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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闺女生日, 姐姐和外甥都回来了,又有小卫这个客人在,今晚的晚餐十分丰盛, 从萍萍的开心程度可以看出来,平时应该是舍不得这么大吃大造的。
张春明全程都在照顾儿子, 安安想吃鱼,眼巴巴的看着,她就挑干净刺, 给他小小一块, 尝个味道。
安安想吃烧鹅, 张兆明不让她再管着孩子,大手一挥撕下两个腿, “萍萍安安一人一个。”
安安看看妈妈, 见妈妈无奈点头, 于是也哼哧哼哧抱着啃起来,还要学着萍萍表妹,越大口越开心。
他跟自家那四个同岁, 但乖巧程度却远超自家那几只猴子,卫孟喜是又喜欢又心疼,这要是没生病,不正是调皮捣蛋活蹦乱跳的年纪吗
十一二岁, 半懂事半不懂事的,自己在家每天都要被他们气得脑仁疼,可在这同一片天空下, 她避之不及的调皮捣蛋却是另一位母亲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品”。
吃完饭,看了会儿生日蛋糕,听说还不到吃的时候, 萍萍带着安安出去玩儿,卫孟喜就抽空跟张春明聊了几句。
不用时时刻刻看着孩子,她整个人就换了另外一种状态,干练,理智,且机敏。
其实刚才卫孟喜出去帮忙的时候,张兆明已经跟家姐说过,这就是一直从他这儿拿货,“维持”安安高昂医疗费的小卫老板,所以当卫老板问起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她也不再藏着掖着。
“谢谢卫老板这几年对我和兆明的支持,要不是有你这边的拿货量撑着你也看到了,安安身体不好,每个月的医疗费不低,我那点工资是撑不住的。”
说到这儿,张春明握住嫂子的手,“嫂子,这么多年辛苦你和孩子了。”
这话一出,别说两个女人,就是张兆明一大男人,也狠狠地擤了两把鼻涕。
卫孟喜上辈子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家庭,因为一个生病的孩子,拖累了整个家庭,中途也有放弃的,但绝大多数,都是母亲一个人撑下来,直到最后,哪怕连娘家人,也没几个能跟着熬下去的。
都说粤东有些地方重男轻女,张家祖籍就是那个地方的,姐弟俩从小长大得到的资源或许是不一样的,可真遇到事儿了,弟弟还是能义无反顾的照顾姐姐和外甥,这么多年的辛苦奔波,其实就是在给姐姐“输血”,而他的妻子,也能毫无怨言的帮着他,跟着他,卫孟喜实在是佩服。
换了她,如果陆广全有个这样的姐姐和外甥,自己能愿意支持他一条道走到黑不断给对方输血吗
她还真不知道,有些事,别人做起来好像很简单,好像理所应当,可换自己身上,却是难于上青天。
看来,张兆明一直对她这大客户嘘寒问暖逢年过节礼物不断,其实也是迫不得已,这世界上有谁会是发自内心的天生就喜欢讨好别人呢还不是逼不得已。
知道他的动机,事情就好办多了,卫孟喜起身,忽然来了句“张大哥的文具就是从您的东阳文具厂拿的货吧”
瞬时间,室内安静极了。
张家姐弟俩又是震惊又是害怕,心道她都知道从哪儿拿货了他们没露出口风啊莫非是孩子不小心说出去的这要是都知道厂家了,那以后她就不会从他们这里拿了,毕竟,他们还赚着她四分之一的钱呢,一旦找到别的门路,至少能省下五个百分点,傻子才会继续当冤大头呢
张嫂子没他们沉得住气,立马就“哎哟”一声,“卫老板,你先听我解释,其实其实”
她本就是一家庭妇女,也没接触过什么人,一紧张就说不出话,“其实”个半天,啥也说不出来。
张兆明牙一咬,心一横,“小卫,其实这个事,有点复杂,我们”
卫孟喜抬手,直截了当问“大哥春明姐,你们从厂里拿出来再卖给我能有25的利润吗”
兄妹俩齐齐屏住呼吸,心说这小卫知道的也太清楚了吧确实是有四分之一的利润,刚开始没这么高,是后来安安病情加重,医药费负担越来越大,他们实在是扛不住了,只能昧着良心加价。
卫孟喜却仿佛没看见他们的紧张,继续道“鱼有鱼路,虾有虾道,咱们各人门路不同,张大哥也没过问过我在石兰的售价,我自然也不会管你们出厂价多少。”
就在张家人松口气的同时,卫孟喜又继续道“我只是在算一笔账,照我销货的速度,大哥和春明姐的总利润每个月也就一千块左右吧”
张兆明轻咳一声,“大多数时候是没有的。”
这样的收入,要是放在其他家庭,那就是妥妥的发财了,妥妥的衣食无忧,可他们却维持这个收入四五年了,连一套像样的房子都买不起。
张春明心头实在是郁闷,最近本来听医院说快排到有人愿意捐献骨髓了,前面只有三个人了,可等啊等,都两个多月了还是没动静,她是既愁钱又愁骨髓的事,年纪轻轻,鬓角头发已经变得雪白,走出去说是安安的奶奶都有人信。
她叹口气,“账是这样算的,但安安现在化疗很频繁,年纪小,想尽量降低对全身器官的影响,用的也是进口药,一千块也只能勉强维持”
卫孟喜理解的点点头,“春明姐,我知道你急等用钱,我现在有个想法,说出来大家都听听,看看是否可行。”
众人被她东一句西一句的引着,也有点好奇她要说啥,赶紧全都坐回原位,看着她。
“张大哥要给家里换套像样的房子,要给嫂子过几天好日子,要给萍萍上个好学校,春明姐要给安安移植骨髓,要送他去港城做手术用进口药,我也想让我石兰那边的职工过得更好一点,想让我自己的几个孩子见见世面无论咱们谁的目的,都得有钱,对吗”
张嫂子已经哭成了泪人,这么多年的委屈,好像被人看到并理解了一样。
说实话,张春明对儿子不离不弃,那是她自己的儿子,该当的,可张嫂子又有什么错呢一次两次的接济可以,但不愿跟张兆明补贴这无底洞也是人之常情纵使心里有怨,她这么多年还是选择了隐忍,用自己和女儿的隐忍在给外甥“输血”。
站在外人的角度来说,张兆明是个不折不扣的好舅舅,好男人,好弟弟,却不是好丈夫,好爸爸。
张家兄妹俩的愧疚,顿时化成了泪水,一边一个握住张嫂子的手,说不出话。
等他们情绪稍微平复一点,卫孟喜才继续道“我现在有办法,让咱们双方都能在合法合理的前提下挣到更多的钱。”
三人一怔,对视一眼,张春明最先开口,“多少”
卫孟喜按照自己的预算,“如果做得好,至少每个月上三千吧。”
“什么”张嫂子一屁股从沙发上掉下去,要不是张兆明眼疾手快拽住她胳膊,她整个人就要摔个屁股墩了。
卫孟喜肯定的点头,“我打算在深市开一个文具厂,刚开始可能会艰难一点,但我保证,最多一年以后,我就能让你们实现月入两千,最多三年,月入三千,到时候要是达不到,你们只管来找我要钱。”
张兆明的眼睛,忽然变得像鹰一样犀利,仿佛能把所有人看穿,“小卫给我们详细的说说。”还去把门窗关严,铁皮房子不隔音,这边说话那边都能听见。
卫孟喜前面说这么多,勾起他们的情绪,为的就是这一刻。
她压低声音,“我这几天在深市看中一个占地十二亩的烂尾厂房,厂房主体框架是成型了的,虽然位置偏僻但道路桥梁也基本修通了,现在上一任投资者死了,政府想找人接盘,我想去试试,把它改造成文具厂,咱们专做文具,你们觉得怎么样”
对于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来说,深市虽然离得不远,但还真没关注过烂尾楼,现在一听居然有十二亩之多,吓得张了张嘴,就是目前的东阳文具厂,也没这么大啊
张家兄妹俩继续沉默,但都在彼此眼中看到震惊和好奇,“你想做哪些文具”
“这得看春明姐这里,您等找到几个人和多少设备。”
张春明咽了口唾沫,“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你负责找工人和设备二二手的我可以吗”
卫孟喜当然不介意,她的摩托车她的房子啥都是二手的,但依然不影响使用,现在条件不够先将就将就,以后总有鸟枪换炮的时候。
“到时候春明姐和张大哥就跟着我干,我绝不会亏待你们,至于安安治病的钱,我现在就可以先借你们。”
她想赌一把,赌他们不是拿了钱翻脸不认账的,赌他们敢跟着自己干,也赌他们重情重义,以后能为她所用。
说着,为了表达诚意,她立马从随身一个不起眼的绿书包里掏出三沓新版百元大团结,“我听嫂子说,安安的手术费要两万,我现在只有这么多,如果后期还要,我回去想办法。”
其实,要怎么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她所用,卫孟喜也想过别的办法。
换了别人,最保险最万无一失的,其实应该是多在东阳文具厂观察几天,找到张家兄妹俩合伙从文具厂倒卖文具的证据,然后举报,一举让张春明失业,张兆明拿不出货做不到按期交货,压力山大。
此时她再施施然出现,像救世主一般,不仅不责怪他,还施以一定的恩惠和条件,走投无路急等用钱的他们就会倒戈相向,没有思考的余地,别无选择
可卫孟喜不是那种人,她鄙视把手段用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人。
有本事,就去外头真刀真枪的干,没办事就只能像她现在的选择一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诱之以利。
互惠互利,是一段关系能长期维持下去的必要条件。
她不觉得,凭靠单纯的感激,谁能为她打一辈子的工,最有效的能让大家力往一处使的纽带就是利益,不管里头的人怎么想,一旦上了同一条船,就只能为了共同利益不断努力,保证这艘小船不要翻,顺便努力把小船换大船。
“但这钱是我借给春明姐的,要收利息,我希望春明姐能出来跟着我干,以后你要是三年之内挣不到三万块钱,这点就算我赔给你的,不用还了。”
张家人张口结舌,这是先把未来三年的工资给压上了
张兆明其实一点也不怀疑小卫的魄力,因为他亲自去过石兰省,知道她现在摊子铺得有多大,只要她手里有固定资产,手底下还养着那么多煤嫂,他就不怕她跑路。
而以这几年接触下来的了解来说,小卫表面看着爽朗大方,其实为人谨慎,不打无准备的战,要不是有一定把握她是绝对不会往外说的。
他看看姐姐,又看看卫孟喜,“那我呢小卫对我有什么安排”
“张大哥就跟着我出去做销售,跑业务,您在这一块上有经验。”
张兆明早听说了,她手底下那些煤嫂,一个月能拿两三百的工资呢,这还只是在内陆省份,要是在沿海地区,怎么也能翻个五六倍吧到时候光他一个人挣的就比以前姐弟二人挣得多,还账压根不愁,买房也不是问题。
卫孟喜笑了笑,“我也不怕给你们交个底,我现在手里能用的现金只有六十万,但烂尾楼接盘到能正常生产至少需要200万,资金这一块缺口很大,所以我除了贷款,另外还得再找一个合作伙伴来,你们没意见吧”
跟着谁干不是干只要能有钱挣,这就是最大的刚需得到满足了。
张春明想得远一些,小卫这几句话不是平白无故冒出来的,她这是在告诉大家,她卫孟喜有实力。
六十万自有资金,加用固定资产贷到的款,再加拉人合伙,凑个200万在她嘴里好像就跟两百块似的。
这种轻松和自信,很容易给人信心。
张家姐弟俩在这一瞬间,都感觉到了小卫即将大干一场的野心和信心。
“好。”异口同声。
张春明跟侯爱琴一样是爽快人,但她更理智,更机敏,当即毫不客气的把三万块钱推到一边,写下三张一模一样的借条,说好利息按银行三年期固定存款利率来算,算了个大概的数字,利息、还款日期写得一清二楚。
三方各执一份,这才自顾自的把钱扒拉进自己包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手有一点点抖。
卫孟喜说定大致的事项,让张兆明接下来多备货,能有多少备多少,以防万一张春明辞职后跟东阳文具厂翻脸再也拿不到货,钱她会打电话给韦向南,让她汇款过来。
当然,她现在虽然带着六十万的卡,但厂里也是留足了七八万的备用金,绝对不会影响接下来的正常运营。
“春明姐在这边照顾安安,张大哥熟悉文具厂的情况,明天你跟我去一趟深市看看地和厂房,后天再跟我回石兰,商量筹款的事。”既然他们拿了钱,那就是要干事的,卫孟喜也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直接安排。
果然,姐弟俩神色肃穆,“好。”
当天晚上,几人分头协作,把能用的货尽量全部拉来,装满一节火车皮就往石兰省运,那边自有人接应。
一直忙到天亮,事情还没忙完,卫孟喜干脆把拿货送货去火车站上火车的事情交给张大嫂和张春明,自己带着张兆明去深市。当然,她还没信任她们,所以必须把严彩霞叫来,名义是让她帮她们跑跑腿,学学本事。
虽然一夜没睡,头发毛躁得像个刺猬,一脸的灰,鼻子里都塞满了装卸货时产生的灰尘,但一行人却仿佛感觉不到累,都冲着文具厂的新建加油出力呢。
洗把冷水脸,人立马清醒过来,卫孟喜打辆车,顺着那一大片烂尾地方转了一圈,心里感慨不已,就这么大一个地方,偏僻是真的偏僻,跟其它工厂比起来,周围一片荒野,难怪大家都嫌弃。
可在她看来,这里通水通电,还通路,已经具备了开设工厂的基本条件,只是后期工人过来以后,生活住宿确实是个问题但也不是解决不了。
不用几年,深市的发展就要扩展到这边来,三十年后这片区域还能算深市繁华地段呢
张兆明则是指着那灰不溜秋建了一半的厂房框架叹息,“都到这个程度了,再坚持半个月就能完工,废弃实在是可惜了。”
卫孟喜何尝不这么想呢
这套半成品,已经节省了很多人力物力和时间,文具厂内部车间结构跟玩具厂其实差别不大,对空间大小、楼层高矮和水电接口都是一样的,接手过来立马就能改头换面,她越想越觉着可行。
当即,中午又约了韦向东吃饭,把自己想接盘的事情说了,让他帮忙留意着,自己先回去筹钱。
这时候很多政府工作已经慢慢布上正轨,不像前几年了,即使要接盘,也要等着管委会专门召开一场这个地块的重启部署会议,需要重新招标,而参与投标的,按照上个月另一个烂尾项目的流程,是需要先交付标的一半的保证金,证明你不是去闹着玩玩的。
为了具备这个竞标资格,她至少得先准备七十五万的现金,还得准备各种材料,这些她上辈子从没接触过,当从韦向东嘴里听见公司资质简介能力信誉这些名词的时候,卫孟喜这个学工商管理的,居然发现自己又犯了个严重错误。
她的美味系,居然还没正式注册成公司
看来真是上辈子草台班子干久了,没什么见识,以为有个商标,有个工商营业执照和厂子就行了,居然连这种最基本的操作都没想起来。
她要来竞标,即使只有她一家,那也得有个像样的公司名字才行啊
问清楚需要哪些材料,卫孟喜当即就让韦向东留意这事,哪天开会了有什么进展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她赶紧回石兰去准备材料。
终于,赶在1987年最后一天,卫孟喜回到了矿区。
胡小五的车子刚停下,孩子们就呼啦啦冲上来,“妈妈”“妈妈”的叫个不停,像在窝里等待鸟妈妈归巢的小鸟儿们,张着嫩黄色的大嘴巴,叽叽喳喳。
卫孟喜在外头最想的就是孩子,男人她都忙得想不起来,可孩子是天天吃饭睡觉坐车都在想,他们有没有好好做作业,也没有好好复习,有没有闯祸,周末去上兴趣班的小五有没有将他们安全送到一串串,虽然自己在家的时候也不算什么问题,可在外,就是老母亲最担忧的。
她先挨个看了看,摸了摸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大家都长高了点,卫东最明显。
可明明也就半个月,就是吃猪饲料也长不了多少的啊。
大的四个粘一会儿就自己去看带回来的礼物了,只有呦呦,抱着大腿蹭来蹭去,娇气兮兮的叫“妈妈”。
妈妈不在家这段时间,明明已经习惯独自入睡的孩子们,又开始男孩跟男孩睡,三个女孩睡一屋了。卫孟喜十分好奇,这难道就是兄弟姐妹之间的报团取暖吗
对老闺女,卫孟喜是更偏疼一点的,赶紧抱起来哄,“怎么啦怎么啦卫小陆,再哭鼻子可就不漂亮了哦。”
“想想妈妈。”
她能不想吗,自从出生还没跟妈妈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呢,“十五天,十五天啦妈妈,你你呜呜”
正赶上卤肉厂下班,煤嫂们都过来围观,逗她,“哟,咱们呦呦这是想妈妈啦,大姑娘可不兴哭的。”
也有的就怪付红娟,“都怪她那张破嘴,天天从你家门前过都要问一遍呦呦想不想妈妈,这不就把孩子逗急眼了嘛”
卫孟喜也是哭笑不得,付红娟这张嘴真的是,招惹大人就算了,每天逗一个八岁半的小孩很有成就感啊
她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某些大人也不是有坏心,估计就是无聊嘴贱吧,总是问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想不想爸爸妈妈,再不吃饭就要把她送人妈妈好生个弟弟之类的,简直是恶趣味。
她小时候,跟着孟淑娴改嫁到谢家,虽然只是搬到隔壁,但还是有街坊婶子会悄悄逗她,想不想爸爸,知不知道爸爸去了哪里这样的屁话,每次都把她惹得眼泪汪汪,好像这样她们就能满足一点,开心一点似的。
可她们却没想过,对于一个刚失去爸爸的六岁小女孩来说,这些话题是真的很伤心,很难过。
当然,付红娟倒没这么恶劣,她也没死,只是出差,算不上恶意,所以,卫孟喜就半真半假的说“付红娟我可警告你啊,再逗我家孩子看我不撕你嘴。”
虽然是玩笑话,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这是生气了,护犊子呢。
一个个看着付红娟幸灾乐祸,心说让你嘴巴闲不住。
付红娟只好脸色讪讪的,“哎哟,是我不对,我给咱们呦呦赔不是,啊。”
呦呦这才把头从妈妈怀里抬起来,红着眼睛,细声细气的说“我原谅伯娘啦,以后都不许说了哟。”
这奶声奶气的,大家哄然大笑,付红娟也有了台阶下,赶紧走了。
卫孟喜才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她呢,开玩笑,外头的人她管不了,可自己的员工,连这点小事都管不了,那她还当什么老板啊。
回到家,一群孩子蹲在地上分派礼物,卫孟喜赶紧把老闺女放下,这也太重了吧她感觉跟抱了块大石头似的,胸腔里的空气都快被挤出来了,这小妞到底是怎么长的,明明看着很匀称的体型,体重却有点惊人。
这几个崽的身材真是愁人啊,小的是个铁秤砣,根花根宝是太瘦,每天都恨不得把肉往他们嘴里塞,尤其是根花,小脸长脖子的,看着就跟营养不良的豆芽菜一样。
卫东,那又是吃太多,长太快,壮得小牛犊子似的,以后真成脖子跟脸一样宽的肌肉男可咋整
“妈妈,这是什么呀”根花拿着一个五颜六色的方方正正的小东西问。
“魔方,听说在国外很流行,给你们一人买了个。”省得争抢。
“妈妈这怎么玩呀”
“是这样拧着转的吗为什么中间这块不会动呀妈妈”
“是同样颜色的转到一个面上吗,妈妈”
顿时,家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妈妈”和“咔咔”声。
陆工也是知道小卫今天回来,所以都没加班就回来了,先看了看妻子,发现黑了点,也瘦了点,但精神状态极佳,看样子是又要大干一场了。
“爸爸你看,这是妈妈给我们买的礼物哟,叫魔方。”呦呦晃了晃手里的小“盒子”。
陆广全接过去,卫孟喜正跟他说着自己去港城的见闻,只听咔咔几声,孩子们尖叫。
“爸爸好厉害”
“爸爸你的颜色是一样的耶”
“爸爸你怎么转的呀我的怎么转不过去”
嘿,这人,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魔方给还原了每一个面都是同一种颜色
卫孟喜是在港城买的,当天晚上在酒店里转了大半天,愣是只转出来两个面,剩下的无论她怎么转就是统一不起来,甚至有时候转得急了,真想撬开。
她花几个小时也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居然一一下下就解决了吗
卫孟喜不信邪,把卫东手里那个被转得惨不忍睹的递过去,“来,陆工给咱们表演一个,我计时啊。”
“妈妈,给。”听说要计时,呦呦还去柜子里把手表拿过来,卫孟喜等着秒针转到正正的“12”,喊出一声“开始”,就听“咔咔咔”几声,那小小的二十六个小方块就在他手下迅速的移动转换起来。
陆工眉头淡淡的,他在专心做事的时候不喜欢说话,眼神也很专注,不会东张西望。
他的动作太快,等最后一声“咔咔”响起,卫孟喜赶紧看时间,秒针走到了“8”还差着两格。
卫小陆一直踮着脚尖看表呢,“哇哦我爸爸好厉害,八点钟就转出来了呢”
卫孟喜“”
爸爸有多聪明,闺女就有多笨,看来上天是公平的,非常公平。
“几秒”男人挑挑眉,颇为得意的问。
“32秒。”卫孟喜顿了顿,“你以前是不是玩过魔方啊”
“在京市,学院做活动的时候玩过。”
卫孟喜这才松口气,如果是第一次玩就能这么溜,她要怀疑他的智商是不是已经严重超过人类了。
但下一秒,自己拿过来转了十分钟依然不得其法卫孟喜直接想把它扔出去。
同时宣布,陆工是真的厉害,即使以前玩过,但每一次打乱后跟上一次都是不一样的,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复原,也是天才了。
人类的参差啊,就是这么明显
分完礼物,去参观卤肉厂的张兆明也转回来了,一进门,卫东就大惊,“妈妈,那个鸟鸟伯伯来啦。”
幸好他把骂人的话憋回去,卫孟喜心说这儿子你说他憨吧,他还能记得张兆明这位穿皮草讲粤语的“港商”。
张兆明哈哈大笑,用大人的方式跟他握了个手,“你好,你就是卫东吧,你妈妈常夸你呢。”
卫东一脸见鬼的表情,“我妈才不会夸我呢。”
卫孟喜大笑,“臭小子,边儿去。”
说着,把人介绍给陆工,陆工也知道当年他是帮过大忙的,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握住,请进屋,泡茶。
聊了一会儿,卫孟喜嫌累,也懒得做饭,晚饭是去饭店吃的,她的回来必然又引起员工们的欢呼雀跃,趁着不忙的时候,大家伙都来听她讲港城和深市的新鲜事。
没办法,她是想要保密的,可孩子们都嚷嚷出去了。
侯爱琴乐颠颠过来,聊了几句,立马找个没人的包间算账。
她不在这几天,饭店生意依然不错,每天饭点都有二三十桌客人,倒不是说矿区的生活水准已经高到这个程度,主要是价格实惠,分量足,服务态度也好,所以矿区老百姓们都喜欢来吃。
在这里,下顿馆子也才几块钱,比国营饭店便宜还好吃,不仅矿区群众拒绝不了,就是外头也有慕名而来的食客,很多人找着来吃呢。
侯爱琴的职业操守和能力,卫孟喜是信任的,一会儿看账目也是对得上的,正要说几句勉励的话,忽然薛明芳在楼梯口喊“侯大姐,你家儿媳妇找。”
侯爱琴脸色一黑,“她来干什么”
最近谢依然的生意是越做越好,越做越大,不仅在金水市有门店,就是省城也开起两家服装店,不需要每天往外头跑了,她在矿区晃悠的时间就多,所以经常能打照面。
她腆着脸来打招呼,侯爱琴基本都是淡淡的,懒得跟她多说一句,顶多就是带着小孙孙来的时候,她会给个笑脸。
小孙孙毕竟是她带到一岁多的嘛,感情深厚,现在每个月领了工资,也都是第一时间给小家伙买各种新衣服新鞋子和奶粉,她觉着小卫说得对,小孩喝奶粉长得好,像人家小呦呦,奶粉一直喝到上幼儿园,现在不就长得粉粉白白的好看
让补贴小家庭她不乐意,但对小孙孙那是一点也不吝啬。
这谢依然来,莫非是孩子奶粉没了
“行,麻烦你告她一声,一个小时后再来,现在忙。”
薛明芳现在是被侯爱琴收拾得服服帖帖,赶紧小跑着先去转告,卫孟喜想问一下,但想想还是算了,反正她对谢依然的事又不感兴趣。
不一会儿,菜上齐了,三大五小呼啦啦吃开,卫孟喜吃够了清淡的粤东菜,终于能闻见石兰这股正宗的辣椒味,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一面吃一面跟张兆明聊天。
聊的,当然是文具厂的事,这次的开厂是临时起意,是做了这么久生意有史以来第一次,所以卫孟喜格外上心。
其它的都还好说,技术这一块有张春明,销售有张兆明,就是工厂管理和剩下的资金缺口去哪儿找
在羊城的时候,为了说动他们姐弟俩,卫孟喜表现得那么自信从容,可等回来仔细一想,就在知道这事有多难了。
她自己手里满打满算六十万,所有资产拿去抵押估计能贷个五十万左右,还有九十万缺口,她把身边人想了一下,都是要么刚盖了房子,要么刚买了车子,孩子上初高中,家里也没多少钱的。
唯一有可能筹得多一点的,就是赵春来和唐云凤,但估计也不会有多少,几万块在那么大的缺口面前简直杯水车薪。
苏玉如和孟金堂孟仲平,她开口的话应该是能借到的,但他们年纪大了,故土难离,没有精力和条件大老远的过去亲自参与管理。
卫孟喜这次想把风险分摊出去,就是要找个既能出钱又能出力的,她自己稳坐钓鱼台即可。
因为孩子大了,四个大的马上要上初中,上辈子那三天两头闯祸惹事叫家长,让她头疼的叛逆期就要来了,小的数学差得要死,高蕊补课是治标不治本,亲妈要是不上点心,把基础落下了,以后想要再补起来会更难。
卫孟喜思来想去,还真得把孩子的教育放到第一位。
钱没有能挣够的时候,可孩子的教育却只有这几年,生意的事,她不能再凡事亲力亲为。
这不,正说着呢,几个孩子就几下吃饱跑远了,卫孟喜只逮住一个根宝,让他喝了一碗青菜汤,就连小呦呦都跑得没影儿了。
而此时的呦呦,正跟张秋芳在后厨玩耍呢。
张大娘给她们扔了半个用剩的萝卜,两个小姑娘就拿着竹片,说要学厨师用萝卜雕花,哼哧哼哧,搞得一地的萝卜屑,被张大娘赶出去外面玩。
饭店外面,就是工人广场,很多年轻人正在跳舞,她们一边抱着大萝卜削,一边看他们扭腰扭屁股。
正看着,忽然秋芳小声道“卫小陆,我好像听见有人说你妈妈的名字耶。”
卫小陆两只白白嫩嫩的小耳朵立马竖起来,“哪里”
小秋芳指指饭店侧面的空地,那里被卫阿姨种上了好几棵桃树,现在叶子没了,光秃秃的,就被调皮孩子挂了些彩带上去。
俩小姑娘蹑手蹑脚,猫过去,正好听见侯奶奶在跟人说话,说的也确实是卫小陆的妈妈。,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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