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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精神头很不好,人混混沌沌的,听到喊声,慢慢回头,轻唤一声“胤禝”
“阿玛,是儿子。”潇洒哭着抱着皇上,眼泪哗哗地流到面颊。
“胤禝”皇上搂着小儿子,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他的面容,老眼昏花看不清,伸手摸摸,手也在抖动。小孩子的脸红润俊俏,透着夜晚的凉气,皇上又是欣慰又是伤痛“朕不要他们通知你,你怎么回来了”
潇洒一把握住皇上的手,给皇上一把脉,心神大振。
皇上早年没有保养身体,奔波劳碌,现在伤痛出来了,再不保养,就是半身不遂中风之症了。
潇洒抱着皇上,“哇哇”地哭“阿玛,阿玛,你不要伤心,我能治好十八哥。”
“这么大的少年了,还爱哭。”皇上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道“看看你十八哥。太医说看天命了。”
潇洒心里大痛,喉咙里堵着实在难受,只说“阿玛,您去休息,儿子保证您醒来,就看到十八哥好了。”
皇上却摇头“朕送走那么多人,儿子女儿也多。能治就治。不能治,也是天命。你十八哥的身体,一直不好,能养到现在,已是大缘分。”
“阿玛。儿子知道。您去休息。”潇洒执着地要皇上去休息,皇上实在不能再继续熬着了。跟进来大郡王、三郡王、十阿哥等人,都跟着劝说。
皇上看一眼昏迷的十八阿哥,慢慢起身,在儿子们的搀扶下,出去帐篷,回去自己的御帐休息。潇洒知道皇上心痛加上头疼,睡不着,特意给他熬了一碗安睡的汤,照顾他洗漱沐浴,给按摩头部和全身,守着他睡着了,要其他哥哥守着,自己回来十八阿哥的帐篷。
发烧、头疼、腮腺肿胀这是“痄腮”,还是病入肺腑的症状。十八阿哥昏迷着,整个脸肿胀庞大跟发面馒头一般,亮的吓人,白的吓人。潇洒给他诊脉,找来给十八阿哥治疗的太医们,看完脉案,听完太医们的分析,知道如今必须用到抗病毒药物,只能从小系统这里取。
太医们守着十八阿哥。潇洒亲自给十八阿哥煎药,守着药炉子。夜色朦胧,帐篷里一盏灯光如豆,潇洒望着炉膛里的火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皇上,为什么,不要人告诉他
“高人,抗病毒药物对人体有什么害处”潇洒问小系统。
“抗病毒药物,是能够杀死病毒并防止它们生长和传播的强大药物,经常用于抵御人类免疫缺陷病毒。口服药片或液体形式,十八阿哥这样,其实最好直接静脉注射加快抗病毒效果。”小系统并不乐观,“抗病毒药物减少症状严重程度,副作用也明显,肠胃问题,鼻窦和头痛。另外身上的病毒会对抗病毒药物产生抵抗,并发生变异,导致药物失去效果,如果用抗病毒药物,一定要一次性治疗完成。另外,十八阿哥还需要疏导腮腺导管,他的腮腺已经堵塞坏死,不紧急处理了,病毒很快就会蔓延到脑袋。”
小系统的话,要潇洒越发担忧。
可他这次必须治好十八阿哥,不光是为了十八阿哥,皇上年龄这样大了,十八阿哥若保不住,再经历一次失去儿子的痛苦,皇上身上的病状也会加重。
眼前是他进宫后见到十八阿哥的第一面,当年的潇洒不懂,十八阿哥弱小敏感的心里,皇上的宠爱多么的重要,是支持他艰难活着的精神动力他不是被人忽视的,他不是一个累赘,有个强大的人真正的在乎他。
两个人吵架,打架,可是最终十八阿哥因为这是弟弟,即使力量微薄,还是很高兴很努力地做一个好哥哥,他是哥哥,弟弟顽皮,弟弟需要他,他是一个被需要的人。
潇洒擦擦眼泪,瞅着汤药熬好了,端下来砂锅,倒出来汤汁在碗里,端在托盘里。小太监打起帘子,潇洒出来药房的小帐篷,进来十八阿哥的帐篷。
十八阿哥的贴身太监垫高枕头,扶着十八阿哥仰头,一个太医上前撬开十八阿哥的嘴巴,潇洒将药汁子给十八阿哥一口灌下去,一口手快速地给他顺着内力,迫使他吞咽。
这个时候的十八阿哥,还是没有意识的,潇洒给十八再次把脉,吩咐道“拿一碗醋来。”
他从荷包里掏出来小系统买的药瓶,打开药瓶子,根据自己和小系统的判断,将抗病毒药物的粉末撒到醋碗里,再次给十八阿哥全部灌下去。
十八阿哥这次有反应了,猛烈地咳嗽,迷迷糊糊地喊着头疼,胃疼。
一屋子的宫人太医都哭了出来,有反应就好啊,说实话,他们都放弃希望了。
八月的天,十八阿哥的身上盖着两层厚厚的被子,可见如何的畏寒,却是不一会儿出了汗,太医们兴奋的都要喊出来。
太医们给十八阿哥喊着醋,发现他咽下去了,就再灌下去潇洒再去药房帐篷,领着五个太医用姜黄、大黄、黄柏、苍术、厚朴、陈皮、甘草、生天南星、白芷、天花粉制作很多药团,用醋调后外敷。一个药包药效过了,再换一个,不停地换,潇洒用内力加速药效挥发,药包换个不停。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十八阿哥迷糊醒来了,模糊瞅着十九弟俊秀的脸蛋儿,喊着“十九弟,我饿。”
喜得潇洒当场落泪。
十八阿哥吃了一碗白粥,再次昏迷过去,可是所有人都有了希望。
傍晚时分,皇上醒来,问身边的几个儿子“天还没亮小十九去休息了吗”
大郡王喜道“汗阿玛,天亮了又要黑了,十九弟还没有休息。十八弟醒来一次,用了两次药物,说是这时候最是关键,十九弟一直守着。”
皇上猛地一个起身,瞪大了眼睛。
“十八”
三郡王哭道“十八弟有希望治好,汗阿玛。”
十阿哥也哭着“汗阿玛,你起来看看就知道了。十九弟说十八弟这次用了猛药,往后再生病,一般的药物就没有效果了,肠胃弱一些,要好生保养,但有希望了。”
皇上愣了片刻,喜形于色,不敢置信地问老十二“当真你几个哥哥都喜欢骗朕,你和朕说实话。”
十二阿哥哭笑不得“汗阿玛,是真的。十八弟早上用了一碗粥,中午用了一碗粥,能吃东西了。”
皇上一把掀开被子,起身,几个儿子照顾他洗漱穿衣,皇上精神好,心情好,只乍然休息过来,浑身没有力气。皇上抱怨道“这个小十九,要朕一下子睡这么久,睡得浑身酸软。”
大郡王心直口快“汗阿玛,十九弟说您要多休息,可不能再折腾身体了。”
十阿哥连连点头“您老人家之前那手抖的,都不能写字了,可吓坏我们了。”
皇上气道“你们少气朕一会,朕能当神仙升天。”
几个儿子都不敢再说话。
皇上穿好衣服,抬脚就要出门,几个儿子忙又拦着,十二阿哥苦劝“汗阿玛,十八弟真有希望了,刚用了饭,用了药,现在又睡着了。您也先用饭。”
皇上一瞪眼,可是儿子们真怕他老人家也倒下了,硬撑着帝王威严坚持住不妥协。
小太监进来通报“皇上,马齐、张廷玉请见。”
“要他们进来。”皇上脸上带着气,又吩咐道“传膳。”
“传膳。”“传膳。”一个个小太监喊着话,传到膳房,宫人们喜形于色,大声念着“阿弥陀佛、无量天尊。”他们真怕皇上这次熬不住了。
两个大臣进来帐篷,眼见皇上气色好了一些,还有胃口了,都在心里默默念佛。
皇上瞧着他们的模样,无奈地笑“朕这也是被管住了,不吃饭不给出门。”
马齐乐呵呵地笑“皇上,十八阿哥的病情有希望了,您放开心,多吃几碗饭。”
张廷玉也笑“皇上,十八阿哥要是好了,发现您瘦了,该多伤心。您呀,要好好保养自己。”
皇上笑骂他们“都是瞧着小十九回来,胆子大了。”
众人都尴尬地嘿嘿笑没有十九阿哥打头,他们哪一个敢死劝着皇上
皇上在儿子们大臣们的陪伴下,用了一碗粥,一碗鸡汤,一碟子蘑菇炒青菜,吃了一小碗紫米饭,皇子大臣宫人们都放下提着的心。
一行人来到十八阿哥的帐篷门口,发现门口站着十八阿哥的贴身小太监,眼见皇上来了,“扑通”跪下。皇上纳闷“怎么回事你不在里面伺候着,怎么站在门口”
小太监又哭又笑,眼睛红红的“皇上,帐篷里有太医们守着,奴才在里面帮不上忙还占地方。皇上,十九阿哥累得睡着了,人还警醒着,谁进去帐篷他就醒过来,奴才就在门口守着。”
皇上一愣,挑开帐篷的一个小缝隙朝里看,就见十八阿哥的床边搭起来一个小榻,十九那个熊孩子躺在榻上,睡得天昏地暗的。十八阿哥的身边有太医给擦汗,换着毛巾和药包。
皇上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赶紧合上缝隙,带着人轻手轻脚地走开。
一转头,派人去找来十九阿哥的亲卫队长,阿尔萨兰。
“你们路上没睡觉”皇上很生气。
阿尔萨兰的眼泪“刷”地下来“皇上,我们轮流开车,轮流护卫睡觉。十九阿哥担心十八阿哥的病情一直睡不好。加上连夜赶路,有的路段没有路灯,侍卫们不敢开快,十九阿哥亲自开车。”
皇上沉默半响没有说话。
张廷玉忙道“皇上,几条官道上的路灯,几次安装,都有人偷盗。人烟多的路段还好,没有人的路段,管不过来。”
皇上仰头看向这昏昏暗暗的黄昏,叹口气“一盏灯现在在民间还是稀罕物,可还是要慢慢普及,不能着急了。”
没有人敢接口。
皇上回去自己的帐篷,和大臣们处理这两天耽误的政务。潇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
恍惚地睁开眼睛,回忆这两天的事情,爬起来给十八阿哥诊脉,发现真的有点希望了,加大抗病毒药物的用量,嘴里还是不断地含着醋,外头用醋包热敷着,疏通腮腺导管。
“皇上怎么样了”十九阿哥接过来宫人手里的新衣物,给十八阿哥换下来里面汗湿的旧衣物。
一个太医帮忙扶着十八阿哥的胳膊腿儿,口中回答“回阿哥的问话,臣天黑的时候给皇上诊脉一次,皇上的病情主要是情绪剧烈波动导致,如今情绪缓和了,睡了一觉,好多了。现在大爷、三爷几位皇子阿哥都守着皇上休息。
潇洒点头,奇怪道“这次是太子殿下监国四哥、五哥、七哥、八哥、九哥、十三哥,怎么都不在都陪着太子殿下监国”
那太医是个中年人,身材中等发胖,慈眉善目的,听了问话低头尴尬地笑“十九爷哎,监国的事情,我们哪里知道”
潇洒看他一眼,扫视一圈,都躲着他的目光。
他也没多问。
照顾好十八阿哥,潇洒自己又迷瞪着睡了一会儿。再次醒来,正是破晓前最黑最暗的时刻,出来帐篷,但见寒性寥落,霜叶森森,一阵风裹来,附近松林里发出微啸,夹着夜猫子凄厉的叫声,越发给人一种不安之感。
“阿哥,”阿尔萨兰跟着十九阿哥回来自己的帐篷,关切地询问“一应衣物都收拾好了,阿哥去洗漱用点饭菜。”
潇洒望着跳动的火烛,皇上很念旧,火铳普及全国,还是要拉弓射箭打猎住帐篷,嫌弃用电线点灯破坏环境的美感,还是用蜡烛。
他看了这烛火好一会儿,良久吩咐道“去问问,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嗻。”
潇洒摇头“我知道,皇上要瞒着我,不要问了。你们都去休息。”
“嗻。”
魏珠带着几个宫人,抬着热水桶进来行礼,阿尔萨兰领着侍卫们行礼,退了下去。潇洒泡了热水澡去去乏,再用两桶热水泡了药浴,换了衣服。
厚缎子的月白色袍服,瘦削的马蹄袖箭衣、紧袜、深统靴。外面套上一件天蓝色的羽毛缎隐花马褂,正好十二阿哥掀帘子进来,给弟弟梳好头发,用小玉葫芦穗子给绑好,也没带珠珠串串的,蓝色系的硬绸布腰带,挂上荷包佩饰,戴上黑色的小瓜皮帽,帽子上面红穗子,帽子边上一圈月白色的抹额,缀着红宝石。
魏珠一群宫人面露喜色“这衣服到了十九爷身上,也亮堂起来了。”
十二阿哥道“别人是人靠衣装,到了十九弟的身上,反了过来。”说着话,还伸手摸摸十九弟的青瓜光脑门。
潇洒听着夸夸很开心,伸手摸摸脑门,一眨眼“十二哥,怪怪的。”
“哪里怪怪的,你不剃头才怪怪的。”十二阿哥心想,你可剃头了,再不剃头汗阿玛要砍你的头了。
“以前都是金钱鼠尾巴,一根细细的辫子,现在头发越留越多,旗人的辫子也越来越粗了。你这点小光脑门,搁在以前,绝对不合格。”十二阿哥挤挤眼,摘下来自己的帽子给他看看,“汗阿玛要我们还是金钱鼠尾巴,汗阿玛要是问你,记得嘴巴甜一点。”
“谢谢十二哥提醒。”潇洒给十二哥戴好帽子,哥俩一起出来帐篷。
此时天边露出来鱼肚白,哥俩来到十八阿哥的帐篷,照顾十八阿哥再次用药,陪着他用了一碗粥,十八阿哥人还是昏昏沉沉的,好歹能有点精神睁开眼睛看人了。
十八阿哥瞅着十九弟只笑,潇洒扶着他去更衣间,照顾他洗漱,再扶着他回来躺好,发现他还是笑,疑惑地问“十八哥,笑什么”
十八阿哥笑容浅浅的,眼睛迷蒙着反问道“可是剃头了”
“剃头了。”十二阿哥带着人,将床单被褥都换了新的,乐呵呵的“这次很主动。只没想到,越长越好看了,将来不知道要多少姑娘家伤心那。”
十八阿哥抿了抿唇眼里有了一丝丝笑意,待要说什么,又没有了精神,到床上躺好,临睡前哭着道“谢谢十九弟。”
潇洒鼓励他“放心休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哎。”十八阿哥答应一声,脸上极力露出来一个笑儿,又睡了过去。
潇洒嘱咐好太医们轮流去休息,守着的人轮流给换着药包,和十二阿哥一起皇上的帐篷。
皇子们也刚收拾好自己,有的在打拳,有的在用膳,看见他来了,都瞅着他笑。
大郡王道“十九弟一来,我怎么感觉有两个蓝天头顶一个,身边一个。”
此话一出,宫人侍卫们都笑。
潇洒昂首挺胸,举目仰望蓝天白云,张口就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哈哈哈,几个哥哥笑不可仰,十七阿哥道“十九弟你这样夸自己,真的好吗”
潇洒“这是应该的。”
“好,好,应该的。”十阿哥眼泪都笑出来了,盯着他看了半天,一把抢下来他头顶的帽子,果然
几个哥哥再次哈哈哈大笑,潇洒笑着,抢过来帽子自己戴好,嘟囔道“这发型哪里好看还不如都剪短了,做寸头,好打理,又整齐。”
十四阿哥笑道揉揉自己的腮帮子“十九弟,那小寸头是偷懒不剃头的懒和尚头,哪里是世俗之人能留的发型”
潇洒还是不乐意的“那这发型不是偷懒不洗头的懒人头”
咳咳,三郡王拍拍弟弟的肩膀,挤挤眼“到汗阿玛跟前,记得嘴巴甜一点儿。”
“知道”潇洒捏了一个包子吃着,疑惑道“十三哥写信给我说他这次跟来木兰,怎么不见”
咳咳咳。哥哥们一起拿个包子堵住嘴巴。
潇洒望着哥哥们,哥哥们只笑。那笑,勉强的,一对视,目光也是躲闪的,潇洒也没继续问。
进来里间皇上的寝室,皇上刚醒来,看到他手里的小包子,嫌弃道“吃饭就好好吃。”
潇洒几口咽下小包子,扶着皇上起身洗漱,皇上盯着他的两边发鬓看了一会儿,笑骂道“可算是剃头了。你小子,能把汗阿玛气死。”
潇洒“等将来,再蓄起来。”
皇上“”
皇上气得抬脚就踹,怒道“美得你。朕好歹再活二十年,你等着蓄发吧,等你老了头发都掉光了。”
潇洒跳开来,拿过来热毛巾给皇上擦脸,嬉笑道“皇上,刚我说这发型是懒人不想天天洗头才留的,现在看来,这是老人家们自己头发都掉光了难看,故意要年轻人也剃头的。”
皇上一口气噎住。
头发稀疏到要梳不起来皇上,气得失去理智“就是看你们年轻人头发多不顺眼,又怎么滴以为长大了小翅膀硬了”
“没硬没硬,都听皇上的话。”
皇上冷哼一声“你师父身体怎么样”
“好着,一顿一碗米饭。我来那天,中午还吃了两个山东大煎饼。”
“那老头子,牙口还硬着”皇上不服气。
潇洒伸手按按皇上的腮帮子,问道“皇上的牙齿是不是松动了”
“是松动了。前几天还疼的睡不着。都说牙疼要人命,可真不假。”皇上自觉,他是真的老了,跟那老虎一样,牙齿都老了,人还能不老吗
潇洒皱眉“回去宫里,儿子给皇上看看牙齿,要是哪颗牙齿坏了,就拔了。换一颗金牙。”
皇上“”
人身体里镶嵌金子,那还是人吗皇上打个寒战“朕牙齿好着,吃几服药就好了。知道你饿了,出去用膳。”
“好哦。”
其他的皇子们都出去,该忙什么忙什么。父子两个一起用膳,潇洒吃嘛嘛香,也是真饿的狠了,牛奶馄饨烧饼一边吃一边唱。
“酱豆腐,红又鲜,白粥馒头最好添。豆汁焦圈你不爱,豆浆油条最经典。包子粥,豆腐脑,炒肝加蒜搅一搅。面片面片疙瘩汤,腐乳馒头真顶饱。糖油饼,小馄饨,甜甜暖暖好味道”
皇上跟着他,不由地多吃了一碗疙瘩汤,皇上放下筷子,笑骂道“这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魏珠,烧饼夹肉来两套来、两、套”
“嗻。”魏珠响亮地答应着,下去再给传膳。
大碗清蒸驴肉、大碗熬白菜、小碗溜鸡丝、小碗溜海参、五寸碟烹紫盖、五寸碟酥火烧、五寸碟酱肉、五寸碟素炒菌菇、豇豆粥一罐,再加上老百姓爱吃的豆汁油条疙瘩汤等等,可架不住十九阿哥的胃口大啊。
十九阿哥那吃的是风卷残云,气势磅礴,大海里的鲸鱼进食也没他的好胃口。
魏珠领着一排膳房小太监进来,一个端着一份红木漆盒。
蒸熊掌、蒸鹿尾儿、罐儿野鸡、罐儿鹌鹑还有木兰当地的荞面河漏、“驴打滚”、凉拌野菜、鲜花玫瑰饼潇洒最喜欢一道御土荷叶鸡。
这是叫化鸡传到承德后的新做法。选用承德离宫的黄土,热河泉水和湖内的荷叶作原料。制作时,将宰后的生鸡,由腋下取出五脏,洗净,不褪毛,用荷叶包好,再用黄土泥糊好,放在火上烧熟。熟后摔开泥土,鸡毛随之脱落。吃时用刀、叉割成小块,蘸着调味品吃。
味道鲜嫩爽口,渗着荷叶幽香,别具风味。
潇洒吃的肚子溜儿圆,给膳桌清了盘,朝躺椅上一躺,人生圆满。
皇上知道熊孩子爱吃,昨天临睡前特意嘱咐膳房今天做出来,眼瞅着他这吃的如此凶狠,又是心疼又是担心。
“要不要用点消食的汤出去走一走”
“不用喝消食汤。去看看十八哥。”
父子两个出来帐篷,慢悠悠踱步来到十八阿哥的帐篷,宫人掀起帘子,皇上进来打眼一瞧,十八阿哥面色好了很多,不再是白的发光,亮的吓人,一时又是心酸不已。
伸手试试十八阿哥额头的温度,细看看十八阿哥的呼吸,皇上老泪纵横。
出来十八阿哥的帐篷,皇上望着蓝天白云,轻轻一句感叹“你来的那天白天,汗阿玛已经吩咐人给准备丧事了。”
潇洒一抿唇,望着皇上依旧泛黄的脸堂,到底是没有问出来。
潇洒在木兰呆了半个多月,一直到十八阿哥的病情完全稳定了,皇上才领着大队人马回来北京。
九月初的北京,刚过去中秋节,老百姓忙着秋收,也都在准备过重阳节的物事,摆摊的,做买卖的,酿菊花酒、插茱萸、做重阳糕很是热闹。
潇洒回来宫里,见到皇太后,备嫁的十六姐姐,长大读书的二十弟,长到三岁的二十一弟、二十二弟,还在吃奶的二十三弟,也见到了四哥、五哥、七哥、八哥、九哥。
兄弟晚上一起吃饭聚会,一见面就抱在一起,千言万语憋在心里,唯有叹息。
潇洒也就知道了,皇上在木兰就已经,宣布废除二皇子胤礽的皇太子之位。
就在他赶去木兰的三天里,发生的事情。
不光是锁拿他二哥押送进京,还有给他二哥讲情的十三哥,如今也一同关押在养马的上驷院旁,也没有一个草棚,只设了毡帷。
“为了什么”奇异的,事到临头,潇洒反而很是平静。
“私窥帝帐。”四贝勒双手抱头,“四哥最近一直在想办法营救,可是”
潇洒冷笑,眼里全是火星子迸射。
八贝勒起身按住他的肩膀,红着眼睛解释道“我们也不想。十九弟,你信八哥,我们真没有。是二哥自己的人”
“我信八哥。”潇洒赶紧站起来扶着八哥,伤心道“八哥,我怎么会不信你我只是”
五贝勒哭道“十九弟,你不要怨我们的汗阿玛。汗阿玛宣布完废太子诏书,自己就昏倒了,我扶着汗阿玛,汗阿玛的脸蜡黄,浑身都是冷汗,牙关紧闭,汗阿玛”
八贝勒反应过来,十九弟的脾气,这是怒了皇上。他不伤心了,却是更担心了。
“十九弟,汗阿玛也不想。这几年汗阿玛一直苦苦地维持平衡,可是事事不如人意。”八贝勒说不下去。
七贝勒低头,小声道“十九弟,是二哥手底下的几个人,安布禄养老后,老满洲一系的佟佳齐世武做刑部满人尚书,他和兵部尚书耿额,步兵统领托合齐,经常一起出去饮宴,还有其他二哥门下在京城的人,眼看着,是要给二哥黄袍加身了。”
潇洒无法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
刑部满人尚书、兵部尚书、步兵统领这是要逼宫吗
潇洒浑身的血液宛若被抽空一般,眼珠子直勾勾的,声音恍惚不可闻。
“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死了一半了。汗阿玛并没有深追究,二哥”八贝勒感叹,“二哥还好。”
天黑了,哥几个出来酒楼。潇洒知道,四哥是最伤心的一个,只说“四哥你放心。”
四贝勒哪里能放心“十九弟,你要保重自己。你要是四哥可怎么办”
“四哥放心。”潇洒一转头,望着担忧的哥哥们,保证道“我不会闹起来。”
哥哥们哪里能放心潇洒道“我真不会闹起来,阿玛身体很差了。十八哥还没好利索。”
一句话,要几个哥哥都是热泪滚滚而下。
潇洒没先回宫,而是运起来轻功,先去十三阿哥的府上,看望十三嫂嫂。
四福晋正安慰十三福晋,哄着孩子们去休息,因为他的出现,都吓了一跳。
“十九弟,你怎么来了你快走。”十三福晋外套都没穿从里屋跑出来,一边哭一边拉着他朝外走“十九弟,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记得,千万不要来了。”
潇洒眼泪哗哗的“十三嫂,我来看看你和侄子侄女们。”
“看完了。赶紧回去。”四福晋顾不得擦眼泪,只嘱咐他“千万不要闹脾气,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潇洒一回头,几个侄子侄女都望着他“哇哇”地嚎着,潇洒更是伤心,只说“我和侄子侄女们说几句话再走。”
几个小孩子一听,一起哭着朝他跑“十九叔叔,十九叔叔。”
潇洒听了,一颗心碎成一片片,他记得弘皎和二妞妞,出生的时候他还抱着来着,潇洒搂着侄子侄女们,挨个哄着“不怕不怕哦。你们的阿玛一定会没事的哦。不怕不怕。”
“想阿玛,十九叔叔。”
“十九叔叔也想你们的阿玛。十九叔叔明儿就去看望,不要怕哦。”
弘皎的两串眼泪挂在脸上,哭道“十九叔叔,真的”
“真的。真的。”
潇洒哄着侄子侄女们去休息,找到府里的管家下人出来检查一番,威吓一顿,留给四嫂和十三嫂一人五万两银票,才是离开。
回了宫,去了毓庆宫看望二嫂。
二福晋一见到他,眼泪先下来,哭道“十九弟,你怎么来了你快回去,不要给人看见了。”
潇洒难过得紧,倔强道“二嫂,我回来看看嫂嫂侄女侄子,如何怕别人知道”
二福晋心里酸酸的,只哭着说“十九弟,二嫂知道你的心意,你不用担心,宫里没有短着我们什么,皇上和皇太后都有嘱咐,下人们也不敢,你不要再来了,记得照顾好自己。”
“二嫂你放心。二嫂不用担心弟弟。今天时间不早了,明天再来看望二嫂。”
二福晋感动于十九弟的心意,却也更担心牵连到他身上。可是潇洒的脾气是能劝得住吗他在毓庆宫里四处转了转,叫来总管管事嬷嬷等人前来嘱咐一番,这才是稍稍放心。
去东三所看看弘晳和弘晋,两个侄子都娶媳妇了,因为亲阿玛的事情,恐惧担忧,正一起抱头哭那,看见他来了,一起扑到他怀里,哭道“十九叔。”
“不怕不怕。”潇洒安慰侄子们,听到弘晳的孩子啼哭不止,弘晳的侧福晋抱着孩子满院子晃悠,孩子哭得都要没有力气哭了。弘晳又不敢喊太医,他自己给诊脉开了药方子,命令刘二去御药房拿药。
弘晳担心牵连到十九叔,阻止道“孩子受了风,捂一捂出了汗,就好了。”
潇洒一瞪眼“你是孩子”
“我”弘晳吓得不敢说话,弘晋抱着十九叔的大腿哭道“十九叔,您保重自己。”
“我好着那。”潇洒生气,看向不动弹的刘二。
刘二简直要吓死了,听到他们阿哥回来了,却是不见人,却是到了这里。可他也阻止不了啊。
刘二结巴道“爷您放心,奴才一定给照顾好了,马上熄灯时间,您早点休息。”
“知道快去抓药。”
“嗻。”
刘二的一颗心里好似有十五六只水桶晃荡,小跑着去到御药房拿药,回来熬药,一抹脸,全是冷汗。
这个时候已经熄灯时间过了,可谁也不敢劝说十九阿哥。潇洒照顾孩子用了药,等到孩子睡着了,嘱咐弘晳“看护好。这几天不能受凉。你和弘晋,是家里的主心骨,你们自己定不下来,孩子不是更害怕”
“十九叔,我们错了。”
哥俩低了头。潇洒看他们一眼,劝着道“都不要怕。刘二你今晚上留在这里,吃的用的,内务府若是不经心,你去告诉我。”
“爷您放心。”刘二赌咒发誓“爷,奴才是您的眼珠子,长在这里。”
宫里的人,外头的人,都一样。太子被废了,弘晳和弘晋院子里的吃食估计难了,要吃好吃的,以前是宫人献媚地送上来,现在要自己花银子买。潇洒给刘二留下一万两银子,才是离开。
他也没回去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皇上的乾清宫。九月初的夜晚,冷得很,风吹着天上一轮弯弯的月牙儿,东躲西藏,灰白灰白的躲在乌云后面,密密的星星奋力地发着光,也是照不亮这灰蒙蒙黑漆漆的天地。
皇上没睡,等着他那,苍老的面容在灯光下模糊不清。看见他进来暖阁,笑了笑。可这笑,笑得凄惨,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潇洒默默地走上前来,抱住了皇上的手给他捂着。窗外,西北风骤然增强,带着刺骨的寒意,穿透窗棂,吹灭了蜡烛。黑暗中,皇上语带双关的说了一句“九月的天真冷,说不定要变天呢”
潇洒在乾清宫守着皇上,等皇上睡着了,他快速洗漱沐浴泡药浴,在皇上的寝殿外间的小榻上休息。
第二天起来,皇上已经早起去处理政务了。他去毓庆宫看望二嫂和小侄子侄女,又到东三所去看了看,再去西三所看看三侄女。小三格格昨晚上都睡得晚,今天还没起来。他等着小三格格起来,叫来西三所的宫人们。
小三格格的奶嬷嬷见到十九阿哥,眼泪先出来“十九阿哥,昨儿中午您派人送来的饭菜,格格很是喜欢吃。晚上还念着你,睡得晚了。”
奶嬷嬷一直哭,古往今来的大户人家都重视奶嬷嬷,无他,奶嬷嬷养着自己的孩子,你不重视,她们能尽心照顾孩子吗也是因此很多奶嬷嬷都将小主子当成富贵的依靠,太子被废,影响巨大,她一个奶嬷嬷,为小三格格伤心,思及小三格格不能做公主的未来,也为自己伤心。
潇洒都知道。
昨天中午,他在宁寿宫陪着皇太后用膳,要人送来三份饭菜给小三格格,就是担心小三格格被慢待了,却是没想到,是真的。
他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茶,吓得西三所的宫人们都腿肚子打颤。
小三格格快速洗漱了起来,见到十九叔,眼泪哗啦啦的。
“十九叔。”小三格格低头一个劲地哭。
“不哭,也不要害怕。这是一万两银票和一些碎银子,你拿着,有什么想吃的,吩咐人去厨房。”潇洒从腰上解下来准备好的荷包,递给侄女,嘱咐道“二嫂那里不用担心,皇上和皇太后吩咐了,没有人慢待。记得,自己照顾好自己。”
“记得。谢谢十九叔。”小三格格伸手接过来荷包,又是哭。“十九叔,阿玛”
“你四叔看着,衣食都不用担心。”
“侄女知道。谢谢十九叔叔。十九叔,您保重自己。”
潇洒在宫里转一圈,到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用了早膳。皇太后担心道“不要气到你汗阿玛,他身体不好。”
潇洒的一滴眼泪落在牛奶里,嬉笑道“祖母,阿玛一顿两个烧饼那,您放心。”
“那我就放心了。”皇太后瞧的小俊模样,满是骄傲“越长越好看了。穿着蓝衣服,跟穿着蓝天白云一样。这次选秀,祖母给你留意着,一定要好看的,要我们的小胤禝喜欢的。”
潇洒瞪大眼睛“祖母,我才十二岁。祖母,我还是一个小宝宝。”
“你还是一个小宝宝”皇太后乐了,“好你还是一个小宝宝。祖母看哪家的女娃子好看,给你留着,等你长大,女娃子也长大了。”
潇洒着急“那祖母,要是越长越不好看那”
“那怎么可能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可能,可能,祖母。”潇洒抱着祖母的胳膊撒娇“祖母,这次选秀不要。祖母等潇洒长大。”
“好等你长大。”
皇太后眉眼笑着,皇太后琢磨着,十二岁确实不大,从皇上起,到几个孙子,基本都是到十七八岁,生的孩子才是养住了。
皇太后不放心地叮嘱道“在外头见到女孩子,可要记得目不斜视。要喜欢谁来告诉祖母,我们不兴乱来的,知道不家世只要清白就成,可不能”
“祖母放心。”
潇洒自觉,他是一个道士,道士怎么能娶媳妇那可是他也知道,皇上、皇太后所有人都等着他长大娶媳妇。他姥爷和姥姥临终的时候,还在念念不忘,说看不到他娶媳妇的那一天了。
潇洒也不和他们争执,只想长辈们开开心心的,安度晚年。
潇洒去南书房,找到皇上。
“要去看二哥和十三哥。”
“去吧。张五哥,你带着十九阿哥去。”
皇上挥挥手,不想再搭理他。
潇洒注意到,皇上的身边多了一个侍卫,张五哥汉人
这几年他呆在北京的时候只有一半,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也没多问。
“谢谢皇上。”潇洒给皇上抱拳行礼,和南书房起立的大臣们道别,领着张五哥出了宫门。
昨天,皇上回到北京,命继续圈禁废太子。又命皇四子胤禛与皇长子胤禔共同看守。当天下午,召集诸王、贝勒等副都统以上大臣、九卿、詹事、科道官员等于午门内,宣谕拘执皇太子胤礽之事。
潇洒带着人来到上驷院,看守的人见到十九阿哥,又见到皇上的亲卫张五哥,苦笑着“十九爷,我们也是差事在身。十九爷,我们对两位皇子没有一点不敬,真的,大爷和四爷看着那。”
潇洒点头,示意阿尔萨兰“去买了酒菜,你们一起喝酒等着。”
阿尔萨兰“遵令。”
看守的侍卫们忙着弯腰行礼“谢谢十九爷。”
潇洒挥挥手,进去那道代表圈禁的毡帷,一眼看到偌大的空地中,二哥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盘坐在地上,闭眼打坐的身影。
身上不再有珠玉配饰,也没有太子袍服,普通人的打扮,头发披散着没梳洗,看着脸上的脏污,也是几天没有洗漱了。
精神气也没了一半了,整个人萎靡着,宛若身上压着一座沉沉的大山,压的他整个人缩成一团也躲不开。
潇洒看着,实在难受得紧。他慢慢走进,蹲在二哥的身边,轻轻唤一声“二哥。”
二皇子慢慢睁开眼睛,看见是他,浅浅地笑了笑“十九弟,你回来了。”
“二哥”潇洒轻轻眨眼,眨去眼里的泪水。
“别哭。”二皇子道,“这是二哥自己选的道路。”
潇洒低声道“二哥,我听哥哥们说了一些,不明白。昨天和今天都去看了二嫂和侄子侄女们,他们都很好,二哥不用担心。皇上和祖母都吩咐人,不得怠慢了。”
“去看你十三嫂了吗”
“看了,留给四嫂和十三嫂五万两银子。四哥在积极地要救二哥和十三哥出去。”
“你四哥家和十三哥家里,都穷得很,这番变故,不知道怎么熬过去。给了银子就好。经常去看看。”
“我知道,二哥放心。”
“待会儿去看看你十三哥,以后都不要来了。”二皇子不放心他的脾气,“也不要和皇上闹起来,这事情,太复杂。你四哥一个人在外面,要他折腾吧,锻炼锻炼也好。”
沉默蔓延在兄弟之间。潇洒倔强着,执意要一个答案就凭二哥的实力和能力,他要解决下面的人的问题,完全可以,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
二皇子望着他天真烂漫的面堂,长长地叹口气“十九弟长大了。”
“二哥”
少年郞的眼睛,像天空一般的清澈,像海一般深沉,黎明和黄昏,光明和阴影,都在这里自由嬉戏。没有波浪,宛若一汪湖水眏亮初秋的树林。
要二皇子感觉,他浑浊的眼神,只要看着他这平静的湖面,也会和落叶一样哭泣。
问道“之前十九弟和二哥打坐念经,道德经中有一句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何解”
潇洒“下皆知美之为美,斯不恶已;都知道善之所以是善,斯不善已。而金钱和权利所有者,是要极力做到尚贤使民争,贵难得之货使民为盗,见可欲使民心乱世界万物,开始分类,分类的同时,就会分出一个高级和低级,比如宝石是高级的,昂贵的,稀有的。人们自然就会追捧追求,追捧的过程中,有的人没有钱能买到它,所以会杀人抢劫,来获得高价值的宝石。但实际是宝石也只是石头,亮晶晶的石头。达官贵人,普通百姓,犯罪小偷,两军战争,都去争夺这个人们在共识上,达成一致的珍贵之物。而有高级的东西就必然有低级的东西,绿叶衬红花,泥巴对比宝石。人们讨厌做绿叶,讨厌低级的东西,不愿意做低级的事物,人都说农民老土,形象不好,贫贱,低级,当大官大商人,高级,有面子,有身份,别人都蜂拥而至的毕恭毕敬,争着做大官做大商人,都去维护这个大官大商人的体面,贬低农人,分一个三六九等,二哥”潇洒唤一声,望着二哥,眼巴巴地等着答案。
二皇子笑了笑“万物作焉而不辞,万物本应都是在做自己,在自己生长,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可是普通人,哪个不是为了两斗米折腰一辈子为了衣食生存挣扎二哥是皇家人,二哥很幸运。二哥不缺钱,不用担心衣食住行,二哥有皇上的精心教导,不被世人的思绪左右,有自己的独立想法,有一个自我,二哥想做一个好儿子,想要一个好父亲”
二皇子苦笑“二哥贪心了。自从金钱权利被发明出来,三六九等被划分出来,谁可以逃得开这争斗可是二哥偏偏清醒地贪心了,可是二哥也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一个,被环境左右,不进则退。十九弟,二哥自己选择了退。”
“潇洒不明白。二哥,皇上老了,皇上牙疼,手抖,再不保养,会有中风。二哥退了,谁来帮皇上二哥为什么是不进则退二哥可以一直做太子,做太子不好吗”潇洒的眼睛里有纯然的疑问。
“好好”二皇子面色哀戚,忍住那眼泪含在眼里,不落下来。“二哥以前痛苦于,天底下哪有四十年的太子现在二哥觉得,做太子真好,四十年,五十年,六十年,真好。”
“可是,十九弟,皇上还有多少时间二哥想做一辈子的太子到老,这只是一个奢望。如今天下大变革,其实是天下大乱。保守派和改革派天天争斗,中立派上蹿下跳,你三哥身边的清流天天蹦跶,你八哥身边的汉人士绅们,满洲贵族们天天闹腾皇上苦苦地维持一个平衡。十九弟”
二皇子伸手摸摸十九弟剃掉的鬓角,哭着笑道“二哥身边围着的人,也忍不住了,这些人大多都是为了从龙之功。二哥打小跟着皇上学习,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自从康熙四十七年南巡回来,二哥就一直在思考,怎么做一个好皇帝,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下做一个有为的皇帝,二哥想了这几年,发现,二哥可以做到,却不想去做了。”
二皇子的面容变为冷笑和嘲讽“这个天底下,值得二哥去做一个好皇帝的几个人,不需要二哥做什么;不值得二哥呕心沥血的人,二哥不屑为之。”
潇洒抿着唇。
二哥高,人骄傲,明知道该怎么做,却不肯俯身弯了腰。
二哥在乎的几个人,谁会去要求必须做什么只要二哥开心就好。
二哥不在乎的那些人,大清这一亿五千万的人,从来没有进去二哥的心。
二哥努力做一个好太子,只是为了做皇上眼里的好儿子,从来不是为了家国天下。在明白太子人选可以有其他后,他就不想做太子了。
潇洒抱着二哥,问他“二哥开心吗”
二皇子仰起头,好似这样,眼泪就会流到肚子里,他还是骄傲的他。
潇洒抱着二哥,默默地陪着他。
二皇子以为自己会开心,因为终于做了决定了不是吗
可是他终究是负了很多人。妻子儿子女儿那么多出生入死跟着他的人陪着他的十三阿哥,精心教导他的皇上。
潇洒记得哥哥们说的,十三哥为了给二哥求情,顶着皇上怒火滔天的压力,甚至说“皇上此举无情不慈”十三哥那样孝顺皇上的人,这份兄弟情意,二哥一辈子也还不完。
皇上在念完废太子圣旨后,人伏地痛哭失声,直接晕了过去,然后就开始手抖不能写字,二哥又要怎么面对。
潇洒心里堵得慌,全大清的棉花都堵在他的胸口里。
可他不能给二哥再增加心理负担,他怕二哥要被这愧疚的大山,压垮了。
等到潇洒见到十三哥,张张嘴巴想说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咙失了声,要他只能默默地流泪。
十三阿哥胡子拉碴的,衣衫凌乱脏污,蹲在墙角吹着风,看着太阳。
十三阿哥抱着十九弟,自嘲地笑“十三哥是不是很傻”
潇洒默默地摇头。
“十三哥冒着被砍头的危险,一家老小被圈禁的危险,对着最崇拜的汗阿玛说着大逆不道的话,给他求情,”却是他自己故意的,他不想做太子了。
潇洒抱紧了十三哥,呜咽地哭着。
十三阿哥抱着十九弟,虎目落泪,哀莫大过心死。
潇洒哭道“十三哥不傻,十三哥不傻。十三哥,如果我在,我也会拼命和皇上求情。十三哥,天底下哪有因为做儿子的,偷看父亲几眼,就犯了法那十三哥,皇上是坏皇上。”
十三阿哥痴痴地笑,一滴眼泪落在弟弟的肩膀上。
二哥犯傻,皇上不知道吗为什么不骂醒二哥却要借此机会废了二哥这是要十三阿哥更不能接受的地方。可他不能和十九弟说。
“去看了你二嫂和十三嫂了吗”
“去了。”潇洒哽咽着“四嫂陪着十三嫂,潇洒给了四嫂和十三嫂银子。皇上和祖母吩咐下去,宫里人不敢慢待二嫂。弘晳侄子的孩子病了,潇洒给治了,命令刘二跟在东三所看顾。”
“给了银子就好,以后不要去了。也不要来这里了,记得”
潇洒猛地摇头,泪如泉涌。
二哥在深夜里划开皇上的帐篷,偷看皇上,因为他临着要做决定,内心悲痛过大承受不住,也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皇上了,想要多看两眼。
皇上知道这份心思,一个私窥帝帐的罪名废了太子,皇上心里的痛苦可想而知。
十三哥如今知道二哥的心思,内心的痛苦和愤怒又该怎么释放
四哥还在外面,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救他们出去。
而他能做什么那
潇洒抱着十三哥嚎啕大哭,哭得好似一个小孩子。
十三阿哥要他哭得,心里的痛苦反而少了一点,好似十九弟代替他哭出来一般。
他呆呆地看着,突然摘下弟弟的帽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新剃头的青瓜脑门,心里一震悲伤涌上来,要他心痛如绞。
这么倔强的十九弟剃头了,是因为皇太后和皇上的时间,都不多了吗
十三阿哥问不出来,只抱着十九弟,默默地流泪。
皇上亲撰告祭文,在回京的第三天,告祭天地、太庙、社稷。将废皇太子胤礽幽禁到宫里西华门的咸安宫,其家眷暂时还是住在宫里,等宫外的府邸修建好以后搬出去。
十三阿哥被圈禁到宗人府。
潇洒在给十八阿哥诊脉回来后,去看望二嫂。二福晋招呼他用茶,面容平静“判决下来,二嫂倒是死了心了。”
“二嫂,你知道”潇洒望着二嫂,端不住手里的茶杯。
“你二哥心里的想法,我多少知道一点。”二福晋举着手帕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你二哥既然走了这一步,就不能回头了。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安养晚年。”
“二嫂”潇洒张大了嘴巴,却一个字也不能说。
二福晋苦笑,关心道“十九弟,你二哥就这样了。其他的皇子阿哥十九弟,照顾好自己,其他的都不要管。”
潇洒答应道“二嫂放心。”
潇洒出宫去看望了十三嫂,担心几个年幼的侄子侄女受此打击,移了性情,领着他们读书,午休前讲睡前故事,在家里练功夫
中午到四哥府上的时候,面对府里的压抑气氛,眼见四哥阴沉着一张阎王脸,跟谁都欠他几百万银子不还似得,忍不住和四嫂吐糟“四嫂,四哥天天这样肚子不舒服”
四福晋喷笑出来,瞧着四贝勒黑掉的脸,笑道“你四哥这几年身体养好了,胃口也好了,想吃肉,又念着吃素,天天自己闹腾自己,可不是肚子不舒服”
四贝勒一瞪眼“十九弟和四哥来书房。福晋去厨房看看,整几个十九弟爱吃的菜来。”
“好嘞。马上就去。”四福晋转头看着十九弟“十九弟这里坐着,四嫂给你做好吃的去。”
“谢谢四嫂。”
哥俩来到外书房,四贝勒问“你是十三哥家里看过了,还好吗”
“挺好。十三嫂很坚强,打理的府上很好。”潇洒坐下来,自己拿着小榔头敲核桃,慢悠悠地说道“我就担心几个侄子侄女,跟着担惊受怕的。二哥家里的几个侄子侄女也是。弘晳的孩子病了,都不敢去请太医。”
“宫里的事情,十九弟方便,照看一二。但要注意,先照顾好自己,不要惹皇上生气。”四贝勒瞪一眼心大脾气大的弟弟,紧紧地皱眉,“昨儿晚上你四嫂说,要不要接弘暾和二妞妞来家里住,四哥和你四嫂都担心,孩子离开母亲,更害怕。”
潇洒迷糊“四哥和四嫂,问问十三嫂,和侄子侄女自己的想法。”潇洒的宗旨都是,谁的事情问谁,不替人拿主意。
但四贝勒另有理由“侄子侄女都是小孩子,哪里有什么想法你十三嫂生怕打扰我们,哪里会说好可你十三哥不在府里,孩子多,哪里照顾的过来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没人去请太医。”四贝勒习惯了自己替所有人都想好,拿好主意。
潇洒和四哥说不通,四福晋领着人送上来饭菜,哥俩边吃边聊,一起商议怎么营救二皇子和十三皇子。
下午潇洒去看望小舅母,表哥表姐。又去许家看望归来的姨姨和姨夫,亲人们都告诉他“只管孝顺皇上和皇太后,保持兄友弟恭”他都答应着。
傍晚回宫,遇到林御史几个人,也都是悄悄地劝着他“只管孝顺皇上和皇太后,兄友弟恭”他还是答应着。
又遇到太子的老师王剡,老态龙钟满脸泪水的样子,一看就是刚从乾清宫出来,给二哥求情要皇上给骂了。
还遇到一直在家里休养的国舅佟国维,以及皇上的表弟隆科多,叔侄两个一起去见皇上。
潇洒进来乾清宫,脱了靴子,坐到皇上对面的炕上,一年吃着点心零嘴儿,一边听他们说话。
原来这次皇上在木兰大发怒,不光命人打了表哥鄂伦岱的鞭子,还骂了表弟法海一顿法海是十三阿哥的老师,皇上骂法海没有教导好十三阿哥,卸了他的官职,命其在家里闭门思过。
可到底这是皇上的母家,皇上顾念着,这是要提拔起来隆科多了。
等到佟国维、隆科多都退下去,皇上瞅着他,很是没有好声气“见天儿朝外跑。今天去了哪里”
潇洒望着皇上,一个愣神。
皇上脸上的胡须,也有几根白的了。
潇洒眨眼,道“去十三哥家里看几个侄子侄女。去四哥家里找四哥四嫂。四哥和四嫂说,要接弘暾和二妞妞养着,担心他们离开母亲更是害怕。又去看望小舅母,看望姨姨和姨夫。”
皇上眉心一皱,十三福晋身孕不满三个月,正是养胎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将将一岁半的弘皎,确实没有心力照顾弘暾和二妞妞。
“这个事情,汗阿玛会考虑。你十三哥精神怎么样”
“十三哥很伤心。”
皇上一声冷哼“你十三哥,对谁都是这样侠义,大街上的乞丐,扫大街的婆子,军队里烧火养马的小兵都能是他的朋友。他的世界里没有高低贵贱,只有侠义。这次也是一个教训,磨磨他冲动的性子。”
十三阿哥是因为四贝勒,才变成太子一系的人。但他是耿直的侠义性格,既然跟着太子了,太子给他庇护了,他就努力报答。
却是一朝,伤的透彻。
皇上对此看的很是透彻。
潇洒抿唇皇上要关着十三哥很久
潇洒生气了,俊秀的眉毛一挑“皇上,十三哥喜动的人,被这样关着哪里不能去不能动弹,人憋屈,身体也会不好的。皇上,十三哥之前因为打仗,腿上受了伤,最是不能受寒的,马上天气越发冷了,皇上,您不能老关着十三哥。”
“不吃点苦头,他能学到教训”皇上黑着脸,站起来活动手脚。潇洒端着一碗奶汤用着,待要继续给求情,小太监来报,大郡王求见。
皇上瞬间面无表情“去见你二哥,他和你说了你大哥了吗”
“说了,二哥说大哥太莽撞。还说罢了,说了你也不会听,只记得,什么都不要掺和。”
“明白了吗”
“明白又不明白。”潇洒迷糊,“我以为皇上废了二哥的太子之位,打破朝堂平衡,要构建新的平衡,也要打压大哥了。可二哥的表情,好像又不是这样。四哥说,皇上最近对大哥夸个不停,昨天早朝上又夸了。”
难道要册封大哥做太子
可,看着皇上的表情,也不像啊。
皇上道“你且看着,你大哥最近就差一个翅膀飞上天做玉帝了,汗阿玛就给了他这个翅膀,看他到底要做什么。魏珠,宣大郡王进来。”
小太监出去通报。不一会儿,大郡王的身影出现。潇洒正吃着萨其玛,“咔嚓”一声脆响响遍整个暖阁。
望着大郡王意气风发的身姿步伐,打千儿请安的声音都飘起来的要上天,瞪大了眼睛。
大郡王满脸满身的志满意得,四十年的憋屈疏散,畅快至极皇上不是因为汉人讲究嫡出庶出,册封太子的吗汉人也讲究长幼有序啊,如今唯一的嫡子被废了,这不就他这个长子了就是按照子以母贵母以子贵来论,他的母家地位也不低的,他还有军功,他还是郡王,他完全当得
大郡王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番,抬头挺胸,看一眼十九弟,笑道“十九弟,大哥和汗阿玛说正事,你先出去玩儿去。”
潇洒“好哦。”
说着话,翻身下了炕,自己穿上靴子,打起来帘子出来暖阁。
大郡王目视皇上,说道“汗阿玛,如今朝堂形势大变,有人趁乱生事,尤其太子旧人。汗阿玛仁慈,然废太子留着于情势大不利,”顿了顿,一咬牙,“今若欲诛胤礽,不必出自汗阿玛之手。儿臣愿给汗阿玛分忧然胤礽是儿臣的兄弟,儿臣不忍,十九弟必然伤心。国家需要储君,汗阿玛,请您册封儿臣为太子吧”
皇上呆了片刻,脑袋里“嗡嗡”的针扎的一样疼,为老大后半句那声“兄弟”
潇洒在外头偷听,嘴巴张大大哥勇敢
作者有话要说痄腮,类似腮腺炎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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