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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进”
殷辞月时刻注意着小未婚妻的神情,自然没轻易放过这不自然的停顿,当即眉眼低敛轻声询问。
小骗子这是在刻意隐藏,此刻屋内又有什么他所不能看见的东西。总归这小骗子学不会坦诚二字,那他便要自己去看。
想到这里殷辞月不顾眼前小未婚妻的防备,上前一步。
宴落帆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儿,一双桃花眼睁得溜圆,搬出礼节教义来“你、你怎么可以私闯女子闺房”
将自己的屋子称作闺房很是羞耻,可他无法确定那身月白云锦袍子有没有被发现,悬在头顶的剑还未落下,也就只能再挣扎一番。
殷辞月自然没错过如此明显的疏漏,这袍子不可能属于旁人,毕竟临谷峪没有让无关人员轻易进入的道理。
他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当时在春满楼和他对峙的男子就是落落本人,可为何要身着男装幻化外貌的原因尚未可知。
小骗子确实不会隐藏自己的心事,脸上想要将人赶走的念头过分明显,这时往往会得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殷辞月并没有挑明,而是提起与两人眼下情况全然无关的要求,难得有了些恶趣味,他就任小骗子在那儿推,纹丝不动待在原地“落落明日要同我一起去上早课。”
“我都有灵兽了为何还要”宴落帆说话声越来越小,他察觉出自己若不答应这“狡诈”的主角就不会走,硬着头皮答应,“好,同你一起便是了。”
至于金舒荣那里一定要提前想好解释,否则很难处理。
还没等他想好借口,殷辞月已经提出新要求,含冷霜的凤眸中多了几分笑意“早课时要同我坐在一起。”
得寸进尺是不是宴落帆简直想要掐着眼前人的脖子来质问,但面上甚至还扯出僵硬微笑,字从嘴里一个个朝外蹦“嗯,你开心就好。”
“还有”
“还有”宴落帆大声反问,他现在看殷辞月脸上就写着贪心二字。
殷辞月依旧不慌不忙,从容地将话说完“明日名唤珂儿的仆役弟子会过来星岚峰,日后她会照顾你,替你绾发。”
宴落帆刚涨起来的气焰就又这样消了下去,不管是不是他主动要的,收别人的恩惠确实嘴软“哦,还有没有其他事,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殷辞月嘴角轻扬将人拥入怀中,声线仍是冷冽,可这次其中似是掺杂了些其他的“还有便是夜安好梦,以后要唤我辞月哥哥。”
“辞月哥哥。”
等人走后,宴落帆守在门口处望着那背影,慢半拍将脸捂住不顾形象地揉,手心感受到滚烫的热度。
这未免有些太犯规了。
不别脸红,这人不仅是个男的,还是主角,更是属于大道的气运之子。
宴落帆拍拍脸,仰头望向盈满的圆月,三年过去记忆中的月亮已经变得模糊,可其实修真世界的月亮也没什么不同。
回到房间他将那被遗忘的月白袍子收进储物袋,看向水镜中的倒影,怎么也想不通方才殷辞月态度突然软化的缘由,难不成主角都是这样阴晴不定
宴落帆数次变换姿势,最后定格在用胳膊支着脑袋的动作,仔细梳理过明日有好多事情要忙,首先要同金舒荣解释两人为何不再一起去早课,早课结束要去同星希尊者一起习道,主要是学习逃跑的法子,最后是要妥善安置那个过来照顾他的珂儿。
整整一日都被填得满当当。
此刻在远离星岚峰一处名唤思过崖的断壁,寒风凛冽萧瑟,就连黑夜都如同张开大嘴的贪婪巨兽,说是能让人静心的寒气若寒针刺入骨缝,若是毫无修为的凡人待在这里,不消片刻便会化作冰块后倒地破碎。
宋青望心疼地抱住自己,毫无形象地缩成一团,小声怒骂“到底是哪个杀千刀脑子有病搞出来什么思过崖”
骤然,因风雪而模糊的视野中多出一道人影。
宋青望毫不犹豫地认错道歉,很是熟练“长老我绝对没有要辱骂先人的意思,只是脑袋被冻得有点迷糊”
他在那儿口干舌燥说半天没得到回应,若是在平日长老早就一鞭子抽过来,因怀疑自己看错于是重新朝人影望去,憋出来句快要被遗忘的家乡话,内容是在骂人,“不是我说殷辞月你过来干什么,今日不是来了一次差点没给我吓死。”
殷辞月不答反问“世上可有将女子伪作男子的术式”
他发觉有一些信息被漏掉,而且或是解释小骗子做法的关键。
宋青望吸吸鼻子,将身上的狐皮毯子裹得更紧,略加思索后说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说的伪装是何种程度那人修为又是”
“炼气期,看着同男子并无区别。”殷辞月回答。
宋青望稍一点头“那便不可能是靠自己的修为幻化,至于那些能将人转换性别的宝物,在我印象中只有转生琉璃盏,不过它正待在合欢派掌门的手里”
殷辞月垂眼,既如此那落落便不可能得到此物。
他眼前忽然闪过二人相处时的古怪场景。无论是对结喉的刻意遮挡,还是平日完全不在意男女之别,再就是他曾在转籍殿所找到的天南愈用途,其中只有一条是无法为其他草药所替代的延迟肉体的生长。
小骗子还曾在后山猎兽时捂住不太对劲的胸口,最近一次要说起那毫无违和的男子装扮。
答案似乎昭然若揭。
落落,小骗子,他的未婚妻或许身为男子。
可第一美人居然是男子,这本就不符合常理,更何况当时落落样貌也和平日截然不同,只是特殊的临时伪装也未可知,自然还有另一种假设
“殷辞月想什么呢你来不会就是问这些没头没尾的事吧”宋青书见好兄弟站在那里不动,衣着又单薄,忍不住发出灵魂质问,“不冷”
“无事。”
言罢,殷辞月身上的落雪奇迹消融,眉眼越发清越难掩不凡傲骨。
宋青望嘴里能塞两颗鸡蛋,这是这恐怕就是天才的人生,“你又提升境界了,现在是筑基期大圆满,距离金丹只有一步之遥。怎么回事,你故意过来刺激我的”
虽境界提升可殷辞月脸上并无喜意,伸出手接住一片落雪,等它在掌心消融。
骤然,月白身影于思过崖消失。
宋青望一脸茫然,这是过来做什么的就这么走了
瞧这样子就知道该和那小未婚妻有关联炼气期、与男子无异该不会
他这才发觉自己大半夜似乎吃到了一口大瓜,第一美人可能是男子这件事要是公布于世该引发多大的轰动当然,他不能这么没品,更何况这都没谱的事。
翌日,晨光熹微,惊鸟四起,素日清净的星岚峰这天注定不得安宁。
“落落,我没听错”
金舒荣今日做好提前准备还强令那飞鹤“生病”,兴冲冲来寻落落,得到的居然是,“你说以后都要同殷辞月那个人一起去早课,没办法和我一起,为什么”
“因为昨日我答应了他,所以”宴落帆想了一夜也没能想出好借口,只得讲实话。
可这答复同样苍白,金舒荣目光无神,一副无法接受现实的模样捂住胸口“昨日,七夕,庙会,我竟给旁人做了嫁衣”
原本幻想中自己和落落你侬我侬的场景全都换一个人,像小刀子噗噗往心尖上扎,一天过去变化竟如此地覆天翻,她现在没直接晕过去都是强撑着一口气。
“他昨日还境界提升,达到筑基期大圆满,怎么什么好事都落他头上”
现在轮到宴落帆惊讶,“谁殷辞月筑基期大圆满”
这剧情不是这个时候吧哪怕天才如主角,在里也是进入临谷峪第二年才到达筑基期大圆满,现在不过一月,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
更重要的是殷辞月迈入金丹后就要开始落魄,面对无法更进一步的修为,以及伴时间推移愈发多的奚落。平心而论,他是想要这一天来得晚一些,先不说被退婚这事完全没苗头,就单说殷辞月不该被如此对待。
金舒荣愤愤地抱怨,“他人怎么还没过来”
确实,很古怪。宴落帆推开门没见到殷辞月的时候也有些惊讶,猜测道“被什么事耽搁了”
就在这时腾蛇到达,载着一袭玄衣的殷辞月出现,瞧着淡然冷漠,凤眸中窥不到半丝情绪令人捉摸不透,“你同她一起。”
宴落帆有些懵,玩了次扩句,“你的意思是要我和金舒荣一起去上早课”
殷辞月黑沉眼睫轻垂,很是惜字如金“嗯。”
金舒荣自然喜闻乐见,巴不得殷辞月一直保持不识好歹的态度,她还不忘出言嘲讽“怎么这是境界提升顺便将脑子给搞坏了”
说完她立刻将飞鹤唤到身侧,扬起个笑,对宴落帆伸出手,“这就没话好说了吧落落还是随我一同骑云鹤,要快些,误了时辰齐长老又要吹胡子瞪眼。”
宴落帆是有灵兽当坐骑的,可一时没反应过来,任由金舒荣拉着他往云鹤所在的方向去。
“她有侴兀兽。”
放下这句话似乎是觉得厌烦,殷辞月已命令腾蛇离开,期间没朝宴落帆所在方向多看一眼。
宴落帆就算神经大条也能察觉出不对,可思路已经被金舒荣给带偏,对原因的思索方向是难不成提升个境界还真就大彻大悟,看破红尘了当然,这本就是主角该有的正常态度。
事情古怪,金舒荣都笑不出来了,眉头紧蹙“他这是怎么了”
宴落帆也只能摇摇头,“不知道,我们还是快点去早课。”
要说原因,被腾蛇载着头也不回离开的殷辞月,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表现出何种态度,其实小骗子为男子这件事还没有得到证实,也没必要过分为此牵动心神。
但他仍不受控思索小骗子这样做的目的,还有那泣鸳灵珏
难怪,难怪竟是透明玉珏。
小骗子知晓玉珏泛红的含义后又是什么反应不屑、嗤笑,抑或是恶心
或许是逃避。
与其说是对小骗子冷淡,倒不如说是对无法轻易放手的自己厌烦,就算真的将其男子身份证实揭穿,他又该如何做
一刀两断
划清界限
还是因受到欺骗而反目成仇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必须进行试探并加以确定。
早课齐长老中规中矩地讲过去,期间想念了一把临谷峪最为规矩的弟子宴朝瑜,然后将目光落到虽抬头魂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的宴落帆身上,长叹一声摇摇头。
宴落帆却为失神,仍是为殷辞月突然提升的修为,落魄剧情或许会为这细微变化而提前,那还没来得及退婚的他就很是危险。
逃跑技能的训练还是要靠星希尊者,于是一下早课他立刻头也不回地离开悟阁。
内心正纠结的殷辞月“”
不是
难道他的冷淡还不够明显,这小骗子怎么毫无反应,起码问一句为什么,就真这样毫不在意。
下一瞬,昨日强行要来的灵佩于手中破碎。
金舒荣偏过头注意到这动静,寇红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扣着桌案,这两个人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定不会是只因为提升境界那么简单。
至于排满行程早已离开的宴落帆,此刻他乘着侴兀兽回到岚星峰小院,星希尊者已经在等候,在自己的小徒弟终于过来后立刻展露笑颜,揶揄道“乞巧节和你那小未婚夫过得可开心”
原来是这么回事,宴落帆可算知道殷辞月出现在庙会的原因,可也不好进行指责毕竟这行为毫无恶意,他干笑两声“嗯,还好。”
还好星希尊者歪歪头,那便是不愉快的意思了,“我还以为不错呢,毕竟过了一夜连境界都提升了,你说你怎么就毫无长进”
听懂其中的言外之意,宴落帆烧红了脸,却又没法给出答复,只能强调“我们没双修。”
不顾星希尊者的调侃,他决心岔开话题,“师父,有没有能从洞虚期大能手中逃脱的手段”
“有是有,要看是何种情况。”星希尊者正摆弄手中的鞭子,闻言紧张道,“难不成你出去这一趟还得罪了洞虚期大能放心,在临谷峪他奈何不了你。”
宴落帆摇头否认这假象,他所说的洞虚期其实是后期主角强势归来时的剧情,而且,境界并不止于此。
“我只是随便问问,”
星希尊者见小徒弟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态度端正,开始认真分析“哪怕是金丹期在直面洞虚期时也难有逃脱的能力,但若是被追杀,而且并未被锁定神识,直接隐形埋姓改头换面也是简单。比起逃脱的法子,倒不如学假死。”
宴落帆起了兴趣,修真界大能动手不是直接将对方给轰成渣这假死怎么做“师父,他不会检查吗”
星希尊者轻笑,点了下小徒弟的鼻尖“学的便是如何不被查出。”
说完,她还忍不住进行吐槽,“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现在这些个有境界的人都讲究手不沾血腥,杀人都是直接摧毁神识,要想隐过去其实蛮简单。”
这和他最后的下场不太一样,宴落帆发出灵魂质问“若是被用剑刺,这法子还有用吗”
星希尊者被逗乐,“修士哪有被剑刺死的道理,用剑摧毁神识这才正常,殊途同归,那个时候照样隐去神识不是一样的道理”
“原来如此。”宴落帆恍悟。
若是他退婚失败或是被发觉男子身份,只要学习这个法子,等要被刺死时露一手,然后脱离剧情潇洒跑路不就好了这么说来还应该同春满楼的潮笙打好关系,画皮术将来定能派上用场。
“师父,我什么时候能出门游历”
同理,在剧情结束前直接一去不复返似乎同样可行。
然而星希尊者的回应断了他的念头“元婴期差不多,你现在和小鸡崽子没什么不同,遇到凶险毫无自保能力。”
宴落帆别说了,我已经知道自己有多没用了。
星希尊者继续提醒“我说的那个法子其实我也不会,你得去找竹御尊者那老不死的,你问他活那么长时间可有秘诀他保证言无不尽。”
“好。”
修炼正式开始,为了因材施教星希尊者武器还特意使用的软鞭,先是利落干脆地展示了一段,然后将鞭子递出让自家小徒弟模仿。
软鞭讲究的就是个以柔克刚的道理,不可一蹴而就,所以全程宴落帆不知道被自己的鞭子抽到了多少次,就连手腕处都留下了青红的瘀痕,好几个时辰后才终于算有了几分正经模样。
星希尊者看着心疼,从一开始眉头就没舒展开过,修行受伤极为常见,这是必要的过程,可她却不曾想到这瞧着娇娇柔柔的小徒弟,从头到尾一声苦都没喊过。
“落落,今日先练到这里,不可急于求成。”
宴落帆顺从停下,他自认并非刻苦按部就班便可,“好,麻烦师父了。”
说完他想起乞巧庙会匆忙塞到储物袋中的各色吃食,以及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林林总总全部放到石桌,推到星希尊者面前,“师父有没有喜欢的,这些都很有意思,至于吃食放在储物袋一日,应该有些不太新鲜”
还没等他讲话说完,星希尊者像是见到鱼的猫,“居然有我最喜欢的糖糕落落,我宣布你是我最亲的徒弟,没有之一。”
毕竟只有他一个徒弟,宴落帆失笑,“师父若喜欢,等再有机会下山我带热腾腾的回来,这都有些冷了。”
星希尊者才不在意,将糖糕捧在手里,临走前还不忘嘱咐“落落别忘了给伤口敷药,瘀伤不能怕疼,要找人揉开才行。我看你那小未婚夫就是不错的人选。”
一提起,宴落帆手腕上的刺痛仿佛转移到脑袋里,殷辞月那乱七八糟的态度到底怎么回事,昨夜分别时不还是正常的
好好一个主角不要添加阴晴不定的反面设定
坐在石凳上,宴落帆整理着桌面上的东西,从小到大排成一列就像整理纷乱的思绪。难不成还真是提升修为后领悟了四大皆空的道理关键泣鸳灵珏还已经被收起,也没有求证的途径。
“宴小姐”
宴落帆回神,转头望去看到略显熟悉的清秀面庞,是昨夜殷辞月说会派到他这里的珂儿。
珂儿是个天真的姑娘,一到便开始报告自己会做的工作“我会为宴小姐浣洗衣物,做饭食,还会打扫门院,最重要的是帮助小姐梳洗。”
宴落帆纠结片刻,还是为人安排好住处,“衣物门院什么的也用不到,那些我来会更方便一些,至于其他的以后便麻烦你了。我一个月给你十块中品灵石可以吗”
珂儿忙不迭地摇头“这太过了,而恩人都已经为夫人安排好了,我不要任何东西。”
宴落帆夫人这称呼实在
珂儿说完从衣袖中拿出几封信,递交出去,解释道“当时我碰到了转籍殿的师兄,他让我转交给小姐,说都是刚从郾城那里用灵鹤送过来的,似乎很是紧急。”
是宴城主送过来的宴落帆伸出手接过。
“宴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珂儿惊呼,看到那青紫瘀痕,大为吃惊,“被打了”
宴落帆只好将事情经过解释了一番,珂儿表示同情,她当即撸起袖子,自告奋勇道“我帮小姐揉开瘀痕”
宴落帆摇头,低头将信件拆开,一边扫视着内容,一边宽慰道“我吃几颗丹药就好。”
“又是天南愈”
熟悉的冷冽声线似是贴在耳侧响起,甚至能感受那温热的呼吸,宴落帆捂住耳朵扭头,果然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殷辞月,你怎么过来了”
距离过近,殷辞月甚至能看清眼前人脸上的细小绒毛,略显惊慌的眼神自然更无法忽视,他烦闷到面沉如水,反问“我无事便不能过来”
其实他是想起珂儿的安排,小骗子是否为男子仍需证明,可若答案为确定,难说不会和长久相处的珂儿产生感情。
想到这里,他冷声回应,“我来将珂儿带走。”
宴落帆不明所以地点头“嗯,好”
就不多问一句缘由殷辞月朝眼前人手中捏的信件望了一眼,将其内容概括“你将要及笄,宴城主要你同我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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