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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烟雨,杏花凋零。
进入五六月份,江南地区已经迎来了梅雨凄凄的时节。
玉荷从外头回头,收了伞递给春芽,然后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边走边道,“小姐,外头好大的雨啊,东西我送过去了,夫人说她这几日好多了,叫你不要挂心了。”
“知道了。”
一道清脆的响声传来。
房间里,顾连清从书页中缓缓抬眸看向窗外,屋檐边上滴答滴答地下个不停的雨,将地面都冲洗地极为干净。
顾连清眉头微皱,合上书本,轻问“玉荷,这场雨下了多久了”
玉荷拍着衣裳的手一顿,抬头思考了一下,道,“有四五日了吧。前几日云落小姐过生辰的时候就在下了,这会儿都过去好几天了。瞧老天爷这架势,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下来了。”
顾连清抿唇,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气,心底不知为何总有一股不安的感觉。
她只好道“你叫府里的人好生注意着防水,千万小心,别出了事。”
“知道了。”
顾连清按着书本看着窗外,雨依旧下个不停,门口的水也越积越深。
她秀眉微蹙,“这场雨可别引来什么灾祸。”
整理着房间的玉荷听见她的嘟囔,劝慰道,”哪就那么容易引灾年年这时候都下好久的雨。小姐想多了吧。”
“但愿吧。”
顾连清敷衍道。
不知道为何心中这股不安感如此强烈,就像她三年前出嫁那天一样。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可又总觉得怪怪的。
顾连清叹了口气。
可玉荷也没给她那么多时间悲春伤秋,又问道,“小姐,再过几日就是皇后娘娘的寿辰了,咱们准备什么礼物啊老夫人说你一手操办就行。”
她嫁进裴家已经三年了,这三年来不说是和和美美,也算的上是顺遂如意了。
裴恒之如今在朝中也算是站稳了脚跟,至于裴太,傅前些日子已经同陛下提了致仕,如今职位公务都已经交接好了,而裴夫人也顺手将府里的大小事都交给了她。两人就在家中享受天伦之乐,有时还会远游去外头看看山水。
顾连清略微思忖一瞬,道,“前几日老夫人是不是还有一尊白玉观音在账上,将它送去吧。”
“可那是尊送子观音老夫人说是给你和姑爷的。”玉荷小声提醒道。
说到这个,玉荷便觉得奇怪,这姑爷和小姐的关系也不算差,怎么就一直没圆房呢
如今还是一个住在栖月阁,一个住书房。可平日里看着也是恩爱夫妻的模样啊
提到送子观音,顾连清也很闹心。着裴太傅夫妇如今退了下来什么都好,就是觉得膝下还没有个小孙子孙女玩耍略有缺憾,便明里暗里地同顾连清说过这件事好几次。
顾连清面皮薄,可也只能受着。
因为她也摸不准裴恒之到底什么意思。论说纵使说表面夫妻他们之间也该圆房了,可裴恒之至今不曾碰她,倒叫她是真看不懂了。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看不懂裴恒之的也不是一点半点。
顾连清道,“你只管送便是。若是老夫人说起来,自有我顶着。”
“是。”
顾连清看着外头的春雨,道,“等雨停了,咱们去成郡王府看一眼。也不知道伯父伯母他们可还好。”
这三年,秋云远嫁,如梅在宫中也很难见面,成郡王府便是顾连清常去看望了。简直是将二老当她自己父母那般孝敬。
说起父亲
自三年前婚嫁后,回门一别,她便再也没见过父亲了。总是被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牵绊。以至于父亲走马上任的送别之行都叫她错过了。虽然这些年家书不断,可她还是觉得愧疚不已。是以她一直数着日子算着父亲的任期,还差一年零七个月,父亲便可以回来了。
玉荷点点头,宽慰道,“等雨停,奴婢陪您去看。”
“去看什么”
门口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顾连清一回眸就是裴恒之撑着伞不疾不徐地从大雨中走来的模样,他从雨幕中出现,然后将雨伞微微倾斜,遮盖了大半部分面容,只露出那下半部分下颌线。
顾连清的心一瞬间悸动了一下。
即便相处这么久,她依旧不得不承认,裴恒之的这张脸是出色的。
他收了伞递给身后的游木,然后走进室内,顾连清起身替他拍了拍身上沾上的水珠,道∶”你怎么来了”
裴恒之解开身上的外衫,看着她低头道,“我不能来”
顾连清笑了一瞬,旁人不知道可她却无比清楚,他们就是一对表面夫妻,她抱着外衫,笑道,”若没有什么事儿你可不会来找我。”
裴恒之看着她清亮的眸子也笑了一瞬,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淡道“太聪明不好。”
他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轻抿了一口,道,“肃王要纳妃了。”
“肃王要纳妃纳谁”顾连清惊了一瞬。
裴恒之笑了,“你说还有谁”
“许灵荷”顾连清抿唇,“英国公同意这桩婚事了”
可许家不是至今还摇摆不定吗而且肃王已有王妃,许灵荷又是英国公家唯一的嫡女,怎么可能容许她去做侧室。纵是王府也不行。
这下裴恒之唇角的笑意便更深了,“这回英国公不同意也得同意。”
顾连清紧皱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放下茶杯,凉道,“许灵荷有孕了。”
“什么”顾连清惊得直接喊出了声,“这她是怎么敢的她堂堂英国公府大小姐怎么敢”
顾连清听见了唇瓣都吓得在颤抖。
这可真是胆大妄为,此事要是传出去了,整个英国公府的名声恐怕都要坏了。“肃王也是”
见她如此激动,又提及肃王,裴恒之蹙了蹙眉,道,“此事与你无关。”
他站直身子,逼近顾连清,唇角带着笑,淡道,“你不会还记着他吧”
他凑过来给足了顾连清压迫感,她将人推开,斥道,“你胡说什么。”
裴恒之笑笑,“不是便好。你要记住,你是裴夫人。”
“晚饭我不吃了。”他转身取了外衫穿上,又朝门口走去,边走边道,“别忘了给肃王备礼。还有,她到底是英国公府的人,记得提醒顾溶月,轻易莫要得罪了她。”
裴恒之来去匆匆,一如这三年的每一日。
顾连清将他的话吩咐下去,然后坐在桌边,脑子里空荡荡的,她轻叹了一口气。
一时间竟也分辨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他从来不让她参与他的那些事儿,只会在有需要的时候来通知她一声,这三年来日日如此,而她也做得很好,从来没让他失望过。所以,有时候空闲之时,他也与她闲话几句。
可也仅限于此了。
顾连清叹气,还怀孩子,猴年马月才会有孩子。
且先不管这些破事儿,只怕肃王同溶月那儿又要出事。
如今叔父也回边关镇守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事儿,这三年,溶月同三皇子的关系是越来越差。
四皇子已经娶妻,便是他母家的一位小姐,二人还算是和乐。可听老太君说过几次,溶月回来诉过好几次苦,道这个四皇子妃虽是个和善人,可却是个绵里藏针的笑面虎,叫她吃了好几次亏,还害得兰贵妃一起被训斥。如今是兰贵妃对她也不大待见了。
如今许灵荷又嫁了进来,还怀着身孕。便是顾连清都能想象到溶月如今四面楚歌的困境。
当日她盼着抢着要的婚事,这会儿却成了困住她的牢笼。
可顾连清想,即便嫁过去的那个人是自己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吧。只是她不会将自己的苦楚说出去,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便也没人知道罢了。
更何况,她在裴家也未必就那么好。
顾连清叹了口气,这日子到底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晚间裴恒之不来吃饭,顾连清便命人随意做了些。她吃了晚饭便睡下了。
想着好早些睡了,等明日将皇后娘娘的贺礼送去,再去肃王府贺婚,她都想好了到时候要怎么说怎么做才不会落人口舌。
她迷迷糊糊地睡去,这日子如同往日一般流逝,也没什么差别。
她隐隐约约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父亲好像在朝着她招手, 也不知是见到她欢喜还是向她告别, 可等她走过去父亲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她轻轻地喊着“爹”。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不好啦”
“不好啦”
“小姐小姐醒醒,快醒醒”
房门被人“哐”的一声踹开,顾连清直接被玉荷掀开被子摇醒。
她迷糊着眼睛,呢喃道,“怎么了”
“杭河发大水,廉州大坝决堤南杭被淹了”
“南杭被淹了”
“被淹了”
那几个字就像是遥远的钟声一样不停地回荡在顾连清的耳边。
她不敢置信地抬头,脸色一瞬间惨白,然后一双手死死地抓住玉荷的手,颤声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玉荷看着她的眼睛,不忍心道,“南杭被淹了”
顾连清的手指忽然一松,她顶着一张面无血色的脸,然后匆匆爬起床,“不可能,不可能。”
她直接一身单衣冲进了雨幕里,玉荷都拦不住,六月初的雨水还是冷得刺骨。
裴恒之闻声而来的时候,她已经跑到了大门口,他将人拦住,”你这是要做什么”
顾连清抬头,漆黑的夜晚里,眼前又全是凌乱的雨水,发丝也湿在一块儿耷拉在脸上肩上,她好不容易才辨认出裴恒之,然后抱着他,道,“南杭被淹了,裴恒之,我要去找父亲我要去找他”
”裴恒之,我要去找他”
她忽然想起自己方才做的那个梦,她很害怕很害怕,万一万一噩梦成真了呢。
她无法接受,不能
“这么大的雨你去哪里找”裴恒之一身也被雨水淋湿了,他就要将人带回栖月阁。
可顾连清却不愿意回去,强烈地扭动着,“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顾连清”他顶着大雨怒吼。
可顾连清根本顾不得了,别的她都能无所谓,可那是她父亲
她就知道那该死的不安感会出事。没想到居然是南杭。她不能接受不能,自母亲走后,她身边便只有父亲一个亲人了。可从她出嫁,她都还没有好好孝顺过父亲,她不能接受,父亲一定还好好地活着,她要去找他
裴恒之见她不听劝,然后一记手刀直接砍在了顾连清的脖子上,她倒在了他怀里。
裴恒之将人抱起,带回栖月阁,亲自照顾顾连清。
烛光下,他看着顾连清这张熟睡的模样,面容惨白,显得让人有些心疼,低道,“岳父不会出事的。”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至少暂时不会。”
裴恒之唤来游木,冷声道,“南杭那边,叫他们也别逼太急了。”眼底眸光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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