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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李家的百货旗舰店终于选定位置,开张大吉。
托王言的福,李家的这家旗舰店最终竟是坐落在了京城“食为天”的斜对面。可以说,满金陵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市口了。
开张当日,崔炎按李长安的指示以红绸结成的绣球遮盖店铺招牌,并在店铺门外两侧摆满了鲜花花篮。
卯时中,店门大开,可门口却用红绸挡住了门框。即将在店铺工作的男女售货员们却穿着整齐的制服捧着托盘站在店铺外,向往来的客流们赠送扑克牌、七巧板等小礼品,并微笑言道“新店开张,敢请贵客捧场”
自从商业文明兴起,李长安敢说至少在这个位面,肯给未必能达成交易的客流赠送礼品,还是他李家首创。再加上李家所出的扑克牌和七巧板都十分精美,是以没多久,店铺外就已挤满了满心好奇的顾客。
可又过了没多久,各自捧着图文并茂的购物单已选定要下手的商品的顾客们终于耐心耗罄,纷纷开始催促开张。
这种情况下,若是在后世地球位面,商家必定要选择提前剪彩,以免客流流失或者引发混乱。但在大陈朝,这些等待的顾客们显然很是明白能够在京城“食为天”对面开张,这就证明店主的来头绝对不虚。于是他们又怀着打探消息的目的等到了辰时中,李长安的马车终于姗姗来迟。
见到李长安从马车内扶出了面色略有苍白的长孙临云,等待的顾客们登时一阵轰然。
王家酒楼对面的市口给了李家,这在京城的权贵们看来,这似乎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毕竟,李家二郎前不久刚救了王宰相一条老命。可李家的店铺开张居然请来了武平侯府的世孙长孙临云,这就让人捉摸不透了。
端阳节的行刺,几名活口还没等到上堂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羽林卫的天牢里。为此,王宰相在朝堂上跟长孙统领差点掐成了乌眼鸡。若非崇安帝力保长孙肃,这位长公主驸马怕是免不了走一趟刑部大牢。
眼见着谋逆大案余波未平,金陵王氏与武平侯几乎反目成仇,怎么李家就跟长孙家一起来为新店开张捧场了呢难道,王言与长孙肃的争执果然是发心为公、不碍私交
这些顾客们正议论纷纷,李长安与长孙临云却已并肩上前。
只见李长安向四周抱拳一礼,喜气洋洋地言道“多谢诸位赏面,今日我李家店铺开张大吉,全场八折充值金卡更有常年九折优惠,并拥有限量商品优先购买权”
说罢,他就与长孙临云一同扯下了招牌上的红绣球。一时间,无数花瓣随着红绸一同飘落。
站在外头看热闹的顾客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刹那间,各种欢呼喝彩声沸反盈天。
立下招牌下长孙临云也忍不住瞥了李长安一眼,抿唇轻笑。然后,他微微仰起头,看向招牌。
李长安的剪彩环节虽做地花哨,但店名至少李长安自以为还是相对中规中矩的。
“新奇百货”哪知,长孙临云却忍不住拧眉轻叹。“好大的口气”
众所周知,创意向来都是最宝贵的财富。要保证自家店铺里的每一件货品都能出新出奇,那可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凡日后这家店铺有一件货品拾人牙慧,这招牌也就砸了。
李长安却满不在乎地扬眉笑道“大伙都等急了,云儿,请吧”
于是,两人携手撞开拦在门前的红绸,大步走入店内。
自此,李家这家旗舰店的剪彩环节终于全部结束。
注意到身后有无数客流蜂拥而入,李长安毫不迟疑地裹着伤势未愈的长孙临云直接上了三楼休息室。
待崔炎亲自给两人奉上香茶,退出去关上房门,长孙临云方才小声抱怨“我的伤还没那么重”
可不等他把话说完,李长安却已忍不住摇头叹息。“云儿,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就是太过隐忍,你爹才老不拿你当回事。”
长孙临云目光下垂盯着自己转着茶盏的右手,久久才道“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能有多复杂不就是你爹被小皇帝强行扣了个黑锅拖上船,而你武平侯府却还不想就这么跟金陵王氏对上,这才不得不派你出面为父分忧么
李长安忍也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直白道“我只知道,如果换了是我,今日绝对不会让你出门”
长孙临云哑然失笑,当下反问“那你为何还来派帖”
“因为武平侯府现在需要这张请帖。”李长安看着长孙临云的双眼,一字一顿地回道。
李家虽与王家是姻亲,但李雍终究地位超然,不可能是王家的附庸。李家在这个时候给武平侯府下帖,就是从旁证明李家同样相信长孙肃对崇安帝的忠心。
李家的信任,正是目前的焦头烂额的长孙肃所急需的,所以他才不顾儿子的伤势令他来给李家的店铺剪彩。
至于王家信不信
王言老夫只是怀疑长孙肃的能力,至于他的忠心有陛下背书夫复何言但为陛下宿卫事关重大,绝不是只有忠心就可以胜任的。
崇安帝长孙肃老狐狸
长孙临云双瞳巨震,半晌方喃喃感慨“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李家与王家两代姻亲已无法分割,武平侯府与皇家结亲亦无法分割。大势之下,李长安与长孙临云二人的友情又能有多少份量
李长安一见长孙临云这副萎靡不振的模样,顿知他在武平侯府怕是半点话语权都没有的,并且至今仍畏父如虎。至于长孙肃,情愿扛下黑锅被逼上船也不肯退出漩涡,官迷至此,那也不必再提了。
但对着容色俊美,可目前看来却颇有几分“弱质纤纤、我见犹怜”的长孙临云,李长安终究管不住自己的嘴。“王公已与陛下达成共识,羽林卫很快就会再多一个副统领。”
现今羽林卫有正副统领各一人,正职为长孙肃,副职严衡。严衡乃圣慈太后一手拔擢,日常主要负责宿卫太后的安全,与长孙肃可谓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王言借口长孙肃宿卫不力,要再推荐一个副统领,无疑是再度分薄长孙肃的权柄。更何况,两个副统领俱出自王家,显然对陛下的安危也甚有威胁。
长孙临云闻言,立时悚然动容,不由道“陛下能答应”
“陛下已经答应了。”李长安看着长孙临云,一字字地言道。“很快就会有旨意。”
长孙临云面色一寒,恨声道“你们这是在弄险”
李长安摇摇头,直白发问“你爹带走的那几个活口,当真是嚼舌而死”
哪知,李长安话音方落,长孙临云就已拔身而起,咬牙道“李秀宁,你这话当真有负乃祖、有负朝廷,更有负惠宗陛下”
李长安知道,长孙临云提及惠宗,乃因惠宗当年对李家曾有八字批语“李氏一门,终不负朕”,以此盛赞李家的忠贞。李长安也知道,如今他选择站边王家是对崇安帝的背叛。可他却绝无羞愧,反而冷笑着道“我拿你当兄弟,你给我上纲上线”
长孙临云听不明白“上纲上线”究竟何意,但凭两人的交情,这却并不妨碍他理解李长安的意思。好兄弟在谈现实困难,自己却脱离实际地大唱高调大秀道德,那也的确是虚伪地教人恶心了。只见他脸颊一热,良久才道“文宗已然辞官,你又何苦纠缠其中”
崇安帝毕竟是皇帝,天命所归、名分止定。金陵王氏步步紧逼原是以下犯上,这在大义上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在这个历史位面,曹魏虽自立为帝,却终究未竟统一大业。是以,大陈立国后,只肯认两汉为正朔,对曹魏和孙吴政权则斥为叛逆。
既然历史未有成功先例,而金陵王氏的权势比之曹家更是大大地不如。在长孙临云看来,王家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至于李家,早已远离军权,如今所依仗的不过是李雍的文宗之名。无端牵扯入局,怕是非但没有好处,反而会将李雍这金身给砸了。
李长安长叹一声,幽幽道“天下板荡,覆巢之下无完卵。”
不等长孙临云再劝,李长安又瞥了他一眼,直言道“我虽与陛下相处不久,可也看得出他心量狭窄不能容人,在他手下谋生当真是千般苦楚万般为难。云儿,当年惠宗陛下盛赞我爷爷气节,你说我身为文宗之孙有没有读过孟子”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孟子一书全文数万字,可不知为何,长孙临云的心底率先浮现的却是这样一段话,霎时哑口无言。
恰在此时,崔炎又端来了刚出锅的点心。见到长孙临云站着,崔炎十分意外,当下问道“云儿,这就急着走了可是身体不适”
“他久坐屁股痛,起来走两步。”不等长孙临云应声,李长安就已含笑替他回答。
李长安说话如此粗俗,长孙临云立时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可不等他发话解释,崔炎就已满脸担忧地言道“可是伤处疼痛隔壁还有一间厢房,卧榻床褥齐备”
“舅舅快别忙了,我无事。”眼见崔炎的表情似乎是想即刻将他摁回床上去,长孙临云忙出言解释。“我是听楼下热闹,想下去看看。”
岂料,长孙临云的这个要求就连崔炎也不肯答应。“楼下人多,别挤着你。我这就去将购物单给你送来,想要什么,尽管告诉舅舅。”
“舅舅给你买”李长安忽然大声插话。
崔炎闻言一怔,片刻后,竟即刻满面红光地直了直腰,郑重道“是云儿想要什么,舅舅都给你买”
望着崔炎兴冲冲地离开,长孙临云即刻不甚赞同地拉下脸来。“崔家向来贫寒,我舅舅又能有多少钱。我要什么我不会自己买么”
哪知,李长安却竖起三根手指,正色言道“云儿,忠言逆耳,这次我可要当一回诤友了。你的话,有三点错误。第一,这是我李家的店铺,有我在,你想要什么还需要自己掏钱么第二,崔家贫寒那是过去的事,现如今,你舅舅每年基础年薪是三百金,提成分红无上限。以他目前的收入,今天就是给你将整个店铺都包圆了也问题不大。第三,你有钱是你的事,你舅舅愿意为你花钱是他作为长辈对你的关爱。大人每日奔波辛苦挣钱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孩子要买东西的时候他出得起么你若是真懂事,一会就多挑几件,让你舅舅大大地花一笔。总而言之,你花的越多他越高兴,明白了”
长孙临云沉默良久,终是起身向李长安深深一揖。“多谢二郎指点。”
李长安微笑点头,坦然受之。
不一会,崔炎送来购物单。
长孙临云果然从善如流,大手笔地勾选了十来件大小货品,将崔炎哄得眉开眼笑。待收起购物单,长孙临云又道“劳烦舅舅去对面食为天整治一桌酒菜送来,”他抬手指向李长安,笑着补充。“他会账”
李长安忍俊不禁,边笑边点头。“是。龙舟赛小弟略胜一筹,原就应承了请你喝酒。”
岂料,崔炎却满面不赞同地沉下脸来。“喝酒喝什么酒你的伤还没养好呢点几个清淡点的小菜就行了,舅舅掏钱。至于长安欠你的那一顿,你俩来日方才,等他入了羽林卫再还不迟。”
说完,崔炎便抄起购物单又风风火火地下楼了。
崔炎腿有残疾,长孙临云自幼就见惯了自家舅舅拖着腿垂头丧气的模样。可今日相见,这才没多久,崔炎已然在三楼之间跑了几个来回,身手敏捷步履从容,浑似正常人一般。再看他的精气神,也远比当年那个畏畏缩缩的文弱书生振奋了许多,已然是个顶天立地的堂堂男儿汉了。
亲舅舅的这般变化委实令长孙临云感慨万千,不由抬起茶盏向李长安言道“这些年,多谢你照顾我舅舅。”
李长安亦端起茶盏与长孙临云碰了一下,正色回道“你我之间,不必客套。”
两人相视一笑,将茶水一饮而尽。长孙临云方才转口道“什么时候去羽林卫报到”
提起自己的新工作,李长安赶忙放下了茶盏。“正要问你呢我听闻,羽林卫多为世家子弟,我这都尉初来乍到就怕难以服众啊”
长孙临云闻言却轻轻摇头。“并非如此。世家子弟虽有恩荫,但羽林卫日日操练,他们哪受得了这番辛苦故而大多数人都只是占个名头罢了,如你这般当真来履职的万中无一。”
明白了。这就是占编制的是关系户,干活的都是临时工。
李长安轻轻点头,忍不住在心底会心一笑,只觉大陈朝这套路熟悉地令人发噱。
“再者说,世家子弟身娇肉贵,以他们为禁卫,也恐宿卫不力漏洞百出。是以,自从我父执掌羽林卫,便大力拣拔良家子入羽林卫。如今羽林卫中平民出身的良家子已占九成。羽林卫有校尉三千,每百人为一队,设正副队长各一名。每三队羽林卫为一营,设都尉一人、副尉一人。”
身娇肉贵是假,无利不起早才是真。当年世家子弟愿意给皇帝当禁卫完全是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经常在皇帝身边转悠混个脸熟,升官也比别人快一些。可惜后来大陈的皇帝一代不如一代,皇权日渐衰落,皇帝想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亲信人手是越来越难。于是乎,羽林卫就成了纯粹的警卫员,世家子弟自然是看不上眼了。
李长安又在心底暗自吐槽。这就好比后世地球位面的某段时间内的某些国企招聘和公务员考试,公务员任务繁重累死累活,自然年年招考多多益善;而如烟草、电力等国企,钱多事少责任轻,若没有过硬的血统,想入职是难如登天。
说到这,长孙临云忽而狡黠一笑,促狭道“自从二营都尉病故,二营副尉鹿深森已执掌二营半年之久。你一来,鹿深森便升官无望了。李都尉,可曾想好该如何应对你这老友呀”
李长安一阵无言,良久,他才抽抽鼻子,铁口直断“嗯真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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