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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过希望,希望不曾落空,也就不懂得失望,直至绝望。
不停的重蹈覆辙相当于把一颗心撕裂又拼凑再撕裂,此后的心智要么坚韧要么崩坏,清醒的下坠,没有谷底。
于噩梦中惊醒,一抹阳光洒进西窗,却驱散不了某些地方的阴影,郁欢抬眸看着那些已经纠缠了她很多日子的虚影,不禁苦笑,即使替他们报仇雪恨了,她也脱不了关系,每个人的死和不幸都是她带去的。
她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血刃仇敌,而她亦是仇敌。
婢女们端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少有人言,整座府邸的主院一直都是寂静的,被悲哀笼罩的寂静。
说来挺羡慕何闲的,相当于总管,大人不理家事,府中琐事都由她作主,俸禄的多少并不重要,大人随手赏赐的珠宝都价值不菲,足够普通人过完平凡的一生。
“相府的积蓄都快挥霍空了,总是预支郁府的钱银多少有些不好,京都的礼不能受,列个单子给我,能变卖的便拿去变卖了吧。”郁欢轻声说。
她身作丞相与郡主,食邑五千户,可人没在京都,倒是两袖清风,而今置办嫁妆聘礼,样样都是大开销。
周围的婢女退了下去。
何闲“有求于您的人不在少数,您的账一直都是由汪家主理的,自嬅修仪死后唐家的生意也并入了相府,相府的积蓄还很富余。”
郁欢一怔,“如此,倒是我多心了。”
她瞧着库里的金银愈来愈少,怎么想都感觉不够花,三苗国和羽民国那里还需要打点,安插一些自己的人过去。
“您今日怎得对这些事上心了哪怕每月花销一万两,只出不进,也要五年才能花完,账房先生是这样说的。”何闲挑选着妆奁里的簪子,选了一支最朴素的替她戴上。
大人的首饰都是极贵重的,不喜欢繁琐沉重的,又不能失了面子,其上镶嵌的珠宝都是珍稀罕见的。
“只是随口一问。”郁欢敷衍道。
近日多梦,血河里的那些场景重现,不属于她的记忆在脑海里穿插,那些穷苦百姓为五斗米折腰,几钱的衣裳一年都舍不得换一套,有些过年才吃得上肉,还是肉沫肉渣。
她总觉得不由自主,情绪受到很大影响。
何闲点头,把最后一簇青丝绾好,“这些事您不用多心,倒是有一事很是奇怪,郁嫣然的尸体已经被丢去乱葬岗埋了,奴婢忘性大了些,后才又把何氏的尸首转移过去,谁知那坟土像是被人翻动过,奴婢就又掘土看了一遭,郁嫣然的尸体活像干尸。”
她被吓坏了,刚死的人看上去像是死了好多年,人皮包着骨头,血液被放干了。
郁欢挑眉,这又是在搞什么名堂,定又是没听过的邪术,“确实奇怪,你将此事知会阿瑾一声。”
在这方面他了解的比她多。
何闲“是。”
服侍姑娘在贵妃榻坐下,打开西窗点燃沉香,她才退了出去。
没个说话的人,院里的景致再美也都让人欢喜不起来,穷人想住这样的宅子想过这样的生活,殊不知这份苦寒不是一般人能熬的,倒是从前在闺中时有几分乐趣,每日都得学女红琴棋书画那些,时而还能出去放放风,大家之间的距离没那么远,界限没有那么清晰,还可以一起玩耍。
风华自后窗翻进来,把一沓信件呈了上去,“大人,温忪暴露了,已经被抓了。”
郁欢展信,边看边说“此人熬不过重刑,杀了吧。”
信上,是骆越和帝国的矛盾,纪青一口咬定没有那回事,但没办法证明,顾修远震怒,此事让皇家颜面有损,陛下有意出兵,只是还缺一个理由,但骆越只是口头叫嚣,没有任何可乘之机。
墨柳儿极受宠爱,短短时间已经和余沁平起平坐,余沁温婉不是个会惹事的,但墨柳儿不同,把纪青算计得有够惨,一时间风头无两,有谣传太子又要休妻再娶。
三苗国和羽民国的联姻打着爱情的名义,但参与婚礼的竟有大漠的部落。
她起身,在矮桌前坐下,待研好磨才提笔书写,共计两封,皆送往京都,朝廷风云诡谲,林家是要做奸臣啊。
风华接过信件揣好,问“大人是否要回京看看须句京的风声都传到了边城,百姓都在祈望您能带兵出征,找回帝国丢失的颜面,特别是对于青州的失守,希望您能收回失地,不要再在顺天都不闻窗外事。”
郁欢叹了声气,“有人煽风点火罢了,我若真理会这些,势必搅得天下不太平。大漠那里没有消息吗”
“有,只是”
“嗯”
风华一咬牙,直言道“张卫计算失误,在黄雾天,燕小将军走丢了,至今没有音讯,和蛮夷部落无关。”
郁欢身子一僵,连连咳嗽几声,“多久的事。”
“加急传书,丢了有五天了,备得粮也就十日”
“蛮夷愈发猖獗,对帝国造不成多大损失,所以我懒得过问,真是天堂有路不肯走,地狱无门偏要闯。”
“那您打算”
笔在纸上落下墨迹,苍劲有力,“加急送至御前。”
姑娘面对着墙上的湛渊,良久,伸手拿了下来,剑出一半露出寒芒,此距大漠十日的路程,快马加鞭走近道,三日可达,帝国的兵只要收到消息便行。
大漠的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的多,曾经戍守在那一年有余,只为将蛮夷部落一网打尽,还盼燕诚贞无事,不然她不介意接管整片大漠,这也不算违背和平条约。
天光沉浮。
没有告别。
午时前郁欢便携停鸦正茂匆忙离开顺天都赶赴大漠,风华留守在城里,负责搭线传信,宣佩玖得知消息时已经人去楼空。
三日后。
大漠。
跑死了八匹马,最终在高墙下停下,守卫警惕得看着来者,拉响警铃,一个女人怎会来此,“来者何人。”
心中浮想联翩,一股敬意油然而生。
“末将见过郁相。”
众将士跪了下去,看着姑娘手中象征身份和权力的玉佩。
没有接到任何消息,但走丢的那位燕小将军和这位的关系人尽皆知,如今燕小将军生死未卜,怕只怕是来兴师问罪的。
郁欢拿出水袋畅饮了一通烈酒,问“交接文书还没到吗”
张卫的位置并不靠前,他摇头,一脸的自责,“还没。”
“绘路线图给我,所有他可能会在的地方注标。整军,备十日粮,横穿大漠。”郁欢冷声吩咐着。
没有旨意她便不能领军,只能干等。
在这里拥有最高指挥权的将军何牧有些不满,“大人,没有接到任何命令,恕难从命。”
“耽搁了我的事,我唯你是问。”郁欢睨了他一眼,转身走进营帐,她没有任何解释,她就是专权独断。
在看着沙盘的时间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酉时末,八百里加急的文书传到,任右丞郁欢为主帅,所有人在侧配合,势必剿杀蛮夷,兵符也带到了手里。
空气都是干燥的,带着细细的风沙。
郁欢一马当先首当其冲,黑金铠甲披在身,没有戴头鏖,只蒙了一层面纱挡住风沙,天际的繁星闪烁,幸在不是黄雾天,“开城门。”
何牧“天色已晚,此时全军进入沙漠,只怕尸骨无存。”
“我最后说一遍,我不喜欢有人怀疑我的判断。若做不到令行禁止,你们只会在黄沙之前死在我的剑下。”
城门已开。
留守两千将士,剩下的一万军皆随她出征,全是骑兵,却不是什么精锐。
午夜的沙漠,抬头看,天空离地面很近,仿佛一跃就能跳到月亮上,繁星闪烁,最亮的那颗星在替迷失的人指着路。
燕诚贞不知道这里是哪,他很渴很饿,黄沙来临的时候把马匹都吹跑了,也把大家都吹散,他只有一个人,在这望不到尽头的沙漠里一直走着,往哪里走都不对。
听不见马蹄声,只有嗡嗡的风声。
这夜,他终于见到了点点星光,似是蛮夷部落的地盘,他不敢上前,只能把自己隐藏在沙子里,这也算是好事吧,至少没有默默无闻的死去。
另一边。
大军有目的的往前行进,竟也没有走丢,谁也不知道这位神秘的主帅是怎么在这样的地方找着路的。
行军三个时辰,就最近的一个部落长驱直入,打的那些人来不及逃,那群凶悍的强壮的野蛮人,一个至少能打两个玄甲将士,在面对那个孱弱的女人时却毫无还手之力,大军负责包围。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位主帅竟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她拿出一张画像,对着幸存的三个人,问“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没有。”
一人倒下。
“仔细你的眼睛。”
“真没有见过。”
一人又倒下。
兵不血刃,但伤口还是不停的流出血来,最后灌入沙子里,在这暗夜看不清楚,血腥味也被风吹得很散。
“真的没有见过。”
湛渊一进一出,反手归于鞘,郁欢拧眉,心里愈来愈不安,若是被这些人掳去还好,怕只怕是彻底走失在了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沙漠中,“留守一千人,继续行军。”
在这种地方,留不留标记都没有多大区别。
只是万一呢,万一他走了出来呢,在这里正好有人接应。
一整宿。
连挑三个贼窝,都没有得到任何音讯,而且都没听说最近有抓着个玄甲的人。
大家都太累了,只能停军休整。
这边的太阳升起得比其它地方要早些,一出来便热得不行,沙子都是烫的,人身上的水分像是要被汲取干掉,每个人的嘴唇都是干裂的,就连脸都比京城的那些人粗糙,皮肤黝黑。
张卫没敢打扰,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一直卜算着路线。
又五个时辰过去。
天正热,太阳要把人晒成鱼干,风沙又大,许多人都瘫倒在地吃不住这份苦。
这时。
停鸦在郁欢耳边低语道“抓着个人,好像是玄甲的将士,应该是走丢了的那批人,只是已经昏死过去了。”
“他从哪里来。”
“南方。”
张卫拿着地图跑过来,“若是在黄雾天走丢,这三个方向都有可能,只是不知道燕将军会往哪里走,若是走到更深处了,超出了地界”
“张卫、何牧听令。”
“末将在。”
“各率四千骑兵,分两股包围整个南方。”
“末将领命。”
依托这三个位置,两方呈大包围圈往中心拉近,而郁欢则直向最深处去,无法进行地毯式搜索,若寻不到只能折返,现在只能保佑这些位置上能遇见。
在这风沙中,几千军的马蹄声都很容易被掩盖。
又是夜晚了。
郁欢直剿某个部落的大本营,都以为她是运气好撞见了这地方,只有她知道她本就是奔着这里来的,问了一圈,总算得到个可靠消息。
这些人前些天抓了两个玄甲的将士,只不过已经被弄死了,并不是画像上的人。
对于这些蛮夷部落来说,这两日简直像是遇了鬼了,玄甲的将士不知为什么完全不退缩一直往大漠深处走,也变得很厉害,遇上了只有死路一条。
有些个逃出来的人,把这个女人的事迹说出去。
从此以后,大漠多了一个恶鬼,比黄沙还能吃人的恶鬼,她的名字也让人记住了,姓郁名欢,只要剑出鞘,必然要见血。
又是一日。
郁欢都有些绝望了,按备的粮食算,燕诚贞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若是再找不到,那就真的找不到了。
她没有一刻停歇的,纵使那些将士要死不活的样子,她也没有停止过脚步。
就在收刮了蛮夷部落的东西后准备继续往前的时候。
一个很微弱很微弱的声音从土里传出来,“欢姐。”
郁欢还以为是幻觉,并没有在意,只是在前行了五百米的时候她突然拉住缰绳往回奔去,如果不是幻觉呢。
大军只得在这里进行地毯式搜索。
皇天不负有心人。
“欢姐”
郁欢忙拿过水壶跑到他身边,人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了,身上多了很多伤,应该是为了偷食时和人打起来的缘故,“傻子,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燕诚贞虚弱得不成样,他也以为是出现了幻觉,远在顺天的她怎会出现在这里,在两方厮杀的时候他扯着喉咙喊,可声音就是传不过去,最终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想站起来追过去,却没有力气,浑身滚烫的,没有任何力气,只有一丝意识尚存。
“收队。”
随着这声令,大军都要忍不住欢呼了,虽然掠杀蛮夷部落很爽,但在这种地方真的不是人能呆的。
有人去传令那两支队伍。
大抵是老天爷眷顾,在回城后的第二天起了黄雾,漫天黄沙,任是上万军也只能埋葬在那黄沙之中。
军医一直替燕诚贞调养着身子,他自回来后便昏迷不醒,也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了,再晚一些,估计就渴死了。
渴死多么憋屈的死法。
郁欢也没闲着,得知他没有性命之忧后便一直在和众将领商议着战术,她既选择来到这里,陛下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定要她做出成绩来。
整整两个月。
玄甲军在大漠进退自如,仿佛有仙人指路一般,绞杀了上万蛮夷,更是连端三个小部落,自此这些连结的蛮夷再不敢往前进。
他们之间都流传着一张画像。
画像上,一个穿着黑金铠甲的女人蒙着头纱,眼神犀利,那把名叫湛渊的剑断送了无数性命。
抓着了几个所谓的可汗,被押往须句京。
至此,这场单方面的屠杀算是了结了。
冬月已至。
郁欢没有回京受封赏,她本想勒令燕诚贞不准再来这种危险的地方,结果还是把他带在身边教养,教他怎么看路怎么平乱,也教他该如何杀人。
临别之际,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似是想到了前世,也是把他带在身边征战,看着他慢慢变得成熟,可以独当一面,脱胎换骨,“学成你父亲的武功,一身本领也不差,郁末会想你的,他追踪的本事不错,既拜了他为师,那他的一身本事你都得学会,这样,我也才放心把你留在这种地方。”
燕诚贞点头,“师傅在来这里的路上了。欢姐,你是真心喜欢他吗再过几日你们就要成亲了,他是值得托付的良人吗”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我希望你幸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和记忆里的变化好大,我不傻,我知道你都在为了什么而奔忙,可是,人的一生总要为自己着想的。”
“知道了。”
“一定要幸福。”
“走了。”
策马贴身而过,挥着的手显得那么潇洒,背影很快消失,此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若非性命攸关,想必她是不会回来的。
举国震惊,但又在意料之中,郁欢的功绩又添上几笔。
这位举世无双的姑娘站在神坛,受尽国民的崇拜和赞扬,时不时要被带入临沙和青州的战争中,都说要是当时她在,玄甲定不会如此被动,与此同时那位妄想和她相提并论的太子妃纪青显得更加可笑了。
太子的地位也受到了动摇,都笑他眼盲心瞎,放着郁欢不要,偏要娶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还给皇家丢脸,给帝国丢脸,还葬送了好多无辜的性命,定远将军一家被牵连的实在可怜。
顺天都。
郁府。
停鸦和正茂都晒黑了许多,偏偏郁欢还是一如既往的白,但相较从前那种病态的白如今倒是健康了些,可仍旧透着衰败的气息。
何闲“大人,您再不回来,都要以为您逃婚了。”
郁欢“婚服赶制好了吗”
“嗯,明日便是大婚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哪里不合身。”何闲颔首,拍了拍手示意外边的婢女进来。
郁欢起身一一打量着,复身打开妆奁最底层,把一支凤簪拿了出来,和托盘上的珠翠置换了一下,“如此便好,下去吧。”
正是很早以前宣佩玖送的那支簪子,嫁给顾修远的那日她没有听他的带上,这簪子也该见光了,戴着它嫁给他。
她在软榻坐好,抬手拾起桌上的汤药一饮而尽,苦涩在喉咙里化开,“其余事不用我操心吧”
“是,王爷那里都办好了,您安心待嫁便行。”何闲微笑,“大人,您很期待吧,奴婢感受得到。”
郁欢别过脸,耳尖微红,“毕竟是我自己选的婚事。”
期待吗
她不知道,只是许久未见,在大漠的时候总会想念他,不知他在干什么,不知他有没有和她一样在思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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