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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袍青年很快就来到了两人面前。
他恭敬的朝连川行了个晚辈礼,又朝非梧躬了躬身。
“连老城主可是要购买符纸”钱天立一派热络的模样。
连川并没有给他好脸色,冷淡的看着他,并没有与之搭话的意思。
钱天立在连川那里碰了壁,笑容有些讪讪,很快又将注意力移到非梧的身上。
“不知这位是”
相较连川的冷漠,非梧就显得好相与得多了。
她勾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原本就娇俏可人的小脸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钱少爷,久仰大名,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她的尾音微扬,带着几分狡黠。
钱天立一怔,自己对这个姑娘没有半分印象,她怎么像是已经对自己十分了解了。
难道是自己的名声远扬
能被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惦记着,钱天立心中暗暗得意着。
他看了一眼两人身后乔氏符铺的大门。
怎么看都觉得碍眼。
“姑娘若是想要购买符纸,不如来咱们钱氏符铺逛一逛。”
他苦口婆心的劝着,“姑娘你有所不知,这乔氏所用的空白符纸,质量可是不尽如人意啊,我听说,有位武者在他们这儿买的灭符在关键时刻失去了效用,害得那位卖家生生丢了性命。”
非梧像是对此十分感兴趣,“哦还有这种事”
“可不是嘛,听说是被妖兽咬断脖子而亡,后来别人来寻他的尸首之时,只剩下了一条断腿,你是不知道啊,那画面,血淋淋的,可太惨了”钱天立绘声绘色的描述着。
非梧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问,“既然只剩下了一条断腿,钱少爷又是怎么知道他是被妖兽咬断了脖子而亡的呢”
“这”钱天立没想到她会这么发问,面上有些尴尬。
一旁沉默着的连川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钱家小子,你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你说的那事老夫也有所耳闻,那张灭符之所以失效,是因为卖家在慌乱中撕坏了符纸,这才酿成了惨剧。”
四品以下的符纸一旦被撕坏,就会瞬间失效。
这是众人皆知的常识。
卖家在出售符纸之前也会对此事千叮咛万嘱咐。
撕坏符纸导致符纸失效,并不能将责任归咎于卖家。
更何况,钱天立的这番话里,添油加醋的意图昭然若揭。
钱天立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露出受教的表情。
他神情的变化尽数落入了非梧的眼中,但后者只是勾了勾唇,并未言语。
钱天立“原来如此,看来是晚辈误会了,只是晚辈尚有一事不明,为了应对突发情况,符纸向来比寻常纸张坚韧不少,不慎撕毁也真是太不小心了”
归根结底不还是他们乔氏符铺的符纸质量不过关吗。
钱天立自然知晓连老城主和乔家的关系,因此这话他没有明说。
但他表达出的意思已经足够明确了。
非梧笑而不语,心里却对这个钱天立比起了中指。
还真是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他恶心人。
非梧深谙,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对付这种恶心人的玩意,就该让他也尝尝被恶心的滋味。
非梧“听说乔家主如今在研制全新的空白符纸,正好家师对空白符纸的配方有所研究,今日前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同乔家主谈谈新配方之事。”
此话一出,钱天立的身子肉眼可见的一僵。
连川面上也带着几分诧异。
他们今日来乔家明明是为了谈代售符纸之事,梧桐怎么突然提起空白符纸的配方来了。
她所掌握的符术比自己认知中的符术还要精妙。
若她手中真有空白符纸配方,说不定比起下界现存的配方都不遑多让。
苍老的脸上浮现出难言的喜色。
虽然他也知道非梧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多半是为了说给钱天立听的。
但也是她这番话,让连川心中燃起了希望。
他本身也是符师,又是阳海城曾经的城主。
他自然希望阳海城的符纸产业能够像丹药一样,在整个阳海城中占据一席之地。
不能打破空白符纸这一壁垒,阳海城的符纸行业必定会在钱家的打压之下,逐渐没落下去。
钱天立的笑容变得勉强起来,“原来姑娘也是一位符师。”
他自然知道自家的符铺之所以能有如今的成就,与钱家对空白符纸的垄断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现在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贱人竟然说要卖配方给乔家。
如果真让他们谈成了,乔家岂不是又要崛起了。
乔雅那个贱人的符术可是在他之上的。
不得不说,钱天立慌了。
非梧正想回复,却见不远处有三道人影正在朝这个方向走来。
其中有两人她十分熟悉。
织影和云肆。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非梧水眸一眯。
织影和云肆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只见云肆抬了抬手想要向非梧示意,却被织影半途给拦了下来。
转眼间,那灰衣老者就带着两人来到了近前。
钱福见自家少爷正在与客人交谈,犹豫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小声提醒道,“少爷,昨日那位神秘符师带到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尽数落入了非梧的耳中。
神秘符师。
她看了一眼满眼写着“救救我”的云肆,瞬间就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钱天立对他贸然上前有些不满,蹙起眉,正欲发作。
方才还眼观鼻鼻观心的非梧突然抬头看向云肆,脸上洋溢着喜悦
“师兄你怎么也来了”
云肆嘴角一抽“师师兄”
她还真是张口就来啊。
织影倒是对此没什么反应,她还是她师姐呢。
习惯了。
刚想开口训斥的钱天立顿时眼前一亮,“二位是同门”
非梧大方的点头,“对啊,这是我二师兄。”
“那还真是巧了,我听说昨日城门口出现了一个符术高深的符师,想着与之探讨探讨符术,今儿个一早便遣店里的大掌柜去将人请了过来,没想到竟是姑娘的师兄。
“没想到二位都这么年轻有为,真不愧出自同一师门,想必令师尊定是位了不得的符师吧”
非梧脸上露出不耐烦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钱天立很快交代出自己的目的,“既然碰巧遇上了,不如一起到符铺里坐坐,前些日子我刚得了些上好的龙井,有幸用来招待几位贵客。”
非梧朝连老城主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便不再犹豫,满口答应下来。
“既然如此,连老城主,您可要一起来”钱天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连川。
没想到啊没想到,乔家的救星,被自己截胡了。
只要能将此人带入钱氏符铺,他钱天立就有把握让她放弃与乔家的合作,转而与他们钱家合作。
就算谈不拢,他也能让她没有机会走出钱氏符铺。
乔雅,既然是你自己时运不济,那便怪不得我了。
“走吧,老城主,您要不先进里面等我。”非梧看向乔氏符铺中。
她这句话才算是让连川彻底安下了心。
钱天立却暗自冷笑,怕是已经等不到了。
钱氏符铺在阳海城已经有八年的历史。
一家独大,圈钱无数。
店铺内富丽堂皇,随便一件摆设都是价值不菲的物件。
奢华程度比归元客栈更甚。
非梧好不避讳的环顾着室内的摆设,心里还默默的估起了价格。
最终得到的结论是,这里任意一件摆设都比她昨日售出的那二十三张符纸值钱。
难怪钱家要处心积虑的垄断符纸行业。
是真特么赚钱啊
几人在钱天立的指引下来到四楼的一间会客室。
会客室的装潢恢弘大气,满屋子金钱的气息晃得非梧眼晕。
刚坐定,就有一个身姿窈窕,穿着清凉的少女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放置着一套精致的茶具。
中间的茶壶中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茶香。
与之一起的,还有少女身上若有似无的花香。
少女放下茶盏起身时,有意无意的用那节瓷白的藕臂蹭了蹭云肆的胳膊。
少女的体香朝云肆的鼻尖蔓延而去。
非梧眯着眼看着那侍女的小动作。
可惜的是,云肆那个榆木脑袋并没有注意到侍女的暗示。
或许是在望春楼做了太久的厨子,云肆总能将姑娘身上散发的味道,与各式被腌入味的兽肉联想起来。
就算有些什么旖旎想法,在联想到这一层之后,只觉索然无味。
侍女有些无措的看了一眼主座上的钱天立。
后者注意到云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诧异的同时用眼神示意侍女退下。
侍女身上涂抹了特制的脂粉,对男人有着特别的吸引,闻者会不由自主的将视线在侍女身上多停留片刻,自制力差的甚至会当场失态。
此人对他刻意安排的侍女没有任何绮念,倒是出乎了钱天立的意料。
他不动声色的拿起茶壶,细细的为几人斟上茶水。
非梧扫了一眼他们面前摆放的茶具。
茶盏通透如玉,巧夺天工。
只一眼,非梧就确定,她恐怕不眠不休绘制一个月的符纸,也买不起这套茶具。
“几位,请。”钱天立朝三人示意。
非梧倒也不跟他客气,迅速端起一杯清茶,凑到鼻间闻了闻,脱口赞道“好茶”
语毕,将茶盏放到嘴边,细细抿了一口。
感受着茶香在唇齿间弥漫,满意的点点头。
待三人都品过茶之后。
钱天立不紧不慢的看向云肆,开口道“公子的符纸效果非凡,不知公子如今是几阶符师”
云肆眼神有些迷茫,“符师什么符师,我可不是符师。”
钱天立眉头一皱。
怎么可能,真言散失效了
想到他方才对侍女身上的脂粉不为所动,钱天立沉住气。
或许是体质特殊,天生抗药。
思及此,他低头掩下了眼中的异色。
再次抬头之时,又是那张笑吟吟的脸
“公子自谦了,令师妹能由着连老城主引荐,定然是一位符术精深的符师。”
云肆更迷茫了,“师妹她不是我师妹,我可没有她这样”
边说着,他边将视线转到非梧的脸上。
两人目光相接的一瞬间,云肆的脑海就像是黑暗中照进了一束光。
“二阶”云肆突然喊道。
钱天立一怔。
云肆再次强调,“二阶我是二阶符师”
钱天立意识到,应该是真言散奏效了。
听到了他的答案,钱天立有些诧异。
昨日他出售的符纸,自己也侥幸得了一张,二品符纸的效用几乎能赶上同类型的三品符纸。
他以为,符术如此精深的符师,怎么说也应该是个三阶以上的。
没想到他竟只有二阶。
二阶符纸,就能绘制出连自己都无法绘制出来的符纸,若是等他成长起来,他们钱家的地位势必要被其动摇。
要知道,他的一张符纸能起到两张寻常符纸的效果,他的定价更高自然无可厚非。
这样一来,空白符纸的成本对他来说也能在接收范围之内。
更何况,他的师妹手中还掌握着空白符纸的配方。
他们师兄妹二人若是想要在阳海城开设符铺,钱家的制裁根本就无法限制他们。
到时,他们钱家可就危矣。
不行,他绝对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他们又聊了些与符术有关的话题。
云肆对这些一窍不通,更多的还是非梧与钱天立交流。
“听了梧桐姑娘对符术的见解,真是让在下茅塞顿开。”
说着,钱天立再次将茶水斟上。
非梧端起茶水,故作谦虚的说着,“哪里哪里,家师教得好罢了。”
云肆见两人再次端茶,也自然的再次举盏。
茶水刚入口。
非梧的话锋忽的一转,“钱少爷这些下三滥手段也尤为不错,不知师从何人呢”
她的话让钱天立的笑容僵在脸上。
“姑娘此话何意”
“鸳鸯壶,方才是诱人吐露真言的迷药,怎么,没得到你想要的答案,想要取我们的性命”
话音一落,非梧仰头惬意的将整杯茶水喝下。
然而,这杯毒药并没有让她产生任何不适。
倒是云肆,听了非梧的话,一口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他与钱天立相对而坐。
这一口茶水不偏不倚喷了钱天立一脸。
温热清澈的茶水,在接触到钱天立的脸之时,仿佛带上了极强的腐蚀性。
“啊”
一道凄厉的惨叫声从他的嘴中发出。
方才还人模人样的脸霎时间皮开肉绽。
不出片刻,竟腐蚀得可见森森白骨。
“杀了他们,钱福给我杀了他们”
钱天立歇斯底里的大吼,捂着自己的脸,浑身都在因剧痛而痉挛着。
站在他身后的钱福,却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依旧垂手站着。
早在侍女撤下之后,织影就用玄气将几人笼罩在内。
境界不够之人在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的异样。
三人走出钱氏符铺的大门之后,钱福才骇然发觉自家少爷的脸上已经血肉模糊,人也因剧痛昏死过去了。
云肆将自己从头到脚摸了一遍,确认并没有缺些什么,稍稍放下了心。
他问“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非梧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这栋琼楼,冷笑道“让他眼睁睁看着钱氏符铺走向灭亡,不比直接杀了他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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