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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没有找到,他们在芙蓉楼被大哥抓了回去。
跪在蒲团上,陆徽莹用眼往上瞟了一下,私底下和陆五郎打着手语。
怎么办
陆五郎不敢往外说三哥的事情,尤其还是追着一个女人走的,这要是被大哥知道,不得把人都抓回来,然后逼着成婚啊。
可不能把三哥坑了。
两人视线一对,互相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陆徵眼不瞎,这两个小东西的动作早已经入了眼。正要张嘴开骂,李清歌手轻轻地一拉,示意他稍安勿躁。
五郎好不容易回来,再动脾气不就和上次老四一样,将人气走。
“都起来吧。”
她一声令下,底下两个欢天喜地。
有长公主殿下在,大哥也不敢多说什么。
陆徽莹提着裙摆,上去就给嫂嫂捏肩,殷勤的让陆徵觉得小妹不安好心。这个不能骂,那个总能说两句吧。
陆云卿稍微一动,他就一声冷哼。
“你倒是知道回来。”
“大哥,是你写信催我回来的,不然我这会儿都能采上天青藤了。”文荡山有一名贵草药,百年都难遇,可大哥不给时间。他嘀咕着,这边再耽搁,自己的名贵草药怕是要没了。
再一看,大哥的脸色不好,后头的话就不敢说了。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陆徵指着他,“难道我不催,你连家都不想回了吗,外头就那么好,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想在这里。”
这该死的,老四这样就算了。
老五也是说不听的,小小年纪就跟着上头两个哥哥学坏了。
“大哥,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他背着手,撅着嘴,“我和三哥四哥不一样,潘老说,医者不该拘泥于医书上,要多瞧多看。云都的医书和病例我皆看过,实在没什么新鲜
。”
他倒不是自大,就是因为在外头走过这么一遭,他才知道天下之症无奇不有。云都就如同一个圈,他不跳出去,就很难看到医书之中没有写的。
陆徵最不愿听的就是这些话,张嘴就要浇灭他的热火。
陆徽莹和小哥哥关系好,自小混在一起,自然是忍不住替陆五郎说话,“大哥,小哥哥说的不是挺对的。”
再说,云都哪里好,就是一个名利场。
大哥自己也不喜欢,要不是因为嫂嫂在,他哪里会愿意待着。
嘟嘟喃喃的话在李清歌耳朵里格外的清楚,陆家除了陆二郎,几乎没有一个愿意来朝堂之上。
她本以为他们是想避嫌,熟悉了以后,才知道,是嫌麻烦。
伴君如伴虎,一个不慎,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要好竹出歹笋,这才能打消了上位者的猜疑。
她目光清澈,看着陆徵气的发抖的身子,淡笑。
“五郎好不容易回来,你就横眉冷对。要不是平日总听你念叨他们,本宫还真以为你们几个兄弟关系不好。”
陆徵转过头,羞怯说道“我没有。”
陆徽莹连连附和,“嫂嫂说的哪里不对,小哥哥没有回来的时候,你担心这担心那,一回来就板着脸。”
陆五郎眼眸都上了喜意,从小到大,和自己没差多少岁的大哥就好似成了五人之中的父亲。
他肩扛的不仅是安国,还有陆家。
他们这几个孩子的一切都在陆徵的肩膀上,长兄为父,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得到大哥的认可。
他傻乎乎的笑着,“我也想大哥。”
林氏又把一大桌的菜热好,陆徵和李清歌却不能留下。
宫里的事情还一大堆,他们也是百忙之中抽空回来。“老三的事情,你们不用管。我会叫人去把他们带
回来,这小子,有媳妇了也不写封信回来告诉我。这般做派,和那群香南的才子一模一样。”
陆徽莹皱起眉头,“大哥,难不成三哥一直都在香南”
不该啊,她记得三哥爱游历山水,但他说过绝不会去香南。至于为何,她不清楚。
陆云卿抢说道“三哥住那儿半年了,老六怎么连着都不知道。三哥难道都不给家里来信”
“三哥哪里来过信,不曾不曾。”陆徽莹回的倒是快。
林氏这时从里头出来,手里是给二郎的食盒。
“莹莹,你怕是记岔了,三郎君每隔半月都会寄字画回来,二郎有,侯府也有。”这字画就相当于是报平安了,三哥的性子倒是做的出来。
可,她并没有看到过啊。
三哥的笔迹,她应当是认识的。
见莹莹皱紧了眉,陆徵和李清歌摇摇头,老六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陆徵提了一句,“你三哥前些日子还送来了,当时叫你来品鉴,你死活不来。”
“哪里有,大哥,你说什么品鉴。当时不是叫我去看的一幅山水画,还是个有名的山人”
她忽然明白过来,“大哥,难不成香南有名的鹿山人,就是三哥”
怎么可能
三哥字画了得,但在她心里,也不过是强流之末。而鹿山人是这两年才赫赫有名的字画大家,听说在才子圈中,一幅字画价值千金。
就是单个字,都能卖出极高的价格。
她知道,还是因为上官。
安宁郡主有个雅好,喜收花画,尤其是梅兰竹菊。而且,最好鹿山人的画,夸他有风骨。于是她也去打听,还花了不少钱去搜罗,这才得到了梅花一幅。
没想到,这鹿山人竟是三哥。
她震惊的半晌没有说话,几人好奇的看着,尤其是林氏,“
莹莹,送来字画的时候,难不成二郎没有告诉你”
三郎的字画都是陆旗亲自送的,难不成来侯府一句话都没有和陆徽莹说
陆徽莹扶着头,“二哥他没说。”
每每二哥来,她都不愿多听说教,恨不得躲着。
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是最后一个得知的。
等把三哥抓回来,自己定要把他关起来,多画几幅画放在芙蓉楼。
暗暗下定决心,陆徽莹的眼神都变得坚定。
等陆徵走后,陆云卿也待不住,他要去见潘老。林氏也给她放了假,自个儿回房念佛去了。
陆徽莹在云都好友不多,都没有去处打发时间。
正愁着,秋书说道“姑娘,外头有位娘子来寻你,姓谢。”
听到这个字,她立马想到了谢青。
不知谢烟儿如何,她有心机,应该活得比一般人好。
偏厅
谢娘子大方的坐在交椅上,她穿着纱制的衣裳,轻薄但不露骨。姣好的容貌让她可以昂头,身后的丫鬟垂头不语,并未议论。
一路走来,她所看到的侯府都是家教森严,一点没有外人口中松散的样子。谢娘子紧紧握着手,掩饰胸口之中的紧张。
不必害怕,她不过是来要东西。
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谢娘子这才放松了一些。
外头的婢女着花裳,进来时行礼,端了糕点和冰饮。她温柔的笑,大方说道“娘子还请稍等,我们家郡主这会儿正有事,脱不开身。这是侯府特有的冰乳茶,奴婢们就在外头候着,您要是有事就传唤一声。”
“恩。”谢娘子好奇的看着琉璃壶中乳白色的液体,还真没在云都之外见过。
“奴婢告退。”
厅中的人从善如流,很快就剩下谢娘子一人。
这哪里是有事走不开,明
明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这种把戏她见得多了,谢娘子冷笑一声,手触碰琉璃壶。
冰乳茶,这名字倒是奇特。
反正是等,也不能干等,她倒了一杯。
冰乳茶如唇,凉如雪花,入口发甜但很快又能喝出白茶的底子。好喝,而且这里头还有别的东西,仔细看,竟是红豆,藕粉丸子,还有黑红的圆球,咬着劲道,还有些弹牙。
喝这个竟会上瘾,等陆徽莹来时,一壶的茶都没了。
她有些尴尬的偏视别方,起身行礼,“贱民谢柳环见过郡主娘娘。”
谢柳环
她不认识,但这张脸,她知道,就是欢楼花魁,谢青的妹妹。
原来是这么一个谢娘子。
“你来找本郡主,所为何事”她自然是站在嫂嫂这边,当年的事情也有耳闻,对于谢青妹妹这不知好歹的做法厌恶至极。
好心当驴肝肺。
不求你记着好,但也没有恩将仇报的道理。
谢娘子望着她,“我来要回哥哥的匕首,听说是在郡主的手上。”
匕首的事情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除了嫂嫂就是谢青知道。
这个谢娘子可是李元的人,难不成是找到谢青了。
几个呼吸,她想了很多。
好在谢娘子已经反应,“郡主娘娘放心,这件事是我问长公主殿下得知。誉王也不知道我来这里寻你要匕首,您也可以放心,当初将匕首借给程旻并不是想要和长公主作对,帮誉王。”
她是罪臣之女的事情,是把柄。
誉王和程旻得知,于是威胁她,将匕首拿出。
陆徽莹问道“既然如此,为何殿下帮你出欢楼,你不愿意”
“不愿连累。”这是她的实话,“当初我却有怨言,但在欢楼这么久,早已明白事情并非只有黑白。况且,你真以为当
今陛下不知我的行踪。你以为,我们一家为何能从流放之地回到云都,这一切都是他在操纵。”
谢娘子冷笑,“那只老狐狸想利用我抓出残余叛党,顺带试探长公主。”
玄皇不是不爱李清歌,可在李氏根基面前,他不准任何人动摇。
李元蠢笨,野心大却没有实际的实力。
而且皇后娘家势力蛰伏,真要氏李元登基,恐怕萧家死灰复燃,安国彻底改朝换代。
但玄皇也在犹豫是否让李清歌坐上这个位置,皇帝最忌讳的就是优柔寡断,尤其不能有弱点。
李清歌最大的不足,就是重情义。
他怕,怕自己精心稳固的江山落入别人之手。
陆徽莹讶异,“你为何要讲给我听,这可是大不逆的。”
“总要说些什么取得你的信任,我才能要回来哥哥唯一的遗物。”
“我要如何信你,这些话也能是你胡诌的。”
总不能你说什么,我都要信吧。没有真凭实据,她要怎么信
谢娘子冷静说道“我不过是在男人身下讨生活的伎,一个这样的女子,他们自然不会有多大的戒心。有些喜欢酒后说大话,有些则是想要展示自己的聪明,还有的则是想要试探我”
程旻就是其中之一。
最可笑的是,他曾经是哥哥的好友。
如今为了名利,利用去世好友的唯一妹妹。
可笑,真是可笑。
谢娘子冷笑,“郡主,你可以信我。程旻是玄皇的人,他负责看我,但李元用了一个女人拉拢他,帮他从我这里要了匕首。”
“对了,欢楼背后的主子,其实是玄皇。”
她拿出了自己所有的敬意,诚挚地看着陆徽莹。
后者深吸一口气,“秋书,去把匕首拿来。谢娘子,你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在仇人的牢笼里,待了这么久,她该有多痛苦。
她同情的看着,在谢娘子的眼里,却当作了质疑。
“何必同你说谎话可笑,欢楼是渲淫之地,为何能在云都独大,而且还能买卖官家女子。你以为,背后没有靠山。天底下,还有哪座靠山比宫里的大有些话,我不能说透,只能告诉你欢楼不止是欢楼。”
陆徽莹送走谢娘子后,将自己关在了屋里不出来。
既然欢楼是玄皇的,那李元的小动作难道陛下不知道他就任由他们罗织罪名,构陷殿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是她没有想通的,到底是哪里。
陛下迟迟不肯立储,怕李清歌身怀异心,怕李元背后的萧氏一族,怕天下易主。
她忽然想到了福山的道观,还有城东的硝石。
还有前世,李元曾和她说过,这帝位他从来不是和李清歌争。
陆徽莹这下恍然大悟,玄皇炼药怕是想长生不老,永坐江山。
她赶忙起身换衣梳洗,叫秋书备好马车,她要去福山道观。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就算是对付李元也没用。
福山路上,一辆马车疾驰。
“姑娘,出来时奴婢好像看见二夫人在寻你。”
“没事,我留了口信,二嫂嫂不会怪我的。”陆徽莹心中有事,这次出来,她故意在显眼的地方转了一圈。芙蓉楼的人定然看见了,她收回眼神,“秋书,我这几日和二嫂嫂说了下你和孟长的事情,等过些日子就帮你们说媒。”
秋书脸立即发红,就连外头的男人也忍不住高呼,“多谢郡主。”
“不必急着谢我,你若是对秋书不好,我定要打你。”
“郡主,我孟长要是对秋书不好,就去死。”
“哎呀,你胡说什么。”秋书捧着脸,忍不住扁着嘴,“姑娘,我还想伺候你
。”
陆徽莹摸了摸她的头,“你说这话,孟长该不愿了。”
“不愿就不愿,秋书还不想离开姑娘。”秋书道。
马车一停,孟长急迫地打断,“郡主,道观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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