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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做了个诡异的梦。
她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伫立在朦胧不清的薄雾中央,孤零零地左顾右盼。
突然,一颗蓝色的棉花糖凭空出现,美味得仿佛发着光。她迫不及待地一口吞下,还没来得及品尝,就感到脚下一空,径直坠落下去。
接着,安娜摔倒地上,爸爸站在不远处望着她。她朝那个方向飞奔,却怎么也没抓住他逐渐消失的身影。
很快,她迷路了。
在寻找终点的途中,她遇到了许多神奇的动物。正气凛然的金毛,聪明又臭屁的小胡子猫,讲话温柔的獾学长,脑袋锃亮的猫头鹰渐渐地,安娜不再孤独,反而享受起这个惊喜不断的过程。
直到有一次,她狠狠摔了一跤。
她四肢着地,趴在地上,浑身发软疼得要命,觉得自己这辈子也爬不起来了。该死,不如就这样躺平,她在心底自言自语,鬼知道这场旅程究竟还有多久才结束,她太累了。
说服自己以后,她安心地闭眼,决定美美地睡上一觉,再不操心“一觉醒来跑到异世界”的可笑噩梦。
于是,仿佛整个人被蒙上一层轻薄严密的纱,意识渐渐沉沦,她的身体变得愈来愈轻,愈来越轻,像一枚羽毛似的脱离重力,无声无息地飘到天空中不知何处
“安娜”
她骤然睁眼,刺目的光直直地扎进眼球,眼泪几乎是同时流淌下来。
“意识恢复她回来了”
“停下cr,继续输血,我需要一把剪刀”
“库存严重不足”
“那就找几个志愿者”
耳边的嘈杂声让安娜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她无法思考,无法做出判断,只觉得浑身上下虚软无力,胸腔上像有个大洞,内里的血肉都被挖空,呼啦啦漏着风。某些温暖的东西正从那个大洞发疯了似的往外流,寒冷迅速侵蚀了她的五脏六腑。
“什么”
“至少2000。”
“是的,血型匹配,只是”
“您确定吗,韦恩先生”
那冷意仍在残酷地蔓延,连灵魂深处都要结上一片冰霜。安娜半阖着眼,牙齿微弱地打颤,嘴唇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好冷”
几十秒后,代表生命的血液输入她的体内,与此同时,一只手轻轻抚上她布满冷汗的额头。
“等醒来就不冷了。”
这声保证,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悠悠转醒之际,安娜目光所及的第一件事,就是雪白到有些惊悚的天花板。
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然而护士接下来的举动证明她没那么走运,还得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人间多待一阵子。
没什么惊声尖叫“她醒了”,也没什么兵荒马乱喜极而泣的反应,医生很快进入病房,检查了她的脉搏和瞳孔之后,又问了几个问题。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般的训练有素,安娜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
疼啊。
胸口的贯穿伤很严重,据医生所说,子弹离击中心脏就差了那么半厘米,怎么说呢还是得感谢九头蛇士兵的近视眼。总之,这伤口疼得她想骂脏话,但此时的她喘气都费劲,更别提出声。
安娜就只能对着天花板干瞪眼,一脸懵圈地听各种医护人员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和交谈声,连自己身处何地、被谁所救都摸不着头脑。
幸好,答案很快自行揭晓。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后,再度醒来时,夜色已深,床榻边不再空无一人。
布鲁斯韦恩斜靠着椅子,一身皱皱巴巴的西装,阴着个脸,眼下两道青黑又浓又重。
睁眼的一瞬,他们的视线立即相遇,就好像他在时刻等着她苏醒似的。安娜眨巴了几下眼睛,心想怎么也得主动打招呼谢谢救命恩人,便强忍胸口疼痛,开口道“哈喽少爷,又见面了。”
“你应该说话吗”布鲁斯厉声道。
安娜噎了一下。
什么鬼,吃枪药了她瞥了一眼布鲁斯,好家伙,脸色臭得仿佛被人欠了几个亿的债不,对他而言,区区几个亿甚至还不值得如此大动肝火。
算了算了,毕竟靠人家才捡回一条命。
安娜扯了扯嘴角,强忍翻白眼的欲望,将视线重回到白花花的天花板上。
病房一时陷入寂静,仪器规律的“嘀嘀”声在此时格外鲜明。
安娜偷偷摸摸地斜了布鲁斯一眼,结果被抓了个正着
布鲁斯微皱着眉,灯光使他的皮肤显得些许苍白。他就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目光透过锐利的眉眼,却不复惯有的冷静。那个眼神带了一点愤慨,还有一些无力,从他本该坚不可摧的堡垒里擅自逃离,跑进了安娜的心底。
她像被烫到一样收回视线,忽觉心虚。
为什么心虚有什么心虚的安娜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会产生这种情绪,但她回想了一下刚才布鲁斯看向她的模样,胸口深处一阵闷痛。
她低着头,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你做了什么”终于,布鲁斯打破了令人忐忑的寂静,抛出一个平静的疑问。
安娜张了张嘴,很想回敬一句“不是不让我说话”,但强烈的求生欲制止了她。
“救人。”她用尽量简略的词句回答。
布鲁斯的眼睛微微闪烁了一下,神情让人愈发读不明晰。他端起杯子,抿了口咖啡“解释。”
“我遇到了儿时的恩人,他不仅失忆还被邪恶组织利用,我决定把他带走,但跑得不够快,被坏蛋打到了。”安娜干巴巴地一口气说完,小小地吸了吸气,以此缓解胸口的疼痛。
布鲁斯抬眼去看她,钴蓝的眼睛里像有一簇火苗轻轻跳动了一下,然后微微眯起,就又成了波澜不惊的深湖。
“那人现在的位置。”
“不知道但应该是安全的。”
“邪恶组织的名字。”
“九头蛇。”
“你知道你差点流血致死吗”
“哈,幸好没有。”
“你为什么要救他”
“因为我必须这么做。”
布鲁斯突然放下咖啡,马克杯在桌面上砸出“咚”的一声响。不像失手,绝对是故意的。
安娜被审了半天,一听火气“噌”就上来了。
“你干嘛”她吼出身体所能允许的最大声音,“甩脸子给谁看你以为我想吃枪子你以为我想死听着,布鲁斯,我知道我不该改变历史进程,但在真正尝试之前,我不甘心放弃,而这次救人是我的决定,我也愿意承担这份后果”
说到一半,她不得不停下来,喘几口气,然后继续。
布鲁斯一言不发地听着,没有表现出任何反驳或生气的迹象。他一动不动地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垂着眼帘开始放下卷起衬衫袖子,肌肉线条匀称的小臂上,几枚创口贴很快被掩盖。
他拾起外套,望了安娜一眼,以一种平静到令人心惊的口吻道“我以为你会遵守诺言。”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莫名其妙。
胸口闷闷发痛,安娜仰躺在床上,试图思考刚才发生的事。为什么她老是跟布鲁斯吵架她在心底犯嘀咕,想着想着,就又昏睡了过去。
下次见面再聊吧。
可事与愿违,接下来的三天,布鲁斯彻底不见踪影。
人见不到,消息倒是源源不断地传来什么韦恩集团股市创新高、亿万富翁的意外爱好极限运动、哥谭王子又遇新欢各种八卦小报的消息,守着电视机,每天都能看到这张英俊到犯罪的脸。
更别提,护士们还没事就鬼鬼祟祟地盯着她,交头接耳,说什么“就是她那个韦恩每天”
猜都不用猜,肯定是对号入座,被误会了。
安娜就这么挺着“哥谭王子新欢”的名头,熬过了三天,终于等来了韦恩庄园的管家。阿尔弗雷德不仅前来看望,还带了新鲜出炉的南瓜馅饼,给她馋得口水直流,可惜鉴于伤口,她也只能流流口水。
老管家呵呵一笑,从橱柜里拿出茶具,泡了一壶红茶,又摆出一碟小甜饼,才慢悠悠道“布鲁斯少爷这几天忙于工作,都睡在了公司。”
安娜
这话,好像有潜台词啊
她默默望了眼香喷喷的甜品,嘴角一抽。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块只能看不能吃的南瓜馅饼是阿尔弗雷德的小报复呢
“我知道。”安娜懊悔地捂住脸,“我千不该万不该,明知故犯掺和别人的人生进程,惹布鲁斯生气,还不知好歹地顶嘴对不起。”
“你误会了,霍普小姐。布鲁斯少爷之所以这般,不仅因为你干预了原本的历史进程。”老管家和蔼一笑,倒出温热的茶水,“也许你想听个故事解闷”
安娜欣然同意。
“少爷九岁那年,韦恩庄园曾迎来一位意外的访客一只流浪狗。几次喂食以后,它便把庄园认作了家,可遗憾的是,少爷并不打算收留它。”
“然后呢”安娜捧起茶水,呷了一口。
“我自作主张,留下了那只小狗。”阿尔弗雷德微微一笑,“它是个毛茸茸的小家伙,非常亲人,尤其喜欢黏着布鲁斯少爷。可少爷却对他避之不及,不仅不愿给它起名,还几乎从不与他接触。我以为他不喜欢这只小狗,为此懊恼了许久。”
“直到某天,我注意到书房缺了几本书,便等少爷入睡后四处寻找,却在返回时发现他房间的灯还亮着。就在那时,我这个不称职的老管家才如梦初醒布鲁斯少爷用了一周,几乎读完了书房所有和宠物饲养相关的书籍。”
安娜茫然地问“他喜欢那只狗可他为什么不愿意收留它给它起名字”
“他喜欢考虑最糟糕的结局。”老人宽厚地说,目光落到窗外郁郁葱葱的枝桠上。“一看到春日绿叶,就联想起冬日的凋零少爷只是害怕了。”
“因为害怕,才会患得患失,不知所措。”
“是我让他变成这样的”安娜喃喃道。温度适宜的茶水却让她指尖发烫,心口也跟着灼烧起来。
阿尔弗雷德没有回答。他简单整理了一下茶具,将它们一一收入柜中,摆放整齐。
临走前,抚养布鲁斯长大的老管家转过头,轻声道“当你浑身浴血凭空出现在客厅时,我从没见过少爷那样无助的模样。他跪在地上,抱着意识全无的你,仰头望着我,脸色惨白地问
阿尔弗雷德,我该怎么办
“霍普小姐,那是我这辈子第二次听到这句话。第一次,是韦恩老爷和夫人去世的那天。”
安娜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来。
“人越年长,越对很多事情司空见惯。这并非指责或威胁,也许我并无资格,但霍普小姐,生命的价值本就不可估量,加上那些我们所珍惜之人的关怀,便愈发无价。”
“无论如何,我仍希望你能更加珍惜自己。毕竟”
“没人经得起第二次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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