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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懵逼的也有柳瓒“苏兄,这是何意呐”
苏文昌目光一扫,看到这三脸迷茫,语气不大满意,“此乃玄文,柳兄竟不曾知晓么”
柳瓒脸不红心不跳地笑说“实不相瞒,在下这也是第一次踏上仙途。”
少年如遭雷击,顿懵当场。
第一次修仙第一次修仙你是认真的么你玩我吗
他之所以答应和柳瓒同行,无非也是看中他衣着华贵,气度不凡。
苏文昌眼角抽动了两下,心下恼火,生出一股拂袖就走的冲动。
然而,目光落在桌面这一盘红烧肉,一盘烧鹅,一盘羊肉,一盘葱爆大虾
咳咳不知者无罪。
耐着性子,一脸严肃“哦,既如此,那我便同诸位说道说道吧。”
曲起指节在桌上一扣,“这玄文,实乃紫微大帝所创,紫微大帝创玄文三千”
紫微大帝,这个柳二爷还是知道的,露出个了然的神情。
听苏文昌话里话外,貌似很厉害的样子,柳瓒惊讶“苏道友竟还懂玄文”
苏文昌很受用,白皙的脸蛋又红了红“不算懂,无非是被家里逼着学了几个,略通一二。”
“所以,这会不会玄文,才是这家学所在呐。”
又吟哦着,抵着额头,略一思索,大笔一挥,一气呵成,写下几个玄文出来。
柳瓒很给面子地吹捧笑说“未曾想还有这一番功夫,在下受教。”
“不知道友写得这几个玄文,是什么意思”
未曾想,苏文昌却推拒起来,不肯再说了。
漱流扒完碗底最后一粒米饭,举着碗扭头看向柳二“其实我也懂玄文,为什么不问我”
苏文昌不信,一口咬定,“不可能。玄文向来只由世家大族把持。“
这人实在太讨厌了,苏文昌默默攥紧了筷子,总是拿他开心
就像、就像是叶家那些人一样,这样的场景苏文昌并不陌生,他从小瘦弱,又是儒修,就没少被人抢走书箧欺辱,被学着说话,被嘲笑酸了吧唧的。
一回头,见柳瓒对苏文昌写的玄文大感兴味俯身去看,苏文昌一震,大吃一惊,慌忙站起身去拦他。
“别看”
哐当一声,险些带翻了椅子。
可惜慢了一步,柳瓒只感觉有无数信息蜂拥而至涌入脑海,脑子里像是有十多根钢钎一起搅拌。
他面色煞白,只觉心跳如擂,身形一晃,直挺挺栽倒在了盘子里
砰
油水飞溅,惊了在场众人一大跳。
苏文昌也吓了一跳,愣愣地拿掉了脸上的菜叶,“我刚刚不说就是这个原因了“
“玄文一字千义,道友如今修为还未臻至境界,神识受不住的。”
撑着额头,柳瓒缓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忙缩回身子,不由一阵后怕,想这这苏文昌所言非虚,不敢再看一眼。
漱流心下微诧。
一是没想到苏文昌拿出来显摆的竟然就是玄文。
二是没想到柳瓒反应竟然这么大。
显摆的心思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苏文昌犹觉意犹未尽,又将话题绕了回去,说起苏家与玉霄宗的渊源来。
“这玉霄宗称中洲第一大宗,无人敢称第二,诸位无异议吧”
苏文昌昂起下巴,脸上颇有得色,瞥了一眼席上三人,想从三人脸上看出崇拜仰慕之色。
柳瓒自不必说,面如金纸这会儿还尽职尽责地笑着捧哏,老太太呆萌地眨巴眨巴眼睛。
至于那一副死人相的少女,脸色苍白,神情阴郁,顶着一双浓重的黑眼圈倒是看不出什么来。
苏文昌心里登时就有点儿不太舒坦。
玄文没听说过么
仙游纪家纪家没听说过么
玉霄宗没听说过么
算了,几个土包子与之计较成何体统
苏文昌说到玉霄宗,柳瓒眼睛一亮
这个他知道的
有意无意噙着抹笑“玉霄宗说来也巧,苏道友有所不知,在座的这位漱流仙子可正是玉霄宗弟子呐。”
对于漱流的身份,柳瓒耿耿于怀,并不忘伺机刺探。
苏文昌一怔“你是玉霄弟子”
“看不出来吗”漱流不置可否地反问。
“外门弟子”
“内门。”
苏文昌有些生气地瞪了她一眼,气得涨红了脸,“道友何必几次三番戏耍于我玉霄宗内门岂是这么轻易便能进的中洲两大宗,飞白、玉霄,其内门弟子无不都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俊杰。”
这算是在夸她吗
嗯。
漱流脑子里转了一转。
如果是从前的她定当斤斤计较,可如今的她却是十分不要脸地,大大咧咧地收下了“夸奖“,这也算是一种心态的进步。
柳二好奇“内门弟子如此厉害”
苏文昌果断“内外门有天壤之别。”
所以,苏文昌推测,漱流十有八九只是外门弟子,或者杂役。
好在这一段对话只是席上的插曲,苏少年虽然很不忿漱流的行事“浮浪”,他自己到底是个缺心眼,被柳二哄了几句便又高高兴兴,与这位爷把酒言欢。
吃饱喝足,继续上路。
如果说之前不过是小大小闹。出了长烟城,柳瓒和老太太两人这才算真正直面了何谓仙途艰险。
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呐。柳瓒木然叹气。
谁能想修仙竟然这么烧钱
本就捉襟见肘的旅费这几天下来基本不剩几文,得亏老太太手巧,一文钱掰成两文钱花,出发前做了点儿盐豆子。
三人日日露宿荒野,夜深人静的时候,老太太说不想家是假的。
想她被老天爷冷不丁丢到这儿来,举目无亲,前途未卜,前路凶险,就忍不住忧郁叹气。
看来这修真小说的主角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每当这时,陶招娣总忍不住想到漱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冷冰冰的姑娘总给她一种同类人的亲近感。
有时候,她一恍惚,总觉得这姑娘特像小区那几个闺女。
要这女娃娃也是咱华国人就好了,那她不就有个伴了。老太太叹口气。不想现在,她也摸不准这些古代人都忌讳什么呐,这姑娘脾气不好,她又只能抱她大腿,要惹她一不高兴
漱流过得也挺艰难的。
咬着硬邦邦得和石头没啥区别的大饼,漱流一个恍惚。
多久没过这样的日子了晚上将草席一裹且当被子盖了。
出乎意料的是,苏少年倒适应良好,哪怕吃糠咽菜,一举一动竟也潇洒疏朗,顽强地绷住了世家子的人设屹立不倒,唯独她和柳瓒痛苦闭目。
枕在硬邦邦的黄土地上,漱流很久都没能合眼,她也知晓,自己野心太炽,这些都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该付出的代价。
她曾经也想着往上爬。
她与雪痕、温星驰向来不是同类人,少年的热血就像是火,直将卑劣得她烧灼得不敢抬头,不敢正视,如阴沟下乍见天光散作一团的臭虫。
现实是残忍的。
就他们目前这个队伍配置,一个破落户,一个土财主,一个烧火妈妈。
太卑贱了。
她睡不着,大脑还很清醒,想了很多,又想到了浮云城那个鬼畜少年。
翻了几个身,漱流越想心里越郁闷。
什么没干成,倒是先结了仇。她这张嘴啊,贱的。临走前何必还阴阳怪气那一句谢谢
身边的小老太太似乎被她翻身的动作惊动了。老太太觉浅,一点动静就能醒,露宿野外的这几天基本上就没睡过什么正经觉。
漱流一僵,下意识地不敢再动,竖着耳朵等老太太呼吸又匀称了,这才微不可察地轻轻松了口气。
这两天老太太的确是为他们几个能活到太华城操碎了心。
等等
她这是在做什么她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回过神来,漱流下意识地有点儿恼怒,狠狠地闭上眼,抿紧唇,把草席拉到头顶。
闭眼睡觉
几乎就在三人出发的同一时间,这一届参加宗门大比的玉霄宗弟子才堪堪集结。
十多名修士,白衣胜雪,腰垂佩缨,气质清华,分立在殿内。
这些俊美文秀的少年少女,都是玉霄宗年轻一辈弟子中的精锐人物。
大赛在即,这些弟子非但不紧张,个个还面带笑意地与同伴交谈着什么,如沐春风的微笑下依稀能看出作为天之骄子的傲气。
江疏火一手托腮,一手随意地转着手中的参赛玉珏。
精英弟子,出行有飞行宝器,自然不像散修那样一路车马劳顿,需要提前乃至数月出发。
“只有我被分在了太华城赛点。”江疏火兴致缺缺,百无聊赖,“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对手,没意思。”
“没意思更该打起精神来应对呀。”正低头看地图的雪痕抬起眼笑着说。
“雪痕说得对,”伴随着一道温和的嗓音,一身杏色窄袖圆领袍,乌发束带的少年从殿外走来,精致的眉眼稍显锋芒,“不论对手是谁都应该全力以赴。”
“你们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江疏火臭着一张脸,十分不满。
这能一样吗他巴巴地等了那么久,每天辛辛苦苦修炼,不就想着见识见识纪翥、金平安他们几个的能耐吗不就想着扬名修真界吗
太华城这个赛点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他拿到的名单上竟然还有个六十多岁的练气老太太
需知,修士只有到筑基期,容貌和年龄才失去世俗上的意义。这六十多岁的练气期,让江疏火虎躯一震地同时果断关上了玉珏上的名单,骂了一声,“我勒个去。”
少女与温星驰对视了一眼,无奈地弯了弯唇角,“这一次没分在一块儿不要紧,我和小师叔在第二场比赛等你。”
露宿荒野是一件有利也有弊的事。利处无非图个省钱、方便。弊处自然是防不胜防的蚊虫野兽。
漱流是在天近蒙蒙亮亮的时候被吵醒的,准确地说,是被她自己不规律的心跳给吵醒的。
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不是过度反应。而是经年累月的实战中所培养出战斗直觉。
漱流立刻推醒了身边的老太太。
“快快起来”
老太太觉浅,一下子就爬起来了。
漱流跳起来,挥舞双臂“叫人柳瓒、苏文昌都给我叫醒”
老太太心里有数,也没问为什么,慌慌张张一个个给推醒了。
柳瓒抱着小被子,乌发及腰,睡眼惺忪“怎么了这是”
漱流“有妖气。”
“妖气”
柳二爷昏昏沉沉的大脑迅速清醒了。
苏文昌睡得迷迷糊糊的去拔自己腰间的剑,少年固然龟毛了点儿,抠门了点儿,眼高于顶了点儿,爱慕虚荣了点儿,拔剑的动作倒是干净利落,竟是个练家子。
剑光凛冽,映照出少年故作老成严肃的圆脸“妖兽这地方能有什么妖兽是飞禽还是走兽”
几个人迅速爬起来,铺盖都没来得及收拾,在漱流的指挥下躲到了一颗大树后面。
林间的雾气还没散去,迎着熹微的晨光,几人终于看到了这股妖气的来源。
那一刻瞬间,柳二爷嘴角一抽,险些怀疑了自己的眼神儿“野猪”
漱流顿了顿“这不是普通的野猪。”
随着那头野猪越来越近,柳二爷也看出来了蹊跷。
陶招娣愕然,“野猪还能长这么大”
可不大吗
四人面前,正徘徊着,左右嗅闻的野猪竟然足足有两人高,吨位夸张,蹄子落在地上,咚咚咚踩得林间地动山摇。
看得老太太几人一阵紧张,柳瓒面色凝重,柳瓒下意识想要征求漱流的反应,谁曾想一转头竟然就看到了漱流她神情一松,紧跟着就开始脱衣服
更为准确地说是甩掉身上的罩袍,露出内里一身窄袖。
“漱、漱流姑娘”柳二爷惊愕状,理解不能。
漱流“咱们不是缺钱么要不要试试它”
苏文昌一愣,秒懂“你的意思是”
柳瓒,小老太太二脸懵逼。
吠犬豕。
食人,皮厚,力大无穷,不过行动迟缓。
漱流已经在扎晨起散乱的头发了,“老爷有所不知,这种野猪,名曰吠犬豕,其声如犬,浑身上下都是宝。比如说,野猪皮、野猪牙,野猪尾都是上好的材料,野猪肉也算富有灵气。”
苏文昌不大放心“咱们几人打得过么”
漱流问“对了,还有件事得提前决定好,它身上的东西咱们怎么分”
“姑娘的意思是”
漱流不假思索“我要那野猪牙。”
苏文昌顿了顿,吞吞吐吐,不大情愿的模样“可是这野猪牙是上好的药材,也是这吠犬豕全身上下最为珍贵的部位”
“多少能力就该拿多少东西。”漱流特平静地指了指野猪的方向,“不然,道友过去牵制他”
苏文昌膝盖一痛,
“我去另一边布置陷阱,咱们再以剑气驱赶它进陷阱。”时间仓促,漱流言简意赅地交代,眉间忍不住带了点儿迫切和期待之色。
她之所以要这野猪牙的原因非常简单。
那是她修补丹田的药方中重要的一味药
于漱流而言,修补丹田和祛除妖气这两项主线任务,前一项占据优先级。谁曾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自己撞到了她手边,漱流她岂能容忍这吠犬豕逃之夭夭
她势在必得,不愿与人共享。
不过为了队伍的延续,还是决心大方让出其他权益“其他东西卖了钱统统归你们,我分文不取。”
苏文昌认真想了想,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至于柳瓒和老太太还正茫然呢,他们不是“圈内人”,自然也不甚清楚吠犬豕的价值。他卖队友在先,让渡一部分权益也是理所应当。柳瓒略一思索,欣然应允。
老太太一看那野猪的体型就发憷,心想自己也搞不定这庞然大物,便点了点头,“都听你的。”
全票通过的下一秒,漱流稍微交代了一下,“你们帮我盯着它。”便迫不及待地转头往密林深处跑。
找到个在她看来适合伏击的地点,风刃符、定身符,这几天在路上所画的符箓不要钱地往外撒。
这些天里,除了赶路,必要的吃喝拉撒睡,漱流就是在画符,不分昼夜,卯足了劲儿的画符。
强烈的危机感促使她像是上紧了发条的机器,整日轰隆隆作响,想停也停不下来。
她不是丹田破碎,贮存不少灵气吗那就尽量减少画符时带来的灵力损耗,干脆就把自己当个转换器用
灵气一头连接着她,她另一头连接着符箓。
吸收的灵气,她不吸纳化用,直接过丹田沿着胳膊、指尖,全都书写在符箓里。
如果有正儿八经的符师看到漱流画符的动作,或者说即便是苏文昌看见了,也一定会震惊于她这可怕的手速和超高的灵力操控能力。
少女盘腿而坐,无形的灵气如旋涡一般萦绕在她四周,气劲吹动这一片的树木都摇摆不止。
飞沙走石,草屑枯叶被卷起,抛向空中,风眼中心的少女纹丝不动。
一艘飞舟被灵气的波动吸引缓缓降落山林前。
船身刻着鲜明的“玉霄宗”徽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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