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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从卷起的竹帘透进屋内, 仿佛是水墨画中的留白,在昏暗的墙上落下一道道条形的光纹。
蝉声一声接着一声,仿佛也被这攀升的温度, 弄得燥热难耐。
半挂起的洒金帐里,盛则宁轻揉了一下眼睛, 醒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搁在她腰上的手臂狠心推了下去。
难怪她一直觉得胸口沉甸甸, 就连梦里也觉得好像身上压着什么, 又热又重。
本来入了暑,天气热,她多次婉转地表达想要与皇帝分塌睡,但是每每都不能如愿。
还被封砚用一句卸磨杀驴,指责她冷的时候往他怀里钻,热的时候就想把他赶下床, 着实无情, 让她哑口无言,难以辩驳。
不过这天气是越发热了,盛则宁打定主意, 今天晚上一定要硬下心, 把这火炉从她床塌上赶走。
丝毫不知道枕边人在怎么筹谋着要赶走他,封砚还侧着脸在席枕上,睡得正沉,即便被推开了手臂, 依然没有醒来。
盛则宁伸出一根手指, 狠狠戳了一下皇帝的脸。
年轻郎君的脸不说吹弹可破,但也算细腻,一用力, 便按出一个坑,盛则宁尤不解气,往他脸上接连戳了数下,封砚依然没有挣开眼。
他的警觉性远远不如从前。
还记得刚成亲那会,风吹草动,他都会醒来。
现在只怕被她踢下床都不会醒。
今日皇帝休沐,所以无人前来打搅,外头都安安静静的,盛则宁见吵不醒他,索然无味地提起脚,从他身上跨了出去,顺便还自他腿边抽出自己被压了一宿,已经皱巴巴的披衣,坐在床边,慢慢穿上。
胳膊、腰背还酸痛着,她的动作十分缓慢,半晌才将双手都套进两个袖筒里,再把垮到腰侧的衣往上拉,可没想到这一次却没能扯动,她偏过头,就看见了始作俑者撑开一双凤眸,略带笑意地望着她。
“今日我休沐。”
“我知道啊。”盛则宁眨了眨眼,条理清晰地说道“若非你们今日休沐,贺家郎君就不得空照顾儿子,而文姐姐也不会有空,文姐姐没有空,我们今日也不得聚讨关于济婴馆和育才堂的事。”
盛则宁一副我很忙的模样,耸了一下肩膀示意封砚松手。
“官家,你就好好休息吧,我是真的到时间,要走了。”
封砚手指正好压在她后领的地方,让她无法把整件衣裳披好,成片粉白玉色的背脊还露在眼前,耸起的两片圆润的美人骨像是张开翅膀的蝴蝶一般,玲珑玉润。
封砚手依然压着她的衣裳,俯身竟就在那片肩骨上轻咬了一口。
虽然不疼,但酥麻的感觉还是勾起了一些难以忘怀的感受。
盛则宁身子一颤,缩起肩膀,想要躲开,但是很快另一侧也给他如法炮制,咬了一口。
“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1是什么意思,跳跳不知道吗”
盛则宁听懂了他的暗示,却干脆把两只手都从袖筒里抽了出来,抛弃了那件已经落入敌手的外衣,来了一个金蝉脱壳,快走两步离开了床塌,抱臂回头看着还坐在床上,用不怀好意眸光勾着她的男人。
那直白的眼神把盛则宁的脸都要看红了,更加用力环着自己的胸,挡住自己的春光。
虽说她也不讨厌被他抱,但总不能不干正事,就想着白日荒唐吧。
从前她都不知道封砚能厚着脸皮,无耻到这样的境界
“官家这样子,真真去做妖妃都足矣。”盛则宁故意用挑剔的眼神把散发敞衣的男人审视了一眼,又换上一副大义凛然,不为男色所动的正直样子。
仿佛就算眼前的人现在当着她的面,衣服尽解,她也是不会动摇的。
活像是一个得道多年的高僧。
封砚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衣襟,毫不介意它往两边滑得更开一些,胸膛、腰腹上面残留的痕迹让人面红耳赤。
光看一眼已经让盛则宁不安地抿了抿唇,偏偏还听见他故作不知,开口问
“那这些是什么”
盛则宁脸皮滚烫,往后又躲了一步,就怕他忽然会伸手来抓自己一般。
她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实在怪不了她。
“昨夜,你不喜欢”封砚也不拿这些逗她了,用手拢起自己衣襟,一手撑在床榻上,朝她倾身。
盛则宁瞪着他。
封砚现在怎么能如此不要脸皮,这都什么时间了,光天化日,还一本正经地问她昨夜的事
“喜欢”封砚挑挑了眉,凤眸里仿佛还带着没有淡去的深色,幽幽看着她,都不必动手,光用眼神就在勾搭她。
盛则宁呼吸一窒。
想起昨夜他结实的腹肌,一次次撞上她的后腰,想起她被咬着后颈,被迫沉下腰的种种画面。
她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喉间亦是吞了火星子一样燥热,终于在男人灼灼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竹喜竹喜快来给我更衣”
可不能再待下去了,只怕封砚再说多几句话,她就要自投罗网了。
梳洗挽妆后,盛则宁连忙带着竹喜等四名宫婢出去,独守空房的封砚也只能早早起身。
德保公公进来伺候,看见皇帝脸色不好,反而笑得脸上褶子都挤成了一朵花。
皇帝并没有留意到身边人笑的样子,还沉浸在被拒绝的疑惑当中。
“朕怎么觉得圣人比朕还忙”
德保公公欸了一声,并未详答,只是在那不被人看见的时候露出一副我觉得官家您该反思自己了的样子。
皇帝该反思的是,忽然放权给皇后,这从未料理过大事的人就像是掉进米仓的老鼠,不得忙得团团转,自然没功夫时刻搭理他。
“官家多心了,圣人还是很关心官家的,虽然忙碌,但还是嘱咐老奴说是天气闷热,要给官家准备清热下火的早膳。”
封砚听见下火两字,眉毛一挑。
但德保公公转身就殷切地将佩玉从托盘里取出来,捧给皇帝,口里说起另一件事
“老奴看文大娘子这段时间为圣人分忧不少,文大人教女有方啊。”
封砚把玉佩认真地系在腰带上,拨正位置,回答道
“之前听圣人说起过,想让文老来当恒哥儿和钰哥儿的老师,这一门双相也就是离不开文老的教导。”
德保公公连连点头,“正是啊,若是能得文老来为两位郎君授学,一定大有裨益。”
两人口中的恒哥儿、钰哥儿是三年前封砚从宗亲里选出的两名孩子,今年一个七岁,一个六岁了,正是要用功读书的年纪。
所以盛则宁想请文相的父亲文老为两个孩子授学。
虽不是亲生,可盛则宁也尤为上心,说要视若己出,可她自己分明也才十八,管教六七岁大的孩子,怎么也不像回事。
封砚略想了一会,“明日早朝后,就请文老来见朕。”
从明仁殿出来,盛则宁也不乘坐软轿,就携着宫人徒步而行,穿过有护卫把守的子霄门再往外走了快一柱香的时间,就到了长岚殿。
长岚殿与皇宫其他处不一样,此处是皇后用来召见人的地方。
从前各朝也有女官,但与她们不一样,前朝的女官是在内宫服侍宫里的贵人,譬如六司局等。
她们却还属于宫外的人,若真要详追身份,算是皇后的内臣。
她们是帮助皇后处理宫外事务的女官。
如今的文大娘子在外面还拥有女相的美称,都说文家一门双相,可所谓满门荣宠,就连贺家上下也不敢轻慢了她。
要知道在皇后面前,这文家大娘子身上也是有正经官职的,那可比贺家郎君还高。
虽然一开始,众人皆不认为一帮女人能成什么事,皇后不过是被皇帝纵着,学着男人建了什么内阁理事,都是闹着玩。
可是渐渐的时间久了,他们才知道,皇后是认真的。
从皇后内阁建立的那一天起,先是梳理上京城的户籍名册,再到收集失孤儿童,一步步再往她要的方向发展,并不是小打小闹,而是实打实地在为民分忧。
“臣想在东南近郊的地方修建一所学堂,既然国子监、松山书院都不接纳女学生,不若另外建一所,读书是一件好事,不该局限在身份、性别上。”
文静姝的话刚落,朱七娘就瞪大眼睛问“文姐姐是想将那些收留的孩子都送去读书”
“可是那未免需要很大的地方,还需要很多的夫子”另有位娘子提出了疑问。
这显然是不现实的事。
就连郎君们,也不是人人能去过国子监或者松山书院念书受学。
盛则宁一点就通,笑着道“自然不是,要想让人人都去读圣贤书,培养得犹如文相一般才学卓然,那是拔苗助长、急功近利之事,并非好事。”
文婧姝抬眼微笑,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知道对方懂了自己。
从两年前起,她们就一直在做这件事,只不过到了今日,才拥有了更多的自由,可以放开手脚去做。
建立女学只是其中一件。
盛则宁看了眼左右,殿内坐着的人大部分都是当初与她一道积极建立木兰社的小娘子们。
能走在一起,都是有着相同的理念。
在她们之中并没有前朝的那些争权夺利的纠纷,只有想要积极改变格局的一颗真心。
可沉重的枷锁已经戴在身上太久了,她们都知道这不容易。
“从济婴堂到育才馆再到女学,都只是其中的一个阶段,我们的目的并非是一直养着这些孩子,而是要让她们能有安身立命的能力,只有自己拥有能力,才不会命如浮萍,随波逐流。”
盛则宁放下茶盏,柔声道“就好比柳娘子与梅二娘,她们二人与诸位都不一样,身后无家族可靠,她们所能凭靠的只有自己一身本事,如今一个是上京城的酒楼掌柜,一个管着数家绣坊的掌事。可见只要有机会,女子也能自力更生、改换门庭。”
“若是能读书的、想念书的,我们可以给她们机会,倘若实在不是这块料,也不要强人所难,应当选择适合的,每个人总会有长处、有短处,世人的烦恼莫过于用自己的短处去与旁人长处相比,若是能抓住自己的长处,将它发挥最大,又何愁未来没有出路”
盛则宁又笑吟吟看着朱七娘,“像七娘就不爱读书,但是七娘琴弹得好,有名士之姿,若是她肯教,也不愁吃穿了。”
朱芸姗不好意思地撅了下嘴,“圣人怎么拿我当反例了,我就是不擅长看书嘛”
众女皆笑。
笑过之后又都领会了盛则宁话中的意思。
她们其实都可以成为独立的大树,而不是只能攀附在大树上的菟丝花。
时间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就至午膳的时分,盛则宁正准备叫宫人留下她们一起用膳,却在抬头间,瞥见门口德保公公正在外头探头探脑,像是在打探什么消息。
她使了一个眼色让身边竹喜出去问问,是不是皇帝那头有什么事情。
竹喜前脚刚出去,文婧姝就站了起来。
她掩唇轻笑“今日的事情左右也商议的差不多了,想必是官家那儿有急事,我等还是不再逗留宫中了。”
其余人也心领神会,站起来点头道“是呀,官家定然还在等着圣人。”
帝后关系和睦,众人有目共睹。
她们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去打扰了皇帝。
盛则宁想起早上的事,不便言明,但是面皮却有些发烫,小声嘀咕了一句“他能有什么事。”
朱七娘扶住文婧姝,转脸又打趣道“圣人是不着急,但我们的贺大人可会着急了。”
盛则宁不知何解,看见文婧姝温雅浅笑,还用手慢慢抚了下自己的腹部,仿佛里面有什么需要呵护的宝贝。
这暗示的动作让盛则宁略感惊讶,抬脚走了过来“文姐姐这是又怀上了”
文婧姝轻点了一下头。
盛则宁看着她还不显怀的肚子,一脸震惊。
“圣人为何如此惊讶,文姐姐与贺大人现在浓情蜜意,再怀上孩子也很正常嘛”朱七娘促狭地朝盛则宁眨眼,仿佛在暗示她什么。
虽然盛则宁成了皇后,可是她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身份地位的变化而被拉大,变成不可逾越的鸿沟,所以她们还能像是小姐妹一样打趣一番。
盛则宁朝朱七娘挥了挥手,让她莫打岔,自己扶住文婧姝的另一边。
“文姐姐从前不是说,不愿再生育孩子了吗莫不是那贺元录”盛则宁被自己的猜测给气着了,脸色顿时一沉。
文婧姝却轻轻拍了几下盛则宁的手,摇头道“并非圣人所想那般,是我自己想要的。”
“从前生下启儿是迫于无奈,如今这里头这个却是我自己想要的。”文静姝摸着肚子的时候,眉眼恬静,就像春天初发的花芽,带着美好的期盼。
“植物在充满阳光、雨水的环境里会开花结果,我在一个充满希望的环境,也希望能有更多人看到这逐渐变好的环境,更何况,即便在我这一辈看不到的,那我希望我的孩儿能继承我的遗愿,继续推动这个齿轮往前,若它是女儿,我将教她自强自立,若是男孩,我要教他尊重自持,这样一代接着一代,我们所希望的那个盛景才会到来。”
盛则宁被文静姝的话触动,脸色也柔和了下来,看着文静姝手放在腹部的温柔模样,心里也慢慢有一丝变化。
因为文静姝有了身子,盛则宁特派了软轿送她出宫。
在宫门外,各府的马车正等着,因而有些拥堵。
文静姝领着朱七娘等人在一旁,等着马车依次靠近,几名没有穿官服的大人非但远远冲她们拱了拱手,甚至还走近打招呼。
“文大人、朱大人李大人好。”这位大人约莫是个擅长交际的,竟然能把几人的身份都牢牢记住,问礼的时候丝毫不差,语气里也没有半分看不上她们的虚伪逢迎,甚是诚恳地问“几位大人是从圣人宫里出来吗”
文婧姝朝他点了点头,从容不迫地与他搭话,“黄大人也是有事要进宫”
黄大人显然很高兴文婧姝搭理他,客客气气和她说了几句,就仿佛是寻常同僚见面,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有所轻视。
等黄大人兴高采烈地离去,朱七娘钦佩地对文婧姝道“文姐姐你好厉害,对上那位黄大人依然还能如此镇定,我听爹说过,这位黄大人可是御史台最难缠的人。”
“不过今日的黄大人似乎看待我们时脸上并无异色。”旁边一位小娘子观察入微,能瞧出黄大人并无勉强。
“是啊是啊,之前他们这些男官都不正眼看我们,更别提称呼我们为大人了”
什么牝鸡司晨、什么越俎代庖,曾经扑面而来的恶意如今都化作了徐徐清风,如何不让人吃惊。
“这是自然。”文婧姝看了眼左右的姐妹,见她们脸上还有不安与惶恐,仿佛一时间还不能接受别人对她们的认可与正眼相看。
“官家愿意支持圣人,圣人又有一往直前的勇气,哪怕再多的艰难险阻也不曾动摇过。”
文婧姝望着前方宽敞的御道,唇角扬起,她声音轻越而沉稳,仿若身穿着朝服站在了顶峰,“妹妹们,从圣人力排众议,将我等聚来的那一刻起,大嵩将为我们而改变,即便今日我们看不见它结果,在我们的未来,终会有令人满意的成效。”
众人闻言,心中皆激起一股希望,眼神也逐渐坚定起来。
若是她们的坚持与努力能带来真的改变,那一切的努力都会是值得的。
随着德保公公回到福宁殿,盛则宁便看见皇帝幽怨的目光朝她瞥了一眼。
桌上摆着几样菜,这是他们的午膳。
封砚的饮食都比较简单,并无铺张奢靡之相,所以今日也不过鲜虾蹄子脍、鸳鸯炸肚、羊舌签、花炊鹌子几道菜,分量都不大,以免两人吃不完,浪费。
不过这是两人的分量,若盛则宁不回来吃,那还是要浪费了。
“事情都议完了”封砚示意她坐下。
盛则宁坐下后,侧身在宫婢捧上来的铜盆里净手,竹喜适时取来干净的帕子给她擦干,帝后两人用膳时不用人伺候,她们便都退了出去。
盛则宁给他捡了几件有成果的事说了。
帝后两人互不干涉对方的决议,前有后宫不干涉前朝,今有皇帝不掺手皇后内阁。
他们只会像这般,随意地交谈几句,封砚能给她提出一些建议,盛则宁有时候也会寻求他的帮忙。
就像是婚前他所应诺的那样,尽他所能给她支持与自由。
用完午膳,两人就在屋内小憩,封砚坐在书案后处理昨天递上来的折子,盛则宁缩在玫瑰椅上看民间小报。
可是没有看多久,她的目光就抬了起来,落在封砚认真审阅政务的脸庞上,久久没有离去。
“为何一直看着我”封砚不像从前那样有话不说,反而十分积极地回应她,即便一个眼神,他也想知道其中的含义,所以他放下手中的公务,抬起眼睛。
盛则宁慌忙垂下视线,支吾道“没有就是文姐姐有孕了,我在想应该再给她招揽几个帮手”
“是这样”封砚语气里明显不信,笑着道“则宁,过来。”
盛则宁重新抬起脸,虽然口里嘟囔着干嘛,但还是起身朝他走去。
才走到边上,封砚就伸手把她揽腰抱了过来,坐在自己了腿上。
“你是不是也想有个自己的孩子了”
“也没有”盛则宁眼睫动了动,手指不安地搅动在一起。
“其实有恒哥儿、钰哥儿就够了,他们也是封氏血脉,只要我们悉心教养,将来才能出众,总能让那些老臣信服。”封砚将额头靠了过来,轻嗅着她颈边的幽香,“再有,生孩子太危险了,我不想你受苦。”
盛则宁用手指及时抵住他就要落下来的唇,回眸道“可是,你分明也还没将他们正式收在名下,不正是担心我日后可能会生下孩子。”
“嗯两个孩子还太小,将来也不知道谁能成事”封砚自有自己的考虑,其实这会儿他的心思已经没有在话题上了,早上盛则宁仓促逃走,徒留他一人独守空房,此刻美人在怀,他心思就复发了起来,虽然不能吻上那颈项,但是两根手指也变成他戏耍的对象。
盛则宁脸红了又红,把手指从他唇齿间救了出来,故意严肃道
“你能不能正经点,我们在说话呢”
封砚舔了下唇,终于又把目光重新挪回到她脸上,那张清隽俊昳的脸上浮着勾人心魂的深色,“又不耽搁我们说话。”
“谁说不耽搁了”盛则宁想去拧他的脸,是不是这几个月,他的脸皮越生越厚了。
封砚却忽然笑了起来,眸光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仿佛是觉得她刚刚到话说的也对,一脸十分认可的模样。
盛则宁虽然不想,但还是在一瞬间看懂了他的这个笑,无非就是知道她常常被他几下就弄得丢盔弃甲,神魂颠倒,无法思考。
封砚清冷的脸上变得有生机多了,但是这种生机却是一种蓬勃的欲求,让盛则宁都不敢多看。
“再晚一些吧,等太医为你调养好身体,再要不迟。”
盛则宁忽然听他松口,正要转回头,腰肢上的大手又收紧了些,紧跟着耳珠潮润,被滚烫地吻住,缠绵的声线像雨丝,浇了下来。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盛则宁轻抽了一口气,讷讷道“女孩吧,将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也不必肩负太多压力”
因为身边已经有两个孩子了,盛则宁想到若自己再有了一个女儿,定然不会让她再受到束缚与压迫,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公主也是极好。
封砚将她身子抬高,腿跨过他的身体,面对面问她。
“万一我们的女儿偏偏想要做一些有压力的事呢”
“何意”盛则宁不解,但是随着她身体被放下,撞入那炙热的难题。
她再也问不出别的话来了。
早上没有吃的苦,追着她要了回来。
此时欢畅淋漓的两人都不知他们一番戏言,最后都成了真。
两年后,皇后生下一位公主,取名为昭,封号镇国。
十七年后,公主及笄的第一件事,并非择婿许人,而是祭天地先灵,告天下万民,封为皇太女。
待到太上皇禅位后,与瑞宁皇后退居人后。
至此,大嵩第一位女皇开启了女治天下,她有其母的宽仁与贤德,也有其父的隐忍与手段,在父母打造的基业上,逐步推翻了几百年来女子不能登堂入室,不能入学科考,不能继承家业等不公境遇,被后称为初蒙之治。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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