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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言对小皇子比较有耐心, 拿着同僚新画的图志给他们讲故事,萧夜舟这个大人都听得入神,久久叹道“玉言之才, 实在是埋没了。”
谢玉言耳边是七皇子吵着问后续的声音,对上萧夜舟的目光,最终, 两人都没有说什么。先前谢玉言被来回折腾, 当时着急抓替罪羊的萧夜舟有没有在里面推上一把, 只有个人心里清楚。
终究是陌路人,没什么可说的。
谢玉言低下头,看着图册上淮州特产的一种荔枝, 同僚旁注汁水丰沛, 美味异常。七皇子问他三哥“兰娘娘宫中有吗”
“前几年是有的, 这些年倒少了, ”萧夜舟说,“前些天皇后娘娘提起, 国舅到处去寻,也只找到了几颗而已。”
他轻叹道“从前淮州的蔬果都销来京城, 最近倒是都往江州、宁州去了。”
七皇子年幼,听不出他真正想感叹什么, 疑惑问“宁州那么远, 运过去不会腐烂吗”
当然会。
宁州人富庶,想尝尝远方的稀罕吃食不算什么过分的事情,淮州物产丰富,应有尽有,可惜销不出家门。
人民日益增长的远方新鲜果蔬需求,与落后的运输能力之间存在极大矛盾, 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淮州缺少冷藏保鲜的手段。
很久之前,人类就发现天气寒冷的时候食物可以保持更长时间的新鲜,将肉类浸没在的河水里也可以延缓其腐烂的速度。后来人类发明了冰窖,在冬天开凿河冰或湖冰,用稻草木头碎屑之类的隔热材料包裹起来,可以一直保存到夏天。
然而淮州气候温暖,仅个别气候异常的寒冬会下雪,但也是湿漉漉的沾地即化,气温降不到零,全域无冰,自然存不起冰窖。多数人避暑的方式也只是挖深井喝凉水而已,宁州传来硝石制冰法,虽不能入口,但解暑还是有用的。然而硝石制冰的成本颇高,即使这样,也只能运到江州而已。
但江州与淮州接邻,南部与淮州水文土壤相差不大,淮州有的,江州几乎也有。需求如此,冷藏运输增加的成本,令淮州鲜果在江州毫无竞争力,而有需求的宁州,又送不过去。
有人提出寻找最快路程,缩短运输时间,北部大江自然是不二的选择,但淮州去宁州是逆流而上,船速实在快不起来。至于增加水手提高船速就是另一道数学应用题了,补给舱增加,货舱自然就减少,哪个才是最优答案,算得人头昏脑涨。
江州造船的学生们也关注过这个问题。
他们当中死磕水泥船的人就被质问过小船轻巧灵便不假,但如果真能造出一艘与楼船等大的水泥船,暂且不提水泥脆弱易碎等劣势,只说这艘水泥船重量如何,阻力如何,需要水手多少,船速最高多少。
一艘这样笨重又脆弱的大船,再便宜也只是骗投资人拨款的垃圾而已。
同样的道理,也发生在铁船拥簇者身上,钢铁耐磕碰,然而质量更胜水泥。一艘与木船同等大小的铁船,笨重吃力,指望能用来航行或者打仗,显然既不明智也不现实。
学生们仍在四处搜寻灵感,每每回到,他们都会拿出那封,只写了一个等字的回信。
最终,他们鼓足勇气,向这位传说中的先生去信,询问进度。
江裕不拆信也知道他们在催什么。
他花了半个季度的经费,把新遂那个,因天旱而彻底搁置的人工喷泉,挖回了自己实验室。
然后炸掉了它。
外面那些匠人与官员跳脚痛骂,指责他暴殄天物,江裕毫不在意。榆宁则早就习惯了那方试验场每天都有乒乒乓乓的爆炸声,哪怕不是保密事项,百姓也不好奇里面在折腾什么东西。
宁州今年天干地旱,不仅种田的农人,工业区也深受影响,为了保证农业与民用水源,官府限制工业区生产用水。河水枯竭也令机器动力受到了影响,夏季风弱,现在支风车也没用。生产受限,工厂趁时进行职业培训与职称考核,部分理论课程在学宫开设,面向大众,百姓趋之若鹜。
先是去年冬天苦寒,再是今年干旱,宁州对极端天气一向重视,百姓生活有些不便,但没有太大的怨言。
草原的情况便有些不妙,新汗王登位后便受此次挑战,反对势力幸灾乐祸等着看热闹。支持新王,受到新王恩惠而依附的散户则担心不已,纷纷表示愿为王战。
“若汗王不是和那些部落,而是要和宁州开战呢”
此言一出,很多人都不吭声,只有少数战争狂热分子积极响应,不过没人理睬就是了。小胡人们看着自家帐篷里渐渐积蓄起来的破铜烂铁,犹豫不决“新王会和宁州开战吗”
兴许是故意放任这种讨论,广泛听取了声音,王帐过了很久才做出反应,向仁春令递书,表示愿与宁州协商,暂行特别交易之法,直到渡过这个夏天。
此意一出,虽然仍有小撮人马叫嚣新王懦弱无能,甘愿被中原人驯化成羔羊,忘记了捕猎本领,但更多的人还是松了口气,安心等着两边商谈出新的交易法则。
楚戈听说呼延涿要亲自来仁春,立刻加强戒备。但对面却反应平平,似乎根本不知道他在边境一样,完全撇开楚戈,文书都以仁春令为对话方。哪怕是书信结尾的礼节性话术,也只是提璟朝天子,和宁州牧。
在呼延涿亲至之前,楚戈无法判断他的针对是否出于故意。
也无法判断这种针对,和渐渐消停的刺杀行为之间有什么微妙的联系。
仁春令和唐显略有怀疑,奈何没有证据。
两方会面,楚戈叫人先鸣了九响礼炮作为震慑,呼延涿面色不动,自若极了。按惯例,谈正事前要安排些余兴活动,就在仁春附近圈了片草场围猎。呼延涿抢在楚戈之前射出了第一箭,还抢的是楚戈瞄准的鸽子。
护卫去矮草丛里捡鸽子,呼延涿收功,朝楚戈假惺惺地说“感谢将军相让。”
楚戈冷漠地看着他。
“我听说过一个中原的故事”这个绿瞳小子的汉话,比先前云桐过生日时好了不少,不过音调还是有些僵硬,带着故意的重音。
他笑吟吟地看着楚戈“中原说老骥有志,可老了就是老了,该识相到一边去,将马槽让给后辈了。”
楚戈眯起眼睛,冷幽幽地盯着他,呼延涿毫不退让,直直与他对视。
气氛一度僵硬,火星四溅。
之后的洽谈,也因这莫名其妙的针对而变得异常艰难。
胡人来仁春做生意的消息传到榆宁,报社排版的时候却接到通知,暂将头版空出来。宁州百姓关注胡人,虽说自家兵强马壮起来,不再像前些年那样草木皆兵,但北面的动静登个头版还是不难的。报社边安排版面,边好奇比胡人更大的新闻究竟是什么。
城外某处铁矿趁矿工休假,紧锣密鼓地在矿上装卸什么东西。
“还是实验那个能抽矿下水的大东西”留守的矿工奇道,“这是在地上铺什么,怎么都安到那条石子路上了”
之前这位江先生来矿上,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模样古怪的机器,称作蒸汽排水机。原理是将大肚炉子里面的水烧热,蒸汽会向上顶起活塞,冷却后,活塞就又会落下,如此反复,就能进行抽水排水。
“这个我懂,”矿工有当管事的志向,抽空去上夜校,一点就通,“这就是秤砣,杠杆,滑轮总之就是挺平常的那个”
抽水方便自然是好事,可是这机器的造型和原理也没太令人惊奇,他们不以为意的态度似乎令江先生不满,所以才隔了几天,又给他们搬了个大东西来。
“这次我们一步到位,”他与装卸工说,“曲柄齿轮都装上,小心不要碰撞缸体,很好,现在可以装料了。”
江先生叫他们离机器远一些,这次的蒸汽与先前机器、澡堂的蒸汽威力不同,是能将人皮整块烫烂的。
“就像我这张脸一样,”他作势掀面具,唬得人齐齐跑去安全线之外,江裕满意点点头,转头说,“点火吧。”
活塞推动连杆,一来一回带着轮子旋转,越来越快。只听一声尖锐的轰鸣,江裕示意众人避让,放开了什么闸门,那铁皮机器就吐着蒸汽,轰隆隆地从矿洞里钻了出来。它的后面拖着满载的矿车,矿工见前头游刃有余,继续用铁钩连接矿车增负,看这个大家伙的极限在哪里。
外面的人跟着数,一车,两车,直到令他们目瞪口呆,说不出话为止。
然而那大家伙沿石子路上轨道运行时,几条枕木突然开裂,矿车侧翻,带得前面铁皮头脱轨,不受控制地冲了出去。
没有人员伤亡,但江先生很不开心。
“我早说用铁的,”记者跑过去抢采访位时,听见他和学生发牢骚,“都怪唐显,克扣我的经费。”
兴许真的是唐县理亏,矿场打扫完残局后几天,又有铁厂来人在那条新铺好的石子路上测量什么,陆陆续续来了几次,重新埋了铁枕木。
之后,那个轰隆隆的大东西又回来了,带着他一往无前、永不知疲倦的力道,拉着一车又一车矿料,轻松地顺着轨道向前而去。
记者或画或写,记录下了这个,他们尚不知会如何改变世界的瞬间。
江裕在接受采访时提出,官府应该计划在榆宁和北部工业区之间铺设铁轨,方便两地工厂来往。
这条铁轨线,需要详细规划路线,征地补偿,雇佣民工铺路,同时加大力度狠抓治安管理,免得铁轨被百姓挖走。
这是项非常艰难的工作,并且,开销将非常大。
江裕显然不觉得自己无理取闹,随口给唐县增加了多少工作量。
他给江州造船学生回信,叫他们派个代表,来榆宁学习。,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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