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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他像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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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新寒似笑非笑的看着程太守,程太守冷汗直流,低垂着头惶恐不安。

    他知道,殿下恐怕是在为安家姑娘出气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殿下已经为了安家姑娘破例许多次,背地里也帮了她许多。

    这一次,他这官职恐怕不保,他忙碌半生,竟然在这里栽了跟头。

    柳条抽的正绿,树上还有几只蚂蚁在爬。

    视线下移,地面上有蚂蚁正在费力的搬运着食物,这天气燥热得很,看样子,恐怕快要下雨了。

    晏新寒忽然缓缓出声“传信去盛京说明此事,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

    程太守心有不甘,他不想放掉处理此事的权利,可此时此刻,又不能说些什么。

    只能扣首下去,沉声道“是。”

    安卿兮是在服药后的一个时辰醒来的。

    从服药后,她就一直流泪,梦里的情绪全部流露出来,险些吓坏了众人。

    醒来后,她思绪混乱迷离,看着一众亲人,哽咽着在楚叶柔的怀里大哭起来。

    那痛苦的模样,让人听了忍不住跟着她一起伤心起来。

    楚叶柔轻轻拍着她的背脊,轻声哄着“娘亲在,乖,卿兮不怕。”

    这一哭就持续了许久。

    安南辞看着安卿兮醒来,兴奋的手舞足蹈,连走路的姿势的都变了。

    他拍着颜渚白的肩膀,大声说“你看,我就知道能行的,就知道那药是真的。”

    安卿兮闻言抬起头看他,想要直起身子来,可是身后的伤口忽然疼了起来,让她眼眶里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嘶”

    她单子了一口凉气,还是挤出一抹笑容来,冲安南辞道“辛苦了,五哥。”

    短短的五个字,让安南辞将她臭骂了一顿,而后堂堂七尺男儿再次哭了起来。

    抬手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安南辞又觉得丢人,大步流星的跑了出去。

    林微南站在老夫人身后,在安卿兮将视线投过来的气候,冲她温润一笑。

    老夫人也由安南烨扶着一直抹着眼泪,看着安卿兮,她赶忙催着安南烨,道“快,快去府里告诉你二叔二婶儿这个消息,别让他们太过担忧。”

    安卿兮由青梧扶着费力的坐了起来,而后她淡淡扫了眼众人,犹豫着开口道“我能单独和祖母说几句话吗”

    楚叶柔一怔,她下意识的看向了老夫人,而后起身带着众人走了出去。

    房内只剩下安卿兮和老夫人,老夫人看着她,抹了抹眼泪,道“你有什么话,能说的祖母一定都告诉你。”

    安卿兮看着她,忽然哽咽一声,带着哭腔道“祖母,家中族谱残缺的那几页在哪里”

    “祖母,我和族谱上的安卿兮到底是什么关系那晏新寒呢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老夫人看着她这副模样,深深叹了口气。

    “兮儿,那些事情,真的那么重要吗”

    “人活一世,还是要看当下。”

    安卿兮静静地看着老夫人,眸光中满是执拗。

    老夫人没有办法,她只能叹息道“等这件事了了,我就将残页交给你。”

    安卿兮流着泪闭了闭眼睛“谢祖母。”

    门外,晏新寒听着二人的对话,用力的捏紧了手里的荷包。

    他神色莫名,指腹摩挲着荷包上的纹路,低垂着头,任由明暗的光线在他脸上绘着。

    良久后,他转身离去,空余一声叹息。

    天花病毒是一场意外这件消息,是在安卿兮醒来后立马宣布的,大街小巷有衙役敲锣打鼓的大声吆喝。

    听到消息的人们,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一场闹剧,下意识的反应是不信任。

    而后又掺杂了愤怒,又成了铺天盖地的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深深的悲痛。

    人们没有欢呼,而是抱在一起大声的哭着,这场忽如其来的假的天花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

    甚至还丧生了他们的亲人。

    对亲人。

    有人忽然闯到衙役身边,发生的哭喊着叫嚣着,扯着他们身上的衣裳喊着让他们归还他们的亲人。

    “天花既然是假的,那我的夫君是如何死的他是如何死的”

    一个妇人头发乱糟糟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七八岁模样,哭喊着的孩童。

    那妇人神色癫狂,是大喜大悲之下导致的精神失常。

    她大声的哭着,哭自己的不幸,哭自己的劫难,哭自己余生怎么教养她的孩子。

    那衙役不知道如何回答,渐渐地他们身边围了越来越多的失去亲人的人。

    是啊,天花是假的,他们的亲人是如何死的呢这件事情,迟早要给他们一个真相给他们一个交代。

    漫漫长街之上,白绫挂满街,那是死去的人为他们亲人无声的默哀,也在用这种方式,给官府施压。

    太守府和府衙外,到处都是聚在一起的百姓,他们大声喊着要一个公道。

    太守府大门紧闭,程太守在家中夜不能寐,惆怅不已。

    “父亲。”

    程璐鱼穿过长廊去到画堂,看着程太守这副模样,她郑重有声的问“天花之事的真相,父亲知不知晓。”

    程太守偏过头去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而后扬起声调问她“你在怀疑我”

    程璐鱼从心里恐惧他,却还是正视着他,重重点了头“是,女儿确实是在怀疑您。

    父亲,您身为浔阳城百姓们的天,为祸百姓之事是万万”

    “啪”

    话还未说完,程太守就重重打了程璐鱼一巴掌,程璐鱼捂着脸看着他,而后深吸一口气当下手来,平静的问“这件事”

    “不是我做的和我没有关系”

    程太守不等她说完就大声的呵斥回去“程璐鱼,质疑自己的父亲,这就是你这么多年的教养吗”

    程璐鱼心里松了口气,眼泪啪嗒的落下。

    她抬起头与程太守对视,忽然笑了,她轻声道

    “从小,女儿就以您为榜样,觉得自己的父亲像一座山一样,是整个浔阳的守护神。

    他爱戴百姓为人公正,他不苟言笑对子女严厉,您只是偶尔夸赞我一句,我就能高兴许久,而后拼命地努力想为您添光。”

    她声音忽然哽咽的停顿,再次开口时又变得哀伤“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您为了权势,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您虽然兢兢业业仍旧为浔阳城百姓解忧,可这目的却不再单纯。

    您想要百姓爱戴,想要浔阳城世世代代姓程,甚至不满足这三品官员的头衔

    直到您为了权势想要牺牲女儿的姻缘。”

    她凄然笑了“父亲,或许不是您变了,而是因为我长大了,明白了这世上的道理。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才真的是最可悲的。”

    她转过身后,不顾脸上的巴掌印和红肿的痛向着太守府外走去。

    看出了她的动向,程太守在她身后发生呵斥她“璐鱼,回来。”

    可程璐鱼此刻根本不会听他的,这一刻,她不再是处处理解父亲的绣花枕头,她想听她自己的意愿,想做她想做的事。

    “把门打开。”

    太守府正门,程璐鱼冷声冲着守门的小厮吩咐。

    “小小姐没有老爷的命令,小的不敢”

    话还没落,程璐鱼便自己上前拿开了门栓。

    “小姐”

    程璐鱼看向他,目光凌厉,硬是让小厮吓得没敢上前。

    而她也冲这个空档,打开了大门。

    门外的百姓看见了,赶忙凑上去。

    程璐鱼看着他们,朗声道

    “大家耐心等等,等时机到了,一定给各位一个交代。”

    可百姓们怎么会听她的这一套说辞,吵着闹着的要见程太守。

    程璐鱼看着他们,扬声道“大家安静一下。”

    她高举着双手,高声喊着

    “我程璐鱼在此发誓,我父亲程太守一定会给大家一个真相。

    可是现在真相还未查明,他也不知晓真相是何,大家耐心等一等。”

    有人大声喊着“谁知道程太守是不是做贼心虚谁知道这件事和他有没有关系

    在浔阳城,什么事能逃得过他的眼睛这件事,说不定就是他收了好处,一手策划的。

    那钱庄消失的钱财,说不准就进了你们程家的口袋。”

    程璐鱼听着这些话,仍旧面无表情。

    可是长袖之下的双手紧紧握着,指甲已经深深的嵌进了肉里。

    她扫视众人一圈,而后平静道“各位,浔阳城如今有盛京的皇子公主和小侯爷在,一切真相都将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我程璐鱼在此起誓,若是这一件事真的和我父亲有关,我程璐鱼就在此地,自刎在你们面前,赔礼道歉。”

    “我知道死我一个不多,可是这是我程璐鱼的态度,力求真相的态度。”

    说完,她踏下长阶,人群竟然也自动散开,为她空出一条道路。

    百姓们,真的没有再为难她。

    而追出来的程太守,在院子里听着程璐鱼这一番话,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涩。

    金夫人走过来,站在他身边轻轻叹息一声。

    她缓缓道“你儿女众多,她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占据你心里小小一块地方。

    可是对于她来说,你是她唯一的父亲。

    山塌了,她便陪山覆灭。

    这性子如今瞧来,倒是有几分像你从前。”

    程太守听着,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而此时浔阳大牢里,柳依依也从狱卒口中听到了安卿兮醒来的消息。

    “怎么可能一定是你们听错了消息。”

    那收了她银子的狱卒不屑的冲她摆了摆手“听错了消息怎么可能,安家姑娘确实醒了。

    听说啊,还是安五公子为她寻来的解药呢。”

    柳依依

    她震惊的倒退一步,眼中满是疑惑和迷茫。

    “怎怎么会”

    那分明是毒药啊,怎么可能会醒过来呢。

    安卿兮她喝了药为什么没有死难道是殿下骗了她

    各种猜想都在她脑海中过了一遍,柳依依缩在墙角,却忽然听着狱卒疑惑道“咦,安五公子来了。”

    柳依依着急忙慌的站起身来走到围栏边,就见安南辞走过来。

    看见柳依依,他转过身去掏出银两递给了几个狱卒。

    “行个方便,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柳姑娘说。”

    狱卒们接过银子笑着走了出去,柳依依这时候才不可置信的问着“你你是来履行承诺的”

    安南辞郑重的点头“当然。”

    说着他拿出钥匙在柳依依面前晃了晃。

    柳依依眼睛一亮。

    “这是刚刚”

    安南辞点头,伸出手指冲她“嘘”了一声。

    刚刚他递银子收手的时候顺来的。

    他小心翼翼的开着门锁,柳依依也为了自由大气都不敢出。

    可是就在门锁打开的那一刻,有脚步声传来了。

    安南辞激动的赶忙拔出钥匙藏进了衣袖装作面无表情的模样。

    而柳依依也后退几步坐在了地上低垂着头。

    “微南兄。”

    那人走过来,声音温润,身形如玉。是林微南。

    安南辞回过头去看他“微南兄怎么来了”

    林微南笑着“来寻你。”

    安南辞抿着唇不再言语,他答应柳依依这件事瞒不过林微南的眼睛。

    可是还不等他说什么,林微南忽然抬起了手,一个手刀打在了安南辞的脖子上,直接将人打晕了过去。

    目睹一切的柳依依再次向后退了退,瑟瑟发抖的看着林微南。

    林微南看向柳依依,缓缓道“你给卿兮的药,与她所中之毒相克,若是她服用了,立马毙命。”

    柳依眼神闪躲,“可可药是真的,安卿兮还活的好好的。”

    林微南轻笑一声。

    “那药,是我寻来的。”

    是他替换了安南辞的药,也是他让大夫说了谎。

    因为他不想让卿兮欠他人情。

    他缓缓将安南辞扶下,让他坐着靠在墙上,而后拿出了他掌心握着的钥匙。

    他面无表情,柳依依忽然害怕了起来。

    “你你想做什么”

    林微南没有回应,只是动作儒雅的打开了锁,推开牢门走了进去。

    他进一步,柳依依便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

    “林”

    喉咙忽然被扼住,柳依依只觉得面前这个温润儒雅的男子像个真正的恶魔。

    林微南拿出一个瓷瓶,掐着她脖子的手上移扼住了她的下巴,而后打开药粉灌进了柳依依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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