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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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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时的陆枕像一块温润美好的玉。

    浸润在阳光下, 就连蝴蝶都想亲近。

    现在的陆枕如深谷寒潭,他白皙如玉的手隔着一层料子按在苏邀月的肩膀上,强烈的冷白色肌肤贴着小娘子身上的正红色袄裙, 极明显的反差色,带着一股强势的占有。

    绣球灯光被外头吹进来的风弄得忽明忽暗。

    苏邀月望进他的眼里,宁静到阴冷的地步, 那是一种令人胆寒的冷静。

    没错, 这才是陆枕的真面目。

    这个冷情冷肺的男人。

    冷白的手指勾住苏邀月的下颌,小娘子颤抖着眼睫闭上眼。

    她的唇脂抹得很厚,中间的唇珠漂亮极了,翘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天生就适合被吻。

    苏邀月练习过,这个角度的她最漂亮。

    脖颈微微扬起, 露出一点下颌线。唇瓣饱满而晶莹,还能看到垂落下来如扇子一般的眼睫。

    清纯又诱惑。

    陆枕俯身过来。

    “阿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苏邀月猛地一把将人推开,然后一连串打了十几个喷嚏。

    陆枕

    男人叹息一声, 将她抱起, 放进被褥里, 面团儿似得裹起来。

    “睡吧。”

    苏邀月本意也不是非要勾引陆枕做点什么事情, 她需要的只是第二日让人看到她从陆枕屋子里出来,坐实自己小妖精的罪名, 让永宁公非赶她走不可。

    当然,陆枕这边她是必须要抓着的。

    陆枕越喜欢她,她在永宁公面前的筹码就越大。

    陆枕起身, 正准备去吹灭那盏绣球灯, 突然脖子被小娘子勾住。

    苏邀月躲在清水色的被褥里,露出瓷白小脸, 像裹在青叶中的白玉兰花苞。

    “奴好喜欢公子。”

    像陆枕这种闷骚男,最喜欢绿茶甜妹妹了吧。

    直球女对于闷骚男的冲击是最大的。

    果然,陆枕双眸眯起,苏邀月明显感觉到男人的呼吸沉了下来。

    “喜欢我”陆枕声音暗哑,指腹摩挲过苏邀月的面颊。

    苏邀月看着黑暗中,陆枕这张堪称鬼斧神工的俊脸,点头道“喜欢。”

    喜欢你的脸。

    男人笑了笑。

    抚在她面颊上的手指轻敲了敲她的额头,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转身重新坐回了书桌边,然后继续读书。

    苏邀月

    陆枕的屋子里烧着炭盆,里头的炭可比苏邀月那个院子里用的好多了。

    因为撩汉失败,所以苏邀月心里存着气,虽如此,但被褥实在暖和,她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睡得温暖至极,可她也不忘自己的任务。

    晨曦光色初显,苏邀月就感觉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下的陆枕起身了。

    听说陆枕现在不时的就要去永宁公的书房里接受考核。

    苏邀月立刻抱着被褥坐起来,她低头看一眼青白色的褥子,上面模模糊糊都是她的口脂。

    睡觉的时候蹭上去的。

    苏邀月伸手碰了碰唇,指尖又染上一点嫣红。

    嗯,很好,幸亏抹得多。

    小娘子起身,在陆枕出门之前从后面抱住他。

    “我去去就回。”他道。

    “那你早点回来哦。”

    “嗯。”

    冬日清晨的天,一路过去陆枕只看到扫地的奴仆。

    奴仆们低着头跟他行礼,陆枕微微颔首。

    奴仆等世子从面前走过,才偷偷瞧上一眼世子尊贵的背影。

    尊贵的世子爷穿着袄袍,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奴仆拿着大扫把,双眸猛地一下睁大。

    房廊下,有丫鬟从陆枕身边走过,按例娇羞脸红的行礼问安,等陆枕走远,才敢窃窃私语。

    只是今日的窃窃私语似乎声音大了一点。

    陆枕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对,他一路走至永宁公书房前。

    当今陛下也不是每日都上朝,事情多的时候七日休沐一天,事情少的时候三日上一次朝。

    最近事情不算多,永宁公也有时间来教导陆枕。

    碰到永宁公上朝的时候,陆枕会早些来。

    永宁公不上朝的时候,陆枕会准时到,按照现代时间点,大概是早上五点,比如现在。

    “父亲。”陆枕进入书房,上前行礼。

    “嗯。”永宁公又宿在书房里了。

    永宁公兼内阁大学士之职,朝廷之上很多事情都要经过内阁之手,因此,永宁公平日里也颇为忙碌。

    永宁公将今日的题目递给陆枕。

    陆枕看完,开始写文章。

    一篇文章,用了半个时辰,几乎不用思索,直接就写完了,流畅至极,一个错字都没有。

    永宁公将奏折合上,接过陆枕手里的文章仔细看了一遍,发现真是圈不出一点错误。

    虽十分满意,但永宁公不能表现出来,他怕自己这个儿子骄傲。

    永宁公作为严父,始终贯彻的都是打压教育。

    永宁公按下陆枕的文章,询问他道“你那通房可还安分”

    陆枕想到苏邀月那个小作精,忍不住勾了勾唇,“很安分。”

    “嗯,下去吧。”永宁公这才真正满意。

    男人转身,永宁公低头准备继续看奏折,突然,他又猛地抬头,然后气得胡子都差点竖起来。

    只见男人月白色的袄袍后背上印着一个鲜明的口红印子。

    红艳热烈似烟火,连边缘都清晰可见。

    “荒唐”永宁公大怒,手里的砚台都砸了出去。

    砚台砸在陆枕脚边,陆枕转头看向永宁公,皱眉不解,“父亲”

    “你你你”

    “父亲,怎么了”

    “你这后背是怎么回事”

    苏邀月正在吃陆枕的早膳。

    浓稠的燕窝粥搭配上一碟小菜,营养又美颜。

    当然,燕窝粥是苏邀月点的,旁边寒酸的小米粥才是陆枕喝的。

    陆枕从外面回来,苏邀月赶紧把旁边的小米粥端起来送到陆枕面前。

    “公子,奴给你吹凉了,快吃。”

    陆枕低头看一眼粥,再看一眼苏邀月。

    他走到木施前,伸手褪下外袍扔上去。

    外袍被挂在那里,后背明晃晃的一个口红印子落在那里,招摇至极。

    就如同雪地里的一抹妖异红梅。

    “这是什么”

    “呀”苏邀月捂嘴,“这是什么”

    陆枕

    男人伸手捏住苏邀月的面颊,指腹擦过她尚残留着一点口脂的嘴唇。

    “是什么,嗯”他倾身过来,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视。

    苏邀月莫名觉得有些胆寒,还有一点腿软。

    “是口脂”

    “谁的口脂”

    “奴家的。”苏邀月双眸氤氲,声音越来越细,带着委屈,“奴家不是故意的,奴家只是,太害怕了”说完,苏邀月猛地一下扑进陆枕怀里。

    男人猝不及防被抱了满怀。

    他低头看向苏邀月的发顶。

    小娘子窝在他怀里哼哼唧唧,“昨日管事能给奴送来碎炭,明日就能将奴赶出府去,奴孤身一人,如同无根浮萍漂浮,奴太害怕了。”说着说着,苏邀月真心伤心起来,眼泪烫湿了陆枕的衣襟。

    好害怕,好害怕,她真的好害怕。

    苏邀月越发抱紧陆枕,一副恨不能将自己嵌进他怀里的模样。

    来到这个世界,她就像是天降的一株浮萍,落到水里,随波逐流,不知往何处去,现在也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是从何处来的。

    在小娘子的啜泣声中,陆枕阴沉的面色缓慢松动。

    他抬手,按住苏邀月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身为瘦马,不知父,不知母,确如无根浮萍一般,飘到哪里算哪里。

    人活着,若无根,那便如行尸走肉。

    陆枕深深叹出一口气,似是妥协了。

    “以后不能再这样干了。”

    “嗯,奴知道了。”

    苏邀月冒了一个鼻涕泡,眼睛红通通,鼻头也红红的,看起来委屈巴巴可怜死了。

    她抓着陆枕的袖子,就跟孩子拽着妈妈似得不肯放。

    “奴给公子洗干净。”

    “不必了,天冷。”陆枕伸手替她擦去挂在眼睫上的泪珠子。

    指腹被浓密的眼睫扫过,那股瘙痒直接掠进了心头。

    陆枕眼尾微暗的收手,走到圆木桌边坐下,苏邀月乖巧的跟上来,像只黏人的小奶猫儿。

    让陆枕想到了送给顾深栖的那只黄白奶猫儿。

    听说顾深栖给它取名叫粉鼻,因为那只小奶猫儿的鼻子是粉色的。

    现在小娘子鼻头微粉稍红,双眸水漾盈盈的,跟那只小奶猫儿如出一辙。

    “用早膳吧。”说完,陆枕低头看向自己的小米粥,然后再看一眼苏邀月的燕窝粥。

    “公子要吃吗”

    “不必了。”

    因为口红印事件,所以永宁公怒不可遏。

    将陆枕罚锁在书房里,除了每日里由长泉送饭外,外人一律不准靠近。

    尤其是某个通房。

    永宁公是永宁公府的权威。

    苏邀月又被塞回了那个破院子里。

    管家被陆枕教训过了,再也不敢给苏邀月送碎炭来。

    苏邀月坐在暖乎乎的屋子里,她双手托腮,转头看向黄梅,“公爷那边怎么样了”

    黄梅道“公爷本来要将娘子赶出府去的,幸好公子甘愿受罚,只求公爷让娘子留下,公爷这才网开一面。”说到这里,黄梅看向苏邀月的视线就跟看到了红颜祸水一样。

    但更多的却是如黄河之水般滔滔不绝的敬佩。

    谁能想到呢,自家神袛一般的公子,居然会折在这样的女子手里。

    苏邀月转了转眼珠子,“哦。”

    结局不错。

    看来陆枕对她上了一分心。

    长泉按照永宁公的吩咐去给陆枕送饭。

    书房内没有给炭,陆枕冻得手指僵冷,依旧在抄书。

    永宁公罚他抄书三十遍,不抄完不准出来。

    长泉心疼自家公子,偷偷带了暖手的小铜炉。

    陆枕抬头看他一眼,“谁让你带的”按照陆枕对长泉的了解,长泉可不是一个细心的人。

    “是苏娘子。”

    果然。

    陆枕将小铜炉搁在膝盖上,一只手盖住。

    暖流从掌心顺着血脉延伸,缓慢温暖他僵冷的身体。

    陆枕想到昨日里小娘子躲在他怀里哭泣的画面,这朵小浮萍,终归还是为他生了根。

    “下去吧。”

    “是。”

    长泉退下去了。

    陆枕起身,走到圆桌边打开食盒。

    只见里面是一个雪白的圆盘,上面是一个巨大的蛋包饭,蛋包饭上面画了一个可爱的哭脸。

    陆枕忍不住又笑。

    他拿起筷子,戳住那个哭脸,然后夹了一筷子鸡蛋放进嘴里。

    香甜软糯,蛋香十足,火候恰到好处。

    这东西该又是那别出心裁的小娘子做的。

    虽没有上次那牛排合他的胃口,但也不差。

    陆枕心情不错的将这份蛋包饭吃完,然后捧着小铜炉继续抄书。

    因为陆枕的主动认罚,所以口红印子这事就算过去了。

    苏邀月一看,这不行呀。

    看起来药还不够猛啊。

    “娘子,有人来寻你。”黄梅领着一位老嬷嬷过来。

    那老嬷嬷上前行礼,并将一份信件递给苏邀月,“娘子,这是我家夫人给您的。”

    苏邀月捧着茶盏,喝上一口里面的牛乳道“我不识字。”

    老嬷嬷

    “黄梅,你先下去吧。”苏邀月吩咐道。

    黄梅警惕地看了一眼那老嬷嬷,不肯走。

    苏邀月笑道“是我让她来的。”

    黄梅面露疑惑,这才退下。

    屋门被关上,屋子里头没人了,那老嬷嬷上前,直接口述,“我家夫人说,娘子只管开价,只要您离开公子,不管什么价,她都给的起。”

    老嬷嬷挺着腰板,用鼻孔看苏邀月。

    昨日,苏邀月差一个膀大腰圆的女婢去定远侯府送信,那信估计也是让路边的什么穷酸书生代写的。内容不外乎就是想要她离开陆枕的话,就给她送钱来。

    更加通俗一点理解就是拿钱砸她,万事皆可商量。

    “我要一亿黄金。”

    老嬷嬷

    面对老嬷嬷的沉默,苏邀月皱眉,“我说少了”

    老嬷嬷

    “苏娘子,我家夫人准备了一千两银票给你”老嬷嬷威逼利诱的话还没说,就被苏邀月一把抽掉她手里的银票,并不耐烦的打断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出去吧。”

    真穷酸,还侯府夫人呢。

    老嬷嬷

    老嬷嬷把消息带回去的时候,王氏正在喂洛川吃药。

    王氏虽原谅了她,但洛川确实又大病了一场。

    心病难医,上次的病还没好,这次又发作了。

    不过此次,王氏并没有把她送到清觉寺去,而是就让她待在了侯府里。

    虽然洛川说谎,让侯府丢尽颜面,但她与王氏的感情反而更进一步。

    “她真收了”

    “是啊。”老嬷嬷疯狂点头。

    洛川皱眉,明显的不相信。

    “母亲,苏邀月这个人心机深沉,定是准备拿了钱不办事,你没要个凭据契约吗”

    笨蛋夫人王氏恍然。

    她只想着拿钱砸人了,忘记要凭据了。

    “你再去一趟”王氏的话还没说完,那边就有女婢送来一份东西。

    那是按了苏邀月手印的契约。

    大致意思就是她收了王氏的钱,自愿离开陆枕。

    “这苏邀月,当真是为了钱”洛川依旧心存怀疑。

    王氏却冷笑一声,用过来人的口吻道“她还算脑子清楚,现在拿钱,总比等到年老色衰爱迟的时候一分钱都拿不到的好。这样的出身,顶天就是个通房,公府是容不下她的。”

    因为陆枕被关禁闭了,所以苏邀月也不好时常出去。

    每次出去都要被管家派人盯着。

    苏邀月推开院子的门,就看到管家派来的嬷嬷守在那里。

    “这么冷的天,劳烦嬷嬷了。”小娘子垂首站在那里,看起来乖巧极了。

    “不麻烦。”嬷嬷敛眉,脸上却满是讥讽之色。

    大家虽然同为奴,但这位嬷嬷显然觉得自己这种靠卖劳力的,比苏邀月这样以色侍人的高尚多了。

    “外头冷,我煮了红豆年糕汤,嬷嬷进来用一些吧。”小娘子一点都不恼怒,反而带着一股讨好的意思。

    “不必了。”嬷嬷说完,就闻到一股甜滋滋的味道。

    大冬天,能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红豆年糕汤,实在是一种享受呀。

    “嬷嬷不愿意进来,那就在廊下喝吧。”

    苏邀月指了指房廊下面一角,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天,“似乎是要下雪了。”

    嬷嬷已经站得双脚僵直,屋子里头喷香的味道越来越浓。

    终于,她松动了。

    只是喝一碗,应该没事吧

    苏邀月笑盈盈的将嬷嬷领到廊下坐着,贴心地送上一个软垫,然后捧上一碗红豆年糕汤。

    嬷嬷坐在那里,从窗户口就能看到里面的苏邀月。

    小娘子回到屋子里,背对着嬷嬷坐在那里刺绣。

    嬷嬷略看一眼,发现绣的是一对鸳鸯。

    虽绣艺不错,但嬷嬷一想到这只是一个通房,还妄想跟世子爷同为鸳鸯,真是笑话。

    嬷嬷慢吞吞地吃完一碗红豆年糕汤,那里正好有冬天的日头照过来,嬷嬷坐了一会儿就撑不住在那里打起了盹。

    一会儿一个,猛地惊醒抬头看一眼坐在里头安静刺绣的苏邀月,才放心下来又垂首。

    一会儿又猛地醒过来,看到依旧坐在那里刺绣的苏邀月,再次低头打盹。

    黄梅背对着嬷嬷刺绣,额头上满是冷汗,手指都在哆嗦。

    娘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陆枕的书马上就要抄完了。

    这次永宁公可是气得不轻。

    陆枕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酸胀难耐。

    他起身,用热水浸泡毛巾,敷着手腕,坐在榻上歇息。

    书房的窗户开了一角,能看到院子里开的正盛的梅花。

    陆枕望着那梅花,冬日暖阳从窗户口涌进来,照在白玉地砖上,有漂浮的灰尘静止在半空之中,四周都安静极了。

    光斑明灭之间,一道声音响起。

    陆枕睁开眼,就见长泉领着一个小厮过来。

    长泉手里捧着装满了炭火的炭盆,小厮手里提着食盒。

    看起来是永宁公心疼儿子,送来了炭盆。

    “啪嗒”一声,书房的门被推开。

    陆枕继续闭眼假寐。

    长泉将炭盆放在地上,点燃。

    炭盆的暖意缓慢晕开,食物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

    陆枕身上被盖上了一床松软的被褥。

    男人闻到一股桂花头油的香气。

    他睁开眼,就看到一张白净妩媚的小脸蛋,穿着那件灰色的小厮衣裳。

    被陆枕发现时,小娘子的脸上露出惊惶之色,她转身立刻要走,却被陆枕一把拽住了胳膊。

    “你怎么来了”

    苏邀月被男人一个抡圈,倒在了被褥上。

    隔着一层被褥,苏邀月压在陆枕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小娘子咬唇,大胆道“我想你了。”说完,苏邀月伸手勾住陆枕的手,“公子的手好冷,奴给你暖一暖。”

    永宁公望着外头滴水成冰的天,开始自责自己对陆枕是否太过严厉。

    这么冷的天,连个炭盆都没有给他送。

    他立刻吩咐管事,往书房内送个炭盆。

    管事应声,去安排了。

    过了一会儿,永宁公又叫来管事,问,“炭盆送了吗”

    管事赶忙道“送了,让公子的贴身小厮长泉送去了。”

    “嗯。”永宁公点头,吩咐管事下去。

    几分钟后,永宁公放下奏折,在屋内踱步。

    不如他悄悄去看一眼吧。

    也当松快松快筋骨。

    永宁公想罢,随手拿起木施上的一件大氅披上,然后出了书房。

    陆枕的书房在距离永宁公不远的地方。

    永宁公一路过去,看到路上到处都是结冰的地方,再看那被冻得蔫吧的绿植,更觉自己有些过分了。

    这么冷的天,他还没有给陆枕准备炭盆,也不知道是不是冻坏了。

    永宁公加快脚步,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看到守在门口的小厮。

    那小厮冻得搓手,看到永宁公过来赶紧张口要行礼,永宁公一根手指抵住唇瓣道“嘘。”

    他可是悄悄来的。

    小厮点头,退到一侧。

    永宁公只想偷偷看看自己的儿子。

    毕竟他是个严格的父亲,不太会表露自己的爱。

    永宁公从开着的院子门里进去,穿过房廊进入甬道,然后就看到了站在书房左顾右盼的长泉。

    再顺着那开着的半扇窗子,看到躺在榻上休息的陆枕,以及一个穿着小厮衣裳的纤瘦少年。

    那少年趴在被褥上,跟陆枕十指相扣。

    永宁公震惊至极,急速快步向前。

    长泉看到永宁公,大惊,立刻张嘴大喊,“公爷”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把抱住永宁公的大腿,被怒气正盛的永宁公一脚踹开。

    长泉在地上滚了三圈,还欲要去抱住永宁公的大腿。

    不防永宁公老当益壮,已经到了书房门口,他猛地一脚踹开书房大门,就跟那捉奸的正房似得,一把就揪住小厮的衣领子,将他从榻上拽了起来。

    小厮惊恐转头,扎起的头发散落,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孔来。

    “父亲。”陆枕下榻,将苏邀月护在身后。

    永宁公瞪着眼站在那里,看着眼前厮混的男女。

    终于再经受不住。

    可毕竟是混迹朝堂多年的老手了。

    永宁公硬生生抗住了那股怒气,他的心里多震撼,表面就有多平静。

    “君闻,你的书抄完了吗”

    “回父亲,还没有。”

    “继续抄。”说完,永宁公看向苏邀月,“你跟我出来。”

    “父亲。”陆枕上前一步,似乎还想要阻止。

    永宁公看向这个不听话的逆子,依旧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只是因为年纪轻,所以不懂事。

    “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苏邀月跟着永宁公到了他的书房。

    小娘子伸手拨了拨自己散乱的头发,瓷白的手指穿过纯黑的绸缎长发,一副美人懒梳妆的模样。

    “你倒是看起来半分不怕。”永宁公坐在书桌后,冷眼看着她。

    苏邀月小小幅度地歪了歪头,无辜且震惊,“奴当然怕了。”

    永宁公可不信她。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奴只是真心喜欢公子,不愿意让公子独自一人受苦。有道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呀。”小娘子声音软绵绵的,像江南烟雨。

    “一个瘦马,哪里有真心。”永宁公拆穿苏邀月的把戏。

    苏邀月脸上甜蜜的笑意缓慢褪去。

    她伸手勾了勾头发,细软的发梢绕着指尖转。

    “奴对公子,就是真心的。”

    “比真金白银都真。”

    永宁公嗤笑一声,明白了苏邀月的意图,“要钱要多少”

    终于上道了。

    苏邀月左右看看,吃力的搬来一张太师椅放到永宁公的对面。

    永宁公

    苏邀月坐下,平等谈判,“奴跟公子是真爱。”

    要加钱。

    “你该知道,按照你的身份,跟君闻是没有结果的。趁着你还有筹码的时候,我希望你能看清现实。”

    苏邀月单手托腮。

    “其实,奴倒还真是有一个小小的愿望。”

    永宁公的雷霆之怒终于来临。

    入夜,陆枕被从书房里放出来。

    管家在前面领路。

    陆枕跟在他后面,问,“月儿怎么样了”

    管家提着灯笼,在前面一言不发。

    陆枕皱眉,心头一沉。

    管家将陆枕带到了永宁公的书房前。

    书房前有一处院子。

    此刻,那院子里灯火通明。

    六个家仆拿着麻绳和又粗又厚的板子站在那里,院子正中间有一个长凳。

    陆枕站在长凳前,表情阴郁下来。

    永宁公从书房里出来,他站在门口问陆枕,“你当真要保那通房”

    陆枕挺直背脊站在那里,身上的袄袍随风鼓起,袍角被吹得猎猎作响。

    他开口道“是。”

    永宁公面无表情地抬手。

    六个家仆直接冲上来,将陆枕绑到了长凳上。

    粗实的麻绳束缚住陆枕的双臂和双腿,寒风冷冽之中,其中一名健硕的奴仆扬起那又厚又重的板子,朝陆枕的后背打上去。

    陆枕闷哼一声,受了一板。

    “没吃饭吗”永宁公道。

    那家仆立刻咬紧牙关,又加重力气打了一板子。

    可陆枕毕竟是世子,家仆也不敢下手太重。

    永宁公转身进了书房,然后取出一根长鞭,一把推开那名家仆,手中的长鞭抽到陆枕身上。

    “啪”的一声,长鞭划破男人后背的袄袍,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

    又是一鞭子。

    中衣也破了,染上明显的血渍。

    管家还有家仆们站在一旁,看着永宁公这样不知抽了多少下,直到陆枕后背血肉模糊一片,那伤口都跟袄袍粘连在一起了。

    管家上前,试图规劝。

    可永宁公反手连管家身上也抽了一鞭子。

    管家赶紧往旁边躲过去。

    那边,长泉知道情况不妙,急匆匆去寻了吴氏。

    吴氏正在养胎,听到这事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却并不急着去帮陆枕,反而还在慢吞吞的抄经,任凭长泉跪在外面。

    等到时辰差不多了,吴氏才姗姗出了院子,往永宁公的书房赶过去。

    彼时,陆枕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吴氏哭喊着出现,一把抱住永宁公。

    “公爷,不能再打了君闻要被你打死了”

    吴氏身怀六甲,伸出双臂抱住永宁公。

    永宁公不敢强力挣脱,往前走了几步被吴氏死死抱住,这才气喘吁吁的停手,可嘴里依旧在骂骂咧咧地挥着鞭子,“你松开我,看我不打死这个逆子”

    鞭子都未落到实处,吴氏算是看出来了。

    这是打完了。

    “快,快把君闻扶下去”吴氏神色焦急的吩咐救人,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长泉第一个冲上来。

    陆枕身上满是冷汗,那冷汗与鲜血混合在一起,湿了一半袄袍。

    永宁公打的太狠,男人几近昏厥。

    麻绳被解开,男人冷白肌肤之上青紫一片。

    他的身体向下滑落,站在旁边的吴氏也顺手虚虚搭扶了一把。

    她的指尖略过陆枕手指。

    怎么没打死他呢。

    陆枕摔在地上,吃力地掀起眼帘看一眼吴氏。

    “君闻,你没事吧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找医士呀”吴氏朝身后的管事嚷嚷,满脸担忧。

    陆枕用尽最后一份力气,挣脱开吴氏的手,倒在了地上。

    青石板砖上沾着他的血,跟不知何时落下的雨水沾湿在一起,结成薄薄的冰。

    陆枕躺在那里,就跟躺在棺材盖上似得冷。

    后背很疼,撕裂一般感受不到皮肤。那血蜿蜒开来,顺着青石板砖的缝隙纹理流淌,汇成一股小溪。

    一滩一滩的堆聚,沾湿了所有人的鞋底。

    雨水打在脸上,像针刺一般阴寒,留在他深陷的眼窝处。

    陆枕屈了屈指尖,最终什么都没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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