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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
天气闷热乌云满天,隐有落雨的征兆。
金碧辉煌的皇宫。
长若无尽头的连廊每隔五米都站有一个宫女,写满了束缚,活像个牢笼,郁欢信步跟在国师身后,边打量着周围的光景边说“堂堂国师,看你嚣张的嘴脸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是别人座下的一条狗。”
音量不高,但这波嘲讽值拉满。
国师没带面具,没有任何表情,他的脸很异常,只有眼睛是灵动的,就算是笑,扯动的嘴角仿佛撕裂的纸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你确实天赋异禀。”
拐过一个弯。
凉亭设了小席,圣上坐在主位有些憔悴。
两人走近行礼而后落座。
周围伺候的人仍没有离开,全然没有私密的空间,圣上慰问了几句她的身体状况,适才提及其次邀请她来商谈的事,“在两国关系岌岌可危的节点,祝靖寒舍生取义,和平来之不易。”
“祝老桃李满天下,在下自离京后不问世事,也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那种地步,天下哗然,我皇受奸佞欺瞒,在下没能阻止这一切惨象的发生,实在是辜负了我皇的信任。”郁欢俨然一副官腔。
纵使是帝国有错在先,但朝云的铁骑始终踏在了玄甲的土地上,她还是会不满的。
圣上毫不掩饰眼里的赞赏,“郁掣是你的祖父,你继承其的风骨,关于探寮一战朕多有听闻,可谓风华绝代,又闻你与怀王之事,不若在顺天当差一身的本事不应浪费。”
他在招揽她。
郁欢连唇角的弧度都不曾有变,波澜不惊,“陛下替臣送行时说了一句话,臣铭记在心断不敢相忘,但念帝国一捻图,莫贪他国万两金。”
“如此,朕倒有些羡慕玄甲能有你这样一个人才。”圣上惋惜,岔开了话题,“忆及往昔,朕常忧怀王会被现实击垮,他年幼离国,什么心情都不会表露出来,世间难得有情人,朕记得你也曾为人妻。”
国师眼色微沉,先行回答“怀王于须句京时曾替郁大人授业解惑,机缘巧合下也曾替郁大人解过几次围,水到渠成罢了,情之一字无法解释。”
怎么说也是倩儿的女儿,他可以把她打死,也不能让人在名誉之上损毁她。
而且,圣上的打算不止那么简单。
郁欢敛眸,“于私,是我高攀了。但此事尚未有定论,那些捕风捉影之辞不值信。”
圣上“定远侯府的小女病倒了,倾慕怀王十年有余,此情真切,朕见不得世间苦难,倒也有心替其做主,可终归不喜强求。”
“是吗”
郁欢沉默寡言,这位圣上是在给她难堪,身在异国,只能忍气吞声,这件事她也听说了,但没必要拿到面前来说吧。
国师语气重了些,“皇上。”
“午间饮了些酒还未醒,哈哈哈,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圣上打着哈哈,这沉重的气氛淡了些,“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呢。”
他就是想逼她回国,以联姻的方式和怀王结亲,这样她的身份才算是运用到了极致,可这话不能明说。
郁欢端起茶盏,看着油绿的茶水,漠然道“看来朝云并不欢迎在下。”
“有客自远方来,怎会不悦,喜不自胜。”
圣上余光瞥了眼国师,继续道“和平重新缔结,你如此放心到来,这份诚心,朕深信不疑。”
郁欢“在下对于此次战事毫不知情,但在下也是十分期望和平,望两国关系牢固稳定,不要再因个人原因而产生缝隙。”
天地间湿气更重,又凉了些。
国师“有大雨倾盆之势,来人,送郁大人回去。”
一点面子也不给。
话音刚落,远处的太监忙迎了过来,等候在凉亭之外。
圣上的脸色如常,似是早已习惯这种无礼,附和着说“那便不多留了,朝云之心一如玄甲,都十分期盼和平。”
郁欢起身作退。
国师坐在原位抬眸看向她离去的方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要细心掂量,小心得不偿失。我们都等着你的答案,近日北边的部落已有两次越过边界,猖獗至极。”
“朕的答案一如既往。”
圣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件事上他是不会妥协的,他这个君主太窝囊,可尽管如此,他的身后仍有万千子民需要他的守候,他必须站起来。
“定远侯已前往镇压。”
国师收回眼神,雨落了下来,一滴又一滴,雨滴很小很分散,但看这雨势渐大,没有停歇的意思,“她和郁掣很像,对吗同样骁勇善战,可惜,她没有郁掣的仁心。皇上,你还是看走眼了。”
当年玄甲兵临广固,距顺天不过三百里地,却止戈散马,在七成的胜算下选择签订和平条约,很多人都不理解这个选择,但见识了那些悲惨的人都明白,两国的平衡是不能打破的,周边的那些弱国都在看着,他们会反抗会联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时的寮国已经越过池林,占下防线,这点足以证明。
圣上没有回答,默默离去。
他在赌的从来不是郁欢,而是怀王宣佩玖,这个有着无限潜力,这个比他更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的男人。
只是他回国的太早,早到他还没有办法把这位置交出来。
另一边。
郁欢坐在马车里,听着雨声越来越响,思绪纷飞,对于和平她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的,她在意的是须句京里的那些人,而不是须句京。
她是战争的拥簇者,从她鼓动出兵寮国便能看出,若非一些事动摇了她的心,寮国之后兵不会停,朝云想要的交待永远不会有。
而今的她却要阻止国师所期望看到的,又有几分是为了帝国呢。
“还没到吗”
路程似乎没这么远吧,她掀开车帘,哪里有房屋建筑,只有数不清的树木,她叹了声气,手轻轻抚摸着腰间的湛渊,不想杀人。
任车夫一直驾车前往不知名的地方。
最终,那剑还是刺穿了车夫的胸膛,她牵住受惊的马,雨淋湿了她的头发,她望了眼空无一人的树林,又坐回马车静静等候。
平日里都是那三在暗里守护,堂堂顶尖高手居然跟车跟丢了,是不是太懈怠了。
杂乱交错的脚步声在泥地里格外响,雨淋在身上的声音也格外响,这种天气不适合刺杀,雨声并不能掩盖踪迹,反而更加暴露。
箭羽破空袭来,穿破车帘。
数十人围着马车。
车顶被掀翻,郁欢跃身而起坐在最近的一颗树的树枝上,红色的右眼似乎更红了,“真麻烦啊,我很讨厌被雨淋的。”
这些人穿着夜行衣,但看起来都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一道马蹄声传来,一鞭抽向一黑衣人,女子意气风发像个女侠,义愤填膺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做什么。”
那群人落荒而逃。
“”
郁欢无语得看着这破绽百出的英雄救美的戏码,这个姑娘她并不认识,但能对她的行迹了如指掌还能鱼目混珠,看起来也并非泛泛之辈。
“住手。”
她及时叫住姗姗来迟正要出手的停鸦,从树上下来,看着脚底的泥泞有些许不满,风华不知从哪窜出来在一旁替她撑着伞,一直小声的道着歉。
女子有些诧异,随即收好长鞭,“你没事吧”
停鸦“这位是定远侯府的嫡女,孟畔。”
“孟小姐这台戏漏洞百出,演技实在拙劣。”郁欢恍然,但仍是不悦在这样的下雨天被淋成落汤鸡,“此事我希望定远侯府能给出一个解释。”
孟畔显然是太天真了,“啊是我救了你诶。”
她都没想过她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哪里需要她来救,也没想过燕过必留痕,今日之事不难查,无论怎样,她都是有害她的嫌疑。
风华“马车在路上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能到了。”
郁欢颔首,打量了孟畔两眼,看她的神情,竟有些犹豫是否要追究此事,因为她看起来真的很傻,而且以她对杀意的敏锐的感知力,在她身上并未感知到任何敌意。
孟畔委屈。
她的心思很简单,她就是想看看怀王视若珍宝的女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传闻不如一见,她瘪着嘴,坦白道“我没想把你怎么样的,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在宴席上见过她,很虚伪,和爹爹给她的感觉一样,是个很难接近的人。
郁欢正拿巾帕擦着湿润的手掌,俗话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姑娘不对劲,她正要说话,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往她身边奔去。
衣袖将几只吹箭拂落在地。
“风华停鸦,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孟畔还惊魂未定,这一切猝不及防,她们之间间隔有些远的,但凡晚一秒,她都会受伤或是死亡。
胯下的马受惊,马蹄一扬,将她摔下马背。
结果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郁欢低眸看着怀里的姑娘,“孟小姐,和我有牵连的人都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这是声东击西借刀杀人。
不用想,都是出自国师的手。
就算孟畔能知晓她的行踪,就算是定远侯府的人真能在马车的事上动手笔,她要定远侯府给交待和说法,这是能挑起一些风波,但远远不够。
孟畔的死才够,只要她死在这里,那就是她郁欢的手笔。
世间没那么多巧合。
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浓,带着雨下铺面而来的土腥味,难闻至极,停鸦从暗里走出,没有留活口,一边撑伞一边说“大人,都处理了。”
他的目光挪至一直出神倒在大人怀里的姑娘。
郁欢颔首,垂眸,“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孟畔忙放手站好,有些局促又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你猜。”
此时,冬凛赶着马车到了,明显闻到了空气里的血腥味,也看见了地上的暗器,“您没事吧这事主子在查。”
郁欢摇头,信步走上步梯,坐好以后,透过车帘望向还在原地淋雨罚站的孟畔,“孟小姐,还是我送你回府吧,独自在外容易遇到危险。”
“我,我可以骑马回去的。”
孟畔摆摆手,转头一看,哪里有马的影子,顿时羞红了脸,也不好意思让人久等,毕竟下着雨,同手同脚的走过去钻进马车,“麻烦你了。”
生在名门望族又是嫡系,竟还能养成这么个性子,倒是稀奇。
马车行驶起来。
郁欢递给她一条干净的毛巾,问“我的消息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家妹告诉我的。”孟畔接过毛巾,埋着脑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脖子肉眼可见的变红,“对,对不起。”
郁欢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声气。
家世样貌都很好,不谈才华,这样的心性也很好,听闻她倾慕阿瑾十年有余,足够痴情足够真心,这样的姑娘才是值得的。
而不是像她这样。
若没有救约,多好。
可在知晓了一切之后,她又当真舍得拱手让人吗
“这个时间,留下来吃顿饭吧。”
“啊好。”孟畔冷静了一些,多少也算是明白了,告知她这个消息的家妹是有心害她,背后的人是真想取她性命以此来陷害所谓玄甲丞相。
怀王府。
炊烟袅袅。
沐浴一通出来后雨已经停了,郁欢望着拱门处等候的青年,心里百感交集,她对圣上所说的那句于私是她高攀了,是发自内心的,她收敛心神走过去,“是那个老东西的手笔。”
“是皇上。”
宣佩玖摇头,伸手拉住她的手,两人慢慢往堂厅走去,郁欢蹙眉,“居然猜错了,今日相谈也并不愉快。”
他不欢迎她在这里,难道他并不希望和平
宣佩玖“想你知难而退回国,想我们结亲能让两国关系更加稳固。”
“多此一举。”
“或许吧。”
行至堂厅,迎面遇上孟畔,她行过虚礼后目光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脸色有些精彩,“王爷和郁姑娘的感情真好。”
在她的心里这个男人是没有感情的冷漠的,她想象不出他的温柔,连笑容都想象不出,他永远只有一种表情,永远都是一座冰山。
宣佩玖疑惑地看着郁欢,似是在无声的问她为何这个人会在这里,随即恢复回往日的神色,“孟小姐。”
她还在想把他推开吗可她明明说过不会这样子对他的。
“清者自清。”
一语双关,郁欢抬脚跨过门槛,在位置上坐下,今日之事她不追究但难免有心人会断章取义,这样做也能让这件事彻底过去。
每道菜都是红的辣的,散发着呛人的香味,三人沉默不语,只有一人是在专心干饭,完全没注意这微妙的气氛。
临走之际,孟畔问“我以后可不可以来找你玩啊”
她喜欢舞刀弄棍讨厌吟诗作赋,那些小姐恰恰和她相反,她能一跃至树梢能以衣袍挡暗器,又在战事中成名,武艺了得,她想向她讨教。
郁欢“可以。”
宣佩玖“不可以。”
两人同时回答,郁欢歪头看了眼青年,有些疑惑,随即看向孟畔重复了一遍“可以的。”能和定远侯牵线搭桥的机会不要白不要,有资源就要好好利用。
孟畔脸颊微红,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你不要嫌我烦就好,还有,你的那句话我不赞同,这次我是真的想和你交朋友。”
说罢不待回答匆匆离开。
一物降一物而已,懵懂之时对怀王的感情延续至今其实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种怎样的感情了,太久没有见面的时间里她都忘记了他的模样和声音,只是再重逢时又开始心动。
“哪句话啊”
郁欢回忆了一下,不知所云,不过这位孟小姐似乎比她想像中还要天真和单纯,她笑了笑,“这么想和我做朋友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她自己都没发觉她已经有了很多朋友,而且情真意切。
宣佩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因为你是个很好的人啊。”先不管孟畔到底抱有怎样的目的,反正他都会把她保护好的。
总之,她是个很让人向往的存在。
郁欢嫌恶地指着自己,“好好个屁。”
“又说脏话。”宣佩玖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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