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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好像很喜欢你。”
“那你呢”
对话一出, 在场的几个人均是一愣。
蔚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垂下眼眸, 没敢再去与程满的眼睛对视，反倒看向一旁。
小姑娘的表情看起来明显有些懊悔。
她这会咬着唇, 撸猫的手都不动了, 心不在焉地捏着猫猫的尾巴。布偶不满意地哼唧两声，扭过头，水汪汪地蓝眼睛看着蔚颜和程满。
小渝察觉到了这诡异的氛围。
她颇有眼力见的起身，问猫猫的主人“有带小零食什么的吗拿点给他们拍摄的时候喂吧。”
“有的有的。”
后者忙不迭地一阵小跑，走去车上拿，走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放在侧边的道具，发出呲拉一声动静。
猫猫听到声响, 有些受到惊吓地从蔚颜怀里挣脱出来，后腿猛地一蹬, 在她的手背处划下一道长痕
蔚颜缩回手臂, 捂着被划到的那片皮肤, 下意识“唔”了一声。
程满不由分说地拉过她手, 低头看了眼她的情况。
原本就娇嫩的肌肤这会迅速肿起泛红，长长的一道痕迹在白嫩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他小心碰了碰周围, 又隐隐松了口气“还好，没有破皮。”
蔚颜却没有因为这样的话变得安心。
明明很普通的一件事，她在家也经常磕磕碰碰的，在他面前，好像一切痛的感官都被放大了，一股无名的委屈涌上来，小姑娘霎时红了眼睛, 小声吸了吸鼻子。
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疼的。
程满抬眼，就看见这一幕。
他本来在试着安慰她，骨节分明的手绕过受伤处，在她手腕处拍了拍，见到蔚颜眼眶红了，摩挲她手的动作也跟着顿了一下。
“是我不好。”
他说，“疼吗”
蔚颜这才反应过来，他把她这次的受伤原因，一并归结为他让她抱猫这件事上了。
可她完全没有想要怪他的意思。
蔚颜看了眼他的表情，犹豫了下，缓缓地摇了摇头。
其实还是有点疼的。
附着着蹭过去那一刻火一般的灼烧感。
可她不想让他自责，把这件事的责任完全揽过去。
想到这里，蔚颜又说着补充了一句“没事，不疼。”
身后，g的其他成员注意到这边动静，也纷纷赶来。周围一下子冒出好几个人，出现了旁观者，蔚颜惦念着刚刚那段对话，程满的手，还握着她的
一瞬间，像是被电到。
她猛地缩回去手，有些不自然地别至身后。
程满在这时起身，“等我一下。”
他要做什么
蔚颜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
看见他绕过旁边的器材与道具，走到更衣室前面。那边挂着一排边衣服，有预备选的别套，也有他们来的时候就穿着的。
他看了下颜色与款式，提起外套，从口袋里掏出盒什么，挂好，重新走回她面前。
走近了看，蔚颜才发现那是一盒碘伏棉棒，便携的设计，轻轻一折，管内的碘伏液体就会流至前端棉签头。
他怎么会随手携带这个
蔚颜想起负责人说的追尾，心脏又有点在意的揪起来“这个是”
“路上买的。”
他低头，打开盒子，从里面抽出一根。
手指折了一下，棉签头轻轻擦覆上她的皮肤，冰冰凉凉的，连带着神经都一下变得敏感起来。
“来的时候发生了点事，手臂被蹭伤了。”程满神情专注地盯着她手背，明明对她的伤口小心翼翼，对待自己的，轻描淡写得却像没发生过一样。
蔚颜注意到。
他抬起手时，左边袖口里面的一截缩短，露出与旁边皮肤截然不同的颜色来。
与她现在这样，一模一样。
很奇怪的。
原本执着想要个答案的念头在这一刻按捺停止。
蔚颜原本就害怕得到这个答案无论是喜欢还是拒绝，都会让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产生变化。
如果时间就这么长长久久地定格在这里。
似乎也不错。
自那天蔚也被强行带回家后，父子两人之间的关系迅速冷却。蔚也在家过了几天无所事事的日子，后来蔚晋然回来过一次，试图以商人的方式来对他儿子施压。
两人彼此坚持，互不退让。
这段存在于半个小时都没有的谈判，就此破裂。
李嫂跟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表情无奈又惋惜。
无奈的是以蔚晋然角度来看，蔚也这么做，确实有悖于常理。娱乐圈这条路并不好走，前路可能比他想象中要困难得多。
而惋惜，则在于李嫂有天打扫房间时，无意中撇到蔚也在房间里练舞。房间里没有一整面镜子，只有个靠窗穿衣镜。少年不知疲惫，一遍又一遍的样子，着实是打动了她的心。
施韵离开，蔚晋然公司日益做大，可多年来对待下属与公司的习惯，也潜移默化的放在了家庭中。
“这几年蔚总做事，愈发偏执。”李嫂叹了口气，“小颜小姐，你要是有好办法，尽早劝一劝。毕竟小也这个孩子，是上学还是去追梦也不能一直这么呆在家里是不是”
蔚颜早就有找蔚晋然好好聊聊的念头。
先前只是一直没想好对策。
那天拍摄结束，程满对她说了一段话
“节目报到时间，就在这个月的二十一号。”
他没有提到谁名字，只是看着她，说“前两天，节目组已经打电话给陈哥，确认落实去节目的事。如果还想他去的话，你家里那边，最好尽快沟通落实下来。”
蔚颜也知道。
时间紧迫。
即使被安排人生的并不是她，她也希望蔚晋然把这份公平均分，给予蔚也一次机会。
十一月中的这个周末。
蔚颜从学校回家，去了一趟蔚晋然的公司。
在来之前，赵叔先行从家把蔚也带了出来。两人坐在后座，蔚也借了她的手机，给经纪人回了电话。
手机交还给蔚颜，他垂下眼，难得正儿八经地喊了她一声“姐。”
蔚颜“嗯”
“这办法可靠吗”
他叹了口气，“我不信老蔚真的会同意。”
“同不同意，得谈了才知道呀。”
蔚颜冲他笑笑，眼睛弯成个小月牙。
她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发，像是在安慰一只垂头丧气的大狗狗，“放心，就算老蔚跟你断绝父子关系，我也不会跟你断绝姐弟关系的。”
蔚也撇了撇唇，对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车子缓缓停在公司门口。
这片，算得上是d市寸土寸金的中心商业地段。旁有综合性商场，各种品牌奢侈品连锁店层出不穷。蔚晋然公司一开始在东区的一个办公楼里，后来发了家，一举迁到了这边，买下了这栋楼。
蔚颜来公司的次数不多，蔚也就更少了。
两人站在大厅里，前台小姐姐看两人面庞年轻，还以为是在校大学生来找实习工作的，面带笑容地递上了一份招聘工作详情表。
蔚也扫了眼上面字，尴尬地咳了一声。
蔚颜则是把表递回去，笑着问对方“你好，我们找蔚总，蔚晋然。”
提到蔚晋然名字，前台小姐姐表情有些诧异，但她仍然保持了良好的微笑，拿起电话前，询问了她们“请问两位有预约吗和蔚总是什么关系”
蔚也本来就受不了蔚晋然这副商人做派，被人用这么官方的说辞揽在外面，不由得被气笑了“他儿子来找他还要预约”
蔚颜拉了他一把。
少年闭上了嘴。
前台小姐姐愣了下，说了句“您请稍等”，随后拨过去一个电话。在几句应声后，她带着蔚颜和蔚也两人走到电梯前，拿卡为他们俩刷了楼层数。
坐上电梯，两人被引导进了一间会客区。
有人进来给他们递上了两瓶饮料。
显然是蔚晋然的授意
一瓶橘子果汁，一罐可乐。
都是两人喜欢喝的。
蔚颜来之前的路上还有不安，坐下来时，情绪已经稍有缓解。她打开果汁，捧着瓶子慢吞吞尝了一口。而蔚也的那瓶可乐，一直放在桌上，没有动过。
等了大概十分钟。
蔚晋然才推门进来。
“有什么事需要来公司找我”
看见蔚颜，他乐呵呵地笑了声。在见到同样坐在沙发上的蔚也时，蔚晋然蹙了下眉，再开口，语气已然冷了三分，“为那事来的”
蔚也没说话。
早在来时的路上，蔚颜就交代过一些细节。
老蔚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你跟他硬碰硬，他只会对你翻脸翻得更厉害。
这也是这些年下来，蔚晋然明显更偏爱蔚颜的原因之一。
儿子平时在他面前像块木头。
叫到了就应声，没叫到就装隐形人。有想法也不跟人沟通，自己默不作声做事，比事先知会一声更让人恼怒。
见蔚晋然神色严肃，蔚颜心里大概也明白，父亲气还没笑。
她起身站起来，极为坦诚的说了句“是。”
蔚晋然面色铁青，显然是铁了心不让蔚也去参加节目“事情我已经说过了，没有商量的余地。哪怕你喊颜颜来做你的说客，我也绝不会动摇半分。我最后警告你一遍，别想搞那些有的没得，给我好好上学学校那边我已经跟人打过招呼，你现在去还来得及。”
又是这种指派人做事的语气。
蔚也的血一下在身体内沸腾起来。
他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起身，刚想像往常那样，硬碰硬地反驳两句，话还没说出口，就感觉自己右边的袖子被人稍扯了一下。
纤细而白皙的一双手，指尖透着淡淡的粉色。
蔚也失神了片刻，逐渐从崩溃边缘拉回理智。
他缓缓转头，视线朝蔚颜看去。
自家姐姐看起来跟平时有点不一样，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他好像又说不上来再细细看去，却又好像还是她。
他很少见过她脸上出现过除了笑以外的神情。
此时此刻的蔚颜，同施韵七分相似的眉眼隐隐与他的记忆对印上她像是个勇敢而坚定的神，代替了生命中所需要出现的角色，站在他面前，为他遮挡了本该由他解决的利刃。
也就是这一刻，蔚也才真正意识到
原来在他的生命里，施韵早就是那个可有可无的人了。
蔚也的大脑迅速冷静下来。
在这个关键的环节，少年非常不合时宜地低低笑了一声。
手指从桌前掠过，原本放置在桌上的易拉罐被人捏在手心里，他单手拉开易拉罐指环，咕嘟嘟灌了一口可乐，又安稳地坐回了沙发上。
安然无事。
蔚颜的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她重新注视向蔚晋然，进入正题，“爸，我希望您能给小也一个机会。”
“给他机会”蔚晋然哼了一声。
“您别急，先听我说。”
蔚颜讲了这几个月，自己与程满他们接触的经历，略去了情感本身，讲了一些她能看见的、她所看见的事情。
“我之前其实特别不理解偶像这个职业，他们凭什么这么光鲜亮丽的站在舞台上，享受着所有人给他们的掌声与欢呼就因为他们有颜值被公司捧吗”
她摇了摇头，“其实不是的。”
蔚颜拿了一段视频给蔚晋然。
这是她同长岛要来的程满他们练习日常的素材，也是前几天拍摄的主题之一。
与蔚也年龄相仿的男孩们，站在镜子前，一遍遍地苦练动作，也有平时体能训练和拉伸韧带，舞蹈老师就这么站在他们膝盖上，几个人咬着牙，汗水浸湿衣衫，汗珠从脸颊处滚落下来，顺着下巴落到地面。
有练完崩溃着大哭的，也有拉伸韧带时痛苦到实在难忍，声嘶力竭的叫喊。
难受到最后，结局选择却都一样。
拾好情绪，继续练习。
这段视频，蔚颜自己都不敢看第二遍。
但就是现在，她拿着视频，同他一起看完去拿成，红着眼眶一字一句地跟蔚晋然说“我去面试现场，听见有人夸小也，说他是同期里面，训练时间最短最有潜力的新人。”
“当我得知夸的人是小也的时候，我心里真的特别为他开心。”
“可我事后想想他消失的那个暑假，在我们看不到的练习室里面，没日没夜一个人努力了多久在此之前，他可从来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
一段接着一段的事实摆在三人面前。
蔚也怔了一下，稍稍别过眼去看向一边。
血缘关系绝对是个奇妙的东西，当看见蔚颜流泪哭的那一刻，有什么酸涩的液体在蔚也的眼眶内迅速膨胀，直至视线模糊。
蔚颜说得没错。
他害怕错过这次机会，再也站不上舞台。
“”
回答两人的，是蔚晋然的沉默。
“无论他们还是小也，站在台上有多耀眼，台下的他们就有多为这一刻的耀眼而拼命。”
说到这里，蔚颜的嗓子已经隐隐有些哑。
眼泪无意识地顺着她的脸庞缓缓落下，她抬手，拿手背抹了抹，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就见到一只手捏着纸巾，递到了她的眼前。
蔚也低低开口“擦下眼泪。”
她愣了下，抬手接过去。
又听见他说，“剩下的话，我自己来说吧。”
蔚也站在蔚颜身侧，手指碰了碰她的手背，在感受到她手心一片冰凉时，轻轻捏住了她的手。
像相互扶持着汲取力量一样。
少年微低下头，“这件事没能跟您事先商量，是我的不对，您要打要罚我都认。但我的初心不会就此改变，我也愿意与您做个约定”
“拿这次节目的结果和我今后的人生做赌注，如果我出道了，就请您尊重我，不再干涉我的人生。反之，如果没有出道，我也会遵循您的安排。”
“从今往后，再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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