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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在传讯石的另一头,言落月正在跟两个朋友分钱。
言落月最初从零开始,手头最紧的时候,给桑戟和言干的比例分成都很大方。
现如今她都已经不缺钱了,对于这笔天降横财的分配就看得更淡。
刚刚言落月专心装哭的时候,凌霜魂和巫满霜一左一右站在旁边,轮流帮她计数。
作为报酬,言落月抽出四张金卡,每人发了两张。
“来来来,见者有份。”言落月快乐地说道,“不知为何,这笔钱我就感觉像是白来的一样啊”
“因为确实是白来的吧。”凌霜魂默默吐槽道,“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那对兄弟不干脆掐断传讯石啊”
要知道,胡兔叽和钮书剑定下的契约,是“哭声被钮书剑听见”。
换而言之,只要他早点把传讯石掐了,那不就可以少付出一笔钱了吗
言落月摇头“我也不懂,可能这就是壕无人性吧。”
凌霜魂的眼神往旁边溜了一眼,只见巫满霜双唇微张,神情明显有些呆滞。
“怎么了,小巫”
巫满霜活学活用了言落月的新奇词汇,他喃喃自语道
“我没料到,完成原始资本的积累,速度居然会这么快”
“”
凌霜魂沉默了一下,又从怀里掏出他那套小书简,开始唰唰速记起巫满霜传。
言落月对里面的内容十分好奇,伸长脖子看了一眼。
仅仅打眼扫过,言落月就忍不住以手遮面。
只见凌霜魂在书中写道
满霜自幼生在在一个极其特殊的教育环境中,在他身边以身作则的榜样们,除了非打即杀,就是坑蒙拐骗
在朋友言落月和霜魂子的帮助下,满霜完成了第一桶金的积累
生长经历如此独特,这个男孩想必来日可期
言落月“”你礼貌吗
凌霜魂一心两用,一边写着巫满霜传,一边还不忘思考言落月的问题相关。
“胡兔叽是你灵机一动,临时制作的假身份”
凌霜魂若有所思地偏了偏头。他感觉一道灵光在脑海中闪过,快到自己甚至没能抓住,又很快湮灭。
“小言,关于制造假身份这种事,你为何表现得这么熟练啊”
言落月“嘻嘻,你慢慢想。”
反正,在凌霜魂猜中言必信这个马甲之前,言落月是绝对不会自曝身份的
前后加在一起,总共花费了近乎一个半月,言落月终于解开了姬轻鸿留给自己的的谜题。
随着言落月进度的增加,千炼大会请柬上的炼制痕迹,也已经被言落月一步步逆着还原。
首先除去的,便是千炼大会的纹章,其次抹消的,便是“千炼请柬”四个字的字样。
至于最后的难点,则是“素缕堂主人”的水印。
凌霜魂和巫满霜不懂炼器。
但他们眼看着千炼大会的请柬,在言落月手下重新被推演成一张白纸,即使作为外行人,也同样能感受到言落月手法的精妙和玄奇。
唯一的顾虑就是
“进出千炼幕时,都需要携带请柬证明身份吧。小言你把请柬抹了,没关系吗”
在言落月看来,这张请柬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小区门卡,每次通过千炼幕时,都需要展示请柬,对那张幕布“刷卡”。
“没事。”言落月轻轻松松地说道,“为了对付言落月,钮书剑给了胡兔叽一张百炼请柬呢。”
现在,他们手中一共有三张百炼请柬。
一张是凌霜魂自带,一张原本属于言落月,后来转赠给巫满霜。至于最后一张,就是前不久钮书剑友情赠送的啦
听到这里,凌霜魂终于叹为观止。
“这位钮二公子他可真像一尊财神爷啊。”
一路上,他们缺少飞舟,钮二公子就赠送飞舟;不缺异火,钮二公子也一定要倒贴异火。
甚至就连千炼幕的门钥匙,还有小巫的第一桶金,此人都追在屁股后面配齐。
感谢你,姓钮的陌生人。
哪怕亲生儿女,也未必比得过你的贴心。
言落月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在她全面解析了姬轻鸿的炼制手法以后,千炼大会的请柬在她眼中已经不是秘密。
只要材料足够,言落月一炉炼出成千上万张请柬也不是问题,甚至就连“素缕堂主人”五个字的水印,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
不过嘛,制作假证毕竟不是好事。
在有百炼请柬作为门卡的情况下,言落月也就不冒这个险啦。
转头一瞧,只见巫满霜拿着被推演后的白纸看个不停,言落月微笑着凑了上去。
“怎么啦”
巫满霜点了点白纸“上面没有字,但还有别的东西”
“嗯,姬妖尊在纸上留了一些特殊的阵法封印,这些超过我知识范围了,我解不开。”言落月坦率承认,“怎么,满霜,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嗯。”
巫满霜用手捂住遮眼的白纱,后退一步,直接跌坐在宽大的太师椅里。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明显的虚弱“那张纸上的东西看起来很耗精神。”
话音一落,言落月和凌霜魂全都惊讶地看向他。
巫满霜被两个朋友盯得不大自在,在太师椅上稍微挪动了一下,不确定道
“我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言落月从他手中取回白纸看了看,又瞧了瞧小巫忐忑的表情。
“没有,只是忽然发现你一定很有天赋。”
要知道,会感觉这个阵法耗费精神,说明巫满霜至少能看懂一点。
毕竟,真正的外行人接触到完全陌生的知识比如普通人第一眼看到高数课本时,才不会觉得耗精神。
学渣们只会觉得困、想睡觉、默默在心底质疑这是什么天书。
言落月回手掏掏,从储物袋里摸出准备好的阵法入门课本。
这本来是言落月听从江汀白的建议,提前买来,想在路上自习的内容。
但现在光看书本外表就知道,几册书完全是崭新的,只有某一本的前三页,才有翻动过的痕迹。
言落月把这套入门阵法书送给了巫满霜。
那一刻,即使隔着一层白纱,她都能感觉到小蛇双眼发亮,浑身上下由内而外地散发着好学的气场。
霎时间,求学的正义光芒,就这样播种在了大地上。
三天后,言落月再看到那几本书时,差点没认出来它们。
尽管这只是两个灵石一套的阵法入门选编,但手工帝巫满霜还是给它们精心包了书皮、织了书衣、制作了同款花纹的书签。
除此之外,他还另外在扉页上
嗯他为什么要在扉页上画一个毛球球
言落月狐疑地盯着那个毛球球看了半天,看得巫满霜耳根都略微涨红。
非常诡异的一点是,不知为何,言落月居然觉得这画在扉页上的小毛球有点眼熟。
“你没见过吗,小巫衣角上也有同款图案啊。”
正巧,凌霜魂端着茶杯出来喝水。
路过正在对峙的两个朋友,他顺手把巫满霜的斗篷袖子翻开。
顺着他的动作,两人都看见,在言落月赠给巫满霜的那件斗篷上,巫满霜也在袖口内侧绣了一只雪绒绒的小毛球。
“”
巫满霜一言不发地从凌霜魂手中夺回自己的袖子,匆匆把袖角整理好。
他唇角紧抿,外人可能会被这副姿态唬住,以为他在无声发怒。
实际上,和他朝夕相处的言落月与凌霜魂都能看出,巫满霜假装出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以此来掩盖自己的局促。
言落月先是茫然,再是愕然,最后恍然。
她脸上很快浮现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坏笑“哦我知道了,满霜,你是不是在所有我送给你的东西上,都画了一颗毛球”
“”
唰啦一下,巫满霜又拉起了自己的斗篷帽子。
要是客栈地板上的缝隙再宽那么半分,巫满霜一定就化成小蛇原型,刺溜一声钻进去了。
只可惜跟言落月一起上路后,她总是给他投喂各种零食,竟然把他吃胖了一圈。眼看着好好一道地缝就在面前,他竟然都藏不进去
连蒙眼的白纱,似乎都被滚烫的皮肤染成红色。
就在巫满霜下意识捏住袖袋深处时,凌霜魂飞来一句,堪称气氛破坏者。
“小巫,为什么你要把小言送的东西,都画上毛球标记”
凌霜魂莫名其妙地看向言落月“我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吗比如说小言你的原型其实是只绿毛龟”
言落月“”
巫满霜“”
那一天,有一只丹顶鹤失去了好几十根漂亮的羽毛。
客栈一楼的掌柜和小二,甚至还听到楼上传来某种翅膀拍地的扑击声。
仿佛有人隐隐约约地抗议道“人界的龟族不都随遇而安、与世无争吗”
“为什么,幼年龟龟,居然会这么凶啊”
除此之外还有
“小巫你不要拉偏架小巫”
掌柜的摇摇头,仍旧低头拨弄算盘,但嘴角却不自觉地挂上一丝微笑。
“少年人啊”
笔试成绩的榜单张贴出来,言落月三人前往公告墙看榜。
榜单分为红白两榜,红榜是入选,白榜则是落选。
其实一般来说,张榜只会公布选上的名字,然而这一榜里居然连落选的排行都包括在内不得不说,千炼大会的阅卷人,实在有几分恶趣味。
言落月抬头,第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没有任何意外,“言落月”三字高居红榜榜首。
非常平静地笑了一下,言落月更好奇凌霜魂和巫满霜的成绩,顺着排行继续往下看。
凌霜魂扯了下她的衣角,阻止言落月的目光在红榜上寻觅。
“直接看白榜吧。”
他对自己的菜鸡程度很有数,并且猜测巫满霜的水平也差不离。
至于巫满霜,他已经非常诚实地去白榜倒数第一的位置上开始找自己了。
“咦”
忽然,巫满霜发出一声小小的疑问。
他的名次,居然不是倒数第一
他是本次笔试的倒数第二诶
至于倒数第三,那当然就是凌霜魂啦。
凌霜魂“哎呦”
言落月“哇哦”
巫满霜转过脸来,面庞生光,周身气场简直在不断洒下小花花。
由于居然不用垫底的缘故,小青蛇高兴了整整一个下午。
后来,言落月悄悄打听了一下倒第一那位仁兄的来历。
“哦。”透露消息的炼器师轻描淡写道,“那傻子刚在卷子上写了个名字,就因为吃错丹药跑出去拉稀了”
除了这个小小的插曲之外,言落月还在公告墙上发现了另一处小风景。
除了最显眼的红白二榜之外,公告墙上还镶嵌其他颜色的玉简。
言落月随意探进一份玉简里看了看,发现这份玉简的内容,居然是钮书剑在高价通缉胡兔叽。
通缉胡兔叽的理由,是他偷窃了高门子弟的令箭。
除此之外,玉简里还附上了一张胡兔叽嘴歪眼斜的人物小像。
言落月“”
言落月无声地在心中跟钮书剑说了一声安息。
死心吧,胡兔叽的令箭会转赠给需要的人,而钮书剑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这个马甲。
毕竟,改头换面果制造的五官排布完全随机。
想要重新骰出一次“胡兔叽”的容貌,概率可能比连抛两次硬币,两次都是立着的可能性还要低。
但下一秒钟,言落月忽然看见了“胡兔叽”的通缉赏金足有二十万灵石
言落月“”
钮家究竟是多有钱啊
实不相瞒,这一刻,她居然隐隐生出了一股“等到下回缺钱,就去找钮书剑自首”的冲动
千炼幕内第二场大考,是实战考试。
正如言落月之前预料的那样,试题内容是将已经炼制好的法器还原拆解。
晋入这一场考试的炼器师,共有两千人。
按照四比一的比率,最后只会留下五百个优胜者,得到可以出入秘境的令箭。
在监考席上,言落月一眼就看到了姬轻鸿的身影。
他与其他两位宗师并排坐着,今天姬轻鸿穿了一身雨过天青色的长衫,那头柔白的发丝随意散落在肩头身上,仿佛微微散发着萤光一般,分外地夺目显眼。
除了姬轻鸿之外,监考台上还坐着梵音寺的残荷大师,以及鸿通宫的另一位炼器宗师。
残荷大师身边立着一个小沙弥。
鸿通宫宗师两侧,钮氏兄弟一左一右分别随侍。
鸿通宫宗师朝姬轻鸿看了一眼,又似忌惮,又似不忿“你怎么也来了”
他记得在大会的日程安排里,没提到姬轻鸿会一起负责监考啊
残荷大师缓声道“姬施主既然来此,就是有缘。”
姬轻鸿漫不经心地绕着自己的头发,在手指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他似笑非笑地反问道“谁说我是来监考的”
鸿通宫宗师冷冷哼了一声“那你慢慢找乐子吧。”
对身边的负责人打了个手势,示意考试开始。负责人向前迈出一步,和考生们介绍了本场比赛的规则。
负责人袍袖一挥,考场四周顿时出现了九层巨大的木架。
这些木架上摆放的法器,按照摆放的层数,炼制手法的破解难度也是由低至高。
第一层一件一分、第二层一件四分、第三层一件九分以此类推,第九层一件八十一分。
在限定时间内,考生们可以任选架子上的法器拆解。解完前一件后,便可以再取一件。
如果有信心的话,考生可以直接跳过低级难度,直接从高级难度开始。但如果拿了一件高级法器却解不出,那就不能再折回去拿低级难度的法器。
考试时间结束时,全场分数最高的五百名考生,将获得一枚入选令箭。
听完负责人宣布的考题,许多人当即露出沉思神色。
这场考试的目的共有两个。
一是要尽可能地拿到更多分数;
二则是要精准掌握自己的水平,不要拿到自己能力范围外的考题,导致无法继续考试。
想通了这一点,有些稳扎稳打的考生们,就先从第一层开始尝试。
至于一些对自己水平很是自信的炼器师,也在犹豫片刻后,把手伸向了三四层的架子。
只有少数格外自信、或者明知自己要被淘汰的乐子人,才毫无顾忌地从七层以上选取法器破解。
言落月对这场考试的考题设置很感兴趣。
她想看看,每一层的难度大概在什么位置。
抱着这样的心理,言落月走近架子,撩起裙角蹲身,想去取第一层的法器。
她的动作刚刚做到一半儿,就猛然停住了。
仿佛有人用一根细线牵住了她的动作,不让她把手落在那些法器上。
言落月诧异回头,只见自己周边不知何时变成了真空,考生们远远散开,几乎绕着言落月形成了一个半圆。
之所以会出现这幅景象,想来只有一个原因
言落月抬起头来,不出意料地看见姬轻鸿笑吟吟的俊脸。
“你就不要在这种小事上耽误时间了。”
姬轻鸿悠闲地拍了拍言落月的脑袋,从第九层架子上随意取了一件法器,丢给言落月。
这行为落在众人眼中,自然是姬妖尊喜欢摆弄人的旧病复发。
只可惜言落月年纪虽小,运气却十足的不好,居然被这煞星逮住。
一时之间,有个年轻修士没能忍住,当场倒吸一口冷气,朝言落月投去同情的目光。
他抽气的声音大了些,被姬轻鸿饶有兴趣地瞥了一眼。
“”
年轻修士瞬间冷汗流了满背,忙不迭地深深低头。
他脑海里空白一片,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千万不要被姬轻鸿盯上
姬轻鸿摆出这番作威作福的嚣张态度,旁边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残荷大师双掌合十,喃喃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姬道友,她还只是个小姑娘。”
这女孩儿如此年幼,便有天分通过第一轮考核,殊为不易。
千炼大会百年间也不一定召开一次,何必要如此为难她,令她错失这难得的良机呢
见残荷大师都出面说情,姬轻鸿想了想,随即轻笑一声“不错,大师所言极是。”
他反手将刚刚取出的法器放回架子。
残荷大师身边,跟随的小沙弥松了口气,目光清澈欣喜。
然而下一弹指,只见姬轻鸿从怀中拿出一把九连环,塞进言落月手里。
“既然连大师都为你说项,那你就来解这个吧。”
“”
在看清那把九连环的瞬间,小沙弥第一反应是仰头望向残荷大师。而钮氏兄弟则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四大势力出身的炼器师弟子,都能认出那把九连环是什么。
上面一共有九重炼器封印,乃是他们四大势力内部测试的考题。
弟子们只要能够解开第五连环,就可以获得一枚令箭。
然而姬轻鸿却说
“只要你将这把九连环全部解开,我就算你通过了。”
“姬施主”
残荷大师长叹一声,闭目不语。
鸿通宫宗师朝这个方向看了一眼,不屑地摇摇头,觉得姬轻鸿这举动非常无聊。
小沙弥张大眼睛,握住僧袍一角,旋即开始替言落月诵经。
钮氏兄弟的眼神中,则流露出相当明显的幸灾乐祸。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能入姬轻鸿的眼,未必是件好事。
这位妖尊的性格就是这样,可能上一刻,他还在替你撑腰,然而一转眼的功夫,他便亲手把你打落深渊。
不仅如此,姬轻鸿甚至还牵着言落月一路走到监考台上。
他亲切温和地说道“下面空气不好,你就在我这里,当着我的面拆解吧。”
“”
听到这番话,台下考生们心中同情之意更甚。
那小姑娘不知道是犯了哪一路神明,竟然把这个连名字也不能说的妖尊得罪到这种程度
天啊,居然要在那位尊上身边接受考试,这实在令人想都不敢想。
呆在那个人身边,别说拆解那个看起来就非常复杂的九连环了,估计连一加一等于几,都要再三斟酌一番吧
考生们虽然不敢抬头,却已经在脑海中描摹出了那小女孩此刻的神情
可怜啊,小姑娘必定已经面无人色、十指冰冷、双眼垂泪欲滴
“谢谢。”言落月欢快地点了点头,顺便指了指姬轻鸿面前的桌子。
“还有,这里的点心我可以吃吗”
主办方敢用来招待姬轻鸿的茶点,自然不是普通货色。
其中随便拿出一样,材料都是四品以上的灵果、仙泉。
不但能够蕴养神识、有利经脉,而且对言落月这样的筑基修士而言,随便吃一颗都能增长修为。
要是不考虑经脉承受力问题,一口气把姬轻鸿面前这盘点心都吃了,言落月甚至怀疑,自己能凭磕点心一路磕到金丹。
所有人“”
什么这小姑娘刚刚说什么
嘶天啊。
他们看,这小女孩不是想吃点心,她是来参赛前,刚刚吃过熊心豹子胆吧
冷静点,小姑娘,你正朝着要点心吃的那人,可不是随便一个邻家哥哥,他是姬、轻、鸿啊
“自然。”姬轻鸿语气和煦地表扬道,“你就很好,我不喜欢别人待我太拘束。”
他甚至替言落月翻开一枚崭新茶杯,神色笑吟吟的“渴了的话,茶水也可以喝在我这里,你只管自便。”
“谢谢您。”
言落月浅啜了一口灵茶,顿时耳清目明,精神一振,状态前所未有的饱满。
“不用客气。”姬轻鸿慢悠悠道,“反正东西是他们准备的。”
做好前期工作,言落月便按照步骤,如数开始倒推拆解。
才刚刚上手,她唇角便不由泄露出一抹笑意。
姬轻鸿的大众风评,可能是个玩世不恭的乐子人。
但在和言落月打交道时,姬妖尊从始至终对她不薄。
这枚九连环里,直接浓缩了一层至九层的考题难度,每一环都能和一层架子对照。
挺好的,倒省了她一层层尝试过来的事。
呼吸之间,第一环在言落月手中被拆解完毕,整个过程宛如眨眼般自然。
紧跟着的是第二环、第三环
言落月的动作轻松自在,如流水,似行云。她手指的跳动好似一曲美妙舞蹈,而指间牵引的火光,就是舞姬周身缠绕的飘带。
就这样,言落月一路畅通地拆解到了第五环。
钮棋刀一开始还不以为意,但到后来,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就被言落月拆解的双手吸引。
不仅如此,他甚至注意到,自己身前的老祖,还有梵音寺的残荷大师,也在若有若无地关注着言落月那边的动静。
眼看言落月握起第五连环,窥得一处关节,即将动手。
一旁支颐而坐的姬轻鸿,忽然眯起了那双宝石般的赤瞳眼眸。
他从嗓子中轻轻哼出一个抬起的声调“嗯”
听到这声质疑,钮棋刀心中猛然一惊。
他下意识检讨起来自己的解题思路和言落月是一样的究竟哪里出错了,他怎么没发现
另一旁,作为同样听见姬轻鸿疑问的一员,言落月动作分毫没停。
她按照自己的步调,“铛”地一声轻响,解开了这一连环的封印,这才不紧不慢地抬头看向姬轻鸿。
“妖尊是哪里不舒服吗”
姬轻鸿弯起眼睛,感觉很有趣似地笑了“为什么是我身上不舒服,不是你做错了”
言落月不假思索道“如果是我做错了的话,您想必不会提醒,而是会特意把这个错误留到结尾,让我深刻铭记这个教训吧。”
她话虽然说的委婉,但是其中潜藏的“因为你恶趣味,绝对会故意欣赏别人失败时表情”的控诉,只要长了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
钮棋刀暗含期待地看着姬轻鸿,希望他能当场掏出一只二百多斤的九连环,喂这不知死活的小丫头吃掉。
然而,姬轻鸿只是抚掌大笑。
他拍拍言落月的后背,催促她“继续继续,还有四枚连环,你接着往下拆。”
言落月按照之前的步调,继续向下。
她的速度既没有增加,也没有减缓。
但第五环的难度和前四环不能同日而语,钮棋刀的思维,已经开始渐渐跟不上言落月的手速。
等言落月拆到第六环时,钮棋刀双眼圆睁,眼角呲裂,却还是得不甘不愿地承认这小丫头确实本领非凡。
他当初在宫中参与测验,最多拆解到第七环,还是误打误撞运气所致。
拆到第六环时,他的思维就已经非常艰涩,小小一枚环扣,足足拆解了大半个时辰。
然而现在,这枚环扣落在言落月手里,就像小孩子的玩具一样简单。
一共三十六种炼制手法,被言落月按部就班一一破去,总共只花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第七环、第八环
不知不觉间,连许多放弃成绩的考生,都被言落月吸引了注意力。
眼看言落月一路势如破竹地拆到第九环,有人甚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只差最后一点,那道他们甚至连看都看不懂算的考题,就会在这小姑娘手里被
关键时刻,姬轻鸿忽然按住了言落月的手。
“”
虽然嘴上不敢发声,但这一秒内,有太多人都在心中无声地叹气。
刚刚看到兴头,就被中途掐断。
这感觉不亚于一口水卡在嗓子里不许咽、一块西瓜心摆在眼前不许吃、一本凶案推理的结局放在眼前不许看,实在令人恼火极了
姬轻鸿叩了叩桌子,不紧不慢道“换一种解法。”
言落月无奈“您这是故意难为人吧。”
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姬轻鸿朝台下洒落一眼,只见所有人都像是秋日麦田一样齐刷刷低头。
姬轻鸿终于满意了,他悠然承认“一帆风顺,多么无趣。”
懂了,这人就是缺乐子。
把桌上的点心碟推给言落月,姬轻鸿语气温柔,要求却不容更改
“如果累了,就吃点东西歇歇,然后换一种解法。”
原本流畅的解题思路被暴力打断,言落月叹了口气,当真捻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丰沛的灵气伴随着食物落肚,一股脑地涌入言落月体内。
在特殊处理过的灵材滋养下,言落月的修为也在一丝一丝地缓慢攀升。
凉丝丝的感觉布满周身经脉,言落月舒适得眯起了眼睛。她没忘记自己还在考试,仍然持续思考着破题的方式。
在姬轻鸿的有意为难下,言落月拆解炼器封印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但她在之前表现出的优越素养,已经足够令在场的其余两名宗师为之侧目。
以他们的修为,当然能一眼看透言落月的年龄和跟脚。但就是这样,事情才更加令人惊讶。
残荷大师停下自己捻动念珠的手,喃喃问道“姬道友,莫非这位小檀越是你的高足么”
不知想到了什么,姬轻鸿有些调侃地笑了。
“不,现在还不是高足。”
说这话时,他额外欣赏了一下鸿通宫宗师的表情。
直到对方脸上出现一丝“想下手,想现在就下手”的急迫神色,姬轻鸿才慢悠悠地补充“当然,我很想发她一双我门下的小鞋穿。”
言落月“”
这个用词风格,真是非常的姬轻鸿了。
不等姬轻鸿看似玩嬉,实则炫耀地继续逗弄那个鸿通宫宗师,言落月就判断出了这枚九连环的关键。
在确认的那一刻,她不由抬头朝姬轻鸿看了看。
言落月现在确定了之前想要破第九环的时候,他果然是有意拦住自己。
因为这枚九连环,它虽然有九个环、每个环上设下了难度不等的封印,但它却并不是一把九重封印的炼器考题。
在九连环的剑柄上,还有第十重封印。
以言落月的眼力,如果按部就班地解开第九重封印,她也能发现隐藏在后面的第十重封印存在,并且将其破去。
但那大概不是姬轻鸿想要的。
这个男人的审美风格,真是相当地好猜易懂
他就是喜欢夸张的、可以引发旁人震动、惹来激烈反应的有趣场面。
所以说,姬轻鸿执意要言落月更改手法。
在此处,有一种非常巧妙的破解手法,他其实已经隐晦地教给了言落月。
答案就在那张千炼大会的请柬上。
换而言之,只要言落月解开了请柬,她就能用同样的方式解开这把九连环。
这波啊,这波是主考官明摆着在透题。
自信一笑,火焰缠绕上言落月的手背。
她一改之前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手法,双手再简单不过地一错一分。
高台上,三位宗师都能识得尽管言落月之前的表现,一直如穿花蝴蝶般好看。但唯有这一解,才是真正已臻化境、反朴归真,已然隐隐触及到了炼器宗师的门槛。
当啷
伴随着一声金属碰撞的轻响,九连环瞬间从剑柄上脱离。
而言落月一式打通第九层和第十层的封印,用行动证明了自己通过了这场非凡的测试。
姬轻鸿大笑而起。
“做的不错。”
他柔声夸奖了一句,亲自把一枚令箭别在言落月衣襟上,又挽着她的手下了高台。
残荷大师看了看还剩一半的计时香炷,无奈地唤他“姬道友”
姬轻鸿回眸一笑“大师莫非要留我可是,我又不是来给这两千考生监考的。”
这话略有点没头没脑。
但残荷大师与鸿通宫宗师,却是瞬间明白了姬轻鸿的意思。
他当然不是来给两千考生监考的,他此行来,只是特地要给一个考生监考的。
想通其中关键后,鸿通宫宗师当场站起,吹胡子瞪眼,表情煞是精彩。
怪不得明明没有安排他做监考,姬轻鸿今天偏要过来。
原来,他是来故意显摆自己得到了一个资质绝伦的新弟子的
“”
这一刻,哪怕以佛门中人的养气功夫,残荷大师都不由得失语一瞬。
她双掌合十,喃喃默念“阿弥陀佛”
我佛慈悲为怀。
但镇压泼猴时除外。
要是具备佛祖的五指山功夫,她可能也会很想把这只兔子压在山下,先关个五万来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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