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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如注, 雨声哗哗地响,天色浓墨般黑沉,看样子这场雨一时半会没法停。穆千玄拧干初夏的袜子, 晾在石头上。
洞外传来争吵声。这么大的雨声, 都能听清争吵声, 可见战况不是一般的激烈。初夏往外蹭了两步,探出脑袋。
洞口生着一丛野菊,此时, 金菊经雨水浇灌, 花色崭新,火一般的炽烈。隐约可见两道人影站在雨里, 淋得跟落汤鸡似的,水坑里是被打翻的药篓, 里面都是今日采回来的草药,还新鲜着, 被雨泡着, 颜色鲜绿。
看来不光动口,还动手了。
“阮星恬和林愿。”初夏认出他们两个的衣裳,回头对穆千玄说。
雨声嘈杂,他们两个吵架的内容听不大清楚,穆千玄耳力好,在初夏的央求下, 原封不动将两人的对话转述给初夏听
“林愿说,阮星恬, 你是不是疯了,才会想出这种馊主意。”
“阮星恬说,她只剩下个月的命了, 这是她唯一的心愿。”
“林愿说,不可能想都别想恬儿,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行,我不能拿我们个人的终生幸福开玩笑。”
“阮星恬说,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没用,我医不好她,姨母姨父对我恩重如山,我学了一辈子的医术,救了一辈子的人,却救不了他们的亲生女儿。”
“林愿说,我不是一个物件,可以让来让去。你心疼她,你们姐妹情深,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穆千玄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像个报字幕的机器,实际上,雨中的两个人情绪都很激动,林愿一拳头砸在阮星恬身侧的石壁上,血染红五指,很快又被雨水冲刷掉。
阮星恬抓住他的手,查看他的伤,被他一掌推开,力道用得过大,阮星恬向后踉跄数步,摔在了满是草药的水坑里。林愿想去扶她,终究隐忍地垂下手臂,背过身去,不看她柔弱凄楚的模样。
本就浑身湿透的阮星恬,摔进水坑里后,裙摆上都是泥污。她强忍着心痛,抹着脸上的泪。
泪水混着雨珠,哗哗淌着,怎么都抹不干净。
她望着林愿的背影,紧咬牙关,似乎尝到了腥气“青容是为我们而死,林大哥,恕我没办法背负着青容的命,再和你继续下去。”
林愿浑身震动,大雨吞没他干哑的声音“你要和我一刀两断”
阮星恬没再说话,只是仰起面颊,任由无数雨珠坠在面颊上,掩盖着自己的泪流满面。
初夏以为林愿会发疯。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握紧了满是伤口的两只手,冷冷留下一句“但愿你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就丢下阮星恬,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雨很快冲刷掉林愿留下的足迹。
他的背影消失在巨大的雨幕中。
许久,阮星恬收回目光,伤心地捡拾着地上的草药,身体摇摇欲坠,险些昏过去。她眼前一阵黑过一阵,强撑着站起,丢了草药,连药篓都不要了,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他们二人一走,这场雨很快收住雨势,没过多久,天色放晴,空气里都是泥土和水腥味,归巢的小鸟重新扑着翅膀出来觅食。
真是奇了,倒像是这场雨特意为女主和男二下的,就是这个男主表现不合格,居然在旁边干看着,也不上去给女主递把伞。
初夏莫名地高兴起来。
穆千玄接收到初夏的目光,不明所以地看了过来。
初夏说“师父,发表下你的感想。”
穆千玄还是坚持先前那个观点“夏夏,他们个脑子不大好,离他们远点。”
初夏“”
初夏现在不敢随便说剧情崩了,实在是她不确定自己到底穿了本什么奇怪的书,书里还有多少隐藏剧情。
穆千玄不能背初夏回去,初夏穿上湿了的鞋袜,一步一步走回去的。回到竹苑,萧毓婉早已熬了姜汤,师徒二人一人一碗喝下暖身子。
丹桂都已落败,枯叶漫卷,落地成堆,空气里隐隐弥漫着初冬的气息。
将近十五,夜空悬着轮皎洁的圆月,穆千玄踏出万书阁,披着霜白的月色往回走。
夜深人静,回廊下的灯笼透出橘黄色的光晕,光影交织的角落里,突兀地传来一声喘息。
这时山庄内的人大多已就寝,只剩下巡逻的侍卫。更深露重,天气愈发寒冷,他们偶尔会偷点懒,喝上几壶酒暖身子。喝了酒,就容易犯浑,让别有用心的贼子混入山庄。
穆千玄纵身飞起,落在屋顶上,垂目望去。两面墙交错的阴影里,大片的绿丛掩映间,两人抱做一团,泛着些许甜腻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穆千玄撩起衣摆,在屋檐上坐下。月色映出他瓷白的肌肤,平日里没有波澜起伏的瞳孔里,升起好奇的神色。
抱在一起的是一男一女,他都认得,男的是管家的儿子,叫做路明,女的前些日子他见过,是被他举荐来做工还债的红红。
此时红红满面娇羞,被路明搂在怀里,猴急地扒着衣裳,一边扒,一边凑上前亲她,亲出渍渍水声“小宝贝,可真是想死我了你就是个妖精,我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梦里都是你这个勾人的模样,好妹妹,真恨不得把你一口吞了”
“别急,你听我说,聘礼的事”
“聘礼的事我跟我爹提了,百两不是个小数目,等我爹周转周转。你先让我把事办了,回头给他生个大胖小子,别说百两,千两都是你的。”
“你爹不是管家吗怎么百两是个大数目了那日公子分明随手就掏出来了。”
“公子公子你口口声声都是公子,他是庄主的徒弟,我爹能跟他比吗你这么喜欢公子,你跟他好算了”路明恼怒。
“那也得他肯要我啊”红红嘀咕着,讨好地扯下肩头的衣衫,搂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挂在他身上,“我就随口说说,你干嘛大发脾气,你不喜欢,我不提就是了。那公子是个怪物,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哪能跟你比,这男人不光得看脸,还得看那方面”
“就知道你识货。”路明高兴起来,“跟了我,我保证让你快活。”
“可是这里”红红明显有些顾忌。她不是放浪之人,穷苦压弯了她的脊梁,蚕食了她的清高。她太缺钱了,只能不择手段往上爬。
“放心吧,都这个点了,没人。”路明啃着她的肩膀,含糊不清地说,“这样才刺激。”
“你们在干什么”突如其来的男声,令两个人如同被火点着了尾巴的猫,直接跳了起来。
两人分开后,借着月色看清站在他们身后的白衣少年,竟是他们口中的公子,当即魂去了七魄,胡乱捡起衣裳往身上套,扑通跪在地上求饶“公子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两人哆哆嗦嗦,不住地用脑袋撞地,磕得砰砰响。穆千玄腰畔的那柄剑浸透月色,淬出寒光。他们真怕这面冷心冷的少年公子二话不说,就抽剑斩下他们的脑袋。
“你们还没回答我。”穆千玄不悦地蹙了蹙眉心,周身似罩着无形的威压,叫人大气都不敢喘。
红红与路明四目相对。
“说话。”穆千玄不悦之色更重。
路明到底是男人,这种时候男人不说话就是个废物。他战战兢兢道“我们我们在相好。”
穆千玄明白了“无媒苟合。”
这话说得真难听。路明腹诽着,被红红悄然扯了下衣角。路明回头,红红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这个男人再胡乱开口,他们两个的脑袋明早就要挂墙头了。
红红膝行上前“公子,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已禀明了父母,就等着上门下聘,并非无媒苟合。”
穆千玄道“既有嫁娶之意,姑且不算你们无媒苟合,你们是未婚夫妻,可以同榻而眠,可这里既无床榻,亦无软被,在此是在做什么”
关键不嫌冷吗
两人都是脸如火烧,确实不像怕冷的样子。奇怪,他们脚步虚浮,毫无内息,这样冰寒的天气,衣服都快脱没了,竟浑身透着热气,比他这个高手还厉害。
红红张了张口,最终把声音吞回喉中。这回她也接不下去了。
救命,这个公子他是有病吧
穆千玄见他们不肯再答,眼中依旧满满探究之意,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抬手按住剑柄。
二人呼吸一滞。
“你们继续。”红红和路明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这样说道。
“继续什么”路明傻眼,红红也是满脸问号。
“继续方才的事。”
“这怎么继续”路明怒了。红红则是满脸羞红,这位公子是成心羞辱他们,杀人不过头点地,太过分了,她申请挂墙头算了
“刚才怎么做的,继续做下去。”穆千玄不是察觉不到二人的窘迫,但他们二人所行之事,超出他的认知范畴,与他先前所见的夫妻有着天壤之别。
着实因穆千玄所见夫妻,是自己的师父师娘,他们在他面前向来都是相敬如宾,纵使有闺房之乐,也是夫妻间的秘密,不会在人前展现。他的认知里,夫妻二人不过是夜夜同眠的床伴。
路明又气又怕,压着怒火。红红心思比他多,看出穆千玄并无羞辱之意,反倒一脸认真求知的模样,联想到他油盐不进、不通人情的性子,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公子想要观摩,可是为了学习”
穆千玄颔首。
这好办红红松了口气,她是个黄花大闺女,还没有在人前表演的嗜好。她扯着路明的衣服,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路明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穆千玄不耐烦“快点。”
路明惴惴不安,试探说道“公子想看的,我们当着人前实在做不了,但我这里有些册子,公子想知道的,都在这些册子里。”
穆千玄说“什么册子”看书和看现场表演,那还是看书吧。这两人一个猥琐油腻,一个像是被迫,没什么好看的。
“公子请随我来。”
穆千玄同意了路明的主意,就让红红先行离开,留下路明引路。
血气方刚的年纪,谁没私藏过些好东西,路明是管家的儿子,在奉剑山庄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私藏的东西自然比别人的更好更全。他肉疼地抱住一沓册子,交给穆千玄“公子所寻答案都在这里,等公子读完,必定精通此道。”
书封上写着“浮生半日欢”,名字无甚奇特,看不出是什么。穆千玄伸手欲翻书页。
路明压住他的手背“公子,这种册子还是无人的时候独自赏读比较好,被人看见是要犯大忌讳的。”
穆千玄抱着册子走了。
留下路明抓住门框,咬着嘴巴,默默流泪,好似被人洗劫一空的苦主。
都给了他,可不是苦主吗
穆千玄回到竹苑。灯火已灭,初夏和苏回皆已歇息。
穆千玄点亮灯烛,洗了个澡,拿起换洗下来的衣裳,抽出袖口的书信,重新塞到袖中。
他留给楼厌的两封书信,皆没有回音,但他不气馁,依旧将书信放在袖口里。
烛台上的蜡烛已烧了一截,蜡泪堆满托座,穆千玄正襟危坐,拿出路明给他的一沓册子,随手翻开一本。
页面上的几幅大胆刺激的画倏地跳入眼帘,惊得穆千玄立时合上书页,手掌紧紧按压在封面上。
青春期的少年,即便不通晓这些,身体的变化和生理上本能的需求,都曾牵引着他懵懵懂懂探索过。路明与红红被他撞见时,只扒了外裳,露出半个身子,又有枝叶掩映,朦朦胧胧的,看得不甚分明,反而是这画上的内容,就这么直白地撞进眼底。
毫无准备的穆千玄,眼眶微微睁大,好似饮了口陈年烈酒,心口灼烫,如大火燎原。
屋外风声细细,竹叶飒飒作响。屋内烛火摇晃,昏黄的光晕勾勒出他笔直挺拔的身影,映在墙上。
穆千玄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方才看到的画面,按住书页的手鬼使神差地移开,捧起册子,一页一页地翻读过去,神情严肃,不亚于在捧读一本绝世秘籍。
呼吸间,气息不知不觉变得粗重起来,一幅幅画面在他的瞳孔里快速掠过。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绷紧了两分,喉结滚动,缓慢地吞着口水,手指紧握书页,指甲泛出苍白的颜色,颈侧冰冷的肌肤爬上一丝丝红晕。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着。
烛火已烧到尾部,滚烫的蜡油浸着火焰,发出“噗滋噗滋”的声响。穆千玄合起书页,闭上双目,良久,吐出一口浊息。
恰在此时,燃到底的火焰努力地跳了一下,嗤地熄灭,细细长长的白雾,袅娜着腾空。
屋内光线暗淡,隐约能窥出穆千玄的轮廓。
万籁俱寂,连风都熄了,穆千玄静坐在黑暗里,胸腔内涌动着惊涛骇浪。
他耳聪目明,能听到隔壁传来的清浅呼吸声,以及初夏翻身时微小的动静。
她起身了,趿着拖鞋,走动的声音毫无节奏,却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他的心尖上。
脚步声很快到了穆千玄的门前,屋门被推开一道缝隙,接着就看见那睡在隔壁的小姑娘,披着件薄衫,睡眼朦胧地挤了进来。
屋内灯火俱灭,只余微弱天光,少女窈窕婀娜的身影隐在黑暗里,轮廓近在咫尺,不断向他靠近。
穆千玄探出手去,模糊的轮廓骤然清晰,少女裹着身清甜的香气,裙摆如花,在他的瞳孔里燃烧
“师父。”
穆千玄猛地睁开双目,少女玲珑的身段,摇曳的裙摆,若有若无的甜香,眨眼间化作飞灰,消失无踪。
夜色如墨,泼泼洒洒。
“夏夏。”穆千玄轻声呢喃着。
他意识到竟把初夏代入了画册中,霍然起身,带倒身后的凳子,巨大的声响将所有旖旎纷乱的情思撞了个粉碎。,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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