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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喜帐的房间里,被褥间仰卧着一个年轻人。满头乌发散在床铺间,嫁衣半遮半掩,面上蒙着一条遮目的红绸。
还垫在下面的干果有点膈人,不知道是枣子桂圆还是花生。许安平在半昏半醒间抓到一粒,也没分辨出到底是什么,直接就往自己嘴里塞。
一口咬下去,他的表情立刻扭曲了起来。
青翠欲滴的青枣,果皮上只有水滴那么大一片是红的。咬下去当场牙根发软,能让六个月的孕妇生津止吐。
对于提神醒脑卓有成效。
顿时,那些徘徊在脑中虚无的幻象、错觉般转瞬即逝的异香,都像泡沫一样破裂消失了。膈在腰后的干果的存在感顿时变得鲜明起来,第二明显的,则是上半身有些凉凉的温度。
“”
作为一个男人,许安平当然不可能捂着胸口大叫。他只冷静地按住了淇风的手,心想这场面有点熟悉,同时试图平静地开口
“尊主”
他只说出了这么一个称呼。
由于被剥夺了视线,从淇风把他按倒在床上之后,许安平对周遭的感知所剩无几。因此,当四周被一阵彻底的安静笼罩时,许安平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异常。
淇风却“看”的很清楚。
就在外面响起人声之后,一些黑色的雾气凭空出现了。它们是从喜房之外的地下、外面的花园以及幕天四野间涌出来的,迅速由丝丝缕缕扩张成团,吞噬了肉眼可见的一切光源。
就像一阵无形无质的烟雾,又像是隐藏着张牙舞爪的饕餮巨兽,没过多久,它们就隔着喜房木质的窗棂,与房间里的人互相“对视”了。
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修士,哪怕是此刻躺在床上的许安平,至少都会有本能的退避想法。然而淇风的脸上毫无波动,一只手依然扣紧了许安平的手腕,冲着外面黑沉沉的雾气,露出了阴沉沉的眼神。
如果许安平能看见的话,可能会想起不久前的客栈里,这位魔尊满脸起床气的样子。而现在淇风脸上的表情,俨然“欲求不满”四个字的生动写照。
可惜,黑雾并不能意识到人类的悲喜。面对房间里唯二的活物,它们蠢蠢欲动地徘徊了片刻,最终沿着窗户的缝隙、顺着喜房外已经消失的门框涌了进来。
就像是洗掉布料上染好的颜色,黑雾每入侵一寸,原本艳丽的喜房就暗沉几分。这一切不过瞬息的事,当黑雾彻底缠裹上两人身体的瞬间,淇风轻轻地笑了一声。
声音有点冷。
这也是许安平听到的最后一点声音,随后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由于双眼被覆,许安平没有意识到光线的变化,却已经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然后,他感觉到一阵突然的眩晕,身体稳稳地“坐”在了一个地方。靠着的垫子还算绵软,触感有点说不出的熟悉。
“”
许安平眨了眨眼,视线的前方是半红半黑的厚重布料。这个未知的空间轻微的摇晃着,接着突然抖了一下,彻底停住了。
很快,一抹晃眼的光从外面照射进来,丫鬟又清又甜的声音从帘子后面响起来
“夫人夫人”
“”许安平。
仿佛倒带重来一般。许安平反应了一会儿,确认自己并没有失忆。
回想起之前的经历,他又试探着伸出一只手
这一次,他的行动并没有受到桎梏。
许安平的骨架在男生中不算粗大,但也绝对称不上“柔荑”。他一只手抓开了蒙面的盖头,另一只手伸到近处,借着外面的光线仔细看了看。
是自己的手没错。
一名侍女站在轿子门口,由于轿内完全背着光,只隐约感觉到新娘窸窸窣窣动了两下。她正要开口催促,对方终于主动伸手,同时试图弯着腰站起来。
侍女赶紧上前,让新娘子搭着自己的手,扶着“她”迈出了轿子。
很快,许安平站在了轿子外面的空地上。耳边响起迎亲的器乐热闹而熟悉的调子,他几乎忍不住再掀一次盖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似乎出现了类似于“重启”的情况。和上一次相比,许安平目前遇到最大的不同是,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当新郎的鞋再次出现之后,许安平模仿着重启前的印象,欲迎还拒的被新郎牵走了。两人跨过火盆,进入宾客云集的大厅,然后在拜堂的地方站定。
不过这一次,他们连流程都没走完。
就像许安平更早的恢复了意识一样,淇风出现的比上次还早。礼官刚刚喊出“一拜天”,地字还含在嘴里,整个人就稻草一样栽了下去。
当许安平扯下自己的盖头时,淇风已经解决了周边的所有人,手指第二次掐住了新郎的脖颈。许安平一句“等等”正要出口,就听到了那声熟悉而清脆的“咔”。
于是,他把没说完的音节吞了下去。
“怎么了”
也许是所谓的第六感,虽然许安平一个字都没提,行凶完毕的少年依然回过头问。
许安平想了想“本来是有事的,不过现在没了。”
他本来想着留新郎一命,看看幻境会不会有什么变化。结果淇风动手的过于干脆,新郎两次都死的不明不白。
但青年又想了想,死就死吧。
上一次他受制于人,最后这个幻境发生了什么事,许安平并没有亲眼看到。
但淇风一定看到了。
他能这么直接动手,证明这个疑似二周目的状态,和杀不杀新郎、或者杀不杀其他人,大概没什么关系。
许安平没有解释自己的想法。淇风盯着他看了两眼,最后也没开口逼问。
他的目光转移到了许安平的手上,掌心还抓着刚刚掀掉的喜帕。淇风突然啧了一声,伸手把那块艳红的布料拽了出来,用手指一捏就攥成了粉末。
“”
许安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动作,余光中那些粉尘飘飘洒洒落在地上,像是一层消散的红烟。
等他的视线重新回到淇风那边,对方已经走向了洞房的屋子。
这一次,喜房的门框没有遭到破坏,帘子还老老实实搭在上面。淇风和许安平先后走了进去,又同时在门槛内站定了。
拜堂都没完成,屋子里当然没什么人。床还是同一张,不过旁边空无一物。
无论是盛装合卺酒的葫芦、还是不知道放置在哪里的酒液,都还没有被送进来。
许安平回忆了一下,新郎举起盛酒的葫芦时,半拉酒瓢的外壁上,似乎被刻上了某种纹样。
当时他只瞄了一眼,感觉有点眼熟,但没来得及看清楚。
能刻在新婚礼器上面的图案,八成是某种家族相关的印记。既然这里是门派附近的秘境,许安平当然先想到了作为地头蛇的崇丘派。
“不是崇丘,”对于他的猜想,淇风直接否定掉了,“崇丘的门派图腾,这两天你刚刚见过。我们住的那家客栈的匾额、入城时路过的神像、还有那几个弟子的门派服上,都是崇丘派图腾的衍生。”
以修士的神识来说,这种短期内见过不止一次的东西,肯定会直接认出来。
许安平想了想。如果不是崇丘派的图腾,应该是他最近在哪里看到的末了,青年突然“呀”了一声
“是由庚或者是由仪派的图腾样式”
“由庚和由仪”淇风反问道,然后恍然大悟,“你看了那本六大派图腾更迭考。”
许安平没有否认。
在这一位魔门之主出现之前,修真界公认的名门大派共有六个。除女主的便宜娘家南陔派、他们如今所在的崇丘派以外,另外四个门派的名字,分别是华黍、由庚、白华、由仪。
其中华黍与南陔最近,余下三个门派都在南边。而由庚派与由仪派的名称相近,图腾纹理相类,所修功法也有千丝万缕的维系。
不过,两派之间的关系却不怎么样,从掌门到弟子间交往寥寥,甚至有不少结仇的。
即使对真相一无所知,旁人也多少有过臆测,认为这两派在祖上存在恩怨。
“我记得那本书上说,由庚和由仪在立派之初,其实是一门同体。”许安平回忆着那本书上的内容,“最早的门派名称是庚仪。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这个门派被一分为二了。”
因为之前灵力被封,许安平读的都不是用神识留在玉简里的内容,而是这个世界流传下来的纸质书约等于各种孤本。
虽然很难相信男主的人品,但许安平绝对相信男主的品味。能被淇风收藏起来的孤本,里面的内容不可能只是胡乱的臆测。
许安平道“假如这个幻境发生的时间,是庚仪派内部分裂之前的话”
“那就比崇丘建派、第一次道魔大战的时间还要早些年。”
淇风接话道,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株草。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青草,只是根部微微透着银白。
“这种草叫卜芥,”少年魔尊说道,“差不多一千年前,它在人间就已绝迹了,现在只生长在魔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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