恍然明白过来。
白怜的眼眸,竟有一丝像柔臻。
一想起柔臻,她的心又无端柔软下来。
姬礼,柔臻,是她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人了。
马车一路行走,二人肩并肩坐着,一路也有些沉闷。顷刻,对方忽然开口,似乎想打破这阵尴尬的沉闷声。
“小姐,您应该是大户人家罢。”
看着马车,看着衣冠,定不是寂寂无名之辈。
大户人家
姜幼萤笑了笑,“算是吧。”
她尚未告诉对方,自己与姬礼的真实身份。
“那您与那位善人,是夫妻吗”
对方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好奇。
一听到“夫妻”这个词,姜幼萤有些害羞,稍稍低下了头。
须臾,轻轻“嗯”了一声“是,是夫妻。”
是正妻。
白怜眸光微微一动。
紧接着,便开始不着痕迹地恭维“奴婢一猜您与那位善人是夫妻,小姐与他,是一样的心善”
姜幼萤便笑笑“不瞒你说,此次上山,我与他皆是为了还愿。前一阵子,我大病了一场,危在旦夕,是他跑到这里问了方丈后,我才好了起来。如今把你带回去,也算是以德报德了。”
如此,她会安心一些。
姬礼要当明君,要兼济天下,眼前的白怜,自然也是这大齐子民之中的一个。
她眉目温和,笑得温婉,让白怜一晃神。
须臾,对方又轻声“嗯,您与公子不光是一样心善,奴婢还看出来了,公子十分疼爱小姐。老天有眼,定会保佑小姐与公子的。”
姜幼萤又抿了抿唇,一笑。
忽然,马车外飘来一缕饭香。
闻着这道香气,她忽然又有些馋了。忍不住伸出手,抬了抬马车帘。
他们居然路过了邹记桃花铺子
“停一停,停一停”
她连忙出声,唤道。
既然是路过邹记桃花铺子,自然是要下马车,去买些糕点回宫的。
路边不仅有邹记铺子,还有烤鸡鸭,阵阵香气传来,正是人间烟火的味道。似乎听到了姜幼萤的声音,姬礼那辆马车也停下,她带着白怜,跳下马车来。
“阿礼,”她指着邹记的牌匾,同男子撒娇,“我想要”
白怜走到她身后,微微垂着头。
可余光却忍不住往上,偷偷朝男子瞟去。
率先瞟见的是他的靴子从此出来,他虽穿得素净不张扬,可那双靴子却是用金丝线勾勒着,徐徐镶出一朵祥云。
而后再是他的腰身他看上去十分年轻,估摸着有二十岁上下,那腰身看上去亦是十分有力道。白怜的脸微微一红。
那腰间更是佩了一块莹白无暇的玉,一看便是价格不菲。
再往上看
白怜抿了抿唇。
再往上,便是他的脖颈。
姬礼的头发未束,随意地披散下来,倒是有几分魏晋风骨。只一眼,女子的一颗心便是一颤动,第二眼望去
白怜兀地一蹙眉。
微风吹过,扬起他耳边的乌发,他的脖颈之处,竟有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痕
好生暧昧。
白怜的脸又是一红,内心深处,竟涌现上一股说不出来的异样之感。
脑海中,不禁是一番浮想联翩。
不过一瞬,女子的面色变了又变。姜幼萤站在她身前,自然无法窥看到她的神色,更是无法知晓对方此时的心境。
姬礼走到她面前,稍稍一顿步,而后听了她的话,阔步朝着邹记桃花铺子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面色仍有些清冷。
姜幼萤以为他还在生容羲的气,便又走上前,在他的耳边悄声道“阿礼,你莫生气嘛,我很久之前就跟容羲认识了,我与他,只是故人关系。”
闻言,姬礼面色微微一变。
他好像更生气了。
冷冷哼一声,他将袖子抽走,嘴上却落下一句“还要吃什么”
“烧鸡”
他一袭素衣,走远了。
姜幼萤对着他的背影嘿嘿一笑,不一阵儿,他便带着两样东西回来。面上虽是清冷,做起事情来,他却是十分细致的。似乎考虑到了白怜,姬礼买了整整两只烧鸡。
“你呢,你不吃吗”
她看着少年手中的两只鸡,好奇地眨了眨眼。
姬礼静默一阵。
“不吃了。”
忽然把烧鸡往她怀里一扔,竟又耍起小孩子脾气了,“去,你们拿去吃。”
他似乎很厌恶与白怜接触,径直将两只烧鸡都扔给了她。
他才一口都不要吃呢
烧鸡香喷喷的,正是外酥里嫩,只一眼,便看得人直流口水。
正欲再度上车时,白怜忽然走上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小姐,奴婢身子不太好,时常要去药铺里买药。小姐可否稍等奴婢片刻,奴婢去买一味药,很快便回来。”
“好。”
姜幼萤抱着烧鸡,点了点头。
只经过方才那一番接触,白怜已经看出来了,自家这位小姐是极好说话的,为人善良大方,是个好主子。倒是她身边的公子
长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却是个清冷的性子。
心中暗暗估摸着,却又在路过姬礼的时候,忍不住再度偏过头去,偷偷地看了姬礼一眼。
面容虽是阴冷,却是异常清俊。他紧抿着薄唇,擦肩而过的一瞬,男子终于微微一侧首。
目光恰恰一对视。
一个是平淡清冷,一个是娇弱无骨。
她轻轻抿了抿唇,而后弯眸,朝他一笑。
男子一皱眉。
矫情。
许是身体仍有些不舒服,白怜捂着胸口,身形袅袅,离去了。
那一对莲足轻轻荡开,惹得周围许多男子频频回眸,忍不住观望。
当然,他们观望的自然不止白怜一个。
姜幼萤站在一边,一声色的衣裙,同样是未施粉黛,却是清丽娇矜。
那一道道目光落在少女面上,她有些迟钝,似乎还未察觉,却让一侧的姬礼又拢起眉头。还未目送着白怜远去呢,手腕上忽然一道重力,对方不由分说地将她直直拽到车厢里。
“哎,姬礼”
始料未及,她惊呼一声,“你干嘛”
狭小的车厢内,眼前的光影一下子昏暗下来。
姬礼的半张面容,融于一片阴影之中。
姜幼萤坐稳了,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正见他眼底一道阴翳,眸光明灭恍惚。
犹如匆匆逃出窗帘的日光,只在转瞬之间,便不剩一丝好光色。
她不解,呼吸仍有些急促,“你、你做什么”
这么多人,径直把她拉到马车上,光天化日,真是
不知羞耻
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姬礼面色不善,眸光亦是阴沉到了极致,似乎在生生忍耐着什么。看着她眼中的无辜之色,男子只觉得怒火直从脚底往上涌,生生冲得他头脑发晕
不等她反应,男子一下压下身去,一手扶着车壁,一手捏紧了她的下颌。
语气不悦,眸光森森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带上她。”
作者有话要说 话外音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带上她,分了我的恩宠,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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