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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芽儿云禾一时间想不起来, 但提到拾月庵他还是有印象的。拾月庵不信不拜神佛,一下惊住,那个禅院里重咳不止的妇人是温家三夫人侧过脸,看向儿子, 意思分明。
你怎么知道
云崇青会意, 抿嘴咳嗽两声。
云禾懂了“咱们回去收拾一下。”
“好。”
父子进院就见齐氏从东厢走出。邵家的宅子, 即便是空着,正房也容不得群下人住。四房有几日没跟齐氏招呼了,齐氏清楚云禾心里不舒坦,之前就罢了, 但今天
“小十二, 你怎么回来了, 犯了什么错”
云崇青拱手向东厢“祖母误会了,是邵七少爷病了, 今日不需崇青陪着。”
“七少爷病了, 作为伴当, 你怎么可以不伺候在身边”齐氏厉声“我把你送进邵家族学容易吗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头都难靠近半步你竟一点不知珍惜。”
“祖母用心”云崇青抬眸, 嘴角微扬“孙儿永生不忘。只从今以后,邵家族学我怕是去不得了。”
云禾错愕之余,又松了一口气。
“什么意思”齐氏急上前几步“你到底犯了什么错”
云崇青放下拱着的手“也没犯什么错,就是刚在学堂里目睹了邵七少爷窜稀。他面子薄, 应该是不会想要再见到我了。”
“好好的怎么坏肚子了”齐氏露忧。云禾一直看着,心里拔凉拔凉,这口气他真的咽不下“母亲,就您现在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邵七少爷才是您亲孙子。”
“你胡嘞什么”
“我是胡嘞。”云禾气上头,盯着人, 缓步走到他娘身边,低语“毕竟前些天在邵府,您领着一家子给邵二太太请安时,人也没拿您当个人看。”看他娘目眦欲裂,他笑笑。“您最好收着点火。您心里头想的什么自己个清楚,儿子也不瞎。”
齐氏眼神躲闪“你个不”
“可以去官府告儿子。儿子也好敲锣打鼓地把咱家与邵家的事给邵关府的百姓说说清楚。”
齐氏咬牙“你敢”细品老四面上的神色,心里突突的。
“咝”云禾眯起眼“对了,我还有两个舅舅在京中邵家铺子里当差。”
“你”
“我敢。”云禾迎着他娘的怒目,一点不势弱,脸上没了笑,目光平静得噬人,声音压得更低“别逼儿子。儿子是您生的,您该知道把我逼急了,我什么都干得出来。您也别想着去告诉邵家,大宅院里的道道,儿子比您谙,也比您看得透。真要被邵家晓得你逼人逆反,他们第一个除去的就是您。”
齐氏脚下一软,躲闪地退后半步,力持着镇定“你在胡说什么”抬手捂上左耳,那里还残留着云禾气息的热烫,可这热烫却叫她寒彻骨。
“儿子说完了。”云禾背手退步,笑看着他惊惧的娘“知道您这几天不想再见着儿子一家。儿子也不碍您眼,决定去城郊转转。”
直至云禾父子回房了,齐氏还站着不动,梗着的脖颈迟迟难松。这个儿子,她看错了。僵硬的嘴角抽了抽,渐渐向上。可看错了又如何,他还能翻出邵家的天去
只此刻在齐氏心中高高在上的邵家,正热脸捧着另一人。寿宁堂里,温朗氏坐在主位上,捡了一块红枣赤云糕小小咬了一口,眉挑起“好爽口。”
榻几右侧的邵老夫人面上笑意浓“当不得您夸,这是老身大儿家七女琦娘一早上做了送来的。老身不喜甜腻,近两年多是她在费心。”
“老太太好福气。”温朗氏又吃了一口,便将糕点放下了,接了常汐奉的参茶。
邵老夫人瞧了一眼被放下的云糕,捉摸不透其中意味“您来,怎么没将令爱带上上回去您庄上没见着,今儿小人儿又没来,看来老身手头这见面礼是难送出去了。”
来给温棠峻看继室,她怎么可能带上舒姐儿。温朗氏抽了帕子摁了摁嘴角“她倒是想陪我,只是没几天就要着京城了,夫子给她留的课业尚有颇多没写,正在赶。”
“还是温夫人教女严苛。”邵琦娘的母亲,邵家大太太笑言“小娃儿多贪玩,没个自觉,身边必得有个长辈压一压。”
邵二太太立马接上话“是呢,就说我家那只泼猴,当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身边必得有个长辈压一压话说的多精巧。温朗氏倒希望她的小痴儿贪玩些。实是长在温家,又有她这么个不知哪天闭上眼就再醒不来的娘亲,愈舒难享一丝稚童痴乐。即便她压着,让女少闻大人世故,也仍没保得童真。
“别说我家那个了,我坐了这么久,贵府到现在也没舍得唤了千金来见,是怕我给不出像样的见面礼”
“原温夫人也是个爱说笑的。”邵老夫人忙支使嬷嬷去请“腿脚快些,万不能再让温夫人久等了。”
邵琦娘和邵瑜娘就在寿宁堂西边的弘丽院中,都等急了,见熊嬷嬷来,立马起身展臂,让丫鬟整理衣饰。站在角落的云从芊,不知要不要跟上心里不想跟,可爹和青哥儿又在苦寻法子面见温三夫人。
她跟去,便有一丝接近温三夫人的机会。衣饰整理好,唇口略宽厚的邵瑜娘,瞥了角落一眼“七姐,她呢”
邵琦娘轻哂,悠悠说道“跟着吧。”温三夫人有女在下,要的继室必得端庄贤淑。美貌惑人,哪个要死的原配会给夫君择个云从芊这样的
熊嬷嬷领着三人进到寿宁堂里,温朗氏不等三妙龄女孩儿到近前,就已经将她们打量遍“老太太这福气,我都羡慕。”
奶兄打听过,邵府有两个当嫁的嫡女,一个是太常寺少卿邵启河的嫡幼女邵琦娘,一个是蕲州知州邵启海之女邵瑜娘。对着邵家太太的模子,左边站着的应该是邵琦娘,十六岁。右边是邵瑜娘,尚未及笄。
后面那是谁
邵老夫人介绍“这是琦娘,那是瑜娘,温夫人备的礼呢,赶紧拿出来哈哈”
“不急,跑不了。”温朗氏应和地笑了笑“那位呢”
没想她会跟着,邵老夫人正思量,听问便答“家下人的闺女,体面吧”
“噢”那姑娘虽颔着首,但温朗氏眼神好,气氛感知更是敏锐“还是老太太会享受,有这么个漂亮丫头在眼跟前转悠,想来心情会美不少。”
“是”
“老夫人,”门外婆子报“江老大夫给七少爷诊过了,正在等着回了您。”
温朗氏心头一动“府上有小哥儿病了”
“唉也不知怎的,好好一个孩子,早上去学堂还活蹦乱跳的,没想才一会的工夫就捧腹打滚,疼得直冒冷汗。”邵老夫人抬手指向面上急切已坐不住的邵二太太“你赶紧去看看,把病根问清楚了。”
“是,媳妇这就去。”
戏台都搭上了,温朗氏也乐得配合“咳咳”
邵大太太忙叫住要往外的二太太,起身向主位福礼,“母亲,江老大夫家里几代行医,在咱们山北声名显著。”转眼向右,“早闻温夫人身子抱恙,今日也是有缘碰上,要不让江老大夫帮您瞧瞧。万一他有法子呢”
“这”邵老夫人迟疑地看向上手。
温朗氏佯作苦涩“好啊,若能瞧好我的病,我定邵家大恩。”一唱一和的,真是有趣
一旁伺候着的下人,忙支起屏风。堂中三位姑娘,入到屏风后。
一屋人看着门口,不一会便见一发白面红润的老者领着一身背药箱的青年走入。既应了看诊,温朗氏丝毫不拖沓,置右手于榻几上。
屏风后,云从芊只能隐隐瞧见个影像,堂中寂静,她也不由放轻了气息。
光闻老者一身的药味,温朗氏就知这是个有真本事的,由着他诊,抬眼看颔首立在两步外的青年,长眉眉尾拖颗小小的红痣。眼睫不禁一颤,久远的记忆中有那么一个人眉尾也拖了颗小小红痣。
那人大胡子,高举着小小的她,洋洋得意道“韶韶,瞧见这颗痣了没眉尾挂红,主富贵。你说你眉眼随了你娘,怎就少了外祖这颗痣”太久远了,久远到她用力记住却仍在遗忘。
四岁生辰,最后一见,谁能想到会是永别不久后,她便孤苦无依了。
知道她在看他,江陈慢慢抬眸,那是一双与他一样的眸子,她太瘦了。
温朗氏心漏跳瞬息,自然转目看拧眉号脉的老者。江老大夫收回手,双眉不展“邪侵五脏,药石无医。”
“恳请您再想想法子。”邵老夫人像温朗氏的亲娘一样,老眼含泪“她还有个才满六岁的孩子,不能就这样撒手走了。哪怕多活个年,把孩子往前再领一领您一定想想法子。”
“老夫技拙,你们另请高明吧。”说完江老大夫就转身走了。
温朗氏在邵府用了午膳,又歇了一会才离开。离了地,常汐实忍不住,说道“邵家吃相可真叫奴婢长了见识。”
“难看是难看了点,但保准。”温朗氏还在想那双眼睛,真的跟她梦到的一模一样。会是他吗沉凝片刻,招常汐过来。
“让奶兄给我打听清楚邵府请回的那位江老大夫。”
“是。”
外祖家倾倒时,她尚年幼,许多事都是她在温家站稳了脚跟后查的。间隔近二十年,能查到的有限。骆轴崖下的那座孤坟会是那老大夫堆的吗老大夫又是谁其是否知晓二十二年前南泞陈家案
百思无解。
二十二年了。当年陈家一族因贩卖私盐被拿,原上缴了不当财便能落个流放。可陈家满当当的金库,在重兵把守下被一夜清空。数十万两金,没了。连着办南泞私盐案的樊仲一块没了。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清楚这是监守自盗。可两天后,金库被盗的罪却被摁在了她外祖头上,说陈家负隅顽抗。陈家一族男子被诛,她外祖母也撞死在了牢房里。多少外嫁女受波及
两年前,她的人在南边丰度小城找到了樊仲。樊仲左脸颊上皮被割,右掌拦中断,不过他练出了左手,在街头给人写信画画,已改名换姓成莫大山。
樊仲交代,他不是消失,而是被杀抛尸。少有人知道他的心跳在右,不在左,故逃过了一劫。等他伤好,已成朝廷在缉拿的要犯,就连妻儿老小都被流放丰度。
人已废了,温朗氏信他,也坚信陈家金库被盗案,是监守自盗。甚至怀疑起了四十八年前川宁薛家私矿案。薛家似了陈家,因私采银矿被押。被押期间,地库被盗。
不过薛家比陈家走运。办私矿案的是前任冠南侯冠铭飞,银子被找回来了。盗银的是协同办案的南川布政使马良渡。马良渡没能活着离开南川,更没得机会回京自辩。
对了,咸和洲孟元山背后的东家,就是冠南侯府。这是她偶然得知的,而孟元山上开建是在五十年前,早川宁薛家私矿案仅两年时间。建一山,投入的金银陆陆续续。
这次北上,途经咸和洲,她特地住到孟元山,也是想要亲眼看一看。冠南侯府是开国侯爵,五代斩。即这一代冠南侯哪天死了,侯府的敕造就要被朝廷收回。
“小姐,您有没有觉得那个小大夫眼熟”常汐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像谁。
温朗氏笑了,倾身凑近常汐“仔细看看。”
恰撞上主子的眼眸,常汐恍悟,不由大惊一把捂住嘴,神情激动,哑声道“我就知道奴婢就知道。”
“稍安勿躁,事还有的查。”
只温朗氏万万没料到,回去第二天就有人帮她肯定了对江小大夫身世的猜想。
耗费了七八时辰,云禾绕着连善山走了六圈,花了好些银钱,打听了几十人,排除了一家又一家庄子,最后确定了温三夫人的住所。天快亮时,回到连善山上金林寺的客院,眯了一个时辰,便起身洗漱。
云崇青给他爹擦着背“我想与您一道去。”
“还是不要了,我不一定能进门。”
“您当然进不了门,但我就不一样了。”云崇青舀了一瓢水冲洗着他爹的肩头“我胜在年纪小。温三夫人膝下有个幼女,对差不多年岁的小孩,应会和软些。这多少能影响一点身边伺候的人,所以儿子觉得,礼我去送比您适宜。”
说得还真有两分道理。云禾扭头看他儿子的小肉脸,白白嫩嫩,要是不板着,那就更讨人欢心了。
“那试试”
云崇青郑重点首“死马当活马医吧,今天若成了,咱们傍晚就找个借口把五姐叫回来。”
“那最好。”
父子两下山,到了一个小庄子附近。烈日炎炎,云崇青让他爹在拐口的大榕树下等他,他一个人去叫门。
临当口,云禾又犹豫了“还是我去吧。”
“您放心,就算事不成我也不会有事。温三夫人女儿在念佛求神,她们母女行事上目前肯定是与人为善。况且不是还有这本药典吗照江老大夫的言语,可断其结下的是善缘。”
“行行行,你去吧,爹在这看着。”儿子一开口全是理,云禾也觉温三夫人出行在外,他一大男人不好上门讨见。
英娘还守在城西宅子里,他娘昨天被他说了一通,跟着就“病了”,特地招了一道来的两儿媳妇侍病。另,芊姐儿也要人顾着。
看着儿子到了庄子门口,云禾紧张地直搓手。
门口有人守着,云崇青恭敬地拱手“叨扰了,请问主家在吗”
“嗨,哪来的小儿,你家大人呢”守门的中年男子虽着便服,但腰间挎着刀。走出两步,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可疑。
云崇青没答话,直接问道“请问贵主家可是京中温大家”
“呵,这是打听清楚了”中年男子瞧他小小年纪板着个脸,不禁露笑,有意上下打量“还真像那么回事。你问主家做什么”
“若是京城温家,小子就是来送礼的。”
“送礼”有意思中年男子看向他背着的包袱,依外形,包袱里装的应该是盒子。
“对。”云崇青取下包袱,从中拿出一只长条盒双手奉予男子。男子拿到手掂了掂,又闻了闻,不由挑眉,转眼看向剩下的那只方木盒子。“这个呢,不送”
“先送这个。”云崇青很懂事,摘下早备好的小锦囊,取出一只小金锭子,这是他抓周礼上抓的。“有劳您跑一趟。”
今日碰着趣事了,中年男子不客道地接了小金锭子,退回门口,朝里叫到“李三,来事儿了,把这送去内院,让方嬷嬷交给常汐嬷嬷。”
“好嘞。”
东西送进门了,云崇青松了口气。中年男子靠着门,双手抱臂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云崇青。”
“几岁了”
“快八岁了。”
那就是七岁多,比他家八小姐大一岁。中年男子不再问话“耐心等着。”
“多谢您。”
男子笑着摇摇首,把刚得的小金锭子拿出来“是这东西好使。”
不过一刻,长条盒被退了回来。云崇青似料到了一样,又把方木盒子奉上“温三夫人见了盒中的东西,应会见小子。”江老大夫行事一向靠谱,说了若温三夫人有心,便会应承爹求的事,那定不是胡说。
“行,再帮你跑一趟。”
主院温朗氏在摆弄着象棋,没想到才一会的工夫,又有一只盒子送来“这回是什么,灵芝吗”
“是本药典。”常汐把药典奉到主子手边“门房的人传了话,说送礼的是个小童,还讲您看过药典会见他。”
“是吗”温朗氏放下車,接过药典,翻开见字,双目一敛。江陈,字不朗。用力吞咽了口,喉间发痒,颤着手连翻数页。这字体她太熟悉了,母亲最喜的瘦金体。
“把人请进来。你亲自去咳咳”
“是。”
云崇青到时,温朗氏已恢复平静,在专注地看着药典。
“夫人,奴婢把童儿请来了。”常汐还是头次见这般大的小儿上门给人送礼。
温朗氏抬首,面上温婉,见童儿要行礼,抬手打住“不用了。”合上药典,轻放在座席边,眼回到刚摆的棋局上。“会下棋吗”
“小子略懂。”前生他未离开小山村时,时常陪老村长下。今生也懂,只下的少。他爹会悔棋。
“坐。”温朗氏抬首作请。云崇青拱手“小子多谢温夫人宽容。”
“先别谢,送礼都是有所求的。我暂时还不知你求什么,我又能不能帮你达成所求”
“温夫人能见小子,已是小子大运。至于所求,小子亦不强求。”云崇青来到矮几席边,盘腿落座。
“不强求好。”温朗氏示意童儿先走“你叫什么名字”
“小子姓云,名崇青。”云崇青动“车”。
“云崇青,好名字。”温朗氏走“马”“邵家小姐妹身边的那个漂亮姑娘,跟你长得很像。”
“她是从芊,小子的姐姐。”
又轮到云崇青了,观棋局,不见杀机,开始安排小兵过河。温朗氏走炮“你是良籍”
“是,小子一家都是良籍。前凌朝末帝时脱的贱籍。”
一说凌朝末帝,温朗氏便知云家为何能脱籍了,见他又挪“兵”,不由弯唇“你一个人来的”
“小子父亲在西边拐口大榕树下站着。”
“你倒是实诚,不怕我使坏”温朗氏见他已有一小兵过河了,动马到炮前。
云崇青拿走车“这里受佛光普照。”转脸看向榻,榻上放着件粉色小斗篷。榻脚下摆着一双小绣花鞋,它们的主人应在里间睡觉。
没错过云崇青的眼神,温朗氏思及昨日邵家老太太对云从芊的介绍,心里有底了“你们父子怎么寻来的”邵家可不会告诉他们。
“昨日在前楼大街,小子听到夫人的咳声了。”云崇青走兵。
“咳声”
“三月前,小子一家北上出游,在咸和洲的长洲上见过满河的花灯。无意间小子扶了一盏,窥得千盏花灯所求。震撼之余又极心苦,恰小子正犹豫手中最后一盏花灯求什么。”
温朗氏眼里更是柔和,只嘴中更苦“你求了什么”
“放花灯之人,所求所愿皆顺遂。”云崇青走棋“两月前,我一家冒雨赶早上拾月庵,想抢头香。”
“没抢到。”温朗氏笑了。
“是,不过小子姐姐求的签文很好。”
常汐把小小姐喝的牛乳茶匀了一盏出来,送到矮几边“糖还没加,小哥儿照着自个口味加。”
“谢谢您。”云崇青接着前话说“在去厢房时,路过落尘小居,小子听到重咳。”
“那听到树芽儿言语了吗”
“听到了,与咸和洲看千盏花灯祈愿时一样的心境。小子望树芽儿能迎阳而生,不惧风雨,茁壮成长。”
室内沉静一刻,温朗氏吃了一車一炮一马,可对面小儿仍不急不慢,趁隙布兵。她由着他“你知道我会去邵府”
“是,是我告诉我爹咸和洲千盏花灯是在留您。”
車杀到帅门,温朗氏抬眼“你为树芽儿求了两回,我回你一愿。你求什么”
云崇青拿兵横走,围堵“将”门“小子姐姐性资敏慧,品貌端正,堪得淑女。求温夫人为小子姐姐择一良婿,不求对方富贵闻达,只望其品格良好。”
虽已有猜测,但听闻后温朗氏还是有些意外“你姐姐颜色佳,有邵氏,他日必定入高门后院。此于你,会是极大助益。”目光落在要杀将的双“兵”上,心里百转。
云崇青起身拱礼,铿锵道“男儿当自强。”
沉凝十数息,温朗氏问“你刚一直在养兵。”
眼睫一颤,云崇青答“养兵强将,亦能擒王。”
养兵她最近一直困顿在愈舒那门亲事上,今日一盘棋点醒了她。既知自己一死,愈舒没了牵绊,温氏日后难以拿捏她,那诚黔伯府那门亲事便悬了。既悬了,那为何不干脆做“死”这门亲,置之死地而后生
嘴角慢慢扬起,她抬眼看向对面还拱着礼的小儿“读五经了吗”
“在读。”
“想考科举”
“是。”
温朗氏点点头,拿了面前围将的两只小兵把玩“你求的,我允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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