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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桐的行程虽然保密, 但瞒不过宁州边检码头。
有人带着一艘蒸汽水泥船,在此恭候多时。
船头的男子宽袍轻带肆意洒脱,以旭日为背景, 若非河面噪声连天,角落里学生头顶冒着熊熊黑烟,正在吭哧吭哧地填煤块,这当真是一副有着未来感的美好画面。
云桐站在岸上沉思许久,考虑了自己的水性,考虑了宁州因干旱而降下的水位,考虑了系统能不能将“把她从河里捞起来”这个过程合理化。最后, 在江裕逐渐变得凶狠的视线中, 硬着头皮上了这艘贼船。
说实话,蒸汽船的体验并不好,尤其是未经改造的初代版本。声音响、震动大、煤烟呛人这些特点不必多提,主要还是蒸汽机吃煤,要一边填料一边清灰,稍微发生堵塞或燃烧不充分, 动力就会不足。在某段河道航行时, 蒸汽机就发生了故障, 江裕坚持可以维修,不肯靠岸停泊,于是他们就灰头土脸的随水漂回了上个补给点。
江裕不许她换车, 非要她坐船去榆宁, 云桐等他维修的时候看见了记者藏在灌木丛后面偷偷写画,想象到后世考将怎么研究这一时期的报纸和野史逸闻,莫名有些忧郁。
都知道云桐最近回来,必然要顺路巡视各地工作, 官府打起精神,主动自觉地追随榆宁,狠抓治安管理。集市上讨价还价的争吵都礼貌了许多,尤其附近有陌生面孔的年轻女郎时,更要慢声细语,客客气气。
榆宁,妇幼医院。
顾夫人早听说了外面的热闹,桑叶和葛青消失,就说明云桐回来了。但云桐只是叫楚霆捎来了一句问候,说是事务繁忙,回头再来拜见。楚霆为先前不告而别偷偷出走请罪,顾夫人早没了当初的生气,叫他起来拉近打量一番,恍惚觉得短短一年光景,他竟长高了许多,让人不敢认了。
赵吉星更是令她感觉陌生,女大十八变,而赵吉星的眉眼是被烈风旭日吹开的,浓眉星目,透着锐利与英气。顾夫人忍不住去回忆她父母的样子,却发现年代久远,早记不清了。朝廷为奋威将军平反一事,她早有耳闻,问赵吉星以后有何打算,女郎不再像从前那样避讳她的喜好,而是认真、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直白表示她不会离开军营。
“可是”顾夫人微微蹙眉,但她犹豫半天,终究也没说出一条反对意见来。赵吉星似乎怕她动怒,紧张地攥住衣裳,但并没有收回誓言。
顾夫人叹了口气,用极轻的声音说“罢了。”也不知是放弃说服赵吉星,还是放弃说服自己。
这些孩子,都令她感到陌生。
楚霆与赵吉星有心陪她和几个弟弟一段时间,然而,仿佛出去这趟,就有人趁机在他们之间划下了鸿沟一样。顾夫人渐渐发现她只能听着孩子们说话,听他们讨论时兴的东西,明明她看过榆宁的各种报纸,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却仍然插不上话。
后来赵吉星出去主持迁坟事宜了,楚霆也带着弟弟们去仁春见世面,顾夫人空闲下来,连报纸也看不进去,带着些微的失落与迷惘去找周院长说话。
这次她又遇上了刘金凤的母亲,妇人一改失魂落魄的模样,兴冲冲地来说她有办法能让刘金凤回心转意了。
她掏出一张黄纸,上面的丹红朱砂刺目无比。没有发现周院长与顾夫人齐齐皱起了眉,刘母仍在高兴地介绍这是她从哪个神婆手里求来的,她听过顾夫人与周院长探讨,以为顾夫人与她同病相怜,便拉着顾夫人神秘兮兮地说“只要把这服药吃下去,我们的孩子就能回来了”
我们的孩子顾夫人喃喃念了一遍。
是云桐,楚霆,还是赵吉星
“她们只是被野魂占了身体,只要吃下这服药,我的女儿就能回来了”
周院长眉心紧皱,估计心里已经在打算叫儿子去清扫这些乡野巫婆了,打掉她给顾夫人塞符纸的手,怒斥道“你疯魔了”
没错,她疯魔了,顾夫人看着刘母似曾相识的狂热表情,惶然想道自己从前也是这个样子的吗自己在别人眼里,在自己的孩子眼里,也是这样痴愚、不可理喻吗
刘母被周院长骂了一顿,神色转悲,掩面痛哭起来“我只是想让她回来。”
周院长听着她哭泣,抬头看向书柜,放轻声音说“我之前在郡主那里看过一则外域文人写的诗,郡主说她翻译的不好,所以不打算对外公开,但我却觉得,那人写的好极了。”
“他说,你的孩子并不是你孩子,生命只因自己的渴望而来,不会后退,也不会停留,直到奔赴我们永远无法到达的明天。”周院长说,“我们应该为这样的孩子骄傲,或者去追他们的脚步,或者去想,我们是因为什么样的渴望而来到这世上,又被什么绊住了脚,停在了今天呢。”
刘母抽噎着,顾夫人答不出。
她或许能猜到她的子女有什么愿望,但她说不出,自己想要什么。
云桐是真的很忙,在榆宁略停了停便要动身去仁春,离开前她来见了顾夫人一面,礼数周到,仍旧透着疏离。
顾夫人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看着云桐,忽然问道“你是我的孩子吗”
云桐怔了下,抬头与她对视。
她没有立刻作答,反而迟疑了一下,顾夫人的心不知为何跳得很快,茫然说“难道你不是我的孩子吗”
“我不是,”云桐说,“我不是您的孩子。”
“那我的孩子呢”顾夫人不知道她们在谈论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发问,“她来到这个世上,她的愿望完成了吗”
云桐注视着她,许久答道“是。”
“她离开了”顾夫人忍不住大口喘息,喃喃道,“你又是为何而来”
云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们似乎谈了什么玄而又玄的东西,等顾夫人从那种状态中脱离出来,每每想起云桐的回答,胸膛仍然会跳个不停。
仁春诸人迎到云桐的时候,一眼便看出小祖宗的心情不太好,没什么兴致的沉着脸,仿佛在想什么要事。
仁春令站在最前面,接收到下属们怂恿的视线,苦笑上前作揖“您回来了。”
余人暗骂他狡猾,即不叫郡主也不叫州牧、云公,摆明就是夹在老狼皇和小狼王中间,两边都不想开罪。云桐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先迎上楚戈,叫了一声父亲。
楚戈哪能察觉不到场上尴尬,官员做人奸猾,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所以平时楚戈还真没察觉小小称呼能存在什么矛盾。云桐先来示好,他正想哼一声以示自己的绝对地位,哪知胡人那边不理这套,抢在楚戈反应之前叫了一声“云州牧。”
于是云桐正眼打量了一下这位新汗王。
她对呼延涿的印象还停留在“绿瞳小王子”五个字上。
原剧情中,草原也是在差不多的时间换了汗王,倾尽兵马人力,进攻中原。但原作对新汗王没有详细介绍,估计是草原太远,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将他发展成男配,所以便草草略过了。只在很久之后,借男主帐下将领之口提过这位年轻的汗王,称他是野心家,还是个疯子。幸好楚戈身殒、宁州倾覆的这场战役耗尽了草原的元气,直到男主崛起都没能恢复,所以汗王为人如何也就不重要了。
看过关于呼延涿的情报,云桐直觉他是个野心家不假,但尚看不出哪里像疯子。
呼延涿要与云桐单独会谈。
谈事情要从比较轻松的话题切入,然而云桐不擅此道,琢磨许久,干脆抛开天气如何、中原菜吃不吃得惯这些废话,好奇问道“为什么以涿为你的汉名”
呼延涿竟然腼腆一笑。
“江州、淮州、浮州,都以水为名,”他说,“私以为,草原不能得您青睐,所欠缺的,就是这三点水。”
云桐“或者,缺一支海军”
呼延涿的双目居然亮了亮。
云桐不是很想了解他有什么梦想。
今夏对草原的援助事宜,楚戈等人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呼延涿要单独与云桐商谈,并非是为了讨价还价,而是向她询问今年夏天之后,仁春对草原的“计划”。
“哪种计划”云桐饶有兴趣地反问“攻打草原之类的吗”
胡人那边的使者隐隐骚动,呼延涿镇定而坦荡,他的语言表达能力依旧出色,先奉承云桐“您让宁州兵强马壮,发明了天神才可匹敌的神兵利器,四海八荒有谁是您的对手呢,草原不过是因您的仁慈,才苟活至今罢了。”
后话锋一转,数起草原的荣耀传说与图腾,拔出随身的一副破口弯刀呈给她看“我族就像这柄先父传给我的弯刀,或许草原的风霜让它锈迹斑斑,但只要还有一位勇士,它就会战斗下去,直到胜利,或者被折断。”
云桐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表示她对草原英雄的精神表示敬佩,不过“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关心仁春有无计划呢。”
呼延涿的语气又软和下来,说“羊群要有头羊才不会在风雪中迷路。我自认无能,从无主持王帐之心,而今却得族人信任,侥幸接过了父亲的重任,实在惶恐得很。思来想去,我所能做的,也只有为草原寻到一位真正的头羊了。”
他一挥手,身后胡人竟取出一条明黄的袍服。
不等云桐这边反应,呼延涿竟手捧弯刀,单膝跪在云桐面前,语气诚挚“愿为云公上尊号,名曰,天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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