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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事情就要往不为人知的方向撒腿狂奔,攻略对象身上黑乎乎的杀气蠢蠢欲动,白鸟果断服软。
“就算是那种蠢兮兮的墨镜,”小小的梨涡讨好地展露在唇边,“芥川先生你带起来也一定非常酷。”
像是担心语气过于迟疑,她肯定的补充道“一定”
像一只乞怜的小动物。
蠢蠢欲动的黑兽被他摁了回去,芥川冷哼一声。
白鸟跟在他身后走出电梯,老老实实地没再说话可以避免死亡的痛苦大概没有谁会期待它的到来吧
更何况是在这幢亲手书写了不太美好回忆的大楼里。
不过,正在打破他们之间沉默的居然是一个她计划之外的人。
“啊呀。看看奴家遇见了谁”轻柔妩媚的女性声线在两人耳边响起。
白鸟应声望去,靓丽的桃红色身影款款而来,踩着木屐的身姿格外婀娜。
是那位夫人。
搜索了一圈不久前的记忆,似乎没有关于名字的印象。
她扬起笑容,既不会过于热络,也不会让对方觉得失礼,“又见面了,夫人。”
她的称呼让红叶乐不可支,宽大的衣袖掩在唇边,“看样子,是了不起的异能力呢。”
白鸟冲她笑笑,没有把事情宣之于口的意思。
她顿了顿,忽然两眼放光地看向红叶,“夫人,可以告诉我距离上一次见面究竟过去了多久吗”
“啊呀,芥川君没有告诉你吗”
她说的是没有,而不是不愿意。
白鸟眨眨眼睛,看了看身旁的身影。
芥川看起来对她们的对话一点儿也不感兴趣的样子,朝款款走来的红叶点了点头,径直迈开脚步。
好吧。
看起来确实是不想说的样子。
白鸟倒也不是执着于得到答案,关于复活时间的猜测在她心底已然成形,缺的也只不过是最后的佐证。
她朝风姿绰约的女性眨眨眼,然后小跑几步上前,跟上那道在她眼里糊不拉几的身影,还时不时小嘴叭叭个不停,一次又一次在危险的边缘反复横跳。
身后的红叶目送着他们离开,眼底的笑意渐浓。
走进大楼时还是阳光明媚,走出大厦时已经夕阳西落。
橘红色的晚霞洒在高耸入云的大楼上,折射出瑰丽的色彩。
白鸟眯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这幢大楼,眼底一片平静。
她垂下眼眸,亦步亦趋地跟在攻略对象身边,打了个哈欠,又揉揉发出抗议的肚子,眯着眼睛享受沐浴在晚霞之下的感觉,难得的安静。
她没有问要去哪里之类的问题,就如她所说的那样,在这个世界里,她的归处只能是攻略对象的身边。
无论身为当事人的他们愿意或是不愿意,这是唯一的解。
她平静地接受着这个认知。
他们或许应该说,芥川的目的是一栋独门独户的小洋楼。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彻底消失在世间,城市亮起了点点灯火,对抗着倾泻的黑夜。
跟在他身后走进看起来就没有在打理的一小片空地,上面杂草丛生,看起来荒凉得不得了。
亲眼看着他通过了数十道手续才成功打开的房门,白鸟第一次有了眼前这家伙原来真的在面不改色地从事着高危职业的实感。
厚着脸皮跟在他身后溜了进去,站在玄关的白鸟朝他露出了无害的笑容。
“欢迎回家,芥川先生”她拉长了黏糊糊的尾音,眉眼弯弯,格外不要脸地反客为主。
芥川动作一顿,被侵入领地的不适感就这么被这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话给化解了。
他无声地越过她,更换了居家拖鞋,算是默认了她肆无忌惮的入侵。
无视掉门口的开关,他熟练地在黑暗中潜行。
白鸟歪头观察了一会儿他的动作,直截了当地问道“不开灯吗”
“没必要。”芥川头也不回地应道,大概是分心回答她的缘故,黑暗之中忽然发出了一声听着就很痛的撞击声。
白鸟肯定自己绝对听到了没来得及掩饰的抽气声,以及在这之后明显沉重了不少的呼吸声。
她谨慎地靠在简陋的玄关上开玩笑,她可不想体验那种莫名其妙的东磕西碰,没必要的疼痛她才不要忍耐。
“是为什么呢”她大剌剌地点破,“明明芥川先生自己也看不到吧”
芥川没有搭理她。
黑暗之中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轮廓,不过这对白鸟来说倒也没差。
她肆无忌惮地试探道“嗯让我猜猜,难道是因为某些不幸的过去留下的后遗症”
“又或许是,光会引来些躲在角落里的老鼠的不安”
在黑暗的掩饰下,她不再露出那种假的要死的笑容,唇角恹恹地下压着,语气却一如既往,“我猜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对吗,芥川先生”
一片黑暗之中,陡然钻出狰狞的黑兽,狠狠地刺入她脚边的地板,距离她的脚尖仅仅毫米之隔。
这是警告。
白鸟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绕过那两道攻击,顺着黑兽探出的方向,走了几步,眯起眼睛注视着背对着她的身影。
“想知道吗”她说,刻意压低的嗓音如同传说中蛊惑人心的塞壬女妖,“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背对着她的身影毫无反应,嗖地一下,黑兽温顺地回到他身边。
“因为,”白鸟注视着他,亲手扒开自己的过往,“我们是同类哦,芥川先生。”
白鸟并不是一开始就叫做白鸟的。
她是一个在大山里被捡到的弃婴,在丢弃婴儿违法的时代,她的生身父母甚至不愿意冒哪怕一丁点儿的风险,把她扔到有人烟的地方。
他们那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选择了把她扔到大山里。
就连捡到她的人也认为她是个麻烦,草率地在她身上留下写着大山的字条扔到路边之后就离开了。
但她应该感谢那个人的。
毕竟比起她的父母,愿意多花点时间,把她扔在大路旁的陌生人显然要厚道多了。
幸运的是,她的哭声最终还是引来了一位退休回到家乡养老的老警察。
他把她送到了孤儿院,她的名字就这样草率地定下了大山。
一个时刻提醒着她被厌弃的过往的名字。
把她带出大山的人匆匆写下的字,就此成为了她的名字。
孤儿院的生活并不算好,拘谨的食物,脏乱差的卫生条件,就连走廊里的灯多开了几秒,不管你怎样哭喊,都会被不知道躲在哪儿监视着这座破旧老房子的院长拖到禁闭室打手心。
削地细细的竹条一下又一下地在粗糙的掌心留下红痕,不出一会儿,那些深红色的痕迹就会变成中间凹陷、两边高高肿起的可怖模样。
遇上冬天,在寒风和霜雪的添油加醋之下还会变得又痒又疼,挠破之后就会流淌出淡黄色的脓液,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腐朽的味道。
孤僻阴郁的她曾是那间禁闭室的常客。
当然,在冻死街头的糟糕下场的对比下,尽管难捱,也没有多少人会想着离开那儿。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因为大人的恶而被聚集到这里的、带着原罪的孩子们。
这是教导他们的夫人背地里说的话。
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们,就是带着原罪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孩子啊。
她好像天生就和大部分人不同。
孤儿院里的霸凌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倒不如说,这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常见。
一开始,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被欺负的主力军。
但后来,所有的人都会默契地无视掉安静地享用寡淡食物的她。
为什么呢
因为畏惧啊。
他们畏惧她,一群八九岁的大孩子畏惧五岁的她。
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不是吗
至于原因她只不过是在他们又一次抢走她的晚餐时,面带笑容地从为首的孩子皮包骨头的身体上,咬下了拇指大小的皮肉。
仅此而已。
毕竟,混杂着血液咸腥味的、罪人的肉并不好吃。
她只是嚼了几下,就恶心地吐了出来。
只不过刚巧吐到了被压在身下害怕地发抖的孩子脸上而已。
自那之后,她就受到了整个孤儿院的孤立。
男孩、女孩、教导他们的老师、乃至院长,他们都把居住在这里的她当成了空气。
相对的,她的生活也开始趋于平静。
她喜欢这样的平静。
直到
他们的到来。
那是她一生最敬、最爱的两个人。
他们不求回报地给她贫瘠的世界倾注了满满当当的爱意,他们慈爱的目光关切地注视着她的人生,他们宽厚的怀抱为她挡下了所有的恶意。
她这一生最值得庆幸的,就是曾被毫无保留地爱着。
哪怕她心底藏着无数的恶意,他们也会爱着她,温柔又耐心地包容她,再一点一点地教导她。
他们真正做到了,向冷眼旁观这世界的她伸出手时说的那句话,他们给了她一个真正的家。
白鸟徜徉在温暖得不像话的回忆里,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的气息。
因为有他们,她永远不会成为另一个自己。
因为有他们,她愿意永远遵守这个世界无聊的规则。
因为有他们,白鸟永远拥有一个可以栖息的家。
无论经历什么,她始终坚信着,她会回到那个家。
从回忆中抽身,白鸟这才注意到,那个身影不知道正弯着腰从柜子里扒拉着什么。
她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他就像在注视着另一个自己。
是啊。
另一个自己。
如果她的人生从未拥有养父母那样毫无保留的爱意,她会成长为什么样的大人呢
答案只有一个。
罔顾道德、蔑视律法、栖息于黑暗之人。
芥川扒拉了好一会儿,才扒拉出一个冷掉的饭团。
他沉默地盯着这个饭团看了几秒,像是在思考吃掉的话,身体会不会出问题。
白鸟笑了笑,忽然伸手打开了灯。
黑漆漆的室内乍然大亮,她这才真正看清眼前这个近乎样板房的客厅。
芥川放下遮挡光线的手臂,面露不善地看着这个自作主张的家伙。
“饭团。”白鸟无视掉他的死亡射线,眉眼弯弯,“要热一下吗”
嘛。作为被父母宠爱的小女儿,以及继承了大笔遗产的东京小富婆,她白鸟大山怎么可能会做饭呢
不过,这家伙看起来还真是有够惨的,就勉强帮他热一热吧。
姑且算作为了达成游戏通过做出的牺牲好了。
绝对没有私心。
绝对。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事,周五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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