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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桃回到府邸之时, 夹雨的风雪之势仍是不辍,天色亦是稍微地暗了下去,举府已经燃起了灯火。
裳婶已经备好了换洗的衣物与热水候着她, 景桃洗漱过后, 悉身皆是暖融融的热气,她一面换上换洗好的衣物, 一面便是细细回溯今午所验察到的线索,以及要交代田迩所做的事情。
凶犯两次犯案皆是在夜晚,行为极其猖獗, 并且此人精谙夏枝坊与秋蔓坊的地形, 每次将死者拐走居然能避众人之耳目,不为众人所觉察, 委实是奇怪。
循理而言, 市井街坊不比以前的尚书府,人多眼密,并且大熙朝并无宵禁之策, 故夜内颇多瓦肆,弄堂之中的百姓往来益是甚多,虽说最近雪下大了,雨势也浓密,但凶犯一个青壮年, 拐着一个小姑娘,这番情状算是较为招人眼的,怎的这两次案桩, 皆是没有可疑之人呢
从女童被拐,到被侵害,这个过程, 当真毫无一个目睹到的人吗
京兆尹府门未曾寻到疑犯,纵使寻到了初次发现尸体的人,但亦是颇多难以强差人意的地方。
发现邵青青的李家两口子,就进了大牢,因为邵青青是在了李家门口。发现秋婉婉的是一群住在附近街坊的黎民百姓,官府倒是没将他们视作嫌疑犯,因为秋婉婉死在了弄堂里,并没有死在谁家门口。
抛尸的死亡地点是随性而为,还是故意而为之为何第一次要抛尸于李家门前,而第二次抛尸于秋蔓坊的弄堂之中
血色的蝴蝶痕迹,暗示着什么它是什么隐喻暗示凶犯的身份、名讳与蝴蝶有关还是所干的营生与蝴蝶相关亦或者是,蝴蝶于此人而言,意味着什么隐晦的、莫能为外人道也的往事
那蝴蝶又与秋婉婉、邵青青有什么关联死者皆是女童,右胳膊皆是有印记。第三位可能被杀死的人,是桑澜澜。桑澜澜又与前两位女童关联不太紧密,所以,凶犯究竟是按照什么顺序、动机,亦或者是依靠什么关联,来杀人的呢
用膳之时,景桃食得心不在焉,面前的热粥几乎没有动几口,顾淮晏敏锐地察觉到了,亦是稍稍放下筷箸,问“可是案情遇到了什么困难”
景桃思绪稍微回笼了些许,如实交代道“我是在思量死者之间的关联,以及凶犯弑人的动机、抛尸地点之间的联系。”
顾淮晏略一挑眉,无声的失笑“此则京兆尹府门自身该去调查之事,你能尽的义务、能帮的事,便是验尸,如今你已经将两具女童的尸体验完,已经尽了人事,剩下的一切案情卒务,便是不在你应尽的职责。”
景桃微微噘嘴“侯爷之言甚是在理,但是看到凶犯一直在京城之中行猖獗之事,专拣女童下手,而坊间为人父母者皆是心惶,我仍是无法做到事不关己,苟自安生而享乐。”
景桃袖袂之下的手微微攥紧,抬眸直视着顾淮晏“虽说案子真的只是一桩案子,提刑司与京兆尹府门所负责的案子不太一致,但案子背后皆是牵系泱泱人命,是牵系着万千为人父母者的心魄。”
顾淮晏听着,眸色微动,唇角轻轻抿起了一丝弧度,伸出手去微微握住了她的手心。
景桃垂着眸子,又将晌午桑澜澜来寻桑念一事告知予了他,道“桑澜澜今晨所看到的墙头上的那个人,并不是寻常会缠着她的田迩,当廖嬷嬷去墙头找寻之时,墙头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据闻,桑府还在墙头之外寻到了一架梯子。”
顾淮晏狭了狭眸“你觉得这个潜伏在墙头之上的人,便是凶犯。而桑澜澜,是凶犯的下一个目标。”
他一语中的,景桃点了点头,又道“所以,我今夜尝试让田迩去看护着桑澜澜,但是我也需要侯爷的襄助,去助田迩一臂之力。”
“凶犯今夜会对桑澜澜下手”顾淮晏眸心稍稍一凛,他仔细思忖了一番,觉得景桃之所言不无道理,假若桑澜澜今晨被凶犯盯上,那么凶犯势必可能在这两日拣她下手。掌心之中,小仵作的手心有些凉薄,他大掌捂着,缓慢地将她的掌心捂热了。
顾淮晏心中得出此论,便是对景桃道“你想让我如何帮助”
景桃先是问道“侯爷,您可有京城四大坊的地舆图我想要先规划一下凶犯可能会拐人后可能会走的几条路,然而,您遣人在这几条路做埋伏。”
顾淮晏笑了笑,眸色转深,一抬袖,便是让禹辰进来,跟他嘱咐了一些事,禹辰眸中稍稍有诧讶之色,看了景桃一眼,尔后速速领命而去。
一般而言,地舆图乃是军中重大要物,隐秘而矜贵得很,细数历年以来,为了一份地舆图而争得头破血流的大有人在,多为朝中宦臣、外戚族亲,亦或是异域的外敌遣的奸贼细作。禹辰特地去了一趟侯府,取出四大坊的地舆图时,心里还震愕着,如此重大的物什,侯爷居然就给小仵作看了去
府内的老管事只见着禹辰,却是唯独不见侯爷,心中甚异,便是上前来叩问,禹辰颇为审慎地道“侯爷今夜不歇在此处。”
说着,他唯恐老管事会多想似的,道“近些时日北地瘟疫事况峻肃,侯爷这几日一直待在政事堂里,朝中几位大臣亦是彻夜掌灯密议此事。这不,侯爷又要操劳京兆尹府门的案子,遂是命我来取一重要之物。”
老管事听着,这才疏了一口气,禹辰刚想走,却又被老管事急急拦着“侯爷回京有些时日了,京城之内受到了风声,前日又有贵胄之家递了几幅自己女儿的画像过来,想让侯爷看看”
不等禹辰回应,老管事马上命身边的婢子递呈了几幅素绢白纸上来,打算让他带去给侯爷过目,但禹辰的脑壳颇疼,直直闭着眼睛,有些无措地摆了摆手,道
“管事,这可使不得,您得等侯爷回府,再把画像亲自交给侯爷看看。再者,侯爷今夜公务繁冗,确乎忙碌得很,委实无甚什么兴致来看女子的画像。”
老管事两条庬眉都要竖起来了“纵使是没兴致,侯爷也得看,给个答复,毕竟人家明日又要登门一次,小人总不能耗着姑娘家,这是为侯爷好,也是为姑娘好。”
其实,禹辰非常想说的是,侯爷早已有意中人,但碍于景姑娘一直没有松口,没有正面回应过侯爷的心意,所以他也不能说两人真正成了眷属,只能说侯爷单方面有了意中人,他正追着人家。
所以,就别让其他贵胄府门的人来送女子画像了,皆是徒劳。
禹辰口风是极严的,侯爷没让他说,他便是不说,但老管事也难做人,若是侯爷不曾看过画像,那明日人家登门谒府问起画像一事,老管事便是非常难做人了。
禹辰也难做人,他给侯爷看其他女子画像,也不知景姑娘会如何作想,万一她想多了,跟侯爷闹别扭,那禹辰自个儿可不就成了罪人
禹辰硬着头皮,终究还是把这几幅女子的画像给接了过去,冒着大雨,裹着地舆图一并带回了雪鸿坊的私人府邸。
他快步到了正厅,顾淮晏正好与景桃用完了晚膳,禹辰小心翼翼地,率先将一卷地舆图交给了顾淮晏,没有递呈上女子画像。
顾淮晏察觉出一丝端倪,但没有贸然开口,他先带着景桃去了书房,掌了几枝灯烛,京城四大坊的地舆图摊展在了敞阔的桌案之上,微微垂眸看她“会看舆图吗”
景桃是会的。
古代所绘制的地舆图,与现代的地图还是有一些殊异之处,没有比例尺,全是由古人搭着马车,一步一步丈量而出。眼下,在略微泛黄的图纸之上,四大坊的政区划分、交通路线、四邻形势一览无余。
每一块地方如豆腐块般大小,河系水系、桥墩数量、地势地貌皆是详细标记在侧,景桃又要了一份新的空白图纸和笔墨砚台,她需要重新绘制一份地舆图。
很快地,她寻到了水月坊、夏枝坊、秋蔓坊的三者位置,秋蔓坊与水月坊相近,弄堂位于秋蔓坊的东南地带。夏枝坊与秋蔓坊之间,横亘着一条细细窄窄的羲和河,邵青青所在的邵府就在夏枝坊坊内的北边,但她却是死在迫近西偏南的李家门前。
同理,秋家的秋婉婉,秋家的位置亦是在坊内的北边,而秋婉婉,是在了西偏南的弄堂之中。
邵家与秋家,两家与抛尸地点,若是彼此串联成了一条弧线,便是一对完美的错综对角线,就俨似一只蝴蝶那轴对称的蝶翼一般。
心中得出这个猜测,景桃后背隐隐渗出了一层冷湿的薄汗凶犯,原来是按照蝴蝶的轮廓来进行弑人、抛尸的吗
那么,假若桑澜澜成为了第三位死者
景桃旋即寻找桑府的位置,但她今次只去过一回,现在印象有些模糊了,此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微微越过她的手腕,轻轻指了指舆图之上的一个位置。
桫椤坊坊内,一个正北的位置。
景桃的眸子缓缓瞠大,侧眸看了顾淮晏一眼,她虽然什么都没有解释,但他方才已经根据她的连线推测出了凶犯犯案的轨迹与路线。舆图之上,他的手指沿着中轴线一路笔直的滑下,由北一路滑至南边,停在了一道隐形的平行线上,平行线的左端是夏枝坊的李家,右端是秋蔓坊的弄堂。
中间偏南之地,便是桫椤坊边缘地带,大多数平民栖在此处。
桫椤坊与雪鸿坊均是汇聚着京城各大显贵贵胄人家的地方,两处地方的人非富即贵,不过皆有各自的偏向,雪鸿坊内多是皇城宫廷里可以面圣的朝官,地位比寻常的京官要高。而桫椤坊内以富人居多,但也不乏有一些又富又有权的朝官儿,桑念便是其中之一。
景桃不由得回想起晌午的事,桑澜澜寻父,那她的母亲呢
“桑澜澜是桑念收养的义女,”似是察觉到景桃的困惑,顾淮晏适时解释道,“在十多年前,她被人贩子拐卖至亳州之地,那时桑念还不是京兆府知尹,而是在亳州府衙任一名小官,那时亳州是诱拐案最为猖獗而频发的地方,在一回捣坏了人贩子的栖所后,桑澜澜是剩下几位尚未凌虐致死的孩童之一,原是要送去居养院。”
景桃眼睫微跳,按原书的设定,居养院相当于现代的孤儿院了,官府以钱米救济那些孤贫稚子,假令这些稚子有些识字的天资的话,官府还能令让他们入学念书。
“桑念对这个孩子有眼缘,不忍让她去居养院,亦便是将她养在身边左右,所以,桑澜澜是跟着桑念从亳州跟来了京城。”
顾淮晏视线落在舆图之上的桑府,缓沉地说道,“桑澜澜虽是被拐来的,但后来桑念去调查了她身世,发现她其实也是个孤儿,出生时便被遗弃在村门口,才被人贩子拐走。”
景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些事在原书之中居然不曾提到,可能是与主线案件没有很大的牵连。
如今推断出了凶犯可能下手的地方、会行走的路线、抛尸的地点,她迅速用朱笔绘出了凶犯可能会走的路线。
绘制好了地图,景桃便是递交给了顾淮晏,顾淮晏接过了图纸,凝视了片刻,点了点头,嘴角噙笑“你不仅可以阅懂地图,还可绘制,确乎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他话中并无任何贬谪之意,只是在大熙朝里,女儿家很少会参与朝堂之时,更遑论是观阅并绘制舆图等事。在打桩生一案之中,景桃且还精谙水利,对切割桥墩等事亦是应付得如鱼得水。
这小姑娘,到底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景桃眨了眨眼,这一回没再拿师傅拿挡箭牌,只说“我以前学过一些,略懂皮毛罢了。”
顾淮晏狭了狭眸子,没有再追问下去,转身去吩咐禹辰按照图纸之上的路线去埋伏人力,天时已经入夜了,凶犯可能不久之后便会行动。
禹辰领过命来,但仍旧未走,踯躅了良久,这才将女子画像递呈上去,并低声附耳说了几句话。
顾淮晏揉了揉眉心,连画像看都未看,直接退还回去“以后让陈管事别再让人送画像过来,这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其他显贵的意思,你还不清楚”
陈管事以前是长公主那边做事的,这几年,这位老人家一直都很忧心他的婚娶之事,每逢他回府,陈管事便会好说歹说一通。
禹辰耷拉着眉眼“那侯爷该让卑职如何回复呢假若这些女子皆是不称心的,那么陈管事势必还会问什么是侯爷称心的,届时又会寻新的女子画像过来。”
顾淮晏淡淡吸了一口凉气,看着景桃,道“我称心的女子,不外乎三则,一则需会验尸,二则在提刑司司职,三则精谙水利舆图绘制。”
禹辰“”
侯爷,那您直接跟卑职说您称心的人只有景姑娘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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