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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玉泽放好火折子,伸手过去,环住扶月的肩膀,似抱非抱的姿势扶她起来。
待她站稳,他取落莲花白玉簪,放到梳妆桌上,手指滑至粉色衣衫领口,外衫褪去。
这粉色外衫还是如烟给扶月换上的那一件当妾的婚服。
外衫掉地,季玉泽没把它挂到一旁,而是任由它坠落,解释一句“脏了。”
言罢,上前一步,纯白的鞋履似不小心踩住粉色外衫。
扶月满头雾水,哪脏了
抛开别的不说,还挺好看的,做工精良,如此想着,她垂了垂眸,利用余光一看,眼角失控地一抽。
剩下里衣,前面有几颗盘扣。
长指一挑,扣子从小孔掉出,他解了一颗,扶月觉得胸口渐有凉风吹入,瘆得慌。
重复动作,接着解了两颗。
季玉泽狭长的凤眸在那白里透红的锁骨定格两息,指腹似漫不经心地抚摸而过。
是心中所想的触感。
比上好的宣纸触感更好,他忽想到,倘若不把整块皮扒下来,也是可以作画的。
改日可在上方作海棠花一画。
如此一来,人皮上的海棠花便不是死物,与其他画纸上的海棠花不一样,会动的,随傀儡而动。
这幅傀儡真是越来越讨他欢心了。
依然无关喜欢,只,他需要她。
若是扶月能说话,怕会忍不住质问季玉泽为何不让她自己沐浴,非得亲自上阵
馋她美色
扶月望着他毫无欲望、平静的脸,当即否决了这个念头,但自懂事以来,她都没让别人看过自己的身子。
更别提是在没做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在男子面前不着一物、坦诚相对。
季玉泽抬了抬眼,见扶月既羞又恼的眼神,准备解第三颗扣子的手一顿。
不愿意吗
可他救了她,她是他的傀儡,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是属于他的,有何不可。
以前,季玉泽也给小白沐浴过。
它喜欢水,每次给它沐浴,它都会乖顺地用湿掉的绒毛蹭他,又乖又软。
但,小白还是逃了季玉泽垂下的精致眉眼温柔如水,融入漫无边际的夜色。
他自认为对它是极好的。
听说用兔子绒毛做成的毛笔抄写经文和作画非常的流畅。
空气静默几瞬,青年的声音很轻,像烟雾飘到扶月脑中,悄无声息地侵蚀掉自我。
他问“你不喜欢吗”
说话时,季玉泽唇边染笑,动作也停下了,仿佛是真心实意地征求她的意见。
因为距离上一个银铃铛指令过去了一段时间,所以扶月的眼神变得不那么呆滞,能正常表达情绪。
如冰霜的指节点上她眼角,季玉泽弯下腰,与她平视,笑意不减。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一位温润如玉的郎君。
“喜欢眨一下眼,不喜欢眨两下眼。”说着,拂过扶月长而翘的睫毛,扫得他指腹发痒。
想一根一根地拔下来。
季玉泽没挪开,转而回到眼尾,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揉着她上眼睑与下眼睑之间的缝隙。
直到泛红,他才缓缓地松开。
奇怪,很奇怪。
极具警惕意识的扶月莫名紧张地咽了咽,迟迟不敢作出回答,连眨眼也不敢。
她是想眨两下眼,示意不喜欢,但又怕,可怕什么呢,自己也不明白。
季玉泽目光没什么温度,瞧她一眨不眨的眼眸,莞尔一笑,耐心再问“月娘,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长时间不眨眼,眼睛先是感到干涩,再是有些刺痛。
心烦意乱期间,对他称呼自己从扶二娘子变为月娘也没发现。
再也忍不住,扶月一次性眨了好几下眼。
季玉泽看了,像是心情不错,眉眼弯如弦月,藏着她,笑容似水。
“我知道了。”
扶月被季玉泽这一笑晃了神,那一刻仿佛看见了于林间潺潺流淌的溪水,连对方何时拿出银铃铛也不知道。
季玉泽摇了一下。
瞧见银铃铛,扶月顿时魂回,满怀希祈地望着他的薄唇。
盼望吐出类似于许自由这样的话语。
“你去沐浴罢,沐浴后穿好挂在屏风的衣裳,坐到房间靠门的桌子边的椅子上。”
一听便知道希望落空了,扶月心情大起大落,一开始还以为他终于疯够了,忽想起放她自由。
殊不知压根不是,扶月颇为失望,但此语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毕竟她确确实实不想让他帮自己沐浴。
说到一半,季玉泽似怀柔光的眼神转到扶月平坦的小腹上。
“小半个时辰后,我再进来陪你用食。”
扶月确实很饿了。
一掌心蓦地覆上小腹,她僵硬住,眼含讶异地看向掌心主人,季玉泽玉容染着好奇。
“好像有点凹进去。”
自小季玉泽便养尊处优,除了受教刻苦,从未饿过。
即便萧老和季明朗罚他跪拜佛堂自省,不许用食,季夫人还是会偷偷地给他送吃食,一顿不缺。
对此,萧老和季明朗是知道的,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反正罚都罚了,他们只要维护好自身威严足以,旁的一概不在意。
看着他们,季玉泽头一次深入地了解到佛经所谈及到的虚伪二字。
慢慢地耳濡目染,也学会了。
季玉泽看了一眼扶月的腹部,又看了一眼她的脸
另一只手将她滑落到颊前的一缕碎发,捋到又变得通红的耳垂后方,询问道“我能掀开看看吗”
扶月震惊。
须臾,掌心离开小腹。
尔后,他视线也随之离开她的肚子,喃喃自语“算了,你还是先沐浴罢。”
扶月松了一口气。
晚食已热了两回,小秦如今应在季府后厨等下人们热好饭菜,届时再拿回来。
还有,在不久前,季玉泽便吩咐小秦准备好浴桶和热水,现摆在房中央。
清澈的水面上飘着许多花瓣,红、白、粉等颜色皆有,看着赏心悦目,热气袅袅,飘着花香。
他抬步过去,探手一试,水温尚可。
然后不久留,转身出去,双手把着门,缓缓关上,芝兰玉树的身影消失掉。
扶月应指令,脱掉所有衣服,踩着小木凳,抬起修长匀称的腿迈入浴桶。
坐下后,水到锁骨处。
一圈一圈的涟漪抚摸着她全身,似亲吻般,随着水的漾动,花瓣黏在清瘦的手臂上,
这几日,最放松时刻莫过于此时。
温热的洗澡水能快速地驱散身体的疲劳,扶月闭了闭眼,享受难得的舒适时光。
将军府大门紧闭,府邸内有一块宽敞地,两侧摆满兵器,中间空出制成池子,夜晚,睡莲在水中详睡着。
凌厉与柔和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减少了点将军府的肃杀之意。
因陆风尚未班师回朝,将军府少人,颇为寂静冷清。
陆少慈快步从房间走出,时而弯腰找着些什么,管事的经过廊道,见了,忙上前。
“郎君,可是不见东西了”
他拎着个灯笼,神色带急“吴伯,你可见过一只淡蓝色的荷包,上面绣着一轮明月的。”
吴伯认真地思索,摇摇头“没见过,郎君何时不见的”
其实陆少慈也不知何时不见的。
刚准备沐浴,解腰带时发现空空如也,悬挂着的荷包神奇地消失了,他懊恼地找遍房间亦找不到。
难不成是昨日落在了李府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陆少慈待不住了,不多言,越过吴伯就要往外去。
吴伯扯着嗓子喊“大晚上的,郎君这是要去哪儿明日再去罢,郎君郎君”
陆少慈没理会他的提议,边跑便摆手“无事,我去一趟李府,莫要担心。”
浴桶里的水逐渐变凉,扶月站起,扶着桶壁,抬腿跨过去,脚掌落到沾了水的小木凳。
不料踩不稳,一滑,她径直地往地上摔去,疼得闷哼一声。
扶月暗叹倒霉,正欲爬起来,腰使不上劲,率先砸地的手应该是脱臼了,痛入骨髓。
脚踝也疼。
掉下来的那一刻,崴到了,洁白的皮肤红了一大片。
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手脚接近残废地瘫在零星地散落着洗澡水的木板上,孤立无援。
这下子,可谓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房门外面,银雾般的月光洒向虫鸣不断的院子,季玉泽撩着衣摆,屈腿半蹲着。
一只野兔不停地往他脚边拱。
小白回来了。拱了一会儿,发觉他不像以往那样抱它起来,继而温柔抚摸,于是放弃了。
小脑袋调转个方向,毛乎乎的小身板一颤一颤的,四条小细腿迈开,似乎要往别处走。
季玉泽看了半晌,长手一捞,小白落入他手里。
小白晕乎乎,讨好地继续拱他,柔软的绒毛蹭来蹭去,十分可爱。
院里有专门盛雨水的缸子,不大不小,季玉泽单手拎着小白,将里面缸子里储着的水倒掉。
举起小白置缸子上方。
季玉泽眉目冷淡,手一松,小白像一道直线坠下,砸到缸底,它呜呜呜痛苦地叫了几声。
明日再处理。
季玉泽抬头看了眼天,估摸着时间到了,不疾不徐地朝房间去。
轻轻一推,房门敞开,先映入眼帘的是摆在正中间的桌椅,没人。
他微微蹙起眉。
再走数十步便是屏风,衣裳还在,一眼过去,能看得出襦裙、亵裤、肚兜等一件不少。
越过屏风,季玉泽脚步顿了下。
扶月赤着,肤色有红有白,她稍抬眸,对上他疑惑的目光,心尖发颤,脚趾头不受控制地紧紧蜷缩。
带着木兰香的衣摆抚过她,季玉泽弯腰,眸若幽潭。
傀儡受伤了。
带凉意指尖触上纤细的腰肢,无障碍物地相碰,一滑而下,拂过的地方如坠寒冬,最终落到泛红且脆弱的脚踝。
扶月一个激灵,心弦紧绷到快要拉断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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