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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信军
萧远回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他身上沾了不少血,沐浴完,张初带着药箱子来了。
萧远胳膊上划了道口子,不过毕竟冬日里衣物要厚实些,伤口极浅,他方才沐浴时便自己处理了一番,见张初大张旗鼓带了药箱一副要为他包扎的样子,轻嗤“你再晚些来,这伤该愈合了。”
张初悻悻地,也知道他没有大碍,放下了箱子“川连伤得不轻,我方才去为他包扎了。”
说话时他仔细注意着萧远的反应,萧远没多大反应,上阵杀敌,丢了性命都是寻常,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不受伤,萧远也不行,他见惯了生死,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减少伤亡,却不会为此伤怀,何况川连只是受伤。
从张初的反应看,也不是什么生命垂危的重伤。
见萧远无动于衷,张初继续说“他最近立了不少功啊,今日就是为了救百姓受的伤。”
张初武艺算不上多好,他通常不上阵杀敌,这一回他跟着过去是因为劫匪劫走了百姓,这些救回来的人需要安置,萧远不耐烦做这些事,也不想应付见了他感恩戴德要磕头的百姓,故而这些事大多是交给张初。
也因为贼寇手上有人质,这次萧远多带了些人,行动更是比往常慎重许多,除却几个精通射术的无一人带弓弩,这是为了避免误伤。
“你是没瞧见,他那射术不比你差,不愧是殿下的近身护卫。”
如果说方才听张初碎碎念,萧远还只是无动于衷,现在明显是不耐了起来,张初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川连救了个父母双亡的小子,结果您猜怎么着,带回来才发现是个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要我连你的俸禄一起领了”
“”
张初碰了一鼻子灰,索性就直说了“川连立了功,王爷您可要嘉奖一二”
“这是你的事。”
“这怎么能一样呢”张初急得不行,川连是殿下派来的人,每隔三日便要向京中去信,若能叫他说几句好听话,不比他在这着急上火操心萧远的终身大事来得有用
“怎么,他是送了个儿子过来还得我时时关照”
“”
张初闭嘴了,他算是看出来了,对于萧远而言,除非是殿下亲至,不然没有人能叫他纡尊降贵。
他们家王爷在京中做的那些事,也只是为殿下做的,旁人,即便他们将来果真成亲,殿下给他生了个儿子,只怕也没这份殊荣。
今日大捷,营中有庆宴,所谓庆宴其实也不过是比平日里多些荤腥,这在营中已是十分难得,军中一片欢腾,萧远一人纵马出营,至深夜方归。
回来就丢给张初一句话“明日动身。”
他带着几个亲卫一路北上,巡边都是在附近戍军点人,这一路他也从没提前透露过往哪去,所有人只是埋头跟着他。
“回安肃军”
张初问时,没指望他能回答,没想到萧竟然应了。
“可是有什么安排”
“去点三百轻骑,天亮前跟我走。”
若只是赶路,自然是人越少越方便,点了人,说明萧远中途还有事要做,也不知他今晚是做什么去了。
张初没有多问,照萧远说的去安排。
第二天他就知道萧远想做什么了。萧远带着三百轻骑绕开辽国戍军一路往辽国境内而去,一路追到了草原。
远是往后,张初越是心惊,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们自然也派人探查过敌情,但萧远身份不同寻常,若走漏了风声只怕契丹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他留下。
萧远将他的不安看在眼里,轻嗤“怕什么,不过是来认认路。”
顺便验证一番。赵琛绘的那舆图有详有略,地形奇诡、或是风景壮丽之处尤其详尽,像是绘图之人亲自到过这里,对壮丽奇诡的地形印象格外深刻。
萧远印证完了便往回走,回大楚时迎面碰上了先前趁乱逃走的劫匪,他们掳了大楚的百姓,萧远带人去时,因为有顾忌,都收着手,反倒是他们自己放了火趁乱逃了不少人。
萧远派人去截过,没截到,如今看来是找了个地方藏起来,过了风头才回辽国,不想就又碰上了萧远。
两边的人也不知道哪边的更惊讶些,但这一回无论如何是不能放人离开了,萧远到过辽国的消息不能走漏。
萧远巡边,一来是按照惯例,震慑贼寇,在往年没有签订盟约的时候,秋收他就开始带人巡边;二来,张初看着他眼中未散的杀意,大概是撒气泻火来的。
张初熟门熟路为他处理伤口,觑了一眼他的脸色,瞧着是还没消气。
“京中可有消息”
张初纳罕,当日京中来人时,他还问过萧远要不要见,萧远自然是不耐烦见,怎么如今还主动问起来了
“说来也奇,我本以为又是兴师问罪来的,那钦差倒是什么都没提。”
若是从前,先帝虽然看重萧远,这个时候却不会替他挡下,如今萧远这样恣意,那钦差不说问罪,反倒话里话外只有赞赏的。
钦差自然是有自己的态度,但派个什么样的钦差来本就是朝廷的态度。
朝中之人可没有这样客气,这是谁的缘故,不言而喻,张初本以为他这话,萧远该受用才是,没想到萧远听完了脸色也不见得多好。
“没了”
张初茫然,以为自己遗漏了什么,思索一番后才肯定地回答“没了。”
萧远脸色更臭了。
张初近来也摸不准他的脾性了,索性说“那钦差离了广信军便要去安肃军,不若等回营了您亲自见见”
萧远语气冷硬“不必。”
他离京已有月余,赵琛至今没有一个解释。
萧远带人离京还是深秋,到了安肃军,已是隆冬。
他先前不露踪迹,除了随行之人,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要做什么,如今回来了倒是没有隐藏行踪。
军营外,众将领都在等着他回来。
萧远才下了马,就听见一道粗犷的嗓音“京中繁华,还道王爷沉是迷温柔乡,不愿回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
原本还一片欢欣的众人,表情都有一瞬间的凝滞,那人却仿佛没有察觉“俺就是个大老粗,没读过什么书,比不得那京中的人会说话,王爷莫怪。”
萧远此人名刘益,素来与萧远不和,萧远从未将他在眼中,军中若果真上下一心了,即便是武宗恐怕也难以心安。
他的视线在人群中转了一圈,最后锁定在川连身上。刘益从前虽也与他不和,倒没有这样公然讥讽的胆子,他不在这几日,生了什么事
川连识趣地走上前来汇报“王爷,昨日殿下送了沙盘来。”
其实不止是沙盘,除了因为萧远不在,暂且由川连保管的舆图,还有许多私人日用的东西,换季的新衣,名贵的熏香,上好的金疮药,甚至还有些调味品,顾及了方方面面。
东西不少,送入营中,藏也藏不住,索性就大张旗鼓地送来。
从前萧远也不是没有得过赏赐,但无外乎金银珍宝,哪里会有这样细致妥帖。
在刘益看来,这些东西里头,只有沙盘还算能看,沙盘是萧远爱用的东西,他们也没少见,但这样精巧的还是头一次看见。
川连既然说了出来,刘益便有了点评的由头,他大笑道“听闻王爷要娶公主这些东西便是那公主送来的”
言语之间颇为促狭暧昧,并非是善意的调侃,阴阳怪气的泛着酸,又有几分讥诮不屑,仿佛萧远是出卖色相换仕途去了。
萧远不过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往营中走去。
京中送来的东西昨日才到的,如今都还放在他的帐中等他查看,里头的东西多而杂,这样大张旗鼓地送来,是毫不避讳了。
不过,思及方才那一幕,萧远不会以为赵琛这是在向他示好。
他多半是知道军中的境况,有意制造争端,萧远神色冰冷,分权制衡,帝王心术。
萧远声望高,但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他从前多在绥德、晋宁,与西夏休战之后才到了安肃,而刘益便是从前安肃军的主将。
军中素来贪腐颇多,但萧远治军从严,从不克扣军饷,他一来就坏了“规矩”,自然得罪不少人,不过这么多年了,这些人当初奈何不了他,如今也是一样。
他回了主帐,手底下的人便陆陆续续来了,川连识趣地告退,顶着一众人不善的眼神去了医署没人给他安排营帐,他便在此暂宿。
川连一走,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那公主女人家,忒小家子气,全然仰仗咱们王爷又信不过,找个人来盯着。”
说话之人满脸络腮胡,身材魁梧,看面相就是个武艺不俗心思单纯的人。
“听闻公主养了许多小白脸,任人唯亲,王爷回来了才好,留在京城里头受那等鸟气”不同于刘益,这些萧远一手提拔起来的人都认为,萧远是被扣在京中了。
萧远看着他,神色喜怒难辨“你对京中之事仿佛很是了解”
在座的都跟了萧远挺久,也不是傻子,看出来他生气了,那说话的大汉也闭了嘴,去看张初的脸色。
张初看天看地不说话。
萧远从来不是脾气多好的人,也没有多少顾虑束缚,张初从前就没想过他有一天能看上什么人,为他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如今不光看上了,还叫人吃得死死的。
冯宽一口一个公主,嘴里还没半点好话,这不是找事儿么。
萧远喜怒难辨,无人敢应声,便是那冯宽,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也怵萧远。
帐中一片静谧,张初暗叹,还得他来说,于是对冯宽道“你从哪听来的消息。”
“这还用听么如今都是这样传的”
他没说完,就被边上的人打断“是刘将军那传出来的话,传了三月有余。”
冯宽闻言便也反应过来,一下子站起了身,气愤不已“刘益那厮,心肠歹毒,竟这样编排将军”
他是萧远在绥德军时身边的亲卫,屡屡立功才被提拔起来,着急上火地便喊起了从前的称呼。
张初简直不知道怎么救他。
萧远看着那已经摆好的沙盘,冷笑“谁告诉你,这是假话”
“啊”
不光是冯宽,所有人都怔愣不知作何反应,张初倒是松了口气,可算是说出来了,这几日他可是猜够了。
萧远盯着沙盘,不知在想什么,一字一顿“我自然,是要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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