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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番外三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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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策在和商音第一次正面交谈前,曾远远的于禁宫“兰园”外看过她一眼。

    那时的重华公主应该才九岁,大雪天里裹着件白狐狸毛的绯红披风,小小个的追着三公主跑,脑袋上的发髻一跳一跳,像团开在冬季中的红梅花。

    他扭头张望了好一会儿,直到母亲提醒方回过神,规规矩矩地随长辈们去向皇帝请安问好。

    老爹是当今圣上的表兄,因为同辈兄弟少,鸿德帝的兄友弟恭便毫无意外地落在了他们头上,当今爱屋及乌,自然而然待隋策与旁人不同。

    眼看表侄子一日一日地长大了,也到了该进学的年纪,他金口一开,便拨了个南书房伴读的名额给隋家。

    父母亲高兴得合不拢嘴。

    隋策倒是心态平常。

    他和一帮皇子世子们早有私交,各自彼此都熟识,权当是换个地方相聚玩耍,全然没放在心上。

    临进宫前,隋夫人就告诉过他,有几位公主郡主会一并跟着去读两天书,叫他注意礼节,别失分寸。

    于是隋策路过自家莲池时,信手折了一把芦苇叶,打算编只蝴蝶去逗小姑娘。

    还不到上课的时辰,隋日知去南书房与讲学的太傅见礼,他则由内侍引着先上花园等候。

    刚至院外,忽见那花圃中站着两个人。

    身形高高瘦瘦,却不自觉缩起脖颈的是周大人的嫡长孙周逢青,旁边的小个子女孩儿粉雕玉琢,秀骨清丽,俨然是半年前隔花所见的重华公主。

    爱美之心人人皆有,隋策作为一个俗人,也乐于向漂亮姑娘献殷勤,因为那日的惊鸿一瞥,他对四公主好感颇多,把指尖的蝴蝶捻着转了个圈,正要拿去送给她,刚上台阶就听见两人的对话。

    “你到底行不行啊?不是口口声声称自己打小善莳花草吗?还养出了银色的牡丹,怎么如今叫你治个病根,松个土你都怕成这样。”

    周大少爷握着花锄,挺大一个男孩子,愣是被她怼得抬不起头,唯唯诺诺地“嗡”了一声:“有、有青虫。”

    大少爷怕虫怕得恨不能与之同归于尽。

    他实在是个腼腆怯弱的性子,要不是家中祖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此番定要博得重华公主的喜欢,周逢青真是死也不会撒这个谎。

    太难圆了,简直要他的命!

    那边的宇文笙不知是不是看穿了他的企图,偏不依不饶:“哦……周公子怕虫啊?那可稀奇得很了,你这样是怎么在家养花弄草的?别告诉本公主你家的土天赋异禀,连虫也不生一只。”

    说着眼风陡然一转凌厉道:“我看你就是不想帮我,你故意找的借口!”

    周逢青:“我……”

    她乘胜追击,“好哇,周逢青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藐视皇家天威!”

    隋策原本还想去讨好小姑娘,手里捏着蝴蝶,一颗心却当场碎成了片。

    以为是朵柔弱的小娇花,谁能想是串红辣椒,还又红又冲。

    也太不可爱了!

    这位殿下不开口尚好,一开口瞬间门叫人心情复杂,哪有半分那日白雪红梅下的惊艳。

    他一定是眼瞎了,这不是仙女,这是魔女。

    “我、我明日把那盆银牡丹送给你,好不好?”

    周大公子几乎是哀求。

    “不好!”

    公主殿下咄咄逼人,“你今天必须徒手将这条虫子抓起来——必,须。否则我告诉我父皇去,先说你欺负我,再说你羞辱皇室,治你们周家大不敬之罪。”

    抓,起,来!

    还是徒手。

    周逢青想都没想,果断两眼一翻,往后倒去。

    然而他并未砸在地上,有人半途撑了他一把。

    身后紧接着出现的,是一张桀骜张扬的脸,那五官生得端方而锋利。

    年少时的隋策是更加固执和倔强的存在,他天不怕地不怕,认定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好像天生就不知道什么是畏惧。

    此刻,少年对小公主萌生的那一点点喜欢俨然已经不够用了,顷刻便站在周逢青面前,代表着正义打抱不平。

    “喂,你也过分了点吧,他都说不愿意了,干什么强迫人家。”

    商音狐疑地斜着眼眸打量对方,大概是冲着脸尚且凑合,她语气难得没有太尖锐,“你又是什么人?”

    “你管我是什么人。”隋策顶着一身浩然正气,据理力争道,“即便你是公主,强人所难就是不对。”

    闻得此言,只当他与姓周的乃一丘之貉,重华公主没好脾气地喷了个哼,冷笑道,“你也知道我是公主啊,这天下都是我们宇文家的,我让他做什么他就该做什么,我乐意强人所难,怎么样?”

    隋策真是开了眼,想不到此生能遇到这么不讲理的女人,“重华殿下好大的天威啊,用地位来压人算什么本事?”

    “哈,瞧这话说的,地位这种东西不就是用来压人的吗?不服气,你也打个江山下来仗势欺人咯。”

    “你!……”

    这丫头居然是公主,她哪里像公主了,根本像个山大王!

    隋策:“你在外头如此蛮横任性,皇上他老人家知道吗?”

    听这说辞约莫是要告她的状,商音岂有怕的,挺起胸脯:“他知道啊,亲口同意的,如何?有本事你找他说去呗。

    “看他是信你呢,还是站在我这边。”

    “……”

    隋策竖起食指被她挑衅得欲言又止,压下一肚子的气,“罢了,好男不和女斗。”

    言罢拉起周逢青,“我们走。”

    然而重华公主却不肯轻饶,扬声在背后道:“慢着!”

    “我让你们走了吗?”

    她伸出手,依旧是对着周逢青的:“他答应过我,要替我照顾这株月季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今天周大公子非得在这除虫翻土不可,你一个大男人,不会赞成他食言而肥吧?”

    隋策转过身作势要上前,周逢青唯恐节外生枝,忙拽住他:“算了,算了,隋少爷,我照做便是,别给自己惹无谓的麻烦。”

    不料他越伏低做小,隋策越不肯善罢甘休。

    彼时的隋某人十分讲义气,拍拍周大公子的手背,一副叫他宽心的样子。

    “不就是除虫浇花吗?——我来。”

    周逢青:“啊?”

    只见少年挽起衣袖,当真跨进花田里,商音自然不悦,皱着眉头想找茬:“诶,你要帮他也不问问我的意思,我还没松口呢——喂,我不许你帮他啊……”

    隋策正在花圃中搜寻那只把周大公子吓得魂不附体的青虫,他是个急性子,这头在前面勾着腰找,身后的小公主气哼哼地追着他喋喋不休。

    周逢青就怕出什么事情,眼看他行将踩到地上的器具,连忙出声制止:“隋少爷,当心脚下,那个是……”

    到底是他说慢了,也或许是隋策动作太快,话语未落,后脚已然落到了那添水的竹筒上,翘板被他一踩,灌满了水的瓢子立刻腾空而起,笔直地朝重华公主后脑勺奔去。

    但凡商音往左站一步,抑或往右偏一点皆能躲过此劫,可就有那么巧,葫芦不偏不倚地从天而降,“哗”浇了她一身水。

    重华公主:“啊。”

    那水瓢继而兜头扣下来,帽子似的罩了个严丝合缝。

    周逢青:“……”

    活像只大王八!

    她好似自己都被这发展惊呆了,立在原地良久没反应——毕竟舀子遮住了眼睛,瞧不清左右。

    那远处伺候的小太监看得瞠目结舌——堂堂重华殿下落得如此狼狈,这还了得。

    他头一个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开始叫“公主”,紧接着园里园外的嬷嬷宫女们纷纷倾巢出动。

    四周一片兵荒马乱,喊轿子的喊轿子,找巾子的找巾子,而隋某人却丝毫不掩饰,“噗嗤”一声,摁着胸口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

    “隋少爷!”周逢青简直想捂住他的嘴。

    后者不以为意,还拍着他的胳膊示意:“你看她,哈哈哈哈哈……”

    “……”

    宇文家的都是些什么人!

    后知后觉回过神的小公主在嬷嬷们的怀里挥舞着拳头直跳脚:“你……那个谁!给我记住,我不会放过你的!——别拦我!”

    “我要诛你九族,我宇文笙发誓,一定要诛你九族!”

    少年抱着胳膊往树下一靠,懒洋洋地挑眉,“行啊。”

    “那你记住了,我叫隋策。”

    “诛九族你怕是得陪我一块儿下去,啧,真是挺不好意思的。”

    这个早已记不清是春夏秋冬哪一季里发生的事故,算是两位怨偶的第一次相遇,并不惊天动地,但绝对记忆犹新,直到十数年后每次吵架时翻旧账,他二人也从来没能争出个输赢胜负。

    一个觉得是对方先招惹的,另一个,则认为是水瓢自己动的手。

    但不管怎样,梁子总是那时正式结下的,皇城里不知天高地厚的贵胄和趾高气昂的帝姬棋逢对手,将整个南书房乃至宫闱禁庭闹得不可开交。

    因为看出来周氏图谋不轨,商音对周逢青自然没给过好脸色,从不手下留情。

    周家小公子本就腼腆胆小,得知要查功课,当场便给急出了一身冷汗,慌里慌张地翻开书册,瞬间门和里头夹着的一只巴掌大小的知了尸体看了个对眼。

    四公主目不斜视地敲击桌角,很快如愿以偿地听见了冤大头凄厉地喊叫,他甚至拍桌而起,原地里直蹦跶。

    商音上扬的嘴唇才勾了个弧度,冷不防垂下眸子,发现膝盖处躺着的一条蜈蚣。

    很快,重华公主也加入了蹦跶的队伍。

    始作俑者拿书挡着嘴,终于笑出声来,小方少爷回头时,他正前俯后仰地靠着椅子大放情怀。

    “隋策,你给我站住!”

    少年动作灵敏地跑出书房,横竖是追不上,商音自有她的办法,招呼左右侍卫拿人,“抓到他立刻掰开嘴,我今儿非得让他把这条长虫吃进去不可!”

    于是一时间门太监们包抄,侍卫们夹击,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方灵均收回视线无奈地摇了摇头,暗暗庆幸太傅前脚刚离开,否则又该气出病来了。

    好在公主也不是常落下风。

    午后到课程开始前,是段难得的浮生半日闲,隋某人总爱倚在院中的长廊下打盹。

    她把画好了的大乌龟仔仔细细地贴了他满背。

    贴到一半又觉得不满意,干脆再加上一个“磨牙如雷”,拍拍手,愉悦地走了。

    等少年一梦睡醒,很快就觉察到肩头有沉甸甸的熟悉感,他翻了个白眼,驾轻就熟地往后背探去,摘下一打形态各异的王八蛋和一张娟秀的控诉。

    “谁磨牙了!”

    他不耐烦地将画纸们团成团信手扔掉,大摇大摆地往南书房方向去,而肩后仅剩的一张猪脑袋正在风里清晰而坚强。

    虽然两个人较量有来有回,但比起商音,隋策实在是讨人喜欢得多。

    他嘴甜,又不会端着架子,对女孩儿尤其包容,每回进宫,那些个年纪小的宫女和几位郡主都爱追在他身后问东问西。

    不是分宫外带来的小玩意,就是听他不着边际地扯市井瓦舍里的趣闻。

    重华公主正从一旁经过,少年余光瞥见了,刻意提高了嗓音:“是啊——”

    他煞有介事地胡说八道:“这种‘向月花’民间门市面上买不着的,是我们隋家祖传的手艺,好看吧?”

    小丫头们纷纷给他捧场,女儿家岂有不爱花的,围上前很快一抢而空。

    隋策动作也麻利,三两下做好一朵,周遭的无论大姑娘小姑娘全有份,谁也不得罪。

    他当然看出商音分明好奇却又死撑着脸面故作矜持,因此捏着指尖的绸花主动过去挑衅。

    “诶,殿下。”

    少年笑得明澈风流,“送你朵小花。”

    商音诧异了半瞬,几乎有些意外,堪堪探出手指,隋某人就抽了回去,高高地举着胳膊,表情无赖又欠揍。

    “求我啊,你求我,就把这朵最漂亮的给你,怎么样?”

    早猜到他没安好心。

    重华公主皱着鼻子愠恼道:“我才不稀罕呢,哼!”

    似乎能把她气得七窍生烟地离开便算是完成了今日的任务,隋策转着绸花心情甚好地看着公主的背影笑。

    话虽如此说,商音嘴上叫嚣着不稀罕,回到自己的住处依然不甘。

    公主脚下堆着大把的丝绢绸缎,和今秋专研着隋策那朵花到底是怎么扎的。

    “你看这像吗?”

    小宫女皱眉沉吟,“唔……花瓣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她两团发髻耷拉下来:“我瞧也是。”

    “那我再试试。”

    “实在不行,咱们去宫外找绣娘好了,找他十个八个的,我就不信没人会!”

    今秋一面比照着她画的样式琢磨绸花,一面不解地问:“殿下有必要如此在乎吗?其实隋少爷做的花样,还不比咱们宫里的精致呢。”

    “可我就不想矮他一头嘛,看他小人得志的模样,我就生气!”

    重华公主忿忿地撅起嘴,用力扯着丝线,“你说这世上竟会有这样讨厌的人,以后谁要是嫁给他,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同情。”

    在隋策投身行伍前,商音与他的斗智斗勇就没停过,很多年后的喜欢是真的,但那当下的恨意也是真的,因为双方都厌恶得过于直白分明,所以她总是想不起那一年的秋夜,在皇宫高楼屋顶上开导隋策的事。

    可不管她发火也好,连哄带骗也罢,隋某人就是不开口。

    大应朝的中期平和而安定,繁华着锦的永平城里数不尽的都是才子佳人,月下花前。

    重华公主俨然只是其中不算灿烂的一笔,有人说殿下与驸马琴瑟和鸣,恩爱非常,也有不便告知姓名的知情人,道出两位从前不为人知的恩恩怨怨。

    公主殿下和驸马有没有过仇怨,吵过多少回架,京城的百姓不得而知。

    但数十年后的街头巷尾偶尔还会传些茶余饭后的闲谈,似乎是老将军又被长公主踹出了房门,今夜又该上哪位友人家打发时光了吧。

    (全文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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