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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百年,悠悠而过。
一切好像只是阿蝉做的一场梦,她睁开眼的时候甚至还无法很好地反应过来,迷迷糊糊地还觉得自己在那个阴冷潮湿的墓穴里。
手上插着输液管的刺痛让她微微回神,她转头看向窗外,星河长明。
门被人推开,胖子一惊一乍的声音马上就传来。
“哎哟,蝉妹终于是醒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整整一个多星期,小哥急得人都快生病了。天真和胖爷我也是担心得不得了。”
阿蝉张张口,喉咙是干涩的,她只好冲胖子投去一个抱歉的笑。
吴邪从胖子身后挤进来,脸上有一点没有剃干净的胡茬,让他看起来有些疲惫,“胖子别贫了,快去把小花喊来,给阿蝉检查一下。”
胖子恍然大悟般应了一声,拍着自己的脑袋就走了出去。
吴邪走到阿蝉的床边,搬过来一张椅子坐下,把手里提着的一袋水果放在了阿蝉的床头柜上,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他才回头来看阿蝉,眼下有一点乌青。
“小哥也好几天没睡,就守着你,刚刚才走,你就醒了。”他说。
阿蝉的脑袋还有些混乱,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吴邪笑了笑,起身倒了杯水给阿蝉,“待会小花过来,我再去找小哥来,你一个人在这里大家都不放心。”
水是温开水,合适的温度熨帖着干哑的喉咙,她终于发出声音来“对不起,麻烦你们了。”
吴邪等阿蝉喝完了水,把杯子放好才坐了回去,他刚想说什么,解雨臣和胖子就推门进来了。
刚好,他起身走向解雨臣,拍了拍他的肩膀,附身耳语了什么就走了出去。
解雨臣和胖子走了进来,就像吴邪一样搬了张凳子在阿蝉床边坐下了。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这几天昏迷的时候也一直在做记录,能醒来就好。”解雨臣随意地翘了个二郎腿,潦草地翻了翻厚厚一沓的检查记录。
胖子却好像不太放心,左问右问。
“我没事的。”
阿蝉的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和沙哑,她用手揪起素白的床单,在指尖不自在地捻了捻,抬头朝他们笑了笑,“好像只是睡一觉,做了许多梦。梦见了那些过去的事,其余就没有了。”
过去的事。
解雨臣耳尖地听到了话里的重要地方,放下了二郎腿,收起了脸上那一点儿玩世不恭的笑意,“这么说,你想起来以前的事了。”
阿蝉垂下眼,去看自己输着液的另一只手,没说话也没点头。
解雨臣一时间摸不清阿蝉在想什么,他也没有说话,就那样安静地等着阿蝉开口。
胖子坐在一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抓耳挠腮地想这两人又打什么哑迷呢。
过了好一会儿,阿蝉泄气一般叹了口气,说“是吧。”
解雨臣就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站起身往门外走。
他起身时还不忘带上那叠检查单,走到门口才回头道“那正好我有点事儿要问你,我去拿东西,你们在这儿等会。胖子你可守好了,别吴邪回来你不见人。”
胖子闻言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一脸交给我胖爷这事儿还能出错的表情,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头顶吊着一盏明亮的白炽灯,阿蝉抬头去看,灯泡被罩在一个磨砂的白色玻璃球里,透过这个玻璃球投射出来的光线是柔和的冷色光,她可以活动的那只手抬了起来,虚虚地挡在了眼前。
光依旧透过指缝落在她的眼睛里。
吴邪和张起灵甚至比解雨臣来得更快。
张起灵看上去真的是几天没有睡觉的样子,脸上有没有刮干净的青色胡渣,他站在病房的门口,抿着唇看着病床上的阿蝉。
阿蝉也抬眼去看他,窗户只关了一半,夜晚微凉的风掀起了那层薄而柔软的窗帘,穿了进来,从他们身边掠过。
阿蝉其实从未见过张起灵这个样子。
她之前只是记得张起灵,记得他冷然的脸,记得他们之间一些相处的瞬间。
可是现在她再看张起灵,却觉得和她记忆中的那个张起灵不太一样了,眼前的张起灵带着难以察觉的岁月的痕迹。
在阿蝉缺失的那些年里,他成了一个有些陌生的人。
只有那双眼睛,那双黑色的眼睛,就和阿蝉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
他们之间就这样沉默地对视着,直到胖子先开口说话“你们两个看啥呢啊,蝉妹好不容易醒了,这不得好好说说话还在这儿发呆呢,胖爷我都不知道说你们啥好嘿”
张起灵抿着唇走进来,站在阿蝉阿蝉靠着窗户的床边,盯着与他视线平行的吊瓶,不咸不淡地开口,“输液快没了。”
他也只是说这一句话,就没再说什么,垂眸看着阿蝉泛着乌青的手臂。
这几天阿蝉一直昏迷着,都是靠输着营养液。
她的皮肤很白,那些青紫色的血管好像就只是浮在她的皮肤之下似的,凑近就能看到血液在皮肤之下流动一般。
每每输完液,她的针孔周围就会沿着血管的纹路泛出刺眼的乌青,所以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换着下针的位置,一直到今天,乌乌青青的痕迹布满了她的左手手臂。
被她过于苍白的皮肤衬着,看起来更是触目惊心。
阿蝉也顺着张起灵的方向看到了自己斑驳的手臂,这让她想起来在汪家的那些年,除了第一次他们粗暴地割开了她的手腕,之后他们找到了更好的办法。
抽血的针比普通输液的针还要粗一些,一样是另一端连着透明管子。那针刺进她的血管里,她的血液就会争先恐后地跑进透明的管子里,最后被收集进血袋里。
那时候她的手臂也是像现在这样的,布满了乌青。
这些回忆像一条阴暗湿冷的毒蛇,在阿蝉的后背一点点儿爬动着,在她身体的四处游离,她控制不住地战栗了一下。
张起灵注意到了,他一言不发,却转身为阿蝉关上了窗。
一时间没有人开口讲话,只有阿蝉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们这份诡异的沉默,维持到了解雨臣回来。
他手上拿着一个老旧却精致的匣子。
解雨臣走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阿透。
她没有穿那双木屐了,走路的时候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解雨臣奇怪地看着眼前安静的众人,把那个匣子放在了阿蝉的面前,朝她点点头,“打开看一看,这就是我想要你解释的东西。”
匣子不大,只比阿蝉的一只手大了一些,上面的锁已经不见了,锁孔也是锈迹斑斑的样子,上边雕了很多寓意美好的浮雕,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有年月的东西了,原本刷着的清漆也已经剥落,一些部位的红色颜料也被岁月拂去了,看起来斑斑驳驳的。
阿蝉打开匣子,发出很轻的一声响。
里面是一张照片。
黑白的照片,边角已经发黄泛白了,阿蝉怔怔地看着,伸出去触碰照片的那只手都有些颤抖。
她的耳边好像响起了那个人说的话。
“照片约莫还要几日才能洗出来,到时候我吩咐人再带到夫人那儿去吧。”
是了,是二月红。
照片上的她坐在最中间的太师椅上,折扇微微打开,随意地搭在了左手的手肘内侧,她的身边是九门的众人。
是当年在长沙照的那张照片,她没有如约取回来,二月红仔细地收在了匣子里。
“我师从二月红。”解雨臣看着阿蝉发抖的手指,突然开口,“这是他留给我的东西,却叮嘱我不要随意打开,我便一直存放在解家老宅里。”
阿蝉抬头去看他,其实解雨臣的脸和二月红是不像的,他们之间相似的是那曾冠绝长沙城的身段,含情的眼眸。
“那日秀秀和我聊天时说起,觉得你眼熟好像是幼时见过你的照片,我才恍然间想起来,曾经秀秀在我房间等我下学回家,玩起这个匣子还被我凶了一顿。那会儿我才想起来二爷爷给我的这个匣子,我把它打开,里面就是这张照片。”
解雨臣说话不咸不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也垂着眸去看匣子里的东西。
吴邪和胖子本来站在床尾,被解雨臣说的也好奇起来,凑着上去看。
看完两人就惊了,有些呆滞地站在原地。
胖子先开口说话“我的龟龟,蝉妹竟然还真是那个年代的人,我这叫人家妹子是不是还占了便宜啊”
吴邪抬眼去看张起灵,只见张起灵也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他没有和他们一样去看那张老照片,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阿蝉的头顶。
墨色的眼睛里带着一点儿温柔的缱绻。
吴邪还是难以想象自己能有一天在张起灵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他们之间一起出生入死的那些年,张起灵甚至很少笑过。
人生真是太魔幻了,他甩了甩头注意力又放回了解雨臣这边。
阿透也走上前来,“那传闻里张启山张大佛爷的座上宾,也是你咯那个下墓很厉害的人,我还以为只是一个民间的传闻罢了。”
阿蝉又垂头去看照片上的张启山,他的脸是模糊的,看不清什么。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抬头去看解雨臣“张大佛爷还在这个世上吗。”
这句话让病房里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有一会儿解雨臣才回答说“不在了。”
这张照片上的人都不在了。
只有阿蝉,还活在这个世上。
她想起来师父曾经对她说的话。
你要习惯,于你来说我们只是这人世间的一座坟墓。
我们能陪伴你的时间不过是弹指一瞬。
阿蝉又问“那张副官呢”
“我想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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