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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
柔软的长发披在后背,刚洗过,还没完全擦干。
沈星禾不太喜欢吹头发,嫌麻烦。
周兰则不然。
路过门口,瞧见沈星禾被长发沾湿的睡衣,周兰又开始碎碎念。
呼呼呼的吹风机开始工作,伴着周兰的唠叨,在沈星禾耳边响起。
这样的场景,每隔一天就会出现一次。
沈星禾头发长,最多也只能做到半干。
“说了多少次,头发不吹干是会感冒的。以后奶奶要是不在了”
受那盒眼药水的影响,沈星禾现在对某两个字特别敏感。
当即偏过头“不会的。”
周兰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笑着掩饰“奶奶就是随口一说。”
因着沈星禾的缘故,一楼都是装的声控灯。
人在灯亮。
最近今天,周兰也将二楼的老灯泡换成了声控的。
说是之前就是因为忘了开灯,才会撞到床头柜。
“上次就让你换了,不听。”
喋喋不休的人从周兰换成了沈星禾。
周兰乐呵乐呵的,听着小孙女叨叨“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
不仅楼上卧室换了声控灯,屋子内外的灯泡也都换了一遍,亮堂堂的,到了夜间犹如白昼。
期间孟昭又上门了一回,给沈星禾做心理辅导。
沈星禾对孟昭比较好奇“孟医生,你那个同桌走了吗”
之前周兰药物的说明书都是人家帮忙翻译的,沈星禾想当面感谢。
又苦恼不知买什么礼物合适。
“这没什么,唐思洲就是我那同桌,他从小就在国外生活的。”
“有一段时间他妈妈身体不太好,去了德国做手术,唐思洲就是那段时间学了德语。”
“至于他喜欢什么”
孟昭觑着沈星禾一脸的苦恼,最后还是没忍心拒绝小姑娘的好意。
“他这人好像没什么喜欢的,不过之前你说喜欢的那种奶糖,他好像也喜欢。”
奶糖价位不高,正好在沈星禾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沈星禾转哀为喜,立刻买了一大桶,托孟昭代为转送。
沈星禾最近去医院去得频繁。
负责给沈星禾做康复训练的医生也诧异。
病人积极配合是好事,只不过最近沈星禾有点太过积极了。
“星禾。”
医生在门上敲了敲,朝里屋还在做训练的沈星禾喊了一句。
“你是不是从刚才就没休息过”
沈星禾讪讪弯了嘴角,莫名有几分心虚。
“休息了五分钟。”
其实这还是往夸张说了的。
从康复开始,沈星禾就没怎么休息。
摔倒、爬起。再摔倒、再爬起。
无数次和地面亲密接触后,沈星禾最后也只能勉强做到,不用任何辅助支撑,往前迈了一步。
在医生看来,这已经是飞跃的进步了。
毕竟在这之前,沈星禾连抬高膝盖都困难。
可惜这对于沈星禾而言,还远远不够。
“欲速则不达。”
医生语重心长,“你再摔下去,明天膝盖就该肿了。”
沈星禾乖巧说了声好。
却还是在医生离开后,又做了两套康复训练。
南城最近不怎么太平,一周之内就有三个女孩遭变态尾随,还被对方泼了油漆。
目前嫌疑人还抓到,人心惶惶。
虽说沈星禾只有在做康复训练的时候才会去南城,不过周兰还是不放心。
夏季多雷阵雨,刚下过一场大雨,这会天色还是阴沉沉的,偶有雨丝刮在自己脸上。
伴着一点点凉意。
司机找不到康复中心的位置,周兰和对方交涉半天,最后还是无果。
只能只身去门口接人。
临走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让沈星禾乱跑。
“知道啦奶奶。”
沈星禾乖巧应着,女孩眉眼带笑,“我又不是小孩了,能出什么事。”
“新闻上的女孩也不是小孩子,不也遇到”
周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将“变态”两个字道出。
只是拍拍沈星禾肩膀,让她自己注意点,方撑伞离开。
绵绵阴雨沾湿衣襟,天幕灰蒙蒙的,空气中湿度严重超标。
沈星禾昨晚睡觉前无意刷到陆时学校的论坛。
抱着一点点隐晦旖旎的心思,沈星禾搜了陆时的名字。
光是帖子就有九千多个。
除了告白帖之外,还有陆时得奖的消息。
沈星禾之前也听陆时提过一句,说自己学习一般,但是数学还可以。
沈星禾从未想过,陆时口中的“还可以”,居然会是这样的水平。
“全国中学生数学竞赛一等奖,初中数学建模竞赛”
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陆时头上顶着无数的头衔。
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少年却谦逊依旧。
沈星禾浏览着陆时的相关帖子,不知不觉看了大半夜。
陆时是晋江男主吧,怎么可以这么厉害重点是人还那么好看
讲真,来这所学校之前,我一直以为校草这玩意只有在某绿色文学城才有,直到我遇见了陆时再见
我们学校的校花是不是喜欢陆时啊,我今天看见她给陆时送花了,不过陆时没瘦。
楼上你2g了,校花在开学那天就和陆时表白了虽然被拒绝了悲伤
校花那么漂亮陆时都拒绝了他是有喜欢的人吗,好像没听过陆时有女朋友耶。
无数的文字堆积在一处,无声有力刺痛了沈星禾的双眸。
她缓缓摁灭了屏幕。
女孩脑袋埋在枕头中间。
夜色浓郁,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
视野逐渐变得模糊、虚无。
良久,房间终于传来很轻很轻的一声叹息。
一夜未眠,后果就是现在坐着,沈星禾都想打盹。
困意将自己埋没。
沈星禾头一点一点的,周兰再晚来半分钟,她估计真的能睡去。
“回家再睡,不然容易感冒。”
周兰拍拍沈星禾手背,小心翼翼搀扶着人上车。
雨水打湿了倒车镜,只模模糊糊看见一个撑着伞的身影。
沈星禾不经意抬头,视线猝不及防和镜中人对上。
心跳骤然漏掉半拍,她猛地回头。
却只能看见一丛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花圃。
花圃前边,空无一人。
心有余悸。
呼吸还未平缓,司机已经开始催促。
无奈,沈星禾只能先上车。
出租车缓缓驶入雨幕。
再透过后视镜往后看,却只看见一片茫茫白雾。
雨更大了。
小巷本来就算不得宽敞,偏偏还有人直接将车子停在巷口。
出租车进不去,沈星禾只能和周兰先行下车。
小轿车完全堵在巷口,一人尚且难通过,更何况沈星禾还有轮椅。
“什么人啊,把车子停在这地方。”
周兰愤愤不平,到底还是怕沈星禾淋雨,小心将雨伞往前挪了挪。
夏季多雷阵雨,滂沱大雨顺着屋檐往下,溅起了一地的水花。
沈星禾皱眉,推着轮椅往后退了一步,尽可能将自己往墙上贴。
可惜浅浅的屋檐还是不能挡住大雨,不出一会,沈星禾的鞋子已经被打湿。
凉意从脚尖蔓延。
“奶奶,你先撑伞回家,我记得家里还有一副拐杖,就放在储物间,你帮我拿来。”
周兰果断拒绝“不行,这离家还有几百米,你是想单脚跳回家”
沈星禾为难“可是我们总不能在这干等吧”
双方各执一词,僵持不下。
气氛凝固之时,忽的,身后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满满”
陆时撑着伞,从堵着的小轿车后冒出脑袋。
“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都没接,就想过来看看。”
他今天穿着大t恤人字拖,随意慵懒。
陆时抬手,不由分说将雨伞塞到沈星禾手中。
“你撑着,我背你过去。”
沈星禾一怔“不是,我”
“别我了。”
陆时伸手在沈星禾脑门上弹了下,少年唇角带笑。
“等会这边积水,你想走都走不了。”
只是很寻常很普通的动作,然而放在喜欢的人身上,却足以荡起一整片涟漪。
沈星禾呼吸一滞,视线无意识乱瞟,不敢直视陆时的眼睛。
小鹿乱撞,原来是真的。
呼吸乱了节奏,胸腔鼓鼓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沈星禾心虚朝周兰瞥了一眼,深怕奶奶发现自己的不自然。
还好周兰只顾着收拾轮椅,没有往她这边看。
轮椅进不了巷子,只能暂时放在对面的便利店,晚上再过来拿。
沈星禾无声松口气。
思忖片刻,方虚虚将手臂搭上陆时肩膀。
她小心翼翼,连呼吸都变缓“这样,行吗”
姿势的缘分,沈星禾看不见少年的表情。
只听得前头陆时一声轻笑“有什么不行的。”
手心之下,是少年温热的肌肤。
沈星禾屏着呼吸,心跳如擂鼓。
她不敢距离陆时太近,努力支着身子往后仰,深怕少年发现自己心跳的秘密。
怕什么来什么。
少年轻轻一声笑,他侧目,揶揄“满满,你再往后仰,我们就真的走不了了。”
小动作被看穿,沈星禾面红耳赤,红着脸“唔”了一声。
僵着身子往陆时的方向靠了靠。
小小的巷子好像看不见尽头,莫名添了几分困意。
雨水顺着雨伞往下,沈星禾趴在陆时肩上,忽的想起了昨晚看过的帖子。
她没来由一句“哥哥,以前有人给你送过花吗”
兴许是困意蒙蔽了理智。
话一出口,沈星禾才惊觉失言,她着急张了张口,语无伦次。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就是今天看见隔壁的阿姨收了一大束郁金香,我就好奇,想问问你。”
陆时低低笑了两声,未语。
沈星禾脸红得越发厉害。
越解释越显得心虚,欲盖弥彰。
沈星禾索性闭了嘴,不说话了。
这一晚上因为巷子的事,沈星禾都不敢和陆时说话,手机也不敢看。
一回屋就钻进自己卧室。
周兰还以为小孙女淋雨不舒服,赶忙熬了一锅姜茶,端着让沈星禾喝了。
“多喝点,不然明天感冒。这姜茶我也给小陆送过去了”
“咳咳咳”
沈星禾忽的剧烈咳嗽起来,一张小脸也涨得通红。
周兰顾不上说闲话,匆匆给沈星禾找了纸巾。
这一晚上沈星禾也没睡好,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里有陆时,也有自己。
在梦里,她还是那个自信张扬的女孩。
沈星禾站在花田中,踮着脚尖为陆时跳舞。
沈星禾最后是被窗口的鸟啼吵醒的。
下了一天一夜的天空终于放晴,
窗纱拉开,沈星禾一双惺忪睡眼倏然睁大。
有人在她窗外放了一株白色的小铃兰。
白色的花瓣上还沾有水珠,在光下泛着淡淡的的光泽。
旁边还有一张小纸条,是沈星禾熟悉的字迹
别气了,给你看小花。
沈星禾彻底在海城住了下来。
乡下所有的一切对于沈星禾都是陌生的。
不比城市泛白的钢铁森林,小城镇绿意盎然,盛夏的日光在这边仿佛被无限延伸。
今天是沈星禾复检的日子。
海城只是个小城镇,医疗条件比不上南城。
故而沈星禾每次复诊,都是周兰带着过去。
出租车在梧桐树下驰骋,司机是南城本地人,操着当地口音。
从在高铁站接到沈星禾祖孙二人,就开始介绍南城的风土人情。
一字一句,于沈星禾都再熟悉不过。
毕竟,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四个春冬。
担心小孙女触景生情,周兰岔开话题。
司机的长篇大论终于告一段落。
出门坐着轮椅,最不方便就是上下车。
周兰年事已高。
司机见状,利索开了后备箱,帮忙搬了轮椅。
周兰笑着谢过。
司机摇头,目视两人远去,最后还是没忍住,摇摇头感慨一句“可惜了”。
或许是听得多了,沈星禾也日渐趋于麻木。
朝周兰轻挽唇角,示意自己没事。
排队、挂号、做检查。
一整套流程结束,待回到家,日光已然西斜。
层峦山丘叠着落日,似是染上一层淡淡的金箔。
沈星禾的复诊情况并不理想。
甚至比医生预料的,更糟。
周兰明面不说,可回程路上的心不在焉,早已将答案出卖。
魂不守舍的后果,就是回家忘了煮饭。
只单单做了菜。
周兰一拍脑门,懊悔不已“瞧我这脑子。”
她皱眉,“家里还有点面条,你要是饿了,奶奶先给你下点面条。”
沈星禾摇头,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
自从生病后,她和奶奶的日常交流都是靠手机的。
周兰诧异“你想去便利店买”
便利店有自热米饭,做法简单。
而且都是电子支付,用不着沈星禾开口。
若是以前,周兰肯定取而代之。
然而忆起医生的叮嘱,周兰还是没拒绝,只交待了一句让沈星禾小心。
夏季白昼长,绵延落日染红天幕。
便利店就在隔壁街道,路程算不得远,走路十分钟便到。
只是于沈星禾而言,却不然。
碰巧是下班时间,人行道上的流量达到最高点。
沈星禾的轮椅混在人群其中,尤为醒目。
即便背对着众人,沈星禾依旧感觉如芒在背。
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
窃窃私语声不休,还有人认出沈星禾是刚搬过来的住户。
心跳错乱。
沈星禾攥紧手心,有点后悔自己出门的莽撞。
应该待在家的。
怕挡到别人,沈星禾一路上都在避让。
以至于到了便利店,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
人声鼎沸,店内烟火气十足。
沈星禾抬眸,推着轮椅避过他人,慢慢往冷藏柜滚去。
好巧不巧,自热米饭就在最高层,沈星禾伸长了手臂,都未够上。
“是要这个吗”
旁边一个搬货的小姑娘瞧见,利落从梯子下来,笑着将米饭递给沈星禾。
“一盒够吗”
说不了话,沈星禾只能比划了两根手指头。
小姑娘心领神会,又给沈星禾拿了一盒,她笑笑“别客气,还需要什么,我拿给你,我等会还要去库房。”
晚餐周兰都做好了的,就只差了白米饭。
沈星禾回以一笑,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会选便利店,也是因为这边电子支付是首选。
然而沈星禾却忽略了人流量。
笨重的轮椅占据了不小的地方,后面排队的大叔隐隐不满。
这种情绪在瞧见沈星禾三番两次扫码失败时,达到顶峰。
“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我都等好半天了。”
“真是的,浪费时间。”
“后面这么多人呢,你是腿残还是手残啊。”
不满的声音一层盖过一层,催促声不绝。
沈星禾面红耳赤。
手忙脚乱又重新扫了一遍付款码,可惜结果还是依旧。
手机屏幕停留在加载页面,没有任何动静。
大概是网络不畅。
后面的大叔已然不耐烦,大手一挥就要将沈星禾挤开。
手臂刚扬到半空,却忽的触到一道淡漠的视线。
少年站在便利店门口,目光不善。
大叔讪讪放下手。
倏然又觉得气不过,狠狠瞪了陆时一眼。
“满满。”
陆时没管他人,大步流星朝沈星禾走来。
少年目光草草在沈星禾的手机屏幕上掠过,瞬间了然。
“信号不好”陆时笑笑,“我来吧。”
沈星禾自觉让出位置。
“支付宝到账238元。”
熟悉的机械女声响过,沈星禾惴惴不安的面色终于稍显缓和。
自热米饭被陆时提在手中,轮椅的控制权也落到对方手上。
陆时慢慢推着人,走向人行道。
暮色四合,红日的余晖未褪。
两人的身影一高一低,重合在一处。
“我中午本来想去找你的,但是家里没人。”
陆时是自来熟的性子,即便没有沈星禾的搭话,他也能自问自答。
说一半又谈起刚刚便利店的事。
“那边信号不太好,你下次过去,可以带点现金。”
“不用担心找零,店员会直接给糖果代替。”
少年温柔谦和,对沈星禾方才的窘迫避而不谈。
估计是有了陆时,沈星禾感觉回程的时间都缩短了一半。
人刚到巷口,就看见奶奶站在自家门前。
正在锁门。
瞧见巷口的两人,周兰先是一愣,随即又长舒口气。
“还好还好,我本来都打算去找你了。”
周兰笑着,又将目光投向旁边的陆时。
上回还能邀请人去家里用餐,可惜今晚实在仓促,周兰只能改口。
邀请陆时明天来家里吃饭。
“顺便把你爷爷奶奶也叫来,我们也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明天不行,我爷爷明天约了人,说是要去钓鱼。”
“老陆怎么跟年轻一样,还是喜欢钓鱼。那下次,下次再带他们一起。”
陆时欣然应允。
陆时好似天生就有这种能力,不管是沈星禾还是周兰,他都能应对自如。
无所事事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一转眼,已经是七月中旬。
自从发现小孙子往沈家跑得勤,陆爷爷乐得自在,一天到晚带着妻子逗猫遛狗,爬山看日出。
毕竟刚来海城那会,陆时脸色算不上好看,一看就不是自愿的。
陆爷爷对此心知肚明。
自家儿子和孙子关系不融洽,陆爷爷作为老一辈,说不动。
只私下底让刘妈多做一点陆时喜欢吃的菜。
不曾想沈家的小姑娘有这样大的能耐,竟能让陆时转了性子。
陆爷爷摇摇头,不太理解年轻人的想法。
他今天难得没出门,抽空整理了旧物。
陆爷爷念旧,好些东西明明用不上,还舍不得扔。
陆时下楼的时候,差点被绊倒。
“爷爷,你这收音机”
陆时半蹲在地,和绊倒自己的障碍物大眼对小眼。
心下无语。
他单手拎起天线,皱眉苦脸,“这都多少年前的了,你怎么还留着”
老旧的收音机自然没有下岗再就业的机会,陆爷爷留着,也不过是为了一份念想。
他单手拍开小孙子,将自己的心爱之物从陆时手上抢下“你懂什么,这是当年你奶奶送给我的。”
陆爷爷和妻子伉俪情深几十年,妻子送的礼物,陆爷爷当然舍不得丢掉。
收音机从陆时手中接过,陆爷爷还特地拿了抹布,细细擦了一遍。
又隔着老花镜端详半晌,终于心满意足,放心收于箱中。
收拾过半,地上杂物不少,七七八八落了一地。
陆时一手拎着拖鞋,好不容易才越过层层障碍物。
倏地,他目光突然看向某处。
那是一张上了年纪的照片。
黑白照,四周还是小花边,年代感十足。
照片已经泛黄,大抵是为了防潮防虫,陆爷爷还特地拿去过塑。
小小的照片承载着记录的意义,陆时认出背景是自家门口。
陆爷爷夫妇俩都在其中,再往右是自己的父母,然后就是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陆时只认出其中一位是年轻的周兰。
“没认出来”
兴许是看出陆时的困惑,陆爷爷笑着朝人走来。
拍拍相框上的灰尘,陆爷爷笑声中气十足“这是你奶奶,这是我,旁边的是周兰夫妇,还有星禾她爸妈。”
心里有了猜测,陆时还是存疑“她爸妈好像和她长得不太像。”
“胡说什么”
陆爷爷不由分说,抬手给了陆时一个爆栗,又叮嘱。
“这话你可别被老周听见,有的小孩就这样,长相不随父母。”
陆爷爷抚着相片一角,回忆。
“星禾小的时候,也有人这样说,我记得当时老周还发了一通脾气。”
“都是做长辈的,我们也都理解。而且她就星禾一个孙女,肯定不乐意听见这话。”
陆爷爷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先陷入了回忆。
陆时没打扰人,径直踏出门。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陆奶奶一早就将雨具搁在门口。
陆时忘了拿。
陆爷爷回神时,小孙子已然离家。
想着两家就一墙之隔,陆爷爷也没放心上。
抬手扶正老花镜,又接着干活了。
不曾想到了傍晚,果真下起了小雨。
夏季多雷阵雨,下午还是艳阳天,到了晚上却乌云密布。
雨声淅淅沥沥,片刻,大雨倾盆。
豆大的雨珠砸向玻璃窗时,新闻联播正好结束,轮到气象播报。
“今晚夜间到明天,海城将会有大到暴雨,气温”
暴雨骤急,主持人清朗的声音很快被雨声淹没。
沈星禾不得不调高了音量。
陆时这几天都是在沈家用的晚餐,自然的,大雨拦住了他回家的步伐。
“正好,吃点水果再走。”
周兰端着西瓜,走向客厅。
西瓜切成小丁,上面还有几根小牙签,顶上是不同的卡通人物。
沈星禾无声弯了唇角,她都这么大了,奶奶还是当她是小孩看。
屋外电闪雷鸣,下雨天,飞蛾最是常见。
三三两两的飞蛾在灯下起舞,橙红光影下,沈星禾正聚精会神盯着电视屏幕。
这是她最近刚找到的新爱好
看柯南。
不过有上回的经验在先,沈星禾特地找了中文版,免得被人提前剧透。
起初陆时看见中文字幕时,还怔了一怔,随即又似笑非笑看向沈星禾。
少年眼底的戏谑显而易见。
沈星禾避过眼,佯装视而不见。
若是别人肯定就此揭过,偏偏陆时不是。
少年支着下巴,笑弯一双桃花眼,明知故问。
“是我翻译得不好吗,满满”
“满满”这个小名,于沈星禾而言,是羁绊,也是枷锁。
在医院那一个多月,沈星禾经常会梦见自己的父母。
沈父沈母一如既往的温柔。
满满、满满。
梦里父母亲热唤着沈星禾的小名,可惜一旦梦醒,这些都是沈星禾不敢触碰的存在。
然而听陆时提起。
沈星禾垂首敛眸,自己好像并不抵触。
两小孩均窝着坐一处,气氛和谐。
周兰欣慰莞尔,念着二楼的窗户没关紧,转身,又上楼。
风声鹤唳,气象台也发了消息,提醒市民注意出行。
沈星禾顾着看电视,匆忙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自然错过了供电局发来的最新通知。
沈星禾人菜瘾大,自己胆小,看见网上热传的柯南十大恐怖案件,还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特地找了出来。
今天播的刚好是图书馆杀人案件。
伸手不见五指的图书馆,矗立的书架冰冷渗人。
沈星禾一瞬不瞬盯着屏幕,屏气凝神,呼吸也和台上主人公一致。
安静的场馆内,除了柯南一行人的身影,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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