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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白家的阴阳水,就不得不说周稔黛早年在狄戎为质的那段经历。
周稔黛本姓聂,其父是大周开国以来少有的异姓王,聂文竹。年少时,聂文竹与大周的第七位皇帝周无悔感情甚笃,因经常出入宫中,聂文竹与一位美丽的宫女相识相爱,被皇帝知晓后,龙颜大怒,当即就要赐死那宫女,才得知宫女已有身孕。
孩子生出来后宫女难产而亡,孩子便养在宫中,就是周稔黛。
时缝北疆暴乱,聂文竹领兵扛戎,将孩子留在宫中也有重兵在握以子为质的意思。他在北疆一待就是十年。到第十一年时,狄戎养成虫兵,以蛊柔之术战胜了聂家军,且一举攻入中原,直逼京师。
人心惶惶,皇帝未免大周尸横遍野,忍辱求和,割地赔款尚可忍耐,狄戎却为了议和长久,要求大周送皇子为质。当时的皇帝在众多儿子中选了最不受宠甚至连话都说不利落的小儿子周衍宗,而听说这个消息的聂稔黛主动找到当时的皇帝,说自己已父母双亡,与狄戎有不共戴天之仇,而皇帝抚养了自己,他愿为皇帝之子,替大周和天下为质。
于是,聂稔黛改名周稔黛,以皇帝第七子的身份前往狄戎为质,年仅十一岁。
看似一触即发的战争因此停止。
人们继续着平庸又麻木的生活。
小小的周稔黛却从此过上了如履薄冰的日子。作为质子在敌国,除了屈辱就还是屈辱。狄戎本就物质匮乏,又是游牧野蛮的一个民族,对待质子,他们只有一条底线,不要弄死,其余的管你是折辱还是虐待,一概不论。
周稔黛小小年纪便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屈辱生活,可是对他来说,这些屈辱也好过在大周皇宫那座永不可能逃出的牢笼。自从得知母亲为何而死,父亲为何扔下他远走边疆,他那一颗小小稚嫩的心就从没停止过离开那座皇宫的想法。
如今,虽然为质,却得偿所愿。
狄戎战胜后,就霸占了原聂家军驻扎的城池霜石门,在这座城池里生活,小小的周稔黛每天都能从各种小道消息里听到有关自己亲生父亲的传说,虽然他们这辈子注定再也不能相见,但是对于周稔黛来说,每天能听见他的消息就好像父亲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这种平淡而小小的幸福,也令他无比满足。
直到某天夜晚,他半夜惊梦,睁开眼看到床头站着一个少年,吓得险些尖叫,却被少年捂住了口鼻——
那少年对他说:“我是暗卫,奉命前来给你送消息。”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小蜡丸。那是皇帝给他的密旨,要他利用身在敌营的优势,查清狄戎虫兵的内幕。聂文竹死在狄戎之手,虽然大周皇帝也曾经对他母亲动过杀念,他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母亲难产和皇帝有关。因此周稔黛决定暂时先依靠大周,除掉狄戎。
而要除掉狄戎,首先就要摧毁他们引以为傲的虫兵。
这个任务他接了。
他对那暗卫道:“回去告诉皇上,定不辱命。”
却没想到,那暗卫点了点头,竟然说:“事情调查清楚前,我会在暗中助你,以后你唤我阿英即可。”
这个时候的两个少年谁也没想到,为了查清这件事,竟然令他们深陷霜石城,一陷就是七年。
七年,看似平凡,可是对于两个少年来说,正是他们身体蓬勃生长的年纪,尤其是周稔黛,过了十六岁,他几乎一天一个样,就像一朵正值花期的牡丹花,在时间不觉流淌间,悄然绽放,每一瓣花瓣的舒展都彰显着他独特的魅力,这份于沉静中依旧光彩夺目的美,很快就引起了狄戎贵族们的注意,不少贵族子弟开始明里暗里打他的主意。
那时的周稔黛没人教他男女大防,他的内心还保留着最后一丝天真,他甚至在调查蛊虫的过程中,结识了一位养蛊世家中的贵族少女,并偷偷地喜欢着。不知那位贵族少女是否察觉了他的心意,某天,周稔黛突然收到了来自少女的邀请,说是有一场斗蛊比赛邀请他去看。
周稔黛一直在调查蛊虫的内幕,这些年这样的斗蛊比赛不知去了多少次,狄戎人皆以为他好此道,却不知他接触这事的真正目的。
面对少女的邀请,周稔黛于情于理都不会拒绝,欣然应诺,然而,等他到达约定地点后,却发现那是一处空无一人的庄园。除了门口的门卫队之外,似乎再无一人。
周稔黛暗觉不妙,立刻想走,身后却响起了女孩的娇笑声:“七皇子殿下你要去哪儿呀?”
周稔黛猛然回头,就见那名少女和两名身材高大的狄戎青年,正结伴向他走来。少女管那两名青年叫哥哥,她讨好的对那两名青年道:“大哥哥三哥哥,人我已经替你们约来了,你们是不是该教我如何饲养yin蛊了呢?太子殿下说了,若我学会,他立刻纳我为妃!”
“yin蛊有何难?这就教你种蛊之法!”
两人说着,一人抓住周稔黛的头发,给他嘴里塞上了布,一人反剪周稔黛的手捆好后,将他扛到了肩上。他们扛着周稔黛往屋里走,少女就在后面笑眯眯看着,之后也跟着他们走了进去,还贴心地将门栓好。
房门紧闭,内室里是一眼热气腾腾的温泉,室内飘着淡淡的硫磺味,像是一道护城河般包围着中间的一张大床。三哥将周稔黛放到床上,和大哥一起将他的四肢撑开栓到四根床柱上,整个人被摆成了一个大字型。这种情况,就算周稔黛不通人事,也明白情况非常糟糕,他挣扎,喊叫,却因手脚被捆嘴里塞布而无济于事!
紧接着,那少女的大哥和三哥一人拎着他一边的袖子,用割牛羊肉的小刀将他手臂上的袖子一块块割掉,边割边给那少女解释:“除了yin蛊,所有的蛊虫都怕硫磺,所以在这张床上你能看见的蛊虫只可能是yin蛊。yin蛊喜食蚕丝,这小子的衣物不行,去拿一件蚕丝长袍来,给他换上!”
少女连忙翻箱倒柜,边找边问:“可太子说yin蛊是万蛊之母,不是什么人都能养得起来?”
“别人不能,这小子应该能。你看他这两条手臂的经络,较常人可粗壮得多……”
几人说着话,那大哥接过少女递来的丝袍,边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刀法切割周稔黛原来的衣物,边将那丝袍从头顶套上了周稔黛的身躯……
少女一直站在床边,脸蛋红扑扑地盯着周稔黛,直到‘撕拉’一声,周稔黛的亵裤被撕开,少女尖叫一声连忙背过身去。
大哥、三哥也直接吓得一愣,随即狂喜——
他们用狄戎语不断地感谢他们的图腾,说周稔黛是上天赐给狄戎的宝藏,他们说他是天生的兵神!
他们甚至跪地向他请罪,承认自己对他的邪念不对,请求兵神的宽恕!
……
那天周稔黛一直处在高热中,他能感受到那穿梭在四肢百骸里的蠕动感,一侧的前臂上被划开一道口子,有灼痛感,却没有鲜血流出来。
耳边是男子和女子不断发出的惊叹声,什么——
“那是蛊虫吗?怎么好像比刚才长大了好多?”
“大哥,我感觉情况似乎不对,以往最强的哥儿被种下蛊虫后也没有人能眨眼间就把蛊虫滋养到这么大个的!他虽说长了一副传说中的身体,但是,蛊虫按照这个势头长下去,很快就要突破他的皮肉,迸裂出来了!这可是百年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了,咱们恐怕应付不了啊!”
“急什么?!”大哥训斥,“他这身体既然长得和那张宝图上的一样,他能把蛊虫养这么大,就肯定有控制他的办法,再看看,别慌!”
他们的想法理论上并没有什么问题,原本就是谁养大的崽谁管,一点错都没有,坏就坏在,这养崽的人毫无准备,不知该怎么管崽,以及那个崽太强,强大到足以——
瞬间团灭兄妹三人!
随着地面一阵剧烈的晃动,一阵白色的浓烟自周稔黛的周身飘摇而起,好似就是周稔黛身体的汗水凝结而成,但是那阵阵魅惑的香气却清晰地提醒着已经被气味惑住的兄妹三人,这不是普通的烟雾,而是蛊雾。
可是,他们给周稔黛种下的蛊明明只是最普通的yin蛊,这种蛊应该只是能令人永远深陷欲望的泥潭,心甘情愿变为生yu机器的作用,什么时候yin蛊竟然也能化出蛊雾来了——
简直闻所未闻!
“哥!”三哥吓坏了,一个劲儿拉着大哥:“你是不是种错蛊了?这不是,这不是yin蛊啊!”
“先别管了,快跑吧!”
大哥边喊,三兄妹边向门边扑去!
然而,雾气比人快!
不过眨眼间,纯白色的雾气便如一个武功高强的打手,瞬间将三兄妹掀翻在地,之后,就是碾压式的‘修理’……
不知过了多久,周稔黛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床下的地上横着三具昏迷的躯体,他的眼前是一团如馒头大小的白色雾气,那雾气见他醒了,立刻化成一个白色的小雾人,还彬彬有礼地向他鞠了一躬。
周稔黛有些吃惊,抬手去抓,那雾气却跳到他的手掌上,顷刻化为一层薄汗,隐于无形。
那个瞬间,周稔黛只觉得浑身清凉,疲惫感,疼痛感,灼热感全部随之消失,除了身体某个羞于启齿的地方残留的一点点痒意,他整个人完好如初,就像根本没有经历过这次变故。
此地不宜久留,周稔黛立刻离开。然而,等他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住处,才推开房门就晕了过去。当时他还在想‘摔就摔吧’却不知有人早在屋里等他,一双大手将他稳稳的接进了怀里!
“阿英?”
周稔黛昏过去之前,迷迷糊糊认出了眼前的人。
七年相处,这个人虽是周皇暗卫,却也值得信任。
周稔黛昏得心安理得,却不知失去理智的支配后,他缩在白冠英怀里干了怎么样的好事!
理智消散,身体的反应才最真实,周稔黛心头那点微痒皆来自那道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明显的缝隙,而这痒意的根源才是真正的蛊虫。
三兄妹判断的没错,因为周稔黛身体的特殊性,被种进他身体的yin蛊吸收他体内的精华,快速生长,完全超出了一般阴蛊的程度,以至于,小雾人能灭其形却无法根除其华,导致yin性残留,虽然只有一丝,但是对于周稔黛这个小嫩花来说,也足够要命。
他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遵从了身体的本能,靠在还算信任的阿英怀里,各种蹭!
边蹭,边哼哼唧唧!
然而,越是这样,越如隔靴搔痒,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越发想哭!
那时的白冠英风华正茂血气方刚,哪里经得住他这样蹭?
没两下,就咬着牙将周稔黛扔到了床上。本来,白冠英扭头就想走,不成想周稔黛却如蛇般,立刻又缠了上来。他人不但缠了上来,还迷迷糊糊地小声啜泣,小声央求,说:“阿英,阿英,你帮帮我帮帮我吧……”
后来,周稔黛凭借着本能,哆哆嗦嗦地亲到了白冠英的侧颈上——
白冠英却像个被妖精勾引的老和尚,咬着牙端坐床边没敢动。他的双手攥着床沿,因忍耐而用力,指尖发白,身体僵硬。
周稔黛却还在变本加厉,不但抱着白冠英亲,还腾出一只手来脱自己的衣服!
白冠英心想,他真的晕了吗?这是一个晕了的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吗?他就是,就是故意勾引我的吧?
白冠英小心翼翼扭头,只看了周稔黛一眼,就立刻把头扭了回来,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脑海里,周稔黛那张粉红色的小脸再也挥之不去——
他粉嫩的唇……
他泪湿的眼……
他哭泣着喊着‘阿英’……
……
白冠英至今仍然记得,那天中午明明艳阳高照,到了晚上却下起了绵绵细雨,北疆的天气变化无常,他们这间屋子里,一直没变的是周稔黛欢愉的哭声……
激情过后,是如海涛般源源不绝的爱意。
白冠英惊讶的发现,七年间,他不知何时竟悄悄爱上了这个孤寂的男子——不,或许该叫他女子?
冷峻的青年,垂眸望着怀里的人,唇边荡开了一抹笑意,他在终于餍足而安静下来的周稔黛眉间落下一吻,就像是完成了一个宣示主权的仪式。
这天过后,一切都悄然发生了变化。
周稔黛是在白冠英的怀抱中醒来,昨日种种本以为是一场梦,当他发现梦变成了现实,那一刻铺天盖地的羞恼砸在周稔黛的头上,令他想也没想直接缩进了被子里——
然而被子里的情形不过是再次赤果果地提醒他昨日都发生了什么!
周稔黛又哭了,这次是情急之下的应激反应。却惊到了白冠英。
他将周稔黛捞了出来,边亲吻他的眼泪,边耐心地哄,终于安抚好周稔黛的情绪后,他叹了口气,极严肃的道:“原本皇上派我来是照顾殿下的,我却做出了这等冒犯之事,实乃不该。殿下若觉得委屈,我自会向皇上请罪,任凭殿下处置。”
“你叫我什么?”周稔黛红着眼眶瞪他。
白冠英:“……殿下?”
“以后,不许这么叫。”周稔黛红着脸,突然凑到白冠英耳边,小小声地说:“叫我黛黛。”说完,他极害羞,闭着眼睛,在白冠英侧脸极轻地亲了一下。
亲完了,又像想起什么似得,连忙嘱咐已经被他搞得呆掉的白冠英:“你不许,把我们的事告诉皇帝!一个字也不许说!不然——我就一辈子都不理你了!”
白冠英已经被他弄得神魂颠倒,当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这之后,他们依旧留在狄戎调查蛊虫内幕,但是传回大周的消息却越来越少。但是当时的皇帝就算发现了什么也无暇他顾。自打聂文竹去世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京城中皇子们的夺嫡之战越演越烈,气得他根本无心去管什么北疆。
然而,周稔黛和白冠英虽然传回来的消息越来越少,可他们发现的事实却一点不少……
……
周稔黛拉着白翛然在客院的花厅坐下,想起这段往事,只觉心头淌过一股蜜糖,甜滋滋,令他忍不住便唇角上扬。
白翛然发现母亲的心情很好,便笑着问:“阿娘可是想起爹爹了?”
“就你聪明!”
白翛然就笑,他不在多问,周稔黛却叹息了一声:“希望你爹和你大哥这次能随狄戎议和的使团顺利回京吧。”
“娘,”白翛然想要安慰他母亲,却被周稔黛摆手示意不用多说。
周稔黛道:“你听他们说的那种阴阳水,实则是产自北疆乾罡山的一种泉水。传说这眼泉里的水流一天十二时辰逐光而行,也就是只向着光亮的地方流动,因此又叫追光水。普通人喝了这种水后,身体会更容易接纳蛊虫,降低被种蛊后的死亡率。早些年,狄戎大肆养虫兵,除了他们部落里的哥儿之外,还曾用了大量的战俘,那些战俘就是靠着这种水才存活下来!”
白翛然道:“这种水是不是有一种香气?”
“不错。”
白翛然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道:“太子给我和戚无尘的酒里掺过这种水,我们喝了那酒。是不是说明太子已经给我和戚无尘都下了蛊?要知道,他那人控制欲非常强。”
周稔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拉过白翛然的手腕,给他切起脉来。
“你体内没有蛊虫。”
片刻后,周稔黛这样说。
“戚无尘,”白翛然担忧道:“他明天回来后,也请娘亲帮他看一看。”
周稔黛忍着笑,点头,还是觉得自己这个小儿子,实在是可爱极了。
难得的假期,又是在母亲身边,白翛然这晚睡得很踏实。然而,第二日一大早,他还在睡梦中,就被外面热闹的呼喊声给吵醒了。
此时,天刚蒙蒙亮。
白翛然爬起来,拉开窗户,就听到院子里一阵欢声笑语,不少人都在喊着:“二公子……”
二公子?!
白翛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他二哥?!
这么早就来了?!
他顾不上洗漱,提上鞋子就冲了出去——
晨光微曦的小院子里,一个瘦高的青年,正笑眯眯地在指挥下人们从一辆装满了各自物品的双人推车上,往下搬东西。
他还和白翛然印象中一样,没胖也没瘦,只是比原来黑了些,想来北疆清苦,风吹日晒才变成现在这个肤色。吹梦到西洲
“二哥。”白翛然喊了一声,就笑着扑了过去。还像小时候那般一下跳到了他二哥背上,勒着他二哥的脖子,挠他二哥的痒痒。
“行行行,祖宗!我怂了,你快下来!”白跃灵边说边笑,白翛然从他背上跳下来,还依旧搭着他的肩膀,皱着鼻子狗崽子似得闻他哥身上的味道,边问:“给我带了啥好东西?”
“这回可真是好东西。”
白跃灵神秘一笑,拉过白翛然耳语:“你不是要成亲了吗?哥哥给你准备了全套……”
白翛然都没听他说完,脸就腾地红了,追着他哥打,边喊:“我不要,我不要!你换别的!”
“好好好,婴儿车!”
白跃灵赶紧举了白旗,可这个婴儿车似乎也不怎么样,他才一提,白翛然就拉下了脸,不理他了。
白跃灵这才想起,白翛然和戚无尘两个男人就算成亲也生不出孩子来,所以这个婴儿车简直是在扎心,就连忙再次改口:“没事,婴儿车是送你嫂子的,送你的,当然是你说了算!”
白翛然才不跟他客气,小手一伸:“把你那本百工图册给我,我就不生气了。”
“行!只要我们家小祖宗不生你哥哥的气,别说百工图册了,千工图册哥也给你画出来!”白跃灵拍了拍白翛然的肩膀:“几年不见,你这个子见长啊!都快追上我了!”
白翛然笑的得意,很快他们俩的笑闹声传进了屋里。正屋的大门一拉开,周稔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笑的极温婉,望着两个儿子,道:“你们俩再大点儿声,这侯府的房顶都要被你们拆掉了。”
“娘!”
白跃灵几步上前,眼眶通红,噗通往地上一跪,给母亲行了大礼。
到底是母子连心,虽说分别了几年,可思念从未停止。
周稔黛双手把他搀扶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说了两个字:“瘦了。”
白跃灵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扑到母亲怀中痛哭起来。
这一天,他们本是要出门看宅子。
白跃灵回来的早,戚无尘却在众人用过早膳后都不见回来。
厅里一群人都在等他,直直等了一个时辰还没动静。孙氏不禁问定波候:“你昨日去找柳山替无尘请假,他真同意了?”
定波候也纳闷呢,不过:“柳山当然同意了。他可是当着我的面,派人直接去的东郊传信。”
“那按理说无尘要是接到信儿后,不也该一大早就回来吗?怎么会这都快日上中天了还没消息呢?”孙氏也纳闷了。
定波候又道:“我已派人去青龙门守着了,若是看到无尘自会有人回来报信的。”
孙氏却还是觉得让白家母子三人干等着不好,便道:“不然就这样,我和稔黛带着他们两个先去那宅子看看。你再派人去青龙门那传个信,若是看到无尘回来,让他别回府了,直接去宅子那里找我们好了。”
“也罢。”
定波候目送几人出府。独自留在家中,准备等大儿子回来,好好说说他。
然而,直到日上中天,依旧没有戚无尘的消息。
孙氏和周稔黛带着白翛然和白跃灵来到后海湖畔的那座宅子。牙行的人也跟着,一路上那嘴就没停,一直巴巴地说着这宅子怎么怎么好,意图坐地起价的十分明显。
孙氏和周稔黛都没怎么理他,只有白跃灵时不时和他搭话,也有一搭无一搭敷衍得很。
一个着过火的宅子,就算说得天花乱坠,里面必然也是有故事的。
“这宅子听说几经转手?”白跃灵问。
“没有,没有的事。”牙行的人擦了擦汗,道:“这宅子最早是前朝一位大将军的宅邸,后来大将军殉国后,这块地被一位富商买了,就拆了之前的老宅子,又扩建的这个。富商家到第三代开始没落,子孙不得已把老宅子卖了,接手的人听说是一位年轻的公子,也有说是位小姐,不过,七年前一场大火,这宅子就一直空着。你们算是赶上了,这里最早可是将军第,风水自然没问题。”
“风水有没有问题,我们看过才知道。”周稔黛突然开口,那牙行的人立刻识趣地闭嘴。
多年无人住过,又着过火,里面的设施不可能太好,不过大门一开,迎面就是一阵过堂风,吹得几人险些睁不开眼。
白跃灵立刻从随行的仆人手中接过执笔,开始边走边画图。
哪里是门,哪里是墙,哪里有花坛,哪里有影壁……
众人将这个五进宅邸逛完,白跃灵手里的图纸也画完了。他看着图纸皱了皱眉,用炭笔圈出了一块地方,道:“这道影壁移到大门处,这里风水才算真正盘活。当初为何要在后院侧门前加道影壁呢?”
他用笔敲着图纸,边思索,边对周稔黛和孙氏道:“母亲和姨母且先在这里稍事休息,我到刚才那假山上看看去。”
“去吧。登高望远,才更好统揽全局。”
周稔黛说完就和孙氏找了处石桌石凳坐下来,歇息。
白翛然追着他二哥:“我跟你一起去。给我看看,你画的图呗!”
“你看得懂什么?”
白跃灵笑道,话虽这样说,他还是把图纸给了弟弟。
两人很快登上假山,那道侧门前的影壁已在他们眼底。影壁后面是一排门房,门房中间是一个侧门。
白跃灵摸着下巴,笑道:“这家的门留得有意思,别人家都是门门侧留中轴对称,他们家倒好,前门朝南,侧门西北,像个牛老胃,也不怕吃多了顶着——”
白翛然却皱眉盯着那图,总觉得这张图好似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但是有些明显的异常还是很容易看出来,就比如:“哥,你看!那影壁是不是歪着的?影壁两边距离侧门的围墙距离一长一短,而且,你看这地上的黑色枯草和房屋上的黑印炭痕,那影壁周围可比别的地方重多了,说明数年前着火时,这里着的最欢,也有可能火是从这里找起来的。”
“那侧门外面是哪儿?”白跃灵问。
白翛然道:“客栈巷。平京但凡有住宿的,都往这边来。”
“走吧,咱们去看看。”
两人从假山上下来,先检查了一番那道斜建的影壁,除了发现被火熏黑的焦烟痕迹经过多年风吹雨打也不会掉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发现。
白翛然道:“不然就去外面看看。”
白跃灵跟在他身后,两人走到那扇侧面前。白翛然才刚拉开门栓,推开门,也不过一抬眼的功夫,整个人就僵住了——
对面,旅馆巷一间客栈门口,一道白翛然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身影,在他的视野内一闪而过!若只是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关键是他似乎还抱了个人,那人长什么样子白翛然没看清,他只看清了一条鹅黄色的长裙,下摆在风中飘摇,摇出了波浪的起伏。
“怎么了?”白跃灵见弟弟突然堵在门口,疑惑地问。
“二哥,”白翛然一把将图纸塞给了白跃灵,头也不回的说:“我有点事得去确认一下,你先自己看吧!”
他说完就跑了,一阵风般冲进了对面的客栈里。
白跃灵一声‘诶’还没诶完,白翛然已经没影了。虽然不知道弟弟遇到了什么事,但是做哥哥的又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袖手旁观。
于是,白跃灵追着白翛然也进了那间客栈。
白翛然一口气冲进来,问柜台后的小二:“刚刚那个抱着人的公子住哪间?”
“您是?”小二不问清楚不敢轻易透露客人的信息。
白翛然努力稳住情绪,道:“我是郎中。”
“哦哦哦,那您快上去吧。在二楼最西。”
白翛然一口气跑上二楼,跑到最西的那间房前,敲响房门前,他努力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告诉自己无论看到什么都要镇定、冷静!
然而当他真的敲开了门,真的看到一身水渍衣衫不整的戚无尘出现在他面前时,亲耳听到那房间里还有水声传来,除此之外,还有人的低泣、疾喘、哭求时——
白翛然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他震惊地望着戚无尘,满眼都是不敢相信!
随即他闭眼再睁开,赌气一般要往里冲,脑袋嗡嗡作响,被戚无尘一把抱住,却又一把推开了这个曾经令他沉溺的怀抱——
戚无尘在焦急地解释什么,他能看见他的嘴唇在动,却根本听不见声音。
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白翛然听见自己说:“我就进去看一眼,看看他是谁?你放心,我不会坏你好事——”
“然然——”
戚无尘半抱着他,焦急的声音根本传不进他的耳朵里。
白翛然一直在耳鸣,心像有人在撕裂一般疼。
戚无尘抱着他,心疼得吻他的眼泪,亲他的嘴唇。白翛然却一点回应都没有,像个木头娃娃一门心思只想进到屋里去。
这时二楼的走廊上再度响起了脚步声,是白跃灵追了上来。他看到白翛然和一个高大的男人在房间门口又哭又闹拉拉扯扯,便皱眉走了过去。
戚无尘立刻认出了他,喊了一声:“二哥。”
“你是,无尘?”
白跃灵有些意外,又仔细打量戚无尘,暗自点头。
“这是怎么了?”他问。
戚无尘无奈道:“今日我在回京途中,偶然遇到了之前国学的同窗向我求救。他浑身发烫,我只好先带他来这里,又叫了澡水为他降温,没想到然然误会了。”
两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到白翛然身上,白翛然还在哭,伤心到失智的表情。
戚无尘担心极了,忙对白跃灵道:“我带然然到隔壁,这边的同窗劳烦二哥帮忙照看一下。”
白跃灵才点了下头,戚无尘就迫不及待地一把将白翛然横抱起来,步履匆匆地踢开了隔壁的门。
白跃灵:……
他站在这间房的门口,望着隔壁那再度紧闭的房门,只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同时,他也看出了来,他弟弟对戚无尘的在乎程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不过一个小小的误会,都能让他伤心到那种程度,可见在白翛然心里把戚无尘看得有多重了。
这样的爱情,有时候也并非算是好事。
白跃灵忧心忡忡,关上了这间房的房门。屋里水汽缭绕,屏风后面有人在洗澡。洗澡就洗澡,这么哼哼唧唧的像什么样子?!
可他才这么想,就看到了屏风上搭着的一件,鹅黄色的罗裙——
白跃灵:!
戚无尘不是说是同窗吗?什么时候国学院也收女学生了?!难道说是戚无尘怕挨揍,故意说谎骗了他?!
拳头被白跃灵捏得嘎嘎响。
就在这时,那屏风后传出了一声哭泣般的喘息,有人忍不住求助:“谁来帮帮我,帮帮我!啊,我要坏了!”
尽管这声音婉转悠长,但是可以肯定是男子的声音。
与此同时,空气中飘荡起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香气,这令白跃灵神情一凛。他立刻转过屏风,就见到一名男子,坐在浴桶中,神情迷离,双颊潮红,看这样子是以忍耐到了极限。
白跃灵一把拉过他的手腕,搭上他的脉搏,那男子只不过被他碰到就浑身抖得不成样子——
白跃灵却眉头皱得不成样子。从脉象的动静里他很快确认了这男子之所以会露出这等情态,完全是因体内蛊虫作祟!
没错这男子体内的蛊虫正是产自北疆的yin蛊,这种蛊虫和阴阳水一样都来自乾罡山,那是目前白家的势力范围。白跃灵不禁想起,最近两天收到的一条内部消息,阴司大人有令,让查出向三公子透露阴阳水之人,并立即处决,想来眼前这个人便是那多嘴之人了!
如果没有记错,昨晚这个男人被调查出来,他的名字应该是叫连华城。
他倒是很聪明,知道向戚无尘求救。
这样一来,若是白家再杀他,岂不就在戚无尘这个未来白家女婿面前暴露了,说不准就会对然然造成不好的影响。
白家二哥冷笑一声,自言自语般道:“算你命大,这次就先放过你!”
他从脖颈间拉出一根银色的链子,链子上缀着一枚骨哨,他吹响了骨哨,一曲悠扬的东北小调儿缓缓而出,如一只柔软的手探入人的神经,缓缓抚平了体内躁动的经脉。
不多时,连华城搭在浴桶边缘的手臂上,再度浮现了六个三对黑点,他浑身的粉色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散。连华城却昏睡过去,只是皱着眉显得极不踏实。
白跃灵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曲调一转,尖细的锐利之歌,就像是扬起的皮鞭抽打着企图偷懒的人们起来干活——
六个黑色的小点,在连华城的手臂上喷出了六道黑色的烟柱,烟柱化为了两只黑色的烟手,托着连华城将他扶出浴桶,放到了床上。
白跃灵这才满意地停止了哨声。
然而,他才擦了把额头冒出的薄汗,就听到隔壁一声巨响,不知是什么东西被那两人撞倒了!
唉!
白跃灵长长暗叹,心道,年轻就是好啊!
此时的隔壁雅间内,戚无尘将对他拳打脚踢的白翛然紧紧按在墙上。因为之前一直在踢打戚无尘,白翛然被按住的时候只有背部贴着墙,他为了保持平衡下意识用四肢卷住了可以卷的物体,于是,在他毫无意识的情况下,他已经把自己整个人都卷到戚无尘身上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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