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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了所有玩家,弘树缓缓低下眸,笑容逐渐收起,表情变得警惕。
“我读过你们的故事,”他突然开口,不知是在和谁交谈,“尤其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您是我非常崇拜的偶像,奔走在伦敦的大街小巷里将所有坏人绳之以法、最后选择隐居田园安然养蜂,具备理性的同时兼怀浪漫主义,称您是世上最伟大的侦探也不为过。”
“又是一个夸福尔摩斯的好吧,我就知道他喜欢你,我们亲爱的咨询侦探,没有哪个孩子会不喜欢你这样正义凛然惩恶扬善的英雄。”
身后,苍老而浑厚的男音故意用着搞怪滑稽的腔调接话,光明正大地表示失落。
“反派角色总是讨人嫌的那个,我懂的,我完全明白,但我偶尔也好想被孩子们围着甜甜地喊莫里亚蒂爷爷啊,如果再来几句莫里亚蒂爷爷果然比自大又臭屁的福尔摩斯厉害就更好了”
“年纪大了脸皮也变厚了吗,别给孩子们出这种难题,”另一道声音响起,听上去优雅稳重,掺着几丝克制般的温和,“不必在意我旁边这只蜘蛛,他最近老年痴呆越来越严重了,经常像现在这样胡言乱语。”
“由衷感激你的赏识,泽田弘树先生。那么,关于我们之前的提议,能告诉我你的回答了吗”
弘树回头,抬眼望向那两个人
本应在舞台关闭时,就带上想要回收的东西离开游戏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以及詹姆斯莫里亚蒂。
两位年龄不同的绅士向他投来视线,其中流淌着宽定沉稳的长河,像条纽带连系起天边与咫尺。
侦探与罪犯的身边,还站着另外四个关卡的友方伪nc。他们神态各异,却不约而同地显露出柔和,掌心摊开向他伸出手。
名为未来的漫漫长路闪耀着金箔般细碎的光在他眼前铺展开,邀请他一起亲眼去看看尽头。
诺亚方舟安静着不发一言,把抉择权完全交给自己的小主人。
弘树深呼吸,稚嫩的眉眼间浮上一层极其浅淡的阴霾。
“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骗子。想拿我和诺亚方舟干坏事的大人太多了,我怕你们会像辛德勒先生一样只把我们当做工具。”
负责所罗门的秘宝这一关卡的比利小子张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罗伯茨抬手挡住。
海盗船长向他摇摇头,示意他别心急,弘树的话还没有说完。
果然。
在这群名号放到外面足以轰动全世界的大人物的注视下,研制了跨时代人工智能的天才少年保持镇静,语速不快但足够坚定地道
“但是,咒术师哥哥说,你们可以相信。”
就在刚才,他和夏油杰进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对话时,站在夏油杰身后的五条悟给他打手势吸引他的注意力,接着用口型告诉他“那些家伙不是坏蛋,不过还是要提防,你自己判断就好”。
五条哥哥怎么知道的关于最后对付开膛手杰克的时候,福尔摩斯先生跟我说了一些让我摇摆不定的事。
之后,白光将他们送离的那一刻,夏油杰似乎是被他的话语惊到,愣在原地几秒才有了反应,低笑着给了他一个拥抱。
“选什么都可以,跟他们走或许也不错。”
“再见,弘树。”
等等,为什么连夏油哥哥都知道你们不是一直待在白金汉宫吗
弘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强压下内心的疑惑,按照他们的建议去思考、去决定自己的未来。
福尔摩斯倒是并不意外。他唇角扯起,眼尾微小细密的褶皱堆叠成明朗的笑意。
“所以,你的意思是”
弘树也笑起来,重重点头。
“我答应。”
上次睡着时,他想,自己再睁开眼后一定能交到朋友。
而这次
“我一定能在重逢前,保护好大家。”
福尔摩斯将长而轻盈的衣摆往后掀起,俯腰蹲下与他拉钩。
一大一小两个人在空旷的场地中间拇指相抵,轻轻盖章。
“对,”他回应说,“你可以做到的。”
“感觉,太宰老师很不一般呢。”
便利店内,夏油杰坐在休息长椅上,侧首看向旁边悠哉晃着脚尖的太宰。
“明明和我们不在同一个关卡,但您依然猜到了那么多事,每件都没有落空。”
太宰紧紧盯着正在给便当加热的微波炉,闻言漫不经心地挑起半边眉毛,没有立刻回答,注意力全在微波炉上。
或许肚子真的很饿,很想吃蟹肉便当吧。
夏油杰无奈猜测。
他早对太宰的聪慧程度有所察觉,也始终在注意这个拥有无效化异能力的古怪孩子,警戒着他会不会动什么手脚。
可惜,还是没料到太宰老师的真实水平。
既然如此,肯定也在一开始就被他发现了
我自认为隐藏得很好的,暗地里持续警惕他的态度。
虽然爱好是格斗,最擅长的也是近身体术,但夏油杰并不是什么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粗神经。从平日出任务的分工安排就能看出来,与那两位习惯放弃思考和懒得动脑思考的同学相反,他心思细腻做事谨慎,动脑筋也基本难不倒他。
大家聚众喝酒的那一晚,太宰对他说了一些意义难懂的话。
当时他整个人喝到微醺,脑袋晕乎乎的没有放在心上,然而五条悟后来闹了一出说着会杀了他,冰冷的杀气充斥周身宛如霜雪浇顶,直接蒸发了麻痹他大脑的残余酒精、赶跑了他所有醉意。
意识完全清醒了,也就能考虑事情了。
太宰唇边莫测的弧度、听起来有些奇异的口吻、以及笃定而微妙的劝诫,与五条悟那句“我会杀了你”逐渐重合,最后又叠加上他在医疗室里察觉到的五条悟的烦躁来源。
太宰说,继续这样下去会万劫不复。
五条悟说,逼不得已时会亲手结束他的性命。
还有他潜心学习锻炼期间,咒术界针对他日益暴涨的恶意。
这些事令夏油杰盯着天花板思考出神,许久无法入眠,警惕心升起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还能像以前那样正常对待太宰,那他就白活了这十五年。
而现在,更是确定了太宰智多近妖,那番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那么可不可以假设,五条悟的话和咒术界的表现也是真的。
夏油杰坐在长椅上等待夜宵加热。他思来想去,又犹豫着增加了一条已经确定的事。
我会死。
死亡。
没有丝毫实感的终点,就这样明晃晃地展现在他眼前。
没关系。死也没什么大不了。
本来就是抱着“说不定会死呢”的决心答应入学的,不是吗。
请放心。
就在念头产生的这一刹那,沉寂已久的声音从身体最深处抵达耳边,紧缚感带着轻微的窒息在他身上环绕轻拂。
所幸已经习惯,夏油杰仅是眼睫一颤,便平静接受了这一诅咒缠身的感官影响。
你一定能活下去。那道声音继续说。
是是,我知道了,你就不能换句话
夏油杰不太自在地抬手,揉了揉耳朵。
对啊,还有这家伙在。需要顾虑的事又多了一个。
他叹息一声,没再搭理住在自己体内的懵懂诅咒,也没继续追问不想多言的太宰,而是顺着对方的视线也去盯微波炉。
沉甸甸的电器明显被这家便利店服务过不少时日,已经褪色的赤红外壳上镶嵌有一大块透明玻璃,水汽模糊了内部景象,一股蓬松蒸腾的白雾从细缝里钻出来袅袅升起。
令弘树困惑不已的问题,答案其实很简单。
这与五条悟无关。当然,也不是夏油杰的功劳。
猜透一切的,是从未和诺亚方舟以及弘树本人有过接触的太宰治。
在等待冥冥的途中,他沉思片刻后以不甚在意的口吻对两人说,诺亚方舟被福尔摩斯他们盯上了,记得提醒一下它背后的研发者。他们底细不明,不过应该不是打着用诺亚方舟毁灭世界的主意,在这一点上可以暂且安心。
当时夏油杰和五条悟瞬间交换眼神,将各自的讶异深深隐藏在面容下。
和弘树一样,两位少年咒术师的想法也只有一句话
太宰老师是怎么知道的
迫于四周不知真相的小孩子太多,他们仅简单地点头应好,没有深问下去。
硝子不顾五条悟激烈抗议,强行带他去了最近的医院做全身检查。经验更丰富的学姐们好心地主动揽下扫尾工作,把想留下来帮忙的夏油杰和太宰推出会场,放他们好好休息。
“特别是夏油君,忍了五条那么久肯定很不容易吧,”返回现实后恢复正常刘海的歌姬忧愁蹙起柳眉,对他两天来的辛苦操劳表示同情,“趁现在赶快放松一下,五条以后也要靠你管教了。”
五条悟不满了,修长指节转瞬比出手势唰地张开无下限屏障,挣扎着从硝子狠厉不留情的擒拿钳制里露出半颗脑袋。
“没错,杰快来管教我,我要杰陪我一起,”他理所当然道,“否则就算答应了你们去医院,接受检查时我也完全不会配合医生哦。”
“呵,”歌姬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忍不住冷笑嘲讽他,“看医生还要妈妈陪护,你今年几岁了啊小悟”
“”
遭到误伤的夏油杰敷衍性地露出假笑,眉毛轻巧一挑表达自己复杂难言的心情。
“所以说,别真把我当成妈妈啊。”
然而不幸的是,我方未能击破敌人的装甲。
被嘲笑的五条悟根本不在乎,完美贯彻“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抬头挺胸高声回答“六岁。我非常需要妈妈陪护。”
没等歌姬说什么,夏油杰面无表情抢先出声“妈妈不想去,小悟已经长大了,要学会自己看病。”
“嗯”冥冥尾音上扬,半是打趣地插言道,“嘴上这么说,但这不是完美适应角色了吗,夏油君。”
“这世上有句话说得很对,打不过就加入,推脱不了就承认。”夏油杰坦然讲着,五条悟在游戏里英勇就义、如今失而复得的墨镜在他指尖灵巧旋转。
“诶六岁也算长大吗”五条悟不开心地垮下脸,隐约间神采奕奕高高竖起的猫耳都塌了下来,“妈妈好严厉”
对此,夏油杰只是唇角扯高,皮笑肉不笑“我还要去给你带夜宵,哪来的闲工夫陪你去医院”
脱离游戏后,五条悟脸色正常,幻听症状完全消失,六眼和无下限术式也运转无虞,生龙活虎的精神劲足以在特级咒灵包围圈里杀个来回,所有害他蔫巴巴的负面buff全都不见踪影,他自己也宣称神清气爽身体无碍,还以此作为不去医院的借口。
换句话说,现在的五条悟不需要他操心护着了。
同窗从小可怜变回大魔王,再撒娇的威力立刻大幅缩水,剩下这点伤害对他来说基本等于刮痧。
尽管年纪尚幼,未来教主大人铁石心肠的本质还是初露端倪,对五条悟可怜兮兮的表现根本无动于衷。
不过,猫还是要哄的。
他蓦地止住动作,指尖微屈勾稳摇摇晃晃的细长墨镜架,移到五条悟眼前帮他戴回去。
“有硝子姐姐在,不懂的地方可以去问她,记得乖乖听话哦。”
五条悟下意识阖目,在感受到耳边熟悉的重量后复又睁开,视野重归漆黑。
他沉默两秒,又道“那之前我们说好的,你不会离我很远呢”
听到这句话,夏油杰眉头忍不住一跳,被其中显而易见的委屈意味撞了个莫名其妙。
哈
那只是在游戏里啊,谁让那时候你身边只有我,眼睛又实在不太好使。
想归想,肯定不能这么说出来。
“眼睛。”
他抬手,指腹轻抚镜架调整位置,接着在墨镜底端轻点了一下五条悟的脸颊。
“现在不是恢复了吗,别说撞到人了,只要你愿意,整座东京的每一处角落你都能看到吧。”
“从这一角度来看,我的确离你不远,想看见我的话随时都可以。”
又在忽悠,你以为这些话对我有用
五条悟轻松看穿他的真实想法,撇下嘴想。
好吧,确实有用。
不过,因为我长大了、自己一个人办得到的事越来越多了,所以就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把我丢下
很好,非常有夏油杰的风格。
“真无情。”
轻易就被哄好的五条悟低声嘟哝一句,听上去还有些怨言,但毛茸茸的耳朵已经极其受用地支棱起来。
他脑袋一歪,安详躺倒在硝子身上。
“硝子我好难受啊”白发少年拖长了腔,“心脏在对杰怦怦跳怎么办,我是不是快要不行了”
你们母女俩真恶心。
硝子一拳砸上他的头顶“不知道,但你再说下去我就要不行了。”
夏油杰施施然收手,扭头去问一旁乐呵呵看戏的太宰“太宰老师,要一起去买夜宵吗”
太宰笑眯眯地点头“好啊。”
他偷偷打着小算盘,想要趁独处的机会搞明白太宰的秘密。太宰也不拒绝,只是目前对便当更感兴趣。
等到微波炉叮一声,便当加热完成。
太宰从店员手里接过自己冒着热气的夜宵,嘴甜地喊她姐姐向她道谢。
“想问什么就问吧,我随时欢迎,”他坐回长椅,毫不忌讳地掀开塑料盖,啪地拆开一次性木筷,“但在观看正片前,我建议你先了解一些前情提要,从五条先生那里。”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悟最近完全没有告诉我的意愿啊。
夏油杰更无奈了。
不过沉吟片刻,他还是欣然接受了太宰的建议,换了个问句继续这一话题。
既然问什么都可以,那么,“你什么时候离开学校”
安排给太宰住的宿舍房间,干净过头了。
正常来讲,现在两周已经过去,太宰就算不想添摆一些充满生活气息的小物件,也应该会把必用的家具购置齐全。
但没有。
房间里,床上用品和洗漱用具都是学校统一配发,其它地方几乎一片空荡,像rg游戏里玩家的初始新手装一样简陋难入眼。
仿佛随时准备卷起铺盖,逃离比地狱还要狰狞痛苦的人间。
夏油杰不觉得他像是想即刻寻死,尽管这家伙每天都念叨着自杀。所以毫无疑问,太宰想的是不会在东京咒术高专待太久,费劲装饰宿舍也没什么意思,干脆就这样凑合着住得了。
太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尾调上扬的轻哼“这是不欢迎我吗,委婉地赶我走”
“”夏油杰被噎了一下,“别多想,只是问问而已。”
“知道啦,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这时,店员走过来,问他们刚才是不是说要再热一瓶牛奶。
夏油杰点头答是,扬起礼貌温和的笑容“麻烦您了,我们很快就走。”
店员摆摆手“没事,待多久都可以,我们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啦。”
“这样啊,没打扰到您的工作就好。今晚是您负责通宵值班吗”
“对,一整晚都是我。”
看太宰正低头专心扒饭,估计他们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夏油杰稍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明亮的白炽灯下,少年生来锋锐的眉眼舒展开来,作为咒术师时刻意维持的疏离感被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温善冲淡。那双狐眸因重新接触到熟悉的普通人日常而愉快眯起,木槿紫色的沉静海面尽敛于优美细长的月牙线条下,一眼望去只觉透亮心安。
少年从另一个世界抽离自身,像是游子归家般暂时卸下防备,飘在空中向着太阳奔赴浮沉的双脚终于落到地面,稍作休憩。
太宰听见他和店员攀谈起来,抽空一抬眼,又看到夏油杰点了杯热咖啡。
和普通人相处时的夏油先生,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他瞥了眼指节抵着薄唇轻笑的夏油杰,侧头思忖起来。
似乎更适应这边的世界啊。嘛,不过也不奇怪,毕竟出身就是平民家庭。
是有多久没以这种心态,和相同来历的人们打过交道了
看他那认死理的个性,决定要当咒术师时应该就一直背着这件包袱,把自己和普通人隔着天河划分得明明白白。
除去入学之前断断续续祓除咒灵的经历,所以,至少有两个月了吗。
离开信赖的原生环境,强迫自己去摸索适应崭新而危险的咒术界,拼命汲取知识,从一无所知到能够完美解决任务,周围危机四伏,来自咒术师同类的猜忌和本就脆弱的正反平衡清晰暴露在他眼前,现在明知可能会死也没有一丝动摇
想想就觉得辛苦。
因此无法理解。
太宰皱起眉头,拿筷子戳起吃了一大半的米饭。
信念就那么迷人吗
虚无缥缈,看不见又摸不着,在白纸上给自己画张饼吊到眼前,像一头想追上胡萝卜的蠢驴一样逼着自己咬牙往前跑,甚至连平常人最怕的死都不在乎。
这难道很有趣吗
无法理解。
我完全无法理解。
促使他们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外在利益还是自我满足
说到底,人为什么会想当英雄,又为什么甘愿做恶人因为会得到欢呼和鲜花吗因为能随心所欲践踏看不顺眼的存在吗
那夏油杰呢
坚持守护非咒术师时是怎么想的后来
想到这,太宰手上的动作一顿,脑海里闪过那本书清晰灌输给他的文字。
后来,杀害众多非咒术师时,又是怎么想的
书只故事,不会详细剖析角色的心理变化敞开给他看。
十四岁的太宰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经历,就因为好玩跟着夏油杰他们踏入了咒术的世界。在学校里闲得发霉,他只好拿出那本得到许久、但因为书页全部空白而随意收起的书打发时间。
它看上去像是一本文学书,装帧大方精美,厚实光滑的封皮上还印着鎏金花体英文,可惜字迹太模糊,太宰辨认不清。
他没在上面贸然写字,而是先对那本书使用了他绝对万无一失的异能力,具有无效化特性的人间失格。
苍白无血色的指尖,触到了全然空白的书页。
异能力起效的那一瞬间,太宰立刻福至心灵。
坏了。
谁说的万无一失,希望我没事。
过程仅仅只有一秒,然而时间似乎在无限延长。用海洋都不足以形容的信息量强制掰开他的脑壳往脑子里倾泻倒入,难以忍受的疼痛倏地自额角爆发,让他差点自制力崩溃咬断舌尖了结自杀夙愿去和三途川的船夫谈笑风生。
漫长的一秒钟。
恍惚间,太宰想到了比海洋更合适的形容
他感觉,自己看到了宇宙。
如果和五条悟再熟悉一点,他可能还会把“宇宙”这个词换成对方的领域。在隔壁睡得香甜的五条悟要是在他旁边,肯定会脱口而出来一句无量空处。
幸好,理智那根弦将断未断,把他的自制力从酷似被无量空处的深渊边上拉了回来。
太宰被疼痛支配全身,深受刺激的大脑正式宣布罢工,无法命令肢体器官响应主人的指示。于是他用尽力气才移开了手,异能自动停止,终于从那可怖的漩涡里挣脱出来。
由于及时切断联系,太宰并没有看到太多。他只阅读了未来大事件主体脉络的发展可能性,细节基本不太清楚。
没错,可能性。
书里记载的,是世界遇到关键抉择点时,延伸出的所有分叉。如果用科幻小说里的专有名词来解释,也就是
平行世界。
太宰估摸着,自己如果继续看下去,肯定能在最后读到这个世界的未来。
但是太疼了嘛,他超怕疼的。
你不能让一个还没深度浸染过黑暗、手头有整个咒术界可以探索满足好奇心、虽然人生没什么目标但同时也没什么受虐倾向、看悬疑电影更喜欢自己解谜享受乐趣而不是被别人剧透不过他喜欢给别人剧透的十四岁少年,承受着泪眼汪汪的痛苦去窥探未来。
或许某天,太宰治其人继续挣扎求生的主观欲望完全泯灭、却有一缕闪着莹光的丝线摇曳在空中引诱他别放弃时,矛盾迷茫中,他会面不改色地忍痛去读。
然而不是现在。
十四岁的太宰觉得,活下去挺没意思的。
不过有夏油杰他们这种难懂的咒术师在,有福尔摩斯他们那样更难懂的未知生命体在,有他从书里看到的无数可能性在,活下去这件事还算可以坚持。
甚至其中一条可能性告诉他,他这样的人也能交到朋友。腻歪程度远远不及夏油杰和五条悟,但交心程度半点不比他们差。
好像是叫织田作之助来着
太宰夹起最后一筷鲜美嫩滑的蟹肉,放进嘴里嚼啊嚼。
如果没跟着溜来咒术界,而是给森先生当正式员工,那么持续几年下去,他可能会为了珍惜人生里这有且仅有一束的阳光铲除所有障碍,确保这位还没见过面的朋友能够避开阴暗面,拥抱幸福安稳活着。
就像他看到的另一条可能性一样。
但现在嘛
“夏油先生,我一个月后就回横滨,”他突然开口回答之前的问题,“去写书。”
夏油杰接过热好的牛奶,又啜了口咖啡一饮而尽,下意识回了句“好啊等等”
你说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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