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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样子看起来很奇怪。
芥川手上捏着又冷又硬的饭团,皱眉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像是亲手把身上的刺拔了下来的刺猬,肆无忌惮地舒展着身体,露出了柔软的、温暖的肚皮。
和之前那副随时都会坏掉的样子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很奇怪的、从未见过的样子。
但,
芥川并不讨厌。
因为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大团热乎乎的红豆沙。
他顿了顿,向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把饭团放在了那只摊开的手心上。
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她,温温的、柔软的、光滑的触感。
和他截然不同。
他垂下眼帘,皱着眉看了几眼似乎还残留着温度的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
是和迸溅出来的鲜血不一样的感觉。
白鸟捏着那颗三角饭团,翻了翻保质期,谢天谢地,这个看起来常年没有人居住的家里居然也能找出直到今天结束才会过期的食物。
看了一眼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攻略对象看起来毫无防备的样子,不知道她现在稍微试着偷袭一下会不会被当场干掉。
嗯虽然她确实是个不靠谱的家伙,但答应了的事情还是稍微表现得努力一点比较好。
才不是因为怕疼呢。
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之后,白鸟这才眯着眼睛借着明亮的室内光打量起这个样板房
一楼除了常规的客厅和半开放式的厨房之外,其他的房门都紧闭着,挡住了她探究的视线。
说起房子,白鸟倒是稍微升起了点儿好奇心黑涩会杀手先生的住处会不会有电视剧里那种地下室、武器室、逃生密道之类的
她暗戳戳地看了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攻略对象,耸耸肩,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踩着自己脏兮兮的棉拖走向了厨房。
厨房的设备倒是一应俱全,只不过从干净程度就能看出使用次数大概为零。
她东看看西看看,找到了放在一旁的微波炉,随手拨弄两下,没有反应。
她又大剌剌地把微波炉整个掀起来,果不其然看到了背后没有连接电路的线。
大概是为了安全,无线插座安装地稍微有点儿高,她随手把饭团放在一旁,一手拎着线,一边踮起脚去够。
始终都差一点儿。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忽而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单手撑在橱柜上,扭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黑色家伙,“芥川先生。”
没有反应。
她耐心地又喊了一遍,“芥川先生。”
思绪被打断的芥川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向站在橱柜旁,手上流里流气地甩着电线的女人。
黑漆漆的色块缓慢地动了动,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诡异的可爱,白鸟唇角上扬,声音懒洋洋的,“请帮我连接一下电路。”
想了想,像他这样的杀手大哥大概是从来没有进过厨房,她朝他甩了甩手上的电线,又指向头顶的插座,“就是把这个连接在上面。”
芥川的视线跟着她的手指移动到斜上方的插座上,又落在她的头顶显然两者之间差了一小段难以克服的距离。
把变得有些奇怪的手插进外套的口袋里,蹭了蹭微凉的布料,他走进厨房,接过电线按照她说的那样插了上去,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掀起眼皮略带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麻烦。”
白鸟“”大哥搞清楚这个仅有的饭团是给谁热的。
她毫不见外地翻了个白眼,把外包装撕开一个小口子,塞进微波炉里,然后一根葱白的手指这里点点那里点点,咻地一下,微波炉内部就亮起了橘红的加热光线。
饭团并不大,她也就只设置了三十秒,按照她多年死宅的经验来看,大概、应该是刚刚好的温度。
叮的一声之后,加热就完成了。
她翻了翻橱柜,没找到隔热手套,索性屈指敲了敲桌面,黑亮的眼睛弯了弯,“没有手套。芥川先生,稍微用异能力解决一下目前面临的困境吧”
毕竟这家伙的异能力看起来用处非常多的样子。
芥川“哼。”
黑兽从他身后冒了出来,刺溜一下从冒着热气的微波炉里把饭团扒拉了出来。
那一小块被高温烫卷了的衣角格外显眼。
黑兽“qaq”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芥川手上捧着有些烫的饭团,盯着那一小块被烫弯了的衣角,注视良久,黑幽幽的眼睛沉默地看向眼前的女人。
虽然看不见,但感官上尤其明显的白鸟眨眨眼睛,无视掉落在自己身上的幽怨视线,也无视掉那一大坨黑黝黝的卷起,小梨涡若隐若现,“快吃,一会儿又凉了。”
可恶。她也不知道异能力也会被烫卷边嘛。
有点火大,但拿人手软的芥川沉默地捧着手里的饭团,坐在沙发上默默地解决掉了。
全程没有透露出一丝丝分享的意思。
白鸟“tt”好歹稍微客套一下啊可恶。
说不定她就答应了呢。
咳咳。
一点儿也不见外的白鸟窝在沙发上,幽怨地看着利索解决掉饭团的攻略对象,安抚地拍了拍生活在她肚子里的猛兽。
眼睁睁地看着他解决掉和杀手身份不符的寒酸晚饭,起身就要离开,白鸟探出头问道“不洗澡吗”
缓慢运作着的色块显而易见地顿了顿,没搭理她。
“身上可都是血的味道哦。”她把脸埋在沙发上,分心琢磨着这儿该不会就是她今晚的归宿吧,“臭烘烘的。”
像是被冒犯到了,芥川猛地回头看着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明明是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弱者,却肆无忌惮地对他指手画脚。
白鸟这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揉着眼睛的动作一滞,慢吞吞地放下手,黑亮的瞳孔里蒙上了困倦的水光。
还以为今晚总算能稍微安心地睡一觉了呢。
这个该死的游戏果然不会让她好过。
嘛。该干活儿了。
她平静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抱在怀里的抱枕被毫不留情地扔到一旁,白鸟注视着他,眼睛恍若水洗过的夜空一样皎洁。
那双眼睛给人的感觉又变了。
哪怕芥川此刻没有回头,他也能依靠敏锐的嗅觉察觉出那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变化。
“什么嘛。有话直接说就好了啊。”她嘟嘟囔囔地抱怨着,没有可以拖长的尾音,就像是普通朋友之间相处的那样,再平常不过的抱怨。
“你不说我可没办法每一次都猜到哦,芥川先生。”她小嘴叭叭,“明明说好了暂时成为我的意义的吧”
“那就稍微任性一点嘛,就算提出一些会让我苦恼的要求也没关系啊。”
这是,从未有人对他说过的话。
芥川自嘲一笑这种话,怎么可能有人会对他说呢
这种明晃晃的偏爱
“比如,”白鸟试图教会他,“因为担心你这个可疑的家伙在我洗澡的时候做出一些失礼的事情”在对方点点死亡注视下,她见好就收,识时务地改口“放心啦我完全没有那方面的癖好我是说,我是不会做出偷袭那种可耻的事情的”
“但是啊,既然你这么担心着,并为此感到不安,那就对我说就好了啊。”
“死乞白赖地赖着芥川先生不走的人是我,该不安的人也应该是我才对嘛。”
她弯腰从空荡荡的果盘里拿起一把水果刀,随意地把刀的外壳扔到一旁,刀刃很新,没有锈迹,是一把适合自杀的好刀。
“和我说吧”她提出要求,“就说,你的存在会让我感到不安,可以请你去死吗之类的话,怎么样”
提出要求吗
他这样的败犬,也可以那样肆无忌惮地说出自己的要求吗
沉默在不大不小的客厅里蔓延。
白鸟轻轻叹了口气。
还真是
说到这种程度还是不行吗
真是的,这种样子让她怎么报复得起来嘛。
“好吧。”白鸟语气轻快,“我就当作听到了哦。”
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格外清晰地在两人耳边无限放大,黏稠的液体滴落的声音让人无法忽视,淡淡的血腥气逐渐弥漫。
芥川猛地转身去看。
看到了让他这辈子大概都无法忘怀的画面
鲜血染红了她的t恤,浸透了纯净的白,攀爬着黑色的短裤,顺着瓷白的双腿滑落,一点一点滴落在脏兮兮的黑白棉拖上。
她的长发散落,低垂着眉眼,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唇角勾勒出淡淡的弧度,似乎毫不犹豫把刀插入自己胸口的人不是她。
“我这种样子,”她一张嘴,鲜红的血顺着唇角流下,模糊了唇边的笑意,“看起来不太妙啊,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虽然还是有些抱歉弄脏了你家的地板,芥川先生。”
白鸟什么也没有想她正在努力地放空自己,她必须控制住自己不要被疼痛吞噬,扭曲的面部表情和不顾形象的嘶吼一定会破坏掉这种刻意营造出的震撼。
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工作一天辛苦了吧”老实说这句话完全是发自内心的,这家伙杀了一天的人辛不辛苦她不知道,但她这一天过地可真是有够累的。
“好好泡个澡放松一下吧。”看,是不是很像亲密的朋友之间的叮嘱呢
就让她试试看吧这种她无法抗拒的关怀,用在另一个自己身上会产生什么样的化学反应呢
像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彻底支持不住身体的重量,白鸟软软地歪倒在地上。
失去意识之前,她留下了最后一击。
“下次见芥川先生。”
长发垂落遮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她的世界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冷硬的室内血腥味愈发浓烈,瘦弱的身影静静地站在原地。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
哪怕不洗澡也不会怎么样,反正他本来就不喜欢洗澡。
但这是第一次,有人把关于他的一件小事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不可否认,在最初的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的想法彻底被完全的震撼压制住后,芥川的心底难以抑制地、前所未有地滋生出了新奇的感觉。
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感觉,非要说的话
大概就是在已经习惯了孤独之后,猝不及防被路过的家伙狠狠地拥抱了一下。
有点奇怪,也有点冒犯。
但出乎意料地没有让人火冒三丈。
“幸苦吗”
微哑的嗓音在空荡荡的家里响起这里对他来说明明只是住所,那个家伙却把这里当成他的家了么。
“莫名其妙的家伙。”
他这么说着。
语气却出乎意料的松快。
他正想转身离去,脚步忽然一顿。
苍白的手从口袋里伸出,嫌弃地拎起倒在地上的女人的后衣领,轻轻扔在了沙发上。
被她随手扔掉的抱枕也塞回了那具逐渐冰凉的身体怀中。
他满意地转身离去。
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洗了个澡。
难得的没有因为不安而火速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主动出击的鸟
话说一旦断更收藏真的涨得超慢虽然更新也少得可怜
是题材和文案不能吸引人嘛果然还是需要努力提升文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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